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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影圈一姐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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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奕君離開鏡頭進洗手間才有了一點私人空間, 在盥洗池邊洗了個臉,抹去水珠仰頭看著鏡子時,才慢慢露出個略帶苦澀的微笑。

喜愛是需要偽裝的,而不喜愛卻能顯而易見。

怎麽有人能忽視俞雅的魅力呢?越靠近她,越是會為她所吸引,那牢牢占據著你的視野叫你無法挪移的, 並非是單單源於外表的震撼, 而是你知道那是一個鮮活的神秘的靈魂, 與你見過的所有人都截然不同, 你同樣也明曉那是一個自由的你無法觸及的存在, 她帶著風一般的捉摸不透的謎語, 在你的世界裏短暫停留, 又會毫不猶豫離開。

其實並沒有很沮喪,因為已經被委婉且明確地拒絕過了。他的性格也昭示出他不會強求什麽, 只是覺得, 太遺憾了——真可惜啊, 他們之間沒有緣分。

俞雅在準備下樓的時候看到走廊那頭立著個女人。

銀藍色的女士西裝, 有些吸煙裝的款型,黑色的披肩長卷發, 身材十分火爆,側過臉的時候看到她的面部曲線, 配上她漠然的神情,有種刀鑿斧劈式的冷硬,並不是傳統意義上的美人, 但有一種十分獨特的魅力。如果不是清楚這個人的本性,俞雅應該會對她挺有好感的。

俞雅想到什麽,揚了揚眉,但腳步一轉還是走了過去。

兩個人的視線相對,並沒有雷光火石之類的交戈,雙方都顯得格外平靜而克制。

“有很多人來警告我……”劉香年打量著她,微微擡起下巴,神情有種倨傲的冷酷,聲音微微沙啞卻很有磁性,“但是怎麽看,你都太礙眼了。”

俞雅在小雯驚悚的眼神中點點頭:“這麽認為的人有很多,但劉小姐是第一個敢正面說的。”

小雯簡直想飛過去把她姐拉走。餵餵餵這是劉香年啊,你不是一直討厭麻煩懶得跟人交際麽,為什麽現在還主動走上前了!這樣很不對好麽!

劉香年笑了下,本來大概沒什麽意味,但因為她過分冷漠的神情所以顯得有些嘲諷:“這個游戲看上去挺沒意思。”

“對於劉小姐來說,想必不是游戲沒意思,而是需要遵守規則的游戲沒有意思。”俞雅也笑了笑,語氣平靜,“而我只是過來提醒下劉小姐,我並非游戲其中一方——如果非拉我入局,那代價可能就不是劉小姐能預付的了。”

劉香年要追求周奕君,跟她真的沒一點關系。不是說周奕君對她有感覺,就能將她拖進去成為這場三角戀中的角色。

剝離了一切外在因素,感情的雙方是平等的。然而某種意義上身份權勢、計謀手段本身就是一重籌碼,如果這籌碼進入感情的對局,那必然會帶來一定的影響。劉香年的行事作風就決定了她習慣先掃清在旁的一切阻礙然後單對單博弈,以勢壓人以權踩人都是她做慣的事,但她後來發現有一個因素她排除不了——俞雅是她不能動的人。就算這個存在再礙眼,俞雅的籌碼也比她要大得多重得多,一旦她作弊,俞雅絕不會吝嗇於給她致命一擊。

“你未免也太自信了。”劉香年最後這麽道。

“不,我想劉小姐還是沒懂。”俞雅心平氣和道,“你與老周之間的事與我無關。你的敵人是周奕君,而不是我。這場游戲是你們的,不是我的。所以,千萬別給我入場的機會,因為到時候我一定會很生氣。”

凡事都不能太過火。如同上回在網上黑她的事,她並不在意,不僅是因為她懶得計較,也是由於這並沒觸碰到她的底限。但如果不依不饒,那就不是簡單能收場的了。

感情這玩意兒是世上最麻煩的東西。你不能說主動追求不對,但不折手段肯定是不對的,你也不能說鐵石心腸不對,當然始終無動於衷也是個人自由。俞雅這樣討厭麻煩的人,別說叫她參與別人的感情糾葛了,她連圍觀都覺得厭煩。

