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更衣室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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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秋是突然從睡夢裏驚醒的，溫欒已經不知所蹤，若不是她現在還光著身子，她一定以為昨晚上自己是做了個春夢。
怔楞了幾秒以後，她突然想到今天還要送惜時去上補習班。
“****！”涼秋揉著自己亂蓬蓬的頭發，手忙腳亂地下了床。胡亂套上衣服之後，就奔出了房門：“Timi，快點！今天你要去上補習班的！”
涼秋一路小跑到惜時的臥室門口，敲了幾下房門。然後又瘋狂地跑到廚房裏將面包塞到面包機裏，再加牛奶從冰箱裏拿出來加熱。忙完這一切，她又折返到惜時房門前，發現還是毫無動靜。她又敲了幾下門：“Timi，寶貝！起床了！”
正在這時，大門被人擰開了。涼秋扭頭一看，發現進來的竟然是溫欒。
“你？”涼秋想不明白為什麽溫欒還會再度出現在自己家裏，而且還拿著家門鑰匙開的門：“你怎麽又回來了？”
“我只是送惜時去上了補習班而已，過來吃飯吧。”溫欒還是穿著昨天那一套西服，筆挺得不像話。他的手上提著一袋早點，這種強烈的反差讓涼秋有些準不過彎來。
“你穿著這身去買早點的？”聞著油條特有的香味，涼秋是真有些餓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並不打算在這個時候與溫欒較勁。
“嗯。”溫欒一邊回答，一邊從涼秋的廚房裏拿了碗筷，輕車熟路得這好像是他的家：“我除了這套衣服，就沒別的衣服放這裏了呀。”
說到這兒，溫欒不說話了。他看著坐在自己對面吃得狼吞虎咽的涼秋，突然又道：“不然，你陪我去買些衣服吧。”
“嗯？”涼秋叼著一根油條擡頭來看他：“為什麽？”
“沒幾套換洗衣服在這裏放著，不方便。”溫欒垂下眼，也開始吃自己的那一份。
涼秋拿著筷子的手一抖，她低頭喝著豆漿，沒有吭聲。溫欒知道這是無聲的抗議，卻故意往反方向理解：“你不說話就當你是默認了。”
“你住這兒，不方便。”涼秋擡頭看向他，下意識地拒絕道。
“不方便，我覺得挺方便的呀。”溫欒很認真地回答道：“我還打算給自己放一陣子假，就在家裏給你洗衣做飯，照顧惜時。這樣子，他就不用總吃泡面了，也不用被送到蘇言那兒去麻煩人家。”
涼秋聽了他的話，嚇得筷子和下巴一起掉到了地上。
她沒聽錯吧？
溫氏集團的總裁要給自己洗手做湯羹。
涼秋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碗裏喝了一半的豆漿。這個小動作被溫欒看在眼裏，自然是要諷刺幾句的：“你以為我給你下毒了？”
“不不不，我覺得你是沒有考慮清楚。”涼秋整理了一下思緒道：“我記得我好像說過，沒有辦法這麽快接受你吧。”
“嗯哼？”溫欒好整以暇地瞧著她：“所以呢？”
“所以……你這樣登堂入室，合適嗎？是不是有點……”
不要臉？
“你不接受我沒關系啊。我們有合同的。”溫欒說完，擦了擦雙手，徑直走進了涼秋的臥室，又從她的床頭櫃裏拿出那份荒唐可笑的合同。
涼秋機械第回過頭來瞧著她趾高氣昂地向自己揮了揮那幾張紙，又很是氣悶地回過頭去埋頭苦吃起來。
溫欒見自己又一次使得涼秋屈服了，臉上露出一抹微笑。
……
兩個人吃了早飯，溫欒就催促著涼秋收拾一下陪自己出去逛街。其實溫欒帶她過來的這家店，她在溫家當著無憂無慮的千金大小姐的時候經常來。現在回想起來，涼秋竟然也開始為自己的揮金如土而汗顏。
