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芳在葉二妞耳邊嘀咕：“你看她們家媳婦。”

葉二妞看向老太太旁邊的女人：“好瘦。”

阿芳繼續嘀咕：“我猜她肯定有一個星期沒吃飯了。”

葉二妞點了點頭：“昨天可能還被打了。”

阿芳瞪大眼睛：“你怎麽知道？”

葉二妞指了指女人的手：“她手背上有淤青，脖子上也有。”

阿芳努了努嘴吧：“也許是摔的呢。”

葉二妞移開視線，扭頭看向阿芳：“也許是摔的吧。”

婦聯主任給阿芳使了個眼色，阿芳走近女人：“我們是制衣廠婦聯的，昨天接到舉報，有人舉報你們家出現婆婆虐待媳婦的情況。”

女人嘴唇顫了顫：“沒有，沒有，婆婆對我很好，她沒有虐待我。”

阿芳繼續問：“真的沒有？”

女人看了看老太太：“真的沒有。”

阿芳走回原來站著的位置：“我們是婦聯的人，專門為女人撐腰，你要是有困難，可以告訴我們，我們可以幫你。”

女人偷偷瞄一眼老太太：“我沒有困難。”

阿芳給了婦聯主任一個‘怎麽辦’的眼神，婦聯主任把葉楠楠交給阿芳，上前一步說：“我們還接到舉報，說你們家出現大人虐待女娃娃的情況，屬不屬實？”

老太太連連擺手：“沒有，沒有，絕度沒有這樣的情況。”

當事人不說話，婦聯主任也拿老太太沒辦法。

她轉過身：“既然沒有這樣的事，我們就先走了。”

葉二妞想了想，走到老太太旁邊問：“奶奶，你們家想生兒子嗎？”

老太太楞住，婦聯主任停下腳步。

葉二妞笑了笑說：“我爸爸爸媽媽都想生兒子，但是他們命不好，一連生了七個閨女都沒生出兒子。”

老太太臉上的激動隱去。

葉二妞又說：“不過，他們得到一個生兒子的偏方。”

老太太急忙問：“什麽偏方？”

葉二妞看著老太太不說話，老太太知道自己失態了，掩飾住臉上的尷尬：“我就是好奇。”

葉二妞假裝沒看到老太太臉上的激動，轉身詢問婦聯主任：“主任，能說嗎？”

婦聯主任看到葉二妞朝她使眼色，擰起眉頭接話：“你說。”

得到婦聯主任的允許，葉二妞笑瞇瞇說：“很簡單的，保證您一聽就會。”

老太太激動得拉著媳婦往前走，媳婦餓得太久，全身軟綿綿的，被她這麽一拉瞬間倒在地上：“不，不是，我沒有動她！”

葉二妞扶起女人：“不關您的事。我看您媳婦好像餓了，要不先讓她吃點東西。”

老太太不願意，但葉二妞笑瞇瞇地看著她，她不得不願意：“對對對，是該讓她吃東西。”

她偷偷瞪女人一眼，然後從褲腰帶解下一把鑰匙，解出一根鑰匙遞給女人：“我房間的櫃子裏面有番薯幹，你去吃點。”

女人感激地看向葉二妞。

葉二妞笑了笑，轉過身跟老太太說話：“我們接著說偏方的事，其實偏方很簡單，就一句話。”

“什麽話？”

“要想女人生兒子，就得給她吃飽飯。”

老太太覺得葉二妞在哄自己，頓時冷下臉：“不可能。”

葉二妞不慌不忙接著說：“你覺得兒子金貴嗎？”

老太太不想搭理葉二妞，但是婦聯主任就站在葉二妞旁邊，她不得不搭理她：“當然金貴。”

葉二妞：“閨女喜歡在窮人家托生，兒子跟閨女不一樣，喜歡在富裕人家托生。你看你媳婦瘦巴巴的，臉上沒有三兩肉，一看就是窮人。就你媳婦這樣的，就算懷了兒子，生出來的也是閨女。”

老太太覺得葉二妞說的不對，但聽著聽著又覺得有道理。

葉二妞繼續說：“所以，您要是想要大孫子，就得好好養著您媳婦，您得讓她吃肉，把她養的白白壯壯的，這樣她肯定能給你生大孫子。”

老太太信了幾分：“沒騙人？”

葉二妞笑容加深：“沒騙人，你想想周圍的鄰居，那些長得白白壯壯的女人生的兒子是不是最多？”

老太太想了想：“好像是這樣。”

葉二妞加強語氣：“好田才長好稻，您媳婦得好好養啊。可惜我爸爸媽媽去的早，不然我媽現在應該已經懷上孩子了。”