回到樓下大廳,坐進拍賣場的很長時間之後,小雯仍舊有點懵懵的。她知道俞雅是威脅了對方,但這交鋒看著有些高技術啊她聽不太懂。坐在那反覆咀嚼好久,總算想明白了。其實她姐就強調了一點,劉香年跟周大影帝之間是他們雙方自己的事,別牽扯到別人。

撓撓臉蛋。怎麽說呢,簡單粗暴也是她姐一貫的作風了。

這一年紅河慈善夜著實堪稱高-潮疊起、熱鬧非凡。因為第二場拍賣會的時候有人撕出了劈腿出軌環節……這個不但讓觀眾們目瞪口呆,也大大出乎了紅河官方的意料。顯然這就玩大發了。紅河雖然小動作頗多,但大多都是在互惠互利共贏的情況下彼此心照不宣,就算爆了不少料,對於當事人來說也不是什麽壞事,因為熱度這個東西,無論是紅還是黑,只要沒有牽扯到原則性問題對於明星藝人來說都有利可圖。然而民眾對有些東西是零容忍的。

爆出這劇碼的其實是個準一線女星,不溫不火,有機遇能一飛沖天,沒機遇也落不下去。與她男友也是圈子裏出名的金童玉女,捆綁營銷帶動雙方人氣,頗為雙贏。按照常規,接下去也該是打打婚姻牌火上一波沖沖一線的時機了,沒想到這時候鬧這一出。

破罐子破摔,絕對的兩敗俱傷。她男友不但劈腿,而且劈的還是個有婦之夫——這位丈夫還是位金融圈的名流,且就在現場。幾乎所有人都看得出來,這位女星是有備而來,她是抱著前途一敗塗地的決心要把奸夫淫-婦定死在恥辱柱上。她男友是絕對逃不過這一劫了,但是她也不想放過小三,人家是有頭有臉的貴婦,且有家庭有兒女,就算被戴綠帽人家丈夫也絕對會撈自己老婆,她知道自己絕對玩不過,所以直接選擇了在慈善夜這種平臺上翻臉。這邊剛爆出,很多人還沒反應過來,她請好的營銷號和水軍已經在網上黑天黑地,把所有的證據一股腦兒全丟了出來,開始帶節奏。

那股子光腳的架勢看得圍觀者唏噓不已,然而被坑慘了的紅河氣得格外憋屈。所有的關註點都被帶過去了,現在還有人記得這是慈善活動嗎?

王闌小雯被八卦吸引去了所有註意。俞雅對這種破事還真沒什麽興趣,而且你要說是非對錯在現階段哪說得清楚?劈腿出軌人人喊打這道理沒錯吧,但在感情都能是一場交易、現實世界演戲都是家常便飯的圈子裏,你想掙出是非對錯來?

只是這麽波及到紅河她也覺得挺可惜的。

找了兩次紅河的危機公關人家焦頭爛額沒空理,她直接打電話給紅河老總:“站孫晴,麻溜的,但千萬別保她,保不住的……她男朋友翻不了盤,蔣家背後卻有人……對,有人,靠山挺大,絕對能洗,不過需要點時間罷了……讓紅河站孫晴先穩下一波,然後讓孫晴給紅河捐款——不管是哪邊出這個錢反正金額越大越好,她想上天就送她一陣好風,下不下得來是她自己的事,這個熱度操作一下還是能實現雙贏的……剩下的就不用我教了吧?”

