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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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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征給的暗示指向一個地點——齊方玉的墓地,但這個答案未免太過明顯而荒誕。憑甘砂的了解,游征對這位父親充滿敬意和懷念,實在難以想象他會在齊方玉屍骨未寒時去掘墳。

那除此以外,究竟還有哪裏是最意想不到又安全的地點?

甘砂的思維仍是禁錮在墳墓裏,無論如何那都是一個不錯的藏金庫。

如果游征給的暗示是逝去的人,那除了齊方玉,他還親手送走過另一個人。

前妻向小葵。

這指向看似非常合理,把從前妻那搶來的東西埋葬進其墳墓裏,諷刺至極,符合他游戲人生的報覆心理。而他又是這塊墓地的擁有者,可以隨意使用,即便光天化日之下開棺驗屍也無人異議,實在是塊理想的寶地。

但若是餘瑛能感悟到第一層境界,她難道不會捷足先登嗎?

甘砂琢磨數日,依舊在這兩個答案間搖擺,不知是先入為主,還是實在無從發散開來。

如論答案如何,她只有一次機會,一旦失敗,勢必會打草驚蛇,沒準暗中盯梢的人會立即趕往下一個可能之地,達成真正的捷足先登。

一場秋雨一場寒,時近重陽,寶福山墓園祭掃的人絡繹不絕,就算雨天也澆不滅裊裊生煙的香燭。甘砂一行四人跟別人一樣撐著黑傘,拎著紙箔、燃燒桶和鮮花,混在人流裏並不顯眼。唯一與眾不同的,是四人裏有三個都在東張西望,唯有捧花的那個,一直耷拉著腦袋,倒像是三個保鏢護著一位VIP來祭掃。

白俊飛拍了拍圖圖的肩頭,那束花也隨之輕顫。圖圖擡起頭,那邊安慰性說:“別光顧著看地上,小心撞到人。”

圖圖依舊蔫啦吧唧,含糊應了聲。

白俊飛轉朝前頭開路那位說:“決定了沒,到底是哪一邊?”

甘砂肩上斜背著一根類似長柄傘的東西,黑布罩著,起先白俊飛好奇她怎麽多背一把傘,她含糊略過。現下略顯煩躁,“你讓我先看過現場再說。”

白俊飛嗡嗡著鸚鵡學舌,“你有透視眼嗎,一看就懂?”

甘砂回頭,隔著墨鏡白俊飛依然感覺被狠狠剜了一眼。

“OK,”他投降,“你還有一天時間琢磨,天黑就是我的時間了。”

戴克不得不調停,壓低聲問:“監控和機房方位都看明白了嗎?”

白俊飛應景地聳了一下雙肩電腦包,說:“沒問題,就上個廁所的時間。”

甘砂說:“你就只懂跑,當初為什麽不去讀個計算機專業?”

白俊飛給她問得眼皮一跳,乍一聽以為洩底了,但字面意思似乎又沒穿幫。

“別提了,當年語文和化學拖後腿,不然啊……”

他悵然若思擡頭,目光剛好命中一臺攝像頭,默默記下方位。

戴克說:“你還上過大學?”

白俊飛:“……”

甘砂忽然問:“那游征呢?”

戴克點頭。

白俊飛咋舌,“難以想象,竟然變成養鴨的老農民。”

甘砂不加理會,繼續問:“讀的什麽專業?”

“我想想……”戴克沈思片刻,“告訴我過一次,不太記得了,好像是機械類的,發動機什麽的。”

甘砂哼了聲,腦海浮現的竟然也是白俊飛那四個字:難以想象。

說話間,四人來到了墓園的吉祥區,由白俊飛帶領找到了一塊相較新亮的墓碑,與周圍傳統墓碑不同,這塊的碑文全是英文,若不是那熟悉的字母,甘砂會以為是哪個外國人客死異鄉。

Angel of Joy

? - July 2, 201*

Rest in peace.

甘砂側頭問白俊飛:“AJ是這個意思?”