聽到這裏，老太太如同經過傳銷洗腦一般整個人的精神氣都變了。她轉身跑進房間：“別吃了，這是錢，這是票，你去供銷社買只雞回來燉雞吃。”

她得把媳婦養白養壯！

婦聯主任笑了笑：“事情成了，走吧。”

回去的路上，阿芳一直纏著葉二妞說話：“二妞，你剛才說的偏方是真的？”

葉二妞壓低聲音：“假的，我瞎說的。”

阿芳瞪大眼睛：“假的？你怎麽敢瞎說？”

“為什麽不敢？”

阿芳拉住葉二妞：“萬一王家媳婦下次生的還是閨女，你怎麽辦？”

葉二妞一臉坦然：“說明王家沒把媳婦養好。”

“要是王家下次生了兒子呢？”

葉二妞揚起嘴角：“說明偏方有效果，以後偏方會一傳十，十傳百，那些想要大孫子的婆婆看在大孫子的份上會給媳婦吃好，喝好。”

阿芳拍了拍腦門：“這個辦法絕了，我怎麽就沒想到呢。”

葉二妞露出謙虛的表情：“我也是臨時想到的。”

葉楠楠簡直想向葉二妞五體投地。

她姐姐真厲害！

“大姐，三姐，四姐，五姐，六姐，快出來，我們買燒雞了！”

聞言，葉大妞迅速跑出屋：“小妹，你怎麽才回來！”

葉大妞一把抱起葉楠楠，轉身往屋裏走：“你們去哪裏了？累不累？渴不渴？想不想喝牛奶？”

葉楠楠把燒雞遞給跟在身後的葉六妞：“六姐，給，燒雞。”

葉六妞接過燒雞，聞了聞：“好香啊！”

葉楠楠小嘴巴巴巴的誇葉二妞：“二姐可厲害了，她，她……”

葉大妞順了順葉楠楠的後背：“別急，慢慢說。”

葉楠楠說的太急，被口水嗆了一下。

“反正二姐很厲害，我不說了，讓二姐說。”

葉大妞轉身找葉二妞，葉二妞背著手，涼涼說：“喲，終於想起我來了？”

葉大妞遞給她凳子：“怎麽回事？快說說。”

葉二妞接過葉三妞遞給她的搪瓷缸子，喝了一口水才說：“其實沒什麽事。”

葉楠楠接話：“不，二姐做了很厲害的事。”

眾人看向葉二妞。

葉二妞用搪瓷缸子擋住臉，遮蓋臉上的害羞：“我們今天跟婦聯主任出門去調解婆媳矛盾，我幫忙出了一個主意。”

葉楠楠憋不住話，小嘴巴巴巴的把當時的情況說一遍：“二姐是不是很厲害？”

葉大妞點了點頭，驚訝說：“白白胖胖的女人真的能生兒子？”

葉二妞放下搪瓷缸子：“不知道，不過，胖的女人肯定比瘦的女人能生孩子。反正我說的是偏方，他們可以相信，也可以不相信。”

“是這個道理。”

葉二妞又說：“婦聯主任誇我了。”

“誇你什麽？”

葉楠楠接話：“誇二姐能說會道。”

葉六妞插話：“主任說的對，二姐最會騙人了。”

眾人一起點頭。

葉二妞敲了敲葉六妞的腦殼：“燒雞是我買的，不給你吃。”

葉六妞拉著葉二妞撒嬌：“二姐，我錯了。”

葉大妞才想起問燒雞的事情：“你哪裏來的肉票買燒雞？”

葉楠楠捧著肉小巴：“主任給的。”

葉大妞皺起眉頭：“這樣不好吧？”

葉二妞解開繩子：“主任堅持要給，我不好拒絕。晚飯做好了嗎，我餓了，先吃飯吧，吃完再聊。”

葉楠楠低頭哄葉六妞：“六姐，你給我一顆糖，我給你咬一口雞腿。”

葉六妞琢磨一番後遞給葉楠楠一顆糖：“我要咬很大口。”

葉楠楠嗯了一聲，倆人無聲做好約定。

葉大妞拿出碗盛飯，葉二妞拿出筷子分菜。葉六妞數了數自己碗裏的肉，又數了數葉楠楠碗裏的肉：“二姐，小妹的雞腿呢？”

葉二妞放下筷子：“小妹說不要雞腿，我讓飯店的人把雞腿切了。”

葉六妞看向葉楠楠，葉楠楠揚起肉嘟嘟的小肥臉：“雞腿切了，你看，一人分一塊，我沒騙你。”

