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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誰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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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阿誠陪在自己身邊,溫欒適應盲人的生活適應得很快。再加上他現在的身體已經好了大半,除了眼睛看不見以外,其他的身體機能已與常人無異了,所以陸晚晴也沒有再三天兩頭的讓溫欒轉移住處。

她很清楚,現在的溫欒已經逐漸不是她可以掌控得了的了。

“阿誠,你這兩天一直都在有和我父母通消息嗎?”溫欒在阿誠的陪同之下,在花園裏散著步。看似悠閑安逸,其實是為了躲避陸晚晴安插在家裏的眼線對他們的監視。

“嗯。”阿誠言簡意賅:“老爺和陸晚晴談完以後,一回家就已經病倒了,一直都是小姐在照料著。現在回覆得還不錯……少爺你也不用擔心。”

溫欒點了點頭,“有她在我父母身邊,我不擔心。她……還好嗎。”

“小姐很好。我加強了那邊的安保,現在小少爺上學放學,也都有我們的人護送。”

“好。”溫欒在阿誠的保護之下緩步向前走了幾步,又摸索著在一方長凳上坐下了。因為自己行動不便,他可以活動的一方天地便只有這宅子的花園。走得多了,便也熟悉這裏的一草一木了。

“阿誠,跟著我你受委屈了。”

“少爺,阿誠不委屈。”阿誠一楞,看向溫欒,欲言又止。

“你是不是有話要問我?”自從失明以後,溫欒的其他感識似乎更加敏感了。

阿誠沒有想到自己的心事被溫欒看了出來,於是撓了撓頭道:“少爺,有件事我還是想和您求證一下。陸晚晴懷孕的事情,您知道嗎?”

溫欒一楞,表情變得有些凝重:“你說……她懷孕了?”

“是啊,一個多月以前,他和老爺談判的時候是這麽說的。也正是因為如此,老爺才選擇退讓。”

“我不知道這件事情……”溫欒低下頭來,也不知道是在想什麽。

阿誠在旁邊細心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卻看不出什麽蛛絲馬跡。關於這個孩子的歸屬,變得更加撲朔迷離了。

“那……這個孩子……是您的嗎?”

溫欒聽到阿誠這麽問,猛地一擡頭。他的表情看起來有些嚇人,驚得阿誠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

“不是我的。”溫欒言簡意賅地否認道。他一邊說著話,一邊便要阿誠將他扶起來:“阿誠,你現在趕緊聯系阿秋,快!”

“好的。可是少爺,我聯系上了小姐,和她說什麽呢?”

“就告訴她,不要相信陸晚晴說的任何話。那個孩子跟我沒有關系!”

“好。”話已經說到這份上,再不明白溫欒的擔心,阿誠就是個傻子。他點了點頭,趕忙去著手辦理這件事情了。

……

來醫院上班的李涼秋在忙了一個上午之後,不自覺又發起呆來。這一陣子,陸晚晴刻意切斷了她和溫欒的所有聯系。別說她了,就連溫老先生和溫太太想要看一眼自己兒子,都是難於登天的事情。

李涼秋不知道陸晚晴到底在計劃什麽,因為不清楚,所以才讓人如此心慌。蘇言坐在她對面,見她只是拿著筷子攪動著飯盒裏的食物,忍不住用手敲了敲桌子。

“別攪了,再攪都吃不得了。”

涼秋聽了蘇言的話,將自己的飯盒放在了一邊:“那算了,我也不想吃。沒胃口。”

“你這樣不行啊。”蘇言嘆了口氣,將燕子給自己帶的午飯勻了一半給涼秋:“你吃吃燕子做的菜吧,別吃食堂裏的了。”

涼秋沒有去接,只是望著窗外蕭瑟的雨景發呆。蘇言見她這樣,也沒再去勸。因為他很清楚,有些事情不是旁人多勸幾句就能夠改變的。

正在兩人沈默相對的時候,辦公室的大門被人打開了。兩個人回頭望去,沒想到這個不速之客竟然是陸晚晴。蘇言驚訝地瞧著精神面貌已經煥然一新的陸晚晴,可是對方壓根就沒有瞧她一眼。

自打她站在門口開始,她便一直將註意力放在了李涼秋身上。

“李醫生,我們借一步說話。”說著,她便轉頭走了出去。那篤定的模樣,便是算準了涼秋不會拒絕她的這個邀請。

涼秋站在原地想了一會兒,最後還是選擇跟了上去。蘇言見她要跟著陸晚晴走,趕忙上前攔了一下:“阿秋,你確定你一個人可以嗎?”