“不可以嗎?”白俊飛咕噥,“我覺得挺合適的。”

翻譯過來第一感覺挺土氣,遠沒有縮寫來得神秘,轉念一想,土氣歸土氣,倒是不失原主身上那股憨實又嬉皮的氣質。

她改口道:“挺好的,英語沒拖你後腿。”

白俊飛應了句“那當然”,擺好燃燒桶和紙箔,掏出打火機開始點香燭。

戴克也掏出罐裝啤酒,拉開拉環,“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喝酒,喝了會不會臉紅。”

白俊飛把香燭插好,嘿了聲:“男人怎麽能不喝酒……啊不,可能你還是個小男孩,敬你,自由快樂的小男孩。”

他端起其中一罐灑了一橫在地上,邊上戴克拿腳輕掘他屁股,輕罵了句:“少兒不宜。”

白俊飛讓到一邊,戴克沈默片刻,掏了煙盒倒出一根煙,就著蠟燭的火苗點燃,然後插在三根仙香的前面。

“男人怎麽能不抽煙呢,敬你的。”

白俊飛也咧嘴一笑,效仿著點了一支,“下輩子做個風流倜儻的男人。”

連擺完花束後一直沈默的圖圖也敬上一支,支吾半天,雙手合十拜了拜,“希望你能保佑大家平平安安的。”

三根香煙立在仙香前宛如破土的春筍,等待著雨露的滋潤。

戴克把煙盒伸到甘砂眼前,像要請她抽一根似的。

“我不抽煙,你們自個快活,”甘砂一直撐著傘,防止火苗給澆滅,她反倒把雨傘遞過去,“幫拿一下。”

待重任交出,甘砂解下斜背著的“長柄傘”,黑色布套褪下,一把精致的魚槍冒出頭來,立刻吸引了其餘三人註意力。

當然是紙做的,但顏色和細節毫不含糊,槍托的褐色,強力繩的黑,天色要再暗些,興許可以嚇唬人。

白俊飛不禁伸手撫摸,感嘆道:“現在真是什麽都能做啊!”

甘砂腦子轉得快,險些出口“要不要送把給你”,幸好及時剎車,“我第一次見他就是背著這麽個玩意……嗯,還朝我開了一槍,把我小幾萬塊打沒了……應該是個寶貝吧,後面弄丟了……”

前言不搭後語說著,甘砂把射魚鏢指向香燭,火苗很快舔上去,騰起縷縷青煙。白俊飛的紙箔也跟上,點燃好生放進燃燒桶裏。直到魚槍大半化為灰燼,甘砂才把它擱進桶裏。

青山依舊,細雨綿長,青煙卻在他們離開後悄悄散去,一如墓碑上沐雨的那個人,只匆匆來世間走了一遭。

祭祀用品準備了兩份,只是到第二塊墓碑前時,儀式簡潔了許多。

“可能你不叫 ‘向小葵’,不過大概除了我們沒人會來看你了吧。”白俊飛蹲在桶邊點著紙箔喃喃,“不對,應該是你們,還有一個小可愛。”

甘砂全程只站在邊上,目光往墓碑上閃過。裏面的人雖然對不上,但往日情意全刻在石碑上,風雨也無法銷蝕,感性一時占了上風,上面某個詞眼仍是激起她一身雞皮疙瘩。甘強迫自己轉開眼,著重在墓地的結構上。

臨走前留意到旁邊一塊空的墓地,忍不住下巴示意一下,“這裏也是游征買的嗎?”

白俊飛又反射性看了戴克一眼,似要把燙手山芋拋給他,戴克硬著頭皮嗯了聲。

甘砂沒說什麽,先行離開向小葵的墓地。

最後一個墓在另一個區,富貴區,墓地也豪華許多,水泥和石板給嵌上一副嚴實的盔甲。上頭還沒擺上鮮花,估計得等到重陽當天。四人連敷衍都懶得,繞一圈踩完點,避嫌地離開這片墓園裏的“豪宅區”。

“如何?”白俊飛再次向甘砂要答案。

雨勢不大,但也給挖掘帶來不便。雨水會將挖出的泥土兌成泥漿,橫流的泥漿會變成最醒目的橫幅,昭告天下昨夜有人盜墓。掘墓工程量巨大,一夜一墓已是極限。若是第一晚就被發現,這意味著墓園安保將會加強,到時更難突破。

機會僅有一次。

甘砂思忖片刻,伸出攤平的手掌示意,“手心向小葵,手背齊方玉,我喊一二三,少數服從多數?”

