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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豪門繼女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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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彤彤被關在書房裏抄書——跟成耀明打了一架不但沒打贏, 還被成老爺子訓得狗血淋頭加重罰——她當然是不可能服氣的,一面惡狠狠拿筆尖戳著紙張一戳一個洞,好像淩虐的是成耀明的肉,一面憤憤不平地罵著成老爺子是個重男輕女的死封建,完全忽略了是自己心血來潮先撩樂子結果被揪住痛打的事實。

聽到外面傳來狗叫聲的時候她實在是無聊透了,老爺子積威甚重, 不挨到點不給放出去, 沒人敢冒大不韙給她來開門, 包括她親娘。閑著也是閑著, 摔了筆竄到窗口看狗……然而狗沒瞅著, 看見一男一女並肩往外走的背影。

這間書房的地理位置優越, 正對著庭院, 沒有樹木阻隔視野,於是魏彤彤很容易就認出來女的是成雪麗那賤人, 本來以為另一個是她男朋友袁正, 心想她還在被禁足這對奸夫淫-婦雙雙跑到成家來幹什麽, 皺著眉定睛一看, 才發現身材不對,衣著不對, 發型也不對。

樓下這男的要高大些,倒也不是說健壯, 只是相較於一般的弱雞,這身材明顯是勤於鍛煉出來的修長流暢。幹脆利落的短碎發,卻在腦袋後有一撮稍長, 用皮筋綁了束小辮子,十分俏皮——T恤短褲,穿著休閑,年紀不會大,舉手投足有種大家子弟的優雅自如——雖然沒有瞧見正臉,但容貌也應當是很不錯。

而袁正本人的書生氣十分重,博士後在讀,長得是清俊白凈,但常年做學問,缺乏鍛煉身材要瘦削得多。書香門庭說的就是袁家,袁父是個外交官,袁母是國內知名的大翻譯,袁姑是個作家,袁妹也博士在讀研究的是史學,這家子學歷最低也是個博士,更別說袁家爺爺還是著名高校的校長……魏彤彤早些年也喜歡這樣的人,沒奈何袁正這種學問腦讀書讀傻了腦袋,就偏愛喝綠茶,看多了這貨與成雪麗黏黏糊糊你儂我儂之後,把她惡心得對這類型徹底敬謝不敏……扯遠了。

魏彤彤摸著下巴覺得有點意思。特別是見到成雪麗走著走著被絆了一下,身側那人條件反射伸手扶住她時,成雪麗作出來的扭捏矯情的情態……也是這賤人一貫的手段了。

所以這是誰?……嗯,好膽,把姘頭帶家裏來了?

越腦補越興奮,轉身想沖下去抓個現形,但猛然記起來自己還在被緊閉,整張臉瞬間就拉下來了。再次將成耀明詛咒一遍,不解氣地跑過去狠狠踢了兩下門,就沖回窗邊繼續圍觀。

可惜兩人走得再慢也到了拐角,幾棵花開得正好的郁李遮住了通往大門的視野,任她再偏頭眼巴巴望,都不見一片衣角。又等了毛十來分鐘,才見著成雪麗那賤人邁著輕松的腳步笑吟吟走回來。

這麽長時間敢情還戀戀不舍了都!魏彤彤心下暗罵,然而手抓在床邊猶豫半天還是沒直接開窗。她要敢當面叫住,這賤人就敢跟成老爺子告狀,那老不死又不會管是非對錯,只看是不是有人違反了自己定下的規矩——她不好好關禁閉還敢招惹別人,絕對吃不了兜著走!這麽一想,心情就更不爽了。

好不容易捱到點,門從外面一開才只開了條縫她就直接一腳上去了。

給她開門的人是成家的啞巴自梳女傭。在成家做事的年紀跟魏彤彤她媽的歲數差不多,這些小孩幾乎都是她看大,在成家很有些分量,成老夫人早年還在的時候就說了要給她養老的。這會兒魏彤彤見是這位老嬤嬤,心還是緊了下,好懸門沒打到她。

對方從小看魏彤彤到大,深谙她性子有多暴躁,也沒計較,笑著擺擺手叫她出去。成家小輩沒一個敢不把她當一回事的,她在成老爺子面前“說”的話比他兒孫還要管用,連魏彤彤這樣的人,再急著去找成雪麗麻煩也不由自主停了腳步,尷尬地道完歉才敢走。

運氣就是那麽好!

魏彤彤剛沖下樓梯,就在樓梯間正對的落地窗前見到了掛著惡心笑容打電話的成雪麗——這一看就知道是在跟男朋友煲電話粥啊——或者是姘頭?