掛掉電話繼續懶洋洋窩回沙發,王闌跟小雯在旁邊目瞪口呆看著她。

雞飛狗跳的慈善夜終於還算妥帖地結束。

紅河這次眼疾手快處理得及時,沒給自己造成多大的負面影響,同時吃一塹長一智,知道不是事事都是他們可控的,有些會引火***的把戲還是少玩為好。當然,該警告的也都警告了,估計下回就會更嚴苛地選擇被邀請人士,並且醜話說在前頭了。

這一年俞雅沒什麽可忙的。幫相熟的導演演了兩個小角色,回來順便拍了個消防安全的公益廣告,年底去給常青站了會臺,剩下的工作也該是明年開春的事了。到手的春晚票送給王闌跟小雯了,張勝沒地兒去,就跟著俞雅回九城和她外公一起過年。

一入冬,小輩兒都挺想往南邊溫暖地帶跑的,但是家裏幾尊大佛坐鎮,就喜歡團團圓圓和諧氣氛,挨個兒等著小輩拜年,所以越到年關越跑不成,浪得再瘋也得乖乖回九城來讓長輩們提溜著過個眼。

年前俞雅和外公去給幾位大佬拜年。嗑瓜子核桃嗑麻了牙齒,茶水果子灌了一肚子,順便揣了一兜子的紅包——小孩子才有的待遇——可惜俞雅年紀長歸長,沒結婚照樣被當成小孩子對待。年年都是一樣的套路,各種話語左耳進右耳出當沒聽見。

“你也老大不小了!”跟外公往回走的時候,冷不防聽見邊上人說出這麽句話來。

潛臺詞很明確了。俞雅無語望天。

“不管在哪個圈子裏,遇到的人也不少,總有些不錯的年輕人。”傅大師停頓了一下,又道,“小雅啊,有些事也是時候上點心了。”自她進娛樂圈之後,老外公很少管她的事,但是思來想去,還是覺得不能太縱著她。如果有合適的人,那麽談個戀愛結個婚也挺好的嘛。

俞雅雙手插在大衣口袋裏慢吞吞往前走。神情並不是一貫的冷淡無趣,傅秋明本來覺得自家外孫女聽到這話會冷嘲熱諷的,結果她是笑著的沒錯,但這笑不但不怪異,反而帶著微微的柔軟與親和,連他都悚了下,然後聽到這丫頭平靜的聲音:“我可能……不會結婚。”

這話語帶了個可能,但語氣可沒有一點不確定,反而有幾分篤信的樣子。傅秋明何等見多識廣老謀深算的人,這時候也要思考片刻才能開口:“……不結婚?”

俞雅慢吞吞笑了下,又補充:“有沒有孩子都不一定。”

她外公沒有一味地發怒,事實上大腦受到沖擊的很長時間裏一點情緒都沒有,直到那些字眼在腦海裏轉悠許久,思緒才慢慢清晰起來。他當然是想看到重外孫的,但這輩子強求太多無果了,也已經叫老天爺打擊得心平氣和。當年妻子離世已叫他悔不當初,唯一的女兒玉敏早逝磨滅了他的一切雄心壯志,多虧了那時候有俞雅他才撐得下來。現如今一個糟老頭子,孑然一身,生不帶來死不帶去,還能多奢求什麽呢?

於是他安靜了好一會兒才道:“理由呢?”

“世間事哪有那麽多好說出所以然的。”

“但你講得太篤定了。”傅外公緩緩道,“你有喜歡的人了?”

這個問題倒叫俞雅認真想了想:“算吧。”

她外公斜她一眼:“身份不對?”

“沒事別亂猜。”

老頭兒輕嘖一聲,有些不屑:“我可從沒管過你交友方面的事。你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丫頭,占著理的時候懟天懟地都幹得出來,喜歡誰從來不至於藏著掖著,敢把這話撂給我挑明了,分明就是沾了個不能碰的男人。”他面無表情,“這還需要多說什麽?哪種身份得逼著你考慮那麽多?準是忌憚著你爹那頭。”

俞雅跟她爸的關系不能說多好,當然也不能說不好。但她爸毋庸置疑對這個女兒極其關心,俞雅雖然嘴上不提,應有的尊重也沒少。而且,就算她與傅家走得近,可到底是姓俞,俞家是她註定避不過躲不了的背景,有這一層在,行事也好作風也好到底不能全然肆無忌憚。