戴克和白俊飛還沒回答,圖圖先舉手發言,“我什麽也不懂,我棄權……”

剛好湊成單數的局面。

兩個男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伸出拳頭,戴克說:“來吧。”

甘砂重覆一遍手心手背含義,強調道:“一次機會,無論結果如何,都不能反悔。”

兩人以眼神作答。

安靜降臨,氣氛壓抑。

一,

雨聲變細了;

二,

三人屏氣凝神;

三——

三只拳頭同時攤開,整整齊齊,湊成一個品字。

所有人似乎都松了口氣。

甘砂釋懷又自嘲一笑:“看來不止我一個人覺得他大逆不道啊……”

暮色四合,來祭掃的人流逐漸退去。

甘砂沖圖圖挑了下下巴,“我還能信任你吧?”

按任務分配,圖圖化裝成流浪少女,在墓園門口徘徊,找門衛搭訕,一旦有異動即刻通知他們並絆住那邊腳步。

垂在身側的拳頭攥緊又松開,圖圖深吸一口氣後抿緊嘴,重重嗯了一聲,“放心吧。”

夜色封城。

除圖圖以外的三人滯留在墓園,躲過閉園的巡邏。

今日踩點發現,大概是考慮到設備昂貴,電子眼大多裝設在“豪宅區”,“平房區”僅有寥寥幾個,齊方玉的墓恰好在其中一個焦點上。

半空仍飄著毛毛雨,白俊飛坐折疊凳上,傘柄搭在肩窩,膝頭擱著他的筆記本在忙碌。甘砂在旁拼合折疊軍工鏟,抽空看了他一眼,仍是不放心。

“能行的嗎?”

白俊飛目光專註在屏幕上,漆黑雨夜裏臉孔浮起一層幽冷的光。

“又不是第一次了……”手指又是一頓操作,“搞定,”他起身把凳子和雨傘讓給筆記本,理所當然接過甘砂剛拼好的鏟子,“替換監控是沒問題,但不保證要是主動巡邏碰見了會怎樣。”

兩邊的自然路口放置了簡單的紅外線感應器,一旦有人靠近,自動告警會被觸發,他們可以爭取到撤退時間。

甘砂已將自己那軍工鏟拗成鋤頭式樣,雙手合十往齊方玉的墓福了福,低聲說了句“抱歉了”,揚起鋤頭就往石墓後邊的草地開掘。

三人之前估測,以游征一己之力,短短一個晚上應該掘不開石棺,所以東西大概率埋在石棺周邊。

單獨埋在左邊或右邊都有種失衡的不對稱感,這種富有“儀式感和象征性”的埋藏之地,一般人的潛意識不會允許這麽做。唯有可能埋在前面或背面,而墓地前一條水泥石板路斷了其中一種可能性……

草皮盡可能完整地掀起,留置一旁備用。三人分工明確,戴克和甘砂鋤地,白俊飛鏟土兼顧盯著筆記本屏幕。

細雨如絮,草木幽深,石碑森冷,三個穿著黑色雨衣的影子在忙碌,宛如地獄而來的索魂使者。

白俊飛蹭汗的間隙,開口道:“你有時也沒必要對她太過冷漠,人死不能覆生,她估計已經夠難受的了。”