“你站在那兒發什麽呆？”正在涼秋站在VIP的試衣間外發呆的時候，溫欒從更衣間裏傳出來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涼秋回過神來看向那一扇門，有些無奈道：“幹嘛？”
“進來，給我扣一下扣子。”
涼秋聽到他的要求，禁不住一臉黑線。正想拒絕，又聽到溫欒補充了一句：“我脖子疼，沒辦法低頭太久。”
“嘖。”涼秋憋屈地推開了那扇虛掩的門，發現原來內裏別有洞天，比自己想象得要大。而溫欒則站在旁邊，仰著頭閉著眼睛，好像很痛苦的樣子。
“你怎麽了？”
“沒事。剛才就是有點頭暈。”溫欒對著她微微一笑，輕描淡寫道：“來，幫我把紐扣系上吧。我剛才就低頭弄了一會兒，就成這樣了。”
“……你平常伏案工作的時間太長，再加上你又很愛開夜車，這對身體可沒好處。”涼秋皺著眉頭，開始將溫欒襯衫上精致的紐扣一顆一顆地給他扣上，動作精準而富有韻律。看在溫欒眼裏，就是一種享受。
突然，涼秋又補刀道：“你都這麽大歲數了，不服老不行。”
“我很老嗎。”溫欒不滿地反問道。
涼秋擡頭看了他一眼，眼見扣子還有兩顆就要扣完了，她又低下頭道：“至少比不上二十歲的時候了吧？你想想，我都三十二了。你還大我八歲。”
溫欒聞言一怔，不禁感嘆道：“是啊，我竟然都四十了。”
“好了。”涼秋沒有理他的傷春悲秋，她只想早點做完手頭上的事情，好離開這個暧昧的更衣室：“你出來自己瞧瞧怎麽樣？”
“阿秋！”涼秋剛要往外走，被溫欒拉住了：“陪我在這裏頭待一會兒吧。”
涼秋狐疑地瞧著他，並沒有表態。其實都不用她說什麽，他也知道她的想法：“放心吧，我不會動你的。我還沒這麽肆無忌憚。你不是說，我都四十了嘛。
被看穿想法的涼秋有些難堪，她在門口站了一會兒，這才又進到更衣室裏。
“阿秋，你知道為什麽我要你陪我在這兒坐一會兒嗎？”
涼秋搖了搖頭，仍然十分警惕地瞧著他。
“因為這裏不會有竊聽器，也不會有攝像頭。”
溫欒的答案讓涼秋恍然大悟，片刻之後，她又覺得有些愧疚。因為自己錯怪了溫欒：“你想和我說些什麽？”
“我想跟你說，陸晚晴已經查到老房子上了。”溫欒看著她：“只不過她現在還是認定你已經死了，而住在那個老房子裏的只是一個可憐的替代品。”
涼秋深呼吸了一口氣，握著雙拳點了點頭道：“我清楚了。”
溫欒看著她沈默了一會兒，又道：“我的手上也抓了一些她的把柄，你其實也不用害怕。不過……我現在更擔心的是你們的安全。涼秋，不然你還是考慮一下，和惜時一起去澳洲吧。”
“又是逃跑……”涼秋喃喃念道，又坐到一邊擡起頭來看向溫欒：“你告訴我，我什麽時候才不用這樣東躲西藏了？”
“……等我處理好了我自己的事情，你就不用這樣子了。阿秋……”溫欒在那一瞬間，有一股想要向涼秋求婚的沖動。可是想到自己一觸即發的病情，想到那天在觀星臺上涼秋對他的拒絕，他又退縮了。
她連自己心心念念了那麽久的心型項鏈都不肯收下，又怎麽會答應自己莽撞唐突的求婚了。更何況……他還是個有婦之夫。
溫欒抿著唇，半天沒有下文。涼秋等了他一陣，見他已經沒有話說了，這才輕輕推開他的手：“我哪裏都不去。”
溫欒聽罷，有些失望地垂下眼來，可涼秋接下來說的話，又重新燃起了他的希望：“我哪裏都不會去的。但是關於送惜時去澳洲的建議，我同意。”
溫欒驚訝地瞧著她，他知道這對於一個母親來說，是一個艱難的決定。更何況，惜時完全是涼秋一個人含辛茹苦地帶大的。溫欒在那一瞬間很感動，他知道這個回答意味著什麽。
“阿秋，你放心，我父母一定會好好照顧惜時的。”溫欒激動得聲音都在顫抖，他將涼秋用進懷中。像是在緊緊擁著在這個世界上最為珍貴的東西：“謝謝你對我的信任！”
“惜時不討厭你，我看得出來。”涼秋嘆了一口氣道：“更何況，我也很擔心陸晚晴會耍手段耍到惜時身上。他還小，不應該承受這麽多……我也怕他受到傷害，哪怕想一想我都不敢。溫欒，你要清楚一件事，惜時是我的命。”