“沒什麽不可以的。”涼秋說著,意味深長地看向門口:“她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做什麽出格的事情的,放心吧。”

說著,涼秋便輕輕推開了蘇言的手,一個人走了出去。涼秋與陸晚晴一前一後走到了醫院花園的一個僻靜處,陸晚晴終於站定看向涼秋。

“我們就在這裏說吧。”她回過頭來看向涼秋,因為她穿著高跟鞋,要比穿著平底鞋的涼秋高了半個頭:“我過來是向你宣布一件事的:涼秋,我懷孕了。”

涼秋聞言一楞,半晌沒有回過神來。她感覺在那一刻,她已經是一副軀殼,腦子一片空白的她,不知道該作何反應。陸晚晴像是沒有瞧見她的異樣,繼續自顧自地說道:“寶寶已經一個多月了,我過兩天就會向外公布這件事。”

“一個多月?”涼秋下意識地反問了一句。她清楚地記得,溫欒自做手術到現在,正好是兩個多月。曾經與自己山盟海誓的男人突然之間和別人有了孩子,叫她如何能相信。

“我知道你不信。換做是我,也肯定不會願意相信的。我來,只是好心提醒你一句,免得到時候我和溫欒破鏡重圓了,你還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畢竟,幻想不能用來吃飯,你說呢?”陸晚晴也沒想著單憑自己的三言兩語就可以讓李涼秋徹底不信任溫欒的愛。她要的,不過就是種下一顆懷疑的種子罷了。

“你的這句話,我會原封不動地回敬給你。”涼秋擡頭看著她,一字一句地回應道。她將自己心裏的脆弱小心地藏了起來,沒有讓對手發現分毫不尋常的地方。

陸晚晴微微一笑,對於涼秋的回敬不置可否。該說的她都說完了,所以她打算離開。涼秋站在原地,面無表情地目送著陸晚晴離開,插在衣兜裏的手不禁攥成了拳。

陸晚晴心情愉悅地走出了花園,正打算離開醫院,卻被人猛地往後一扯。她嚇得立馬捂住了肚子,回頭一看,竟然是蘇言對她做了這麽粗魯的事情。

“你做什麽?!”陸晚晴生氣地甩了一下手臂,發現根本沒有辦法掙脫,索性就這麽讓蘇言牽著:“你什麽意思?準備替李涼秋出一口惡氣?”

“你跟我來!”蘇言惡狠狠地瞪著他,咬牙切齒地說了這麽一句話後,便拉著陸晚晴往一個角落裏去。陸晚晴因為穿著高跟鞋,只能踉踉蹌蹌地跟在蘇言的身後。

好不容易到了一個還算清凈的樓道裏,陸晚晴再也忍受不了了:“你到底要把我拉到哪兒去!”

她話音剛落,蘇言就松開了她的手腕。陸晚晴低頭一看,發現手腕上都已經紅了。

“我問你,你剛才跟涼秋說的,都是真的嗎?”

蘇言開門見山地質問道。陸晚晴一楞,有些氣急敗壞地看著他:“你偷聽我們的談話?”

“我就問你是不是真的!”蘇言忍不住怒吼道。

他憤怒的情緒似乎也感染到了陸晚晴,又或者她的一再質疑正好便是踢到了陸晚晴的最敏感處。從來不會大聲說話的陸晚晴,也失控地吼了兒回去:“是真的,是真的,是真的!怎麽了?有什麽問題嗎?!”

“有什麽問題嗎……”得到陸晚晴確切的答覆之後,蘇言忽然之間就洩了氣。他有些絕望又悲傷地瞧著陸晚晴,輕輕重覆著她的最後一句話:“有什麽問題嗎……呵呵,陸晚晴,你覺得在這件事情上面說謊,是一件無所謂的事情,是嗎?”

“你什麽意思?”陸晚晴的心臟仿佛被人重重擠壓了一下,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我不是說的懷孕這件事。我是說,這個孩子到底是不是溫欒的,你自己心裏清楚。”蘇言瞇著眼睛瞧著她,眼神裏盡是鄙夷:“怎麽你現在已經淪落到了要利用自己的孩子來達到目的的地步了嗎?”