冤家路窄。兩個人打了照面,成雪麗的眉頭一下子就皺了起來,魏彤彤卻是瞬間綻開了笑容,眼神中滿滿的都是惡意:“呦,跟誰打電話呀?”她的聲音提得很高,在樓梯間裏甚至帶起點回應,“難道是新姘頭?”

成雪麗眉心一跳,語氣卻還是不溫不火的:“你什麽意思?”

裝,接著裝!魏彤彤翻了個白眼:“藏著掖著做什麽,下午不是聊得很熱切麽?送個人出門還足足送了個半小時,這份殷勤怎麽就不見你對正牌男朋友使?”

成雪麗停頓一下,眼中就有了諷刺的笑意。“胡說八道什麽。”她端著腔調,說話不急不緩。

就是這種眼神這種笑!總把自己放在高地上俯視別人好像你們都是蠢貨一樣的表情!跟她站在一起,她能把任何人都當做自己的陪襯,綠茶的手段玩得是爐火純青。魏彤彤煩透了這種情態,也沒走下最後幾節臺階,擡起下巴睨著她:“呵,再裝,就快巴到人家身上去了,還說不是姘頭。”

成雪麗用一種“你是蠢的”一樣的眼神看著對方,手機捏在手裏也沒掛斷,就算沒有別人看見,臉上的表情依然溫和得滴水不漏:“我單知道你眼神不好,不知道你這都快瞎了。”她輕笑道,“你沒看見麽,那是方家二少。”

方……呃,方行知?

魏彤彤眼皮一跳,定了有片刻才想起來方家指的是哪戶人家,方家二少又是誰。方行知為什麽會來成家?他跟成雪麗這倆是怎麽會湊在一起的?

魏彤彤隱隱覺察到自己貌似會錯意了,有方行端在,成雪麗還真不夠膽招惹他弟,但死鴨子嘴硬討點口舌便宜又怎樣,直接梗到底了:“所以你都饑不擇食連對小你好幾歲的人都能出手?”

成雪麗也不氣,似笑非笑:“這倒不至於。我有感情穩定的男友,還不至於看到個男人就滿腦子齷齪——某些人啊,單身久了就容易變成蝴蝶。”

蝴蝶……蝴蝶……完全變態?媽的,賤人賤人賤人!魏彤彤聳拉著臉,眼神冰冷,看上去就像是要撲下去暴打她一頓:“我單不單不管你事,給別人戴綠帽這種就是你的問題了。勾搭個弟弟算什麽,有本事去勾搭方行端啊!”

……方行端?

“你今天吃錯藥了?”成雪麗表情有點凝重。

先是扯著方行知非說是她姘頭,現在又把話題扯到方行端頭上。前者她倒無所謂,說幾句就說幾句不痛不癢,但後者……她還真得避諱。

這種不同尋常的姿態讓魏彤彤有點警覺,被坑的次數多了她有點風聲鶴唳:“你才吃錯藥了!”

成雪麗看了眼手機,猶豫了下湊到耳邊低聲說了兩句掛斷,然後涼涼地看著對方:“大姐在跟方行端相親你不知道麽?”

“你說什麽?!”魏彤彤震驚道。

成家大小姐成亦秋,這世上唯一能叫成雪麗跟魏彤彤兩人都服氣且敬佩的同齡女人。本人無可置辯的優秀與人格魅力倒是其次,重要的是成雪麗跟魏彤彤很清楚在成家安然無恙的生存法則——成亦秋是絕對不能得罪的人。成老爺子重男輕女得過分,卻偏偏對成亦秋這個孫女另眼相看,或者說,他把龍鳳胎一視同仁,成亦夏的地位當然沒得爭,這就意味著對於成家這些女孩子來說,成亦秋也是個鐵規戒律。換而言之,成雪麗能跟任何人暧昧,但一點都不敢碰跟成亦秋有關系的男人,就是這個道理。

成雪麗冷哼:“周夫人親自做的介紹,給大姐跟她兒子相親。”

雖然方行端爹媽離婚多年,但比起一點都管不到方行端頭上的爹,還是娘在他面前有點分量。催婚這種事又是大多數爹媽都喜歡幹的事,周夫人沒有再嫁,對於這個唯一的兒子自然比較上心。

“大姐在跟方行端相親?”魏彤彤難以置信,她像是被踩著了尾巴的貓一樣差點蹦起來。

相了嗎?沒相嗎?這兩人有沒有見過面?但當時周夫人對成亦秋說的話確實是這一個意思吧!所以她在成家看到方行端她弟時那麽熱切且毫無疑問。

不過成雪麗覺得魏彤彤的反應有點嫌大了些。方行端跟她沒關系不是嗎?怎麽是這副反應?還沒想明白,就聽到魏彤彤尖叫的聲音:“開什麽玩笑?!方行端不是跟後頭那病秧子有一腿麽!”