“我知道，我知道……他也是我的命！”溫欒看著涼秋深情地說道：“你也是我的命。”
涼秋低下頭來，回避他炙熱的眼神，她心中慌亂，隨口問了一句：“那你打算讓惜時什麽時候出發？”
“一個月以後吧。”
“這麽快？”涼秋再度擡起頭來看著她，眼中充滿了不舍：“我以為……至少讓他讀完了這個學期。”
“未免夜長夢多。我其實昨天和陸晚晴見了一面，關於離婚的事情她似乎並不打算低調處理。”講到這件讓他頭疼的事情，溫欒禁不住眉頭緊鎖。
“所以你打算請一個月的假，就是為了能夠和我們相處這一個月嗎？”涼秋有些不確定地輕聲問道。
“嗯。”溫欒點了點頭，還有一個原因他沒有說出口，也不想說出口。
他不想讓涼秋知道自己的身體出了問題，因為他想要確認涼秋是否還對他留有昔日的感情。如果涼秋知道了這一切，他就沒有辦法將這份他最想要的感情從她的同情與憐憫之中剝離出來。
那才是對他最大的懲罰。
得到肯定答案的涼秋表情變得覆雜，掙紮了一番之後，她還是說出了自己的決定：“那好吧，如果惜時同意，你就留下來好了。”
謝謝。”
“還有……”涼秋紅著臉，有些不甘心地說道：“你確定玄武湖別墅是陸晚晴查不到的地方嗎？”
“是的。我確定。”
“那好吧，如果惜時同意你留下，我還是帶他搬到你那裏去住吧。”說到這裏，涼秋帶這些埋怨看著溫欒：“你的桃花劫，沒道理叫我們來渡。”
“好，那就更好了。”四十歲的大男人，居然笑成了一朵花。這個場面涼秋簡直無法直視。
“你還是繃著臉對我吧。”
“為什麽？”
“你笑起來真的很難看。”
“……”溫欒迅速繃起了臉。涼秋一楞，心裏泛起了嘀咕，不至於吧，這個男人這麽小氣的？
涼秋剛想到這兒，一抹邪笑就掛在了溫欒的臉上。他突然將涼秋鎖在了他的臂彎裏，讓她只能背靠著墻與他對視，連轉個身都難。
“不然，你來教我怎麽笑得好看？”
話音剛落，他便開始撓涼秋的腋窩。一串銀鈴一般的笑聲從更衣室裏隱約傳了出來。漸漸地，那笑聲變了味道，逐漸低沈下來，變成了另外一種聽起來讓人臉紅心跳的聲音。
……
涼秋和溫欒接了惜時回家，已經是傍晚了。一進大門，溫欒就提著一堆菜往廚房裏走，而惜時則背著書包往房間裏頭鉆。
“Timi。”涼秋叫住了他，將他的書包卸了下來：“媽媽想和你說會話。”
“可是……我要做作業。”惜時低著頭，盡量避免與涼秋的眼神接觸。
“不著急。”涼秋蹲下來看著他：“媽媽有些事兒，想和你說。”
惜時沈默著，也不去看他。涼秋覺得這很奇妙，好像自己都還沒開口，對方就已經知道這即將開始的談話將是對他“不利”的。至少，是他不情願聽到的事情。
“惜時，你有沒有想過……和爺爺奶奶一起生活。”
涼秋話音剛落，惜時就睜著一雙大眼睛疑惑地瞧著她：“爺爺奶奶？”
“對……就是……爸爸的爸爸和媽媽。”涼秋說這句話的時候，語調放得很慢。
“媽媽不要我了嗎？”惜時小小的心臟顯然無法承受這突如其來的負荷，他的不安全感忽然占了上風。還沒等涼秋解釋清楚，他的情緒就已經崩潰了：“我不要離開媽媽！媽媽我乖乖的，求你別不要我。”
他突然緊緊抱住涼秋嚎啕大哭。涼秋想要安撫他的情緒，可是這一次似乎很難。最後，涼秋嘆了一口氣，索性放棄了。就這麽抱著惜時輕輕拍著他的背，由得他去哭。
等到惜時確實是哭累了，只是趴在她的肩膀上抽泣。她才柔聲安慰道：“媽媽不會離開你的。”
惜時瘦小的身體隨著抽泣一縮一縮的，涼秋抱著他在客廳裏漫無目的地游走。直到他睡著，才將他放到床上。
從惜時的房間裏退出來時，涼秋正好瞧見溫欒靠在廚房門口看著她。
涼秋對他搖了搖頭，他便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一聲不吭地回到廚房裏將做好的飯菜端了出來。