“神經病。我都聽不懂你在說什麽!”一絲慌亂的神情,在陸晚晴的臉上轉瞬即逝。她下意識地轉過身去,不想再在這個問題上和蘇言較真。

蘇言見她想走,立馬上前攔住了她的退路:“怎麽?心虛了?因為我說中了你的心事?孩子根本就不是溫欒的!”蘇言一步又一步地將陸晚晴逼退到了角落裏。

陸晚晴節節敗退,直到緊貼著墻面,那透過衣物傳來的刺骨的冰涼讓她那一下便有了反擊的勇氣:“是,孩子不是溫欒的!孩子是你的!這樣你滿意了?你現在大可以去跟李涼秋說這件事,大不了就是個魚死網破的結局,我都已經這樣了還有什麽好怕的?”

面對破罐子破摔的陸晚晴,蘇言再一次地沈默了。他的目光游移到了她小腹的位置,垂放在身側的雙手反覆捏緊成拳,覆又松開。忽然,他向後退了兩步,然後一聲不吭地扭頭就走。

他這樣的反應,讓陸晚晴有些緊張:“你要幹什麽去!”

“我去和涼秋說清楚。”蘇言沒有回頭,他怕自己一回頭就失去了說出真相的勇氣。

“你等一下!”陸晚晴慌了,踩著高跟鞋三步並作兩步走到了蘇言身後,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袖:“你真的是要逼死我嗎?”

蘇言因她的這個動作身子一顫,他緩緩低下頭,看著那兩根牽著自己衣服的纖細的手指。可是,他的心並沒有動搖。

“你那麽咄咄逼人地對涼秋,你讓她怎麽辦?”

“蘇言,你知不知我不能再做流產手術了!”陸晚晴哽咽地說道:“我已經找醫生看過了,如果我再做一次,這輩子都可能要不了孩子了。李涼秋無論如何都有個那麽大的兒子在那兒,可是我呢?如果我不要這個孩子,我將一無所有!”

“可是你也不可以用這種欺騙的手段來維持你的婚姻吧?”在陸晚晴卑微的祈求聲中,蘇言終究還是回過頭來看了她一眼:“更何況,更何況還是在這種事上面說謊!你覺得你可以瞞天過海嗎?”

“沒有沒有,我沒有想過瞞天過海。”陸晚晴連忙搖頭:“我只是……我只是沒想好以後該怎麽辦,蘇言,給我一點時間好不好?給我一點時間啊……這件事情的真相如果曝光出來,我真的會死的!”

“……好,我答應你,我給你一點時間。”蘇言看著已經哭得梨花帶雨的陸晚晴,最終還是心軟了。畢竟,那是他曾經最愛的女人,而她肚子裏懷的是他的孩子:“……孩子,還好嗎。”

“好,好啊。它很好,你要不要摸一下它?”陸晚晴破涕為笑,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將蘇言的手往自己的小腹處拉。

“不用了。”眼看著即將要觸碰到陸晚晴的身體,蘇言像是觸電一般將手抽了回來:“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了。”

說著,他倉皇失措地快步走出了樓道。站在陰影裏看著他遠去的陸晚晴,臉上漸漸沒有表情,就連眼神都變得極其冰冷。

……

六神無主的蘇言跑進辦公室的時候,涼秋已經坐在辦公室裏發了很久的呆了。因為做賊心虛,蘇言在猛地瞧見涼秋時,還嚇了一跳。

只不過,現在的涼秋腦子裏一直在想著今天陸晚晴說的那些話,沈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的她,完全沒有意識到已經有別人進來了。

“阿秋,阿秋?”蘇言尷尬地站在那兒,在辦公室裏轉了一圈之後,終於鼓起勇氣來和涼秋打招呼。

“啊?”涼秋猛地回過神來看了蘇言一眼,下一秒又開始心不在焉起來。蘇言輕咳了一聲,在自己的工位裏坐下,沒有再說話。

兩個人各懷心思地沈默地坐了好一會兒,就在蘇言準備和涼秋聊聊關於那個孩子的事情的時候,涼秋的電話響了。

涼秋將手機拿過來一看,發現號碼沒有顯示。她皺了一下眉頭,還是接了。

“餵?”

“小姐,是我。”

聽到是阿誠的聲音,涼秋一下站起身來往茶水間裏走去,並帶上了茶水間的小門。蘇言擡頭看過去,就發現涼秋一直在茶水間裏踱步,看起來很焦躁。

“阿誠,溫欒情況怎麽樣?”