成雪麗的腦子嗡一聲有很長時間停止運轉。

“什麽?”她完全反應不過來,“什麽……什麽?你說什麽?”

俞雅每天的裝扮都不重樣。

某個人送來了太多東西。從首飾到衣物,從玩具到書籍,幾乎把臥房的空餘地方都給塞得滿滿當當。她每天清晨起床,有一整天的時間可以研究今天穿什麽,戴什麽佩飾,然後梳個相配的頭發,畫個合適的妝容,還有閑情逸致給指甲畫上不同的花樣。

她不出門。打扮得漂漂亮亮也就是自己照鏡子。但不得不說,只是這樣的樂趣就叫她每天都很開心,每天都保持著足夠的期待。並不需要他人欣賞,也不需要給方行端回應,他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在做的一切就只是想叫她稍微快樂一點。在封閉的靜默到必須心平氣和心如止水的世界裏,稍微讓自己的生活帶點亮色,帶點鮮活——他在送出自己得意的作品前已經在腦海中想了千萬遍穿戴在她身上的模樣,而這種想象與對她一定會滿意與微笑的了解,就是他想要的樂趣。他甚至將自己的很多作品制作過程都拍成了視頻,作為她閑暇的消遣。

這樣的用心叫董女士都覺得心驚膽戰。特別是在女兒那裏看到過很多畫冊,如果每一副圖都換成實物……在看到那些價值連城的珠寶挨個兒出現在女兒身上,她已經不能自欺欺人地認為這不可能了。

“只要他送,我就會要。”面對親娘的疑惑,俞雅平靜地微笑。

於是董女士愁得晚上睡覺都睡不好。

“別想太多了。”對此成先生就看開得多,既然擺明了是禮物,管那麽多幹什麽,“都是成年人,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方家小子也是能承擔得起自己所作所為的。小兒女開開心心的,比什麽都重要不是嗎?”看到妻子臉上出現的明顯的不讚同的表情,他笑笑,“旁人或許會很計較,因為你不身處其中,能看到的只有難以想象的巨大的價值——當事者卻根本不會管珍貴與否,只不過是一個想方設法樂在其中,一個順其自然心有靈犀,而你不懂他們談戀愛的方式而已。”

在殺人不見血的政界浸淫已久的成先生內心仍保留著的浪漫與柔軟難能可貴,反倒是董女士,這十多年來在山村外的世道越是熟谙此界所謂規則,越是變得現實且冷漠得多。

董女士絲毫沒被安慰到:“這世上又不是只有愛情就夠了的!”

成先生想了想,靜靜看了妻子一會兒:“讓她就只有愛情那又怎樣?”

人活在這世上,確實不得不與諸多事物有所牽扯,必要的人際關系,必須遵循的規則,一個固有的模子將人框起來,難免束手束腳顧慮良多。可她這方天地本就狹窄至極,沒有憑魚躍的闊海,沒有任鳥飛的天空,既然容納不了世界的精彩,那又何妨讓她在這僻靜又孤獨的小世界裏活得自由且自我呢?多幸運有人願意遵守理解並認可這方天地,願意寬容並守護她的世界。

董女士如遭雷擊。

她的女兒跟常人不一樣啊,那又為什麽要用常人的模樣去限定她呢?不一樣啊……她不能在陽光下自由自在奔跑,不能親眼看到這個世界的絢爛與奇妙,不能享受普通人最司空見慣的一切……她有且僅有的,或許也只有那個男人親手奉上的愛情。

自己怎麽就忘了呢……或者說,她內心竟是如此期待著她跟一個正常人一樣……

成先生又沈默了片刻,看妻子眼眶裏滿滿湧出了眼淚,嘆口氣,拍拍她肩膀:“……抱歉。”

董女士沒有說話,心如刀絞。她倒寧願女兒只是個普普通通平凡至極的女孩,不需要有多出色,不需要有方行端這樣的追求者,只求長命百歲,得一知己相伴到老,也該是普普通通平平凡凡的人。

她年輕時曾渴望的轟轟烈烈至死方休,換到女兒身上,卻只希望止水無痕波瀾不驚。有多麽比被迫提醒她女兒困束一地命難長久更殘忍的呢?也許骨肉親情就是這麽奇妙,這是多年來她從未有一天真正養過她,可當她到自己面前,那曾為之痛過的所有都會卷土重來,告訴自己那到底是最無法割舍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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