葉六妞撓葉楠楠癢癢：“把糖還給我。”

葉楠楠張開嘴巴：“吃了，不信你聞聞。”

葉六妞松開手，轉頭卻跟葉大妞告狀：“大姐，小妹又偷吃糖了，吃了很多。”

葉大妞看向葉楠楠，葉楠楠縮著腦袋。

“我沒有！”

葉六妞捅刀：“她有，我跟五姐的糖都被小妹吃了。”

葉大妞走過去掰開葉楠楠的嘴巴，湊過去聞了聞：“嗯，是吃糖了。我宣布小妹明天的糖沒有了，後天的糖也沒有了。”

葉楠楠懵逼了。

她根本沒有吃糖，大姐是怎麽聞到糖味的？

……

葉二妞折好曬幹的布，拿出鑰匙鎖好門，背上挎包，反手拉住葉楠楠：“小妹，我們今天不回家。”

葉楠楠拉住葉二妞的手指頭：“不回家去哪裏？”

葉二妞彎腰要抱葉楠楠，葉楠楠往後退：“我自己走。”

葉二妞繼續往前走：“去看電影，還記得阿芳姐姐嗎？”葉楠楠點頭，葉二妞笑著說：“阿芳姐姐請我們看電影。”

說阿芳，阿芳到。

阿芳從背後走近葉楠楠，趁葉二妞不註意，一把抱起葉楠楠。葉楠楠以為有人販子要捉她，嚇得揮舞肉嘟嘟的雙手雙腳，大喊：“救命啊！”

阿芳捂住她的嘴巴：“是我。”

聽到熟悉的聲音，葉楠楠停下掙紮：“阿芳姐太壞了！”

阿芳擦幹凈葉楠楠眼角的淚水：“嚇到了？”

葉楠楠扭過頭不跟阿芳說話，葉二妞拍了拍阿芳，又捏了捏葉楠楠的耳朵尖：“不怕，二姐在呢，小妹不怕啊。”

阿芳知道自己做錯了，掏出糖塊哄葉楠楠。

葉楠楠想要不敢拿，用眼睛偷瞄葉二妞。

葉二妞接過糖塊塞給她：“拿著吧，我不告訴大姐。”

葉楠楠笑瞇瞇收起糖塊，揚起肉嘟嘟的下巴跟阿芳說話：“阿芳姐，我原諒你了。”

葉二妞問：“我們去看什麽電影？”

阿芳掏出兩張票：“看了就知道了，走走走，電影快開場了。”

三個人摸黑走進電影院，阿芳掏出一包瓜子：“吃瓜子。”

葉二妞問葉楠楠：“小妹會吃嗎？”

葉楠楠抓一顆瓜子放進嘴裏：“好硬，咬不動。”

阿芳笑她：“小心把門牙蹦了。”

葉楠楠背過身，繼續跟瓜子使勁。

葉二妞怕她真把門牙蹦了，捉一把瓜子剝給她吃。

葉楠楠對電影沒興趣，全程低著頭吃瓜子。

“電影沒了，今天的電影真好看，我們明天還來看吧？”

葉二妞收拾好東西：“明天不行。”

阿芳指了指前面：“我們去那裏坐著聊天。”

她抱著葉楠楠坐下，扭頭問葉二妞：“明天為什麽不行。”

葉二妞拍了拍石頭上的泥土，拍幹凈才坐下：“我明天要上課。”

說到上課，阿芳臉色變得嚴肅起來：“我今天找你出來，除了看電影，還有一件事。”

葉二妞接話：“婦聯的事？”

阿芳點頭：“我跟你主任提過你，主任對你很欣賞，不過事情暫時不能成。”

葉二妞倒不這樣想，激動問：“機會來了？”

阿芳揉了揉葉楠楠的小肥臉，軟軟的，肉肉的，手感非常好：“嗯，最近缺人手，剛好你又在主任面前露過臉，主任對你還有印象。”

葉二妞追問：“我什麽時候能轉過去？”

葉楠楠拍開阿芳的手，阿芳繼續揉她的臉。

葉楠楠控訴：“不能揉臉，會流口水！”

阿芳抱緊她：“好好好，不揉你的臉了。”

她改為揉葉楠楠的小肥手。

葉楠楠扭了扭，阿芳按住她，葉楠楠朝葉二妞伸手：“二姐，我不要阿芳姐抱了！”

阿芳死死抱住葉楠楠。

葉二妞掰開她的手：“活該，讓你手賤。”

阿芳捉住葉楠楠的小腳腳：“小妹太軟了，我忍不住。”