“還好。只不過,我和少爺的手機都被沒收了。別墅裏的wifi也被屏蔽掉了,我現在是蹭的隔壁領居家的信號和您聯系的,小姐。”

“陸晚晴管你們管得這麽死?”涼秋一皺眉,很是心疼地問道。

“嗯。小姐,我通話的時間不多。等會兒會有人來巡視這邊,少爺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我轉達。”阿誠一邊說著,一邊小心查看著花園裏的動靜:“他想告訴您,陸晚晴懷孕了。可是那個孩子,和他沒有關系。”

“我知道了。”涼秋聽了阿誠的話,心情並沒有變得輕松,但也不像之前那麽堵著了:“謝謝你,幫我好好照顧他。”

“我會的小姐。小姐您也保重。”阿誠快速說完這句話以後,便掛了電話。只不過涼秋那不鹹不淡的態度,卻讓他心存疑慮。

……

一個月以後,陸晚晴如期向公眾宣布了自己懷孕的消息。眾人嘩然,直道之前流傳坊間、鬧得沸沸揚揚的溫氏總裁夫婦離婚的新聞,原來也是言過其實。

有了這個孩子作保,再加上陸晚晴手上拿著的授權代理文件,她在溫氏集團一下就站穩了腳跟。

因為溫欒一直處於一個比較閉塞的環境,等到他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已經是一周以後了。夜半,喝紅酒喝到微醺的陸晚晴來到了溫欒的房間。自門把手轉動的那一剎那,溫欒就知道有人要進來了。

“阿欒,我今天真是好開心啊。”陸晚晴一進來,便跪坐在了他身邊,將他的一只手臂摟進了自己的懷裏,用臉頰輕輕蹭著。

溫欒聞到了他身上的酒氣,微微一皺眉道:“你喝酒了?”

“嗯,忍了好幾個月。實在是有些忍不住了,所以就喝了點。”說著,陸晚晴將手裏拎著的那個高腳杯裏剩餘的酒一飲而盡,並對溫欒笑道:“你要不要來一點?你想喝,我餵你啊。”

她說的很暧昧,可是溫欒對她依舊很冷淡:“不用了。我是個病人,不適合喝酒。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你是個孕婦,更不適合。”

陸晚晴聽他這麽說,手一顫,杯子掉到了地毯上。陸晚晴低下頭來看著那枚可憐的高腳杯緩緩滾動到陰影裏,與夜色融為一體。

“怎麽不說話了?你不是都已經向外公布了嗎。”

“誰跟你說的?”陸晚晴回過頭來看著他,她想不明白,自己已經盡可能地切斷了他與外界的一切聯系,為什麽他還是可以知道這些消息。

“呵。別墅裏很多傭人都跟我說恭喜了呀。”溫欒微微一笑,這笑容看起來有些瘆人。

“……阿欒,我……”陸晚晴有些慌張地去抓他的衣服:“這件事情,這件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的……我……”

“孩子是什麽時候有的。”溫欒冷著臉問道。

“就……就這兩個月……”陸晚晴小聲答道,她還存著些僥幸,想要蒙混過關:“你剛出院那會兒有些不清醒,有天晚上我們就……”

“是嗎。原來我什麽時候幹了什麽事我都已經不記得了。那看樣子我不應該去看什麽神經外科,應該去看神經科了?”溫欒哂笑道,毫不留情地戳穿了陸晚晴的那些小把戲:“你這些話跟別人說可以,跟我就不用來這套了吧?如果這個孩子真與我有關,你也不會想著辦法軟禁我了,不是嗎?”

溫欒一針見血的話,讓陸晚晴瞬間醒酒了。她蒼白著臉從地上爬起來,緩步走向門口。

“慢著。”溫欒忽然叫住了她:“把酒杯帶走,不要弄得我的房間裏烏煙瘴氣。”

陸晚晴的笑容再一次地凝固了,她盯著高腳杯藏匿著的那一團黑暗看了良久,這才懨懨地回了一句:“我去叫下人來收拾。”

她從溫欒的房間裏離開之後,回到自己的房間。剛把門關上,整個人的力氣就好像被人抽空了一般。在這只有她一個人的小空間裏,她終於可以釋放自己心中壓抑良久的負面情緒,捂著嘴小聲哭泣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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