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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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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瑩將照看蘇采薇、金蓉的事情交給了塔爾瑪, 塔爾瑪也是很盡心盡責, 幾乎每日都去她們二人那裏探視。幸好她們皆都住在天地一家春,來往也很方便。

因傅瑩有交代,若只是報平安之事,只需隔三五日到她那裏匯報一下便可。故而塔爾瑪也不算常來, 不過這實實在在地給了她多見聖顏的機會。

弘歷對自己的這位嫻妃, 以前的側福晉著實不怎麽喜歡。雖說塔爾瑪也清秀可人, 但他還是懶得正眼瞧。

每每塔爾瑪去長春仙館碰到弘歷時, 弘歷聽她說完蘇、金二人的情況,便不耐煩地將她“趕走”, 生怕讓她在長春仙館多呆片刻, 耽誤了與傅瑩相處的功夫。

塔爾瑪心裏委屈, 但只能默默忍了。

想起弘歷召幸嬪妃,除去高流素是因身體原因沒有安排之外, 幾乎人人都有份卻唯獨自己落下。雖然旁人表面不說什麽, 但她知道肯定背後有人會說閑話的。

大概沒有比她更沒存在感的側福晉了吧, 想到自己的種種遭遇,塔爾瑪忍不住哀傷起來。

她真羨慕皇後,皇帝愛她敬她, 太後也偏疼她,後宮其他的女人也從不說她半句不好, 唯一的兒子還被密立為太子。她在這後宮之中,只能讓眾人仰望。

自己一輩子也成不了像傅瑩那麽“完美”的人吧,塔爾瑪心想。

既然皇帝不待見自己, 塔爾瑪就打算把心思用在崇慶太後身上,畢竟崇慶太後隨和,對太後付出好歹還能得到太後的肯定。

傅瑩壓根兒不知別人是怎麽看自己的,永璉死後,她花了很長的時間才讓自己免於日日悲傷。

對她來說,如今只要做好皇後的本職工作,撫養好女兒,便是她最大的心願。什麽後宮爭寵,她已經懶得去想了,反正不去爭也有。

等到了十月永璉的周年忌日那日,傅瑩想起永璉出殯時自己未能親自送他,便向弘歷提出要去永璉停棺的田村祭奠。

這個要求被弘歷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且不說永璉停靈之處離紫禁城有多遠,他怕她見到那悲傷之景又會病倒。

弘歷一旦做出決定就很難改變,無論傅瑩怎麽試圖說服他,都沒能成功。最後還是傅瑩妥協了,放棄去永璉靈前祭奠,改為在紫禁城裏祭奠。

即便是不能親自到田村,傅瑩還是在紫禁城同崇慶太後一起祭奠了。

如此悲傷之景,傅瑩難免又痛哭一場。盡管弘歷擔心她的身體,費盡心思不讓傅瑩去永璉靈前祭奠,但傅瑩還是著涼生病了。

弘歷見此,著急也無可奈何,只得讓覺羅氏進宮,想著有娘家人來看她,或許傅瑩的病就能好些。

覺羅氏正有要緊的事情打算進宮告知傅瑩,聽聞皇帝竟主動要她進宮探視女兒,也是喜出望外,急忙收拾準備進宮。

來到傅瑩的長春宮,覺羅氏就聞到熟悉的藥味。自永璉去世之後,覺羅氏來傅瑩這裏總是能聞到一股淡淡的藥味。

見覺羅氏進來,莫渝幫她打起簾子來,行禮問安之後笑著對覺羅氏說道:“剛剛娘娘還念叨夫人什麽時候過來呢,夫人這就來了。”

覺羅氏從別人那裏知曉傅瑩生病之事,她甚是憂心地問莫渝道:“皇後這回病得厲害嗎?”