葉楠楠哼了一聲，奶兇奶兇的：“我很兇的，一點都不軟。”

葉二妞跟阿芳同時笑出聲，笑過後，阿芳收起笑臉：“主任要見你，可能要在見過你後才能決定要不要調你過來婦聯。”

“什麽時候？”

“明天下午。”

阿芳看向葉二妞：“怕嗎？”

葉二妞笑了笑：“不怕，我相信主任的眼光。”

“電影看了，話也說完了，我們該回家了。”

阿芳站起身：“我送你們回去。”

葉二妞擺了擺手：“不用，你回去吧，我們可以自己回去。”

阿芳堅持，葉二妞拿她沒辦法，只好讓她送。

阿芳送她們到家門口，葉二妞打開門：“我們到了，你回吧，註意安全。”

阿芳轉身離開。

葉二妞抱著葉楠楠慢悠悠走進屋，忽然，屋裏亮起煤油燈。

“你們還沒睡？”

葉六妞一個鯉魚打挺轉到葉楠楠旁邊：“小妹，電影好看嗎？”

葉楠楠無話可說。

她光顧著吃瓜子了，根本沒有看電影。

“好看！”

葉六妞追問：“你們看的是什麽電影？是打日本鬼子的電影嗎？”

葉楠楠捂著嘴巴打哈欠：“大姐，我困了。”

別問她電影的事情了。

她不知道。

葉大妞抱起葉楠楠，幫她脫下衣服。

“今晚跟大姐一起睡好不好？”

葉楠楠正要點頭，葉二妞擠開葉大妞：“不行，說好了誰帶小妹，小妹就跟誰睡。現在是我帶小妹，小妹得跟我睡。”

葉二妞抱走葉楠楠，倆人擠在一起睡覺。

葉大妞湊過去：“阿芳真的約你看電影了？”

葉二妞拉了拉被子：“除了看電影還說了一些事，大姐，我可能要調去婦聯了。”

葉大妞驚呼：“這麽快？”

葉二妞心裏高興，忍不住笑出聲：“不快了，我本來以為兩個月前就能進婦聯。”

葉六妞順著床頭爬向床位，又從床位爬進葉大妞懷裏：“大姐，我今晚跟你一起睡。”

葉大妞說了一聲好，然後抱住葉六妞。

“有把握嗎？”

葉二妞：“一半一半吧，我覺得主任會要我。”

停頓幾秒，葉二妞又說：“對了，如果我能夠轉去婦聯，那麽我們又能賣崗位了。”

葉大妞抹黑點了點葉二妞的腦門：“三妞和四妞還小，這次你想怎麽賣？”

葉二妞想了想：“你覺得三叔家的二堂姐怎麽樣？”

葉大妞已經想不起二堂姐這個人了：“很久沒見了，不好說。”

葉二妞打了個哈欠：“算了，反正事情還沒有成，等事情成了再說吧。”

葉大妞掖了掖被子：“睡吧。”

葉二妞翻身：“嗯，睡吧。”

葉楠楠夢到自己被一只三只頭，六條腿的怪物追趕，她不停往前面跑，但是她跑不贏怪物，很快被怪物咬住衣領。

“救命啊！”

“怎麽了？”

“小妹怎麽了？”

葉二妞搖醒葉楠楠，葉楠楠睜開眼睛。

她做噩夢了。

差點被嚇尿。

葉楠楠下意識摸了摸褲·襠。

葉二妞摟住葉楠楠：“怎麽了？”

葉楠楠吸了吸鼻子：“有人追我，二姐，我害怕。”

葉大妞用口水捏了捏葉楠楠的耳朵尖：“姐姐們都在呢，不怕啊。”

葉二妞：“下午小妹被阿芳姐嚇了一下，可能驚魂了。”

葉大妞爬起床，打開櫃子找出一條大紅色的紅褲衩：“把這條紅褲衩放在小妹旁邊。”

葉六妞提議：“我覺得可以綁在小妹身上，辟邪。”

葉三妞使壞：“綁頭上吧。”

紅褲衩綁頭上？

不，她才不要在頭上綁紅褲衩！

葉楠楠扭頭：“不要，我不怕了。”

葉大妞直接將紅褲衩套到她身上：“先套著，等你睡著了，大姐就幫你脫了它。”

大人都是這樣騙小孩的。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的更新到這裏結束，隨機掉落紅包。

被嚇一嚇就會做噩夢這樣的事情，女主一開始是不相信的，直到她做了噩夢，做完噩夢後還要被紅褲衩套頭時（紅褲衩套頭被做噩夢還要恐怖），她的心情是：好想快點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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