倘若她只是單純的傅家外孫女,那她需要在意什麽呢?別說她喜歡的人只是沾手灰色地帶,不違法不犯罪,就是真有什麽不對,大不了她也移民出國……可父家的權勢明擺著放在那,她爹又還在上升期,前途無限,而她心裏清楚一旦她這邊出了什麽事她爹絕對會不管不顧幫她,她沒法說服自己給她爹拖後腿成為她爹的弱點,更別說還有可能變成別人攻訐他爹的把柄。

所以說感情這種事就是麻煩。無論是別人的,還是自己的。

俞雅無所謂地聳肩:“所以您有什麽高見?”

“哪敢有意見呢。”傅秋明輕輕嘆了口氣,“我外孫女懂得分寸,是非善惡光明黑暗還是分得清的。真正作奸犯科危害社會的人她也看不上眼啊。我也不問是誰,是何種身份,她自己知道就好。至於結不結婚,要不要孩子,也都是她自己的事,她自己做決定就好——我只關心,我外孫女會不會開心,會不會快樂,會不會受委屈。”

俞雅也是楞了一楞,然後眼睛裏都蘊起笑意來,那些柔軟的光芒叫漆黑的眼瞳流轉出更純粹的色澤:“這個倒是簡單。我現在就能告訴你——她很開心,很快樂,也並沒有受到委屈。”甚至很幸福。

心是不會欺騙人的。愛盤踞在心口,能順從你的意志潛伏,但不會隱瞞你它的存在。

世界那麽廣闊,人流那麽密集,可你偏偏遇到了。只有遇到的那一刻你才知曉,原來所有人熙熙攘攘前行,只有這樣一個人逆行而來。

所以,一眼就看到了。

這個人啊,你至今不想知道他的名姓,不想知道他的身份背景,不想知道他的工作,不想知道他身處何種地界,也不想知道你與他之前的未來,可你在見到他的第一眼時就知道——只有他。

只能是他。

真是糟糕,但也真是幸運啊。

江城的冬季,多雪。

雪後晴空,程先生立在檐下觀花。庭院裏的山茶沐著雪,葉重枝矮,卻更顯嬌艷欲滴之色。

他看著看著,想到一個人,眼底便漾起柔軟的輕波。

並沒有覺得惋惜,也不帶任何遺憾,惦念她的每一分一秒都十分溫暖。如果這就是所謂宿命的話,那他願意為此感謝上天。

遇到一個人,生命中那些曾空缺的角落都被牢牢填滿,毫無縫隙。那就是圓滿。他安靜看過戲臺上演的那麽多悲歡離合,看過曲終人散一切歸計於無的所有故事,然後在某一日被一雙眼睛那般註視的時候,驟然明白當年的母親為什麽會有那樣的選擇。

哪怕是飛蛾撲火,哪怕是引火***,你知道逃不過,也不想逃。她的一切你都喜愛,她的任何話語都會刺入你的心胸,她的所有動作都會擾亂你的思維——你在她面前毫無選擇的餘地。

月缺花殘莫愴然,花須終發月終圓。更能何事銷芳念,亦有濃華委逝川。

最是無奈繁華謝落。沒有一個美滿的結局,並不是說走的路就是錯的。時至今日,他的母親依然是父親心頭不能揭起的傷疤,甚至多年不敢再靠近東方一步,而他在三歲時離開這個國家,又在十年後再踏足這片土地。母親給予他的烙印,讓他流連在此,難以遠離。

當年他在九城的戲臺上聽到那一出拜月歌的時候,如何想到臺上年幼的青衣會成為多年後叫他輾轉反側依然滿心歡喜的人?

他停頓了一會兒,微微翕目,長長的睫毛掩映著眸中笑意。

不知道何時再會相遇,不知道未來會如何發展,可是想到她的時候,就會覺得如此幸福。

[影圈一姐·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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