莫渝搖了搖頭,回道:“雖然不比端慧太子去世那會兒病得嚴重,但也是好久不見起色,太醫說娘娘身子虛耗得厲害,恢覆起來難。”

覺羅氏嘆了口氣,隨莫渝進了裏屋。

傅瑩心裏正想著母親怎麽還不過來,就見母親進來了,高興地從躺的床上下來。

覺羅氏先一步坐到傅瑩的床邊,道:“娘娘快別起來了,好好養病才是最要緊的。”

傅瑩笑道:“額娘快別這麽說,我整日這麽躺著也不好。”說完就從床上坐起來,她本來沒病到臥床不起的地步,只不過忍不住疲乏,合衣躺在床上休息罷了。

覺羅氏見她說話有精神,稍稍放心了些,道:“娘娘可是剛喝了藥?”

傅瑩道:“額娘是如何猜出的?藥不在這裏屋裏熬的。”

覺羅氏坐到床邊道:“我如何不知,你那藥味道重,我能聞出。”

傅瑩現在一年三百六十五日,有一多半的時間都是要喝藥的。這些藥不是治病就是補身體,喝得她對藥的苦味都麻木了,就像高流素那般,把藥一口喝下一點反應都沒有。

“我知道二阿哥之死對娘娘你打擊很大,可是,這個坎兒就真過不去了嗎?人總得往後看啊。”覺羅氏抹淚問道。

傅瑩聽母親提起永璉,難免要心酸落淚,她道:“額娘,這事兒我盡力了,如今能做到這步也是不易。”

覺羅氏道:“皇上對娘娘有情有義也是難得,且不說密立二阿哥為太子,就算娘娘沒了二阿哥,也不曾薄待娘娘分毫。我聽人說,有兩位貴人懷了龍嗣,娘娘也別放心上,左右這後宮裏總要有人替娘娘你為皇上綿延子嗣的。”

傅瑩聽母親這意思,好像是怕她介懷後妃懷孕之事。其實這是她母親多慮了,她知曉弘歷的難處,她不是那麽不通情達理之人,何況自從得知這兩人懷孕之後,弘歷也就不怎麽召幸旁人。

為了讓母親心安,傅瑩對覺羅氏說道:“額娘莫要多想,我是皇後,怎麽能心懷嫉妒呢?皇上更心急想要嫡子,只可惜我早年身體受損,懷孕極難。”

覺羅氏很是欣慰地說道:“娘娘能這麽想就好,若娘娘能生育,那還有別人什麽事,正因為娘娘暫無法生養,所以皇上才讓別人替娘娘生呢。”

在古人眼中,丈夫所有的孩子都是正妻名下的,妾生孩子也是替正妻生。

可在傅瑩看來,別人的孩子就是別人的,只有自己親生的,才能成為自己的孩子。就像永璜也喊自己一聲“額娘”,但她很難將永璜與永璉一視同仁,這是天性。

覺羅氏剛說完這話,又想到一事,忙道:“今日我進宮還有一大事要告知娘娘,傅恒在年底就要成親了。”

關於弟弟傅恒成親之事,傅瑩也是知道的,她記得母親說要等來年開春辦的,怎麽就突然提前了?

疑惑之餘,傅瑩問母親道:“傅恒的婚事為何要提前?辦婚事難免是要宴請,在寒冬之際舉辦多有不便啊。”

她想著古代沒有暖氣,屋裏寒冷,依她們家的地位,來客肯定不少。寬敞之地宴請賓客,只怕飯菜沒上桌就涼了。

覺羅氏想了想,覺得還是將實情告訴傅瑩,道:“你阿瑪最近身上不大好,所以才想著給傅恒娶親沖喜。”說完又怕傅瑩擔心自個阿瑪,道:“已經請了極好的大夫給你阿瑪看了,娘娘也別太擔心。”

傅瑩哪能不擔心呢。她知道父親年歲已高,每每聽聞父親生病之事,她都提心吊膽起來。

她握著母親的手問道:“阿瑪到底怎麽啦?怎麽就病到要靠弟弟成親來沖喜的地步呢。”

覺羅氏見女兒這憂心的樣子,有些後悔告訴她實情,可不告訴她怎麽行,畢竟傅恒親事提前的理由總得告訴她吧。

怕女兒過於計較此事,覺羅氏簡單說幾句讓傅瑩安心的話之後,就把話引向了別處道:“今日皇上不過來嗎?”