明擺著沖甘砂說的,那邊一言不發,鋤頭揮得更猛,撅起更多的泥土。

白俊飛自討沒趣,掠了筆記本一眼,無異常,又繼續一挑二地瘋狂鏟土。

時間流逝,盜洞到達一般墓穴深度,異物仍未現身。

甘砂胡亂抹了把涼汗,鋤頭扳直成鏟子,開始橫向挖掘。戴克負責清土,土堆高度阻礙視線,白俊飛沒有一起跳下坑,在地面守著筆記本。

在泥壁上往墓碑正中方向打的洞穴越來越深,雨水松軟了泥土,光線抵達不到的泥壁似乎總讓人有坍塌的錯覺。

悶不透氣的雨衣將她裹了一身汗淋淋,雨衣形同虛設,終於在差不多到達石棺的深度,甘砂的鐵鏟戳到一塊硬物。

她頓住回望戴克一眼,後者也緩緩停下鏟土的動作。

甘砂用鏟尖輕輕戳了戳,區別於石頭的中空的聲音如同凱旋的號角。

兩人不約而同無聲笑起來。

“小白——”戴克難掩激動喚了聲,得到的卻是那邊一句低罵。

“操——!”白俊飛從土堆上冒出半個身,幾塊半濕的土塊滾落坑裏,“東北角墻頭有異常,圖圖瞞過保安了,我怕來者不善,咱們得趕緊走。”

“再等三分鐘,我已經找到了——”甘砂扔下一句鐵鏟揮起,往剛才可疑物件周邊挖,戴克也前來幫忙。

白俊飛一頓足,“我讓圖圖撤退回車上等我們。”

任務傳達後,他撿起鏟子,避開二人所站之地開始填坑,部分泥土仍是粘附上兩人雨衣。而在雙鞋被掩埋前,甘砂終於從泥壁掏出一只棺材狀透明防腐盒,裏頭赫然擺著一只山寨LV旅行袋。白俊飛的鏟子也僵在半空。

甘砂用鏟柄把防腐盒搗爛,提出旅行袋拉開拉鏈,白俊飛手的追光手電筒適時聚焦,滿袋的金銀珠寶發散出奪目的光彩。甘砂不放心地翻鏟,底下的也貨真價實。

三人相視而笑,危急時刻的笑容默契又彌足珍貴,如同即將初生的朝陽,掃蕩漫長的屬於夜的陰霾。

他們合力把深坑填平,鋪回草皮,回收兩個感應器後,循著電腦上的實時安全路線撤退。

直到翻墻順利回到圖圖開來的車上,甘砂仍有種恍恍然的夢境感。

圖圖一言不發把車開離墓園後,才不踏實地問:“我們……完成任務了是麽?”

甘砂腳底下踩著旅行袋,這回倒不是故意忽視她,而是真琢磨著事情。

白俊飛才後座探頭,朝她笑:“是的,你做得很好。”

圖圖明顯舒了一口氣,緊繃的肩膀垮下來。

白俊飛又扭頭湊到甘砂肩膀邊,“我們下一步是不是去吃個滿漢全席,然後再舒舒服服泡個溫泉,如果再能——”

升級服務的幻想還未能出口,白俊飛腦袋被甘砂一把按了回去。

“去齊家大院。”甘砂擲地有聲,“我給你指路。”

白俊飛:“……”

一直抱臂閉目養神的戴克倏然睜開眼,沈思片刻,又恍若無事地閉上。

早晨七點的齊家大院仍沈浸在寧靜裏,甘砂人順利被放行,車裏三個陌生的面孔卻被攔下。

門衛說:“齊先生說了,生人一律不許入內。”

甘砂解釋:“他們是跟我一起的,你跟齊先生通報一下。”

門衛又說:“齊先生現在還沒起床,你們得等了。”

話音甫落,崗亭內傳來監控電話鈴聲,門衛轉頭去接了,畢恭畢敬應了一會,又回頭眼皮一撩,大門旋即自動開啟。

“齊先生有請四位。”

在建築恢宏的齊家大院面前,破舊的面包車像上門乞討的乞丐,任誰也難以想象此時甘砂手握數額巨大的錢物。

白俊飛咕噥:“公安大院的門禁都沒這麽恐怖。”