“我也知道這件事急不得，咱們慢慢來吧。”溫欒一邊給涼秋夾菜，一邊說道。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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怔楞了幾秒以後，她突然想到今天還要送惜時去上補習班。
“****！”涼秋揉著自己亂蓬蓬的頭發，手忙腳亂地下了床。胡亂套上衣服之後，就奔出了房門：“Timi，快點！今天你要去上補習班的！”
涼秋一路小跑到惜時的臥室門口，敲了幾下房門。然後又瘋狂地跑到廚房裏將面包塞到面包機裏，再加牛奶從冰箱裏拿出來加熱。忙完這一切，她又折返到惜時房門前，發現還是毫無動靜。她又敲了幾下門：“Timi，寶貝！起床了！”
正在這時，大門被人擰開了。涼秋扭頭一看，發現進來的竟然是溫欒。
“你？”涼秋想不明白為什麽溫欒還會再度出現在自己家裏，而且還拿著家門鑰匙開的門：“你怎麽又回來了？”
“我只是送惜時去上了補習班而已，過來吃飯吧。”溫欒還是穿著昨天那一套西服，筆挺得不像話。他的手上提著一袋早點，這種強烈的反差讓涼秋有些準不過彎來。
“你穿著這身去買早點的？”聞著油條特有的香味，涼秋是真有些餓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並不打算在這個時候與溫欒較勁。
“嗯。”溫欒一邊回答，一邊從涼秋的廚房裏拿了碗筷，輕車熟路得這好像是他的家：“我除了這套衣服，就沒別的衣服放這裏了呀。”
說到這兒，溫欒不說話了。他看著坐在自己對面吃得狼吞虎咽的涼秋，突然又道：“不然，你陪我去買些衣服吧。”
“嗯？”涼秋叼著一根油條擡頭來看他：“為什麽？”
“沒幾套換洗衣服在這裏放著，不方便。”溫欒垂下眼，也開始吃自己的那一份。
涼秋拿著筷子的手一抖，她低頭喝著豆漿，沒有吭聲。溫欒知道這是無聲的抗議，卻故意往反方向理解：“你不說話就當你是默認了。”
“你住這兒，不方便。”涼秋擡頭看向他，下意識地拒絕道。
“不方便，我覺得挺方便的呀。”溫欒很認真地回答道：“我還打算給自己放一陣子假，就在家裏給你洗衣做飯，照顧惜時。這樣子，他就不用總吃泡面了，也不用被送到蘇言那兒去麻煩人家。”
涼秋聽了他的話，嚇得筷子和下巴一起掉到了地上。
她沒聽錯吧？
溫氏集團的總裁要給自己洗手做湯羹。
涼秋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碗裏喝了一半的豆漿。這個小動作被溫欒看在眼裏，自然是要諷刺幾句的：“你以為我給你下毒了？”
“不不不，我覺得你是沒有考慮清楚。”涼秋整理了一下思緒道：“我記得我好像說過，沒有辦法這麽快接受你吧。”
“嗯哼？”溫欒好整以暇地瞧著她：“所以呢？”
“所以……你這樣登堂入室，合適嗎？是不是有點……”
不要臉？
“你不接受我沒關系啊。我們有合同的。”溫欒說完，擦了擦雙手，徑直走進了涼秋的臥室，又從她的床頭櫃裏拿出那份荒唐可笑的合同。
涼秋機械第回過頭來瞧著她趾高氣昂地向自己揮了揮那幾張紙，又很是氣悶地回過頭去埋頭苦吃起來。
溫欒見自己又一次使得涼秋屈服了，臉上露出一抹微笑。
……
兩個人吃了早飯，溫欒就催促著涼秋收拾一下陪自己出去逛街。其實溫欒帶她過來的這家店，她在溫家當著無憂無慮的千金大小姐的時候經常來。現在回想起來，涼秋竟然也開始為自己的揮金如土而汗顏。
“你站在那兒發什麽呆？”正在涼秋站在VIP的試衣間外發呆的時候，溫欒從更衣間裏傳出來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涼秋回過神來看向那一扇門，有些無奈道：“幹嘛？”
“進來，給我扣一下扣子。”