傅瑩想了想弘歷對自己說過的話,道:“皇上最近因為堂兄弘皙之事大發雷霆,恐怕沒心思來這裏呢。”

此事覺羅氏也有所耳聞,聽聞弘皙私問皇帝壽數,引得弘歷大怒,將其嚴懲。不光如此,連弘歷的十六叔莊親王也一並受罰了。

自弘歷上位以來,多以仁愛示眾,還釋放了一些雍正在位期間嚴懲的皇室宗親。覺羅氏私下與旁人談論起此事,自然認為是弘皙不知好歹,不懂感恩。

於是覺羅氏冷笑道:“皇上是仁義,可惜有些人就是不知足。要知道皇上登基,連名字都沒讓他們避諱更改,就連二阿哥,都要人避諱他的‘璉’字呢。”

傅瑩也替弘歷氣這些人不知好歹,可弘歷不讓別人避諱改名,則是另有原因,她給母親解釋道:“說到皇上不讓避諱改名,那還是因為皇上覺得‘弘’字是聖祖為孫輩所取,為敬聖祖才這麽做的。至於皇上為何會突然為此大怒,甚至牽連莊親王,我估計多少與永璉忌日有關吧。”

說到這裏,傅瑩停了一下繼續道:“皇上這幾日心情極不好,動不動就沖人發火,我在皇上身邊還能勸解一番,若我不在,就可憐皇上身邊的奴才們了。”

覺羅氏道:“你還有功夫管那些奴才,養好你自己的身體才是正事。”

由於擔心女兒,覺羅氏呆了許久,和她說了不少話方才離開長春宮。

覺羅氏離開之後,玉凈問傅瑩道:“難道皇上今日就不來看娘娘了嗎?自娘娘生病,皇上可是每日必來的。”

傅瑩下了床,扶著玉枝走了幾步,道:“皇上會來的。”

“那娘娘為何要對夫人說皇上沒心思來呢?”玉凈不解地問道。

傅瑩回道:“其實,我不想讓額娘覺得皇上如何看重我。依額娘的性子,怕是要到處去說。那時就會有流言,說皇上為皇後忽略政事,這對皇上聲譽不利。皇上既然是為天下的君王,自然是要以天下為重了。”

即便傅瑩這麽解釋,玉凈也不是很能理解,她道:“雖然不是很明白娘娘的意思,但娘娘總是為皇上好的。”

她能不為他好嗎?且不論她本就是知恩圖報之人,情到深處,自然是會為對方考慮的。

她摸了摸玉凈的臉道:“等你出宮嫁一如意郎君之後,自然就會明白我今日的用心了。”

玉凈聽傅瑩說“出宮”二字,不由得連連搖頭道:“娘娘,我是打定主意要跟娘娘一輩子的,所以我不會出宮嫁人。”

傅瑩放下自己的手,搖頭道:“真傻,等你什麽時候想通了,再告訴我,我肯定會放你出去。”說完,她又看向玉枝道:“你也是這樣的。”

玉枝沒有說話,她也決定這輩子要呆在傅瑩身邊,出宮嫁人未必就比呆在傅瑩身邊強。

作者有話要說:  處置弘皙,差不多就是在永璉周年的忌日那段時間,這是作者腦補此事與永璉有關,實際有關與否,那就不得而知了。

文中提到帝王名字避諱之事,這是慣例。比如雍正上位就將兄弟們的“胤”字改為“允”字,乾隆確實沒有讓兄弟避諱“弘”字,也如文中所提,是乾隆表達對康熙的尊重。等到嘉慶為帝時,嘉慶便改了規則,變成自己改名,兄弟不改名。他把自己的名字“永琰”改為“顒琰”,後面皇帝都遵循此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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