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言回到梧城以後，惴惴不安地等了好幾天，終於等到了金燕的助理小宋的短信，約他本周末去金家接果果。收到這條短信時，蘇言的心情激動又覆雜。思量再三，他最終還是抑制住了詢問金燕去向的沖動。

當天晚上，蘇言覺得很開心，破天荒地請溫欒出去喝酒。溫欒覺得很意外，因為這家夥已經消沈了一年多，突然主動邀請他出來坐一坐，反而讓溫欒有些不適應。

“說吧，遇上什麽好事了。”溫欒來到他身邊坐下，要了一杯威士忌。

“你猜。”蘇言說這句話的時候，嘴角都帶著弧度。

溫欒若有所思地瞧著他，忽然靈光一閃：“你見到燕子了？”

“再猜。”蘇言笑了笑，沒有否認溫欒的猜測。

“燕子還允許你和果果見面？”溫欒不敢相信地看著蘇言。因為涼秋的關系，他們一家和金燕很是要好，所以他也多少了解金燕這個人。那麽一個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性格，溫欒怎麽都不敢相信，金燕竟然會在這件事情上做出退讓。

畢竟，這件事說到底，都是蘇言有錯在先的。

“嗯，約了這周末，讓我去金家接果果，待一個周末以後再送回去。”

“那……寶兒怎麽辦？你想好讓她們兩姐妹見面了？”溫欒問得有些遲疑，因為他不想在這個時候掃興，即便這個問題確實迫在眉睫。

“我還沒想好。在考慮要不要讓吳媽帶著寶兒去陸家住幾天。”蘇言顯得很猶豫，他用手揉了揉短發，又喝了一口酒。

“你找到陸震霆了？”溫欒從他的話裏，得到了另一個重要的信息。

“是啊，他老了，已經不記事了。現在他們兩個老人家躲在了蘇城過清閑日子，挺好的。”蘇言說到這裏，忽然就有些感慨：“我以為我會很恨陸震霆的。可是沒想到當我打聽到他的近況，又親眼見到他是那副樣子的時候，就怎麽也恨不起來了。最多就是不原諒他。”

“你這個人的缺點，就是太容易心軟。耳根子軟，心臟也柔軟的一塌糊塗。”溫欒適時點評道。

這一次，蘇言沒有回嘴。他知道，溫欒說的是實話。溫欒見他耷拉著腦袋，顯得很沮喪，也沒有再就這個話題說下去，而是又說起了果果和寶兒的事：“我覺得吧，你這麽安排也不錯。果果現在六七歲，正是在小孩子的叛逆敏感期，你突然跟她說她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妹妹，她肯定是受不了的。等她大點再說吧。”

“好。”蘇言點了點頭。

“不過我這是個人建議哈，你最好還是先試探一下金燕，看她有沒有跟孩子說什麽。”

溫欒剛說完這句話，蘇言就擡起頭來目不轉睛地盯著他，溫欒很坦然地聳了聳肩：“你不要這麽看我，你應該心裏很清楚，我說的是實話。”

蘇言被溫欒給搞得徹底沒脾氣了，再一次低下頭來悶頭喝酒。

……

時間過得很快，一眨眼的功夫金燕和蘇言約定的時間就到了。周六一大早，蘇言就開了車去金家接果果。得到他已經來到門口的消息之後，金燕便牽著果果出來了。

“爸爸！”果果今天穿著一身粉色的紗裙，精致得像是一個小公主。

蘇言激動地彎腰將她抱了起來，然後又看向金燕：“我明天把她送回來。”

“好。”金燕沒有多說什麽，點了點頭，和果果交代了幾句之後，便轉頭走進了屋子裏。蘇言看著金燕離開的背影眼裏有些失落。

果果摟著蘇言的脖子，像是小大人一樣地皺著眉頭看著他：“爸爸，你是不是又惹媽媽不高興了？”

“是啊。”蘇言一楞，隨即苦笑地點了點頭。一邊和果果說話，一邊將她抱進了車子裏，並綁在了安全座椅上。

果果得到蘇言的回應以後，便打開了話匣子：“那你為什麽不和媽媽道歉呢？”

“我道歉了。可是果果，媽媽還是很生氣。”蘇言好脾氣地回答道。

“嗯……”果果抱著手臂低著頭，一番冥思苦想之後得出這麽一個結論：“那一定是你道歉的時候不認真。”

“可能是吧。”蘇言不知道該說什麽，只能順著果果的意思說。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聊著，不一會兒就到了蘇言住的地方。

蘇言拉著果果進了客廳，正在換鞋的時候，果果就開始四處打量這個對她來說陌生而又熟悉的地方了。

“爸爸，我的房間還在嗎？”她突然轉過頭來問蘇言。

“當然在啊，爸爸帶你過去。”蘇言說著，將果果帶到了她的房間裏。果果興奮地打開房門，發現自己心愛的那些玩具和書籍還是原原本本地放在那裏，立馬就安靜地開始坐在房間裏玩起來。

蘇言靠在房門邊上看了一會兒，又對果果說：“爸爸去準備一下午飯的材料，你乖乖在這裏玩。吃了飯我們下午去游樂園玩。”

“好呀好呀。”果果擡起頭來，笑彎了眉眼。蘇言看著這張與金燕相似的臉，表情更是顯得溫柔和藹。

第二天晚上，蘇言將果果送回到了金家。和來之前一樣，他也只是站在金家別墅的房門口，沒有進去。金燕出門來接果果的時候，穿著一身真絲的白色連體褲，外頭披著一件黑色的針織衫，頭發隨意地挽在腦後。

蘇言看著一身清爽打扮的金燕，眼睛半天沒有挪開。

“我臉上有什麽東西嗎？”金燕被蘇言盯得渾身不自在，可是在果果面前，又不好當場甩臉色。

“沒有，今天你這身打扮很好看。”蘇言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我覺得你每天都很好看。”

金燕聽完他的讚美，依舊面無表情。果果仰著頭來回看著自己的父母，他們雖然近在咫尺，可又好像離得很遠。

“謝謝。”金燕輕描淡寫地答道，並讓傭人將果果帶了進去：“你今天是不是有什麽話要跟我說？”

“……燕子，我們……我們有沒有可能……重新開始？”蘇言猶豫了半天，看著金燕的眼神卑微得讓她心疼。

那一刻，她著實震撼了。她沒想到這個男人有朝一日竟然會用這樣的語氣和神態和自己說話，而且還是在祈求自己給他一個破鏡重圓的機會。

金燕以為自己會感到心動，可當這一刻真正來臨的時候，她卻發現自己除了心痛以外，沒有其他的感覺。

她望著蘇言那一雙期盼的眼睛，沒有給他一個確定的回答。兩人沈默相對了一陣以後，她便進了房間，又給蘇言留下了一個背影。金太太看到金燕一臉陰沈地來到客廳，不禁嘆了口氣。

“他是不是又和你說什麽了？”

“他沒說什麽。”金燕快速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母親，有些欲蓋彌彰地說道。

金太太恨鐵不成鋼地看了金燕一眼：“反正你們之間的事兒，我管不了。可是千萬別讓你家老爺子聽到了，直到現在，他都還有撕了蘇言的心。你可別把他氣出個好歹來。”

“知道了，媽。”金燕輕輕應了一句，轉身上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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