車停穩後,甘砂手上提著沈甸甸的旅行袋,帶領戴克和白俊飛大搖大擺往樓裏走,圖圖主動請纓留下看車。

戴克比較淡定,倒是白俊飛跟第一次來的那般,邊東張西望邊喃喃:“我他媽真沒想到有生之年還會再來一次……”

在齊燁的會客室前,戴克和白俊飛被保鏢攔了一下,齊燁從大班桌後擡了下手,兩人才得以如保鏢護在甘砂左右。

齊燁的目光顯然往那只旅行袋上溜了下,對三人的氣勢洶洶視若無睹,倒像上回跟甘砂閑聊一般風光霽月,“這麽早來找我,讓我猜猜有什麽好事……”

“不牢您費心。”甘砂也是一副風輕雲淡的笑,只不過笑容背後湧動著快要壓抑不住的勝券在握與嘲諷。她拉開旅行袋掏出一塊巴掌大的金磚——也是唯一的一塊,剩餘的她已在半途藏到了安全的地方——輕拍在大班桌上,砸出不輕不重的警告。

轉瞬即逝的不解後,齊燁面上鎮定,眼神從黃澄澄的金磚回到甘砂臉上。

甘砂脊背挺拔,不卑不亢地說:“我是以同行的身份來見齊先生的,如果齊先生以後有生意,不忘分我一杯羹的話,這就是定金。”

在齊燁重新審視她的神色與金磚真偽時,甘砂大馬金刀地抄回金磚,送歸原處。

“再會了。”她留下一個意味暧昧的笑,帶著戴克和白俊飛轉身欲走,但又被齊燁的保鏢攔住。

甘砂不得不回首看齊燁的意思,有光從百葉窗的縫隙漏進來,齊燁的光頭形成整齊而光滑的描邊,神色模糊卻危險不減。

他不疾不徐開口,“那我非常期待和人稱 ‘甘一刀’的甘老板合作。”

大手一揮,再度放行。

同一時間,在距離這座城市數百公裏的沿海公路上,莫凱澤驅車狂奔。

前夜,他接到一則線報,某個村莊的海邊漁民意外捕撈上一具高度腐爛的屍體,身上無任何可以辨認身份特征的東西,包括衣物、毛發、牙齒等。他即刻驅車前往,即便自己不比法醫高明,總是要親眼確認過才能撫平心裏的疙瘩。

快到達目的地時,他接到新上司的電話。

“一會九點開會,你現在在哪?”男人的聲音和他的面容一致的嚴肅甚至森冷,他女兒擁有類似氣質似乎不足為怪了。

莫凱澤連續二十幾個小時未合眼,即將接近真像也讓他亢奮,一不留神說溜嘴。

那邊沈默片刻,聲音更加冷峻,“這個案子已經結了——”

“我知道,可是——”

“沒有什麽可是不可是的,新官上任三把火,你才剛上來,工作就這麽不飽和了嗎?”男人不容置喙地說,“會議推到下午兩點,你看著辦。”

電話傳來盲音,莫凱澤緊咬著後槽牙,眉頭蹙出深深的溝壑。

游征也順利轉移到了監獄,和看守所大同小異,類似的江湖裏,每個監舍裏總有一個人在“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他剛被送進來,便一眼瞧出了這塊彈丸之地的山中虎。

那人體格魁梧,普通男人立在他旁邊也顯小鳥依人。

此時身旁一小鳥正慫恿他,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老大,新鳥來了,我們要不要逗逗他?”

那人喀喀喀扳動手指,放松脖頸,表情誇張,“好啊,我們逗逗他。”

對方逼近,與游征鞋尖相觸,他掄起拳頭,鐵拳閃出搗在游征的腹部上——

力度卻非常的柔軟,拳頭先抵上,再慢動作般往前頂了頂。

游征也一拳砸他結實胸膛,效果半斤八兩。

兩人笑著擁抱在一起,像棕熊撲上一只獅子。

“好久不見。”游征說。

“他媽的以後天天見,煩他媽死!”

焦青山情真意切罵道,留下旁人面面相覷。他紮實地往游征脊背補了一掌,力度之大,游征險些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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