涼秋聽到他的要求，禁不住一臉黑線。正想拒絕，又聽到溫欒補充了一句：“我脖子疼，沒辦法低頭太久。”
“嘖。”涼秋憋屈地推開了那扇虛掩的門，發現原來內裏別有洞天，比自己想象得要大。而溫欒則站在旁邊，仰著頭閉著眼睛，好像很痛苦的樣子。
“你怎麽了？”
“沒事。剛才就是有點頭暈。”溫欒對著她微微一笑，輕描淡寫道：“來，幫我把紐扣系上吧。我剛才就低頭弄了一會兒，就成這樣了。”
“……你平常伏案工作的時間太長，再加上你又很愛開夜車，這對身體可沒好處。”涼秋皺著眉頭，開始將溫欒襯衫上精致的紐扣一顆一顆地給他扣上，動作精準而富有韻律。看在溫欒眼裏，就是一種享受。
突然，涼秋又補刀道：“你都這麽大歲數了，不服老不行。”
“我很老嗎。”溫欒不滿地反問道。
涼秋擡頭看了他一眼，眼見扣子還有兩顆就要扣完了，她又低下頭道：“至少比不上二十歲的時候了吧？你想想，我都三十二了。你還大我八歲。”
溫欒聞言一怔，不禁感嘆道：“是啊，我竟然都四十了。”
“好了。”涼秋沒有理他的傷春悲秋，她只想早點做完手頭上的事情，好離開這個暧昧的更衣室：“你出來自己瞧瞧怎麽樣？”
“阿秋！”涼秋剛要往外走，被溫欒拉住了：“陪我在這裏頭待一會兒吧。”
涼秋狐疑地瞧著他，並沒有表態。其實都不用她說什麽，他也知道她的想法：“放心吧，我不會動你的。我還沒這麽肆無忌憚。你不是說，我都四十了嘛。
被看穿想法的涼秋有些難堪，她在門口站了一會兒，這才又進到更衣室裏。
“阿秋，你知道為什麽我要你陪我在這兒坐一會兒嗎？”
涼秋搖了搖頭，仍然十分警惕地瞧著他。
“因為這裏不會有竊聽器，也不會有攝像頭。”
溫欒的答案讓涼秋恍然大悟，片刻之後，她又覺得有些愧疚。因為自己錯怪了溫欒：“你想和我說些什麽？”
“我想跟你說，陸晚晴已經查到老房子上了。”溫欒看著她：“只不過她現在還是認定你已經死了，而住在那個老房子裏的只是一個可憐的替代品。”
涼秋深呼吸了一口氣，握著雙拳點了點頭道：“我清楚了。”
溫欒看著她沈默了一會兒，又道：“我的手上也抓了一些她的把柄，你其實也不用害怕。不過……我現在更擔心的是你們的安全。涼秋，不然你還是考慮一下，和惜時一起去澳洲吧。”
“又是逃跑……”涼秋喃喃念道，又坐到一邊擡起頭來看向溫欒：“你告訴我，我什麽時候才不用這樣東躲西藏了？”
“……等我處理好了我自己的事情，你就不用這樣子了。阿秋……”溫欒在那一瞬間，有一股想要向涼秋求婚的沖動。可是想到自己一觸即發的病情，想到那天在觀星臺上涼秋對他的拒絕，他又退縮了。
她連自己心心念念了那麽久的心型項鏈都不肯收下，又怎麽會答應自己莽撞唐突的求婚了。更何況……他還是個有婦之夫。
溫欒抿著唇，半天沒有下文。涼秋等了他一陣，見他已經沒有話說了，這才輕輕推開他的手：“我哪裏都不去。”
溫欒聽罷，有些失望地垂下眼來，可涼秋接下來說的話，又重新燃起了他的希望：“我哪裏都不會去的。但是關於送惜時去澳洲的建議，我同意。”
溫欒驚訝地瞧著她，他知道這對於一個母親來說，是一個艱難的決定。更何況，惜時完全是涼秋一個人含辛茹苦地帶大的。溫欒在那一瞬間很感動，他知道這個回答意味著什麽。
“阿秋，你放心，我父母一定會好好照顧惜時的。”溫欒激動得聲音都在顫抖，他將涼秋用進懷中。像是在緊緊擁著在這個世界上最為珍貴的東西：“謝謝你對我的信任！”
“惜時不討厭你，我看得出來。”涼秋嘆了一口氣道：“更何況，我也很擔心陸晚晴會耍手段耍到惜時身上。他還小，不應該承受這麽多……我也怕他受到傷害，哪怕想一想我都不敢。溫欒，你要清楚一件事，惜時是我的命。”
“我知道，我知道……他也是我的命！”溫欒看著涼秋深情地說道：“你也是我的命。”
涼秋低下頭來，回避他炙熱的眼神，她心中慌亂，隨口問了一句：“那你打算讓惜時什麽時候出發？”
“一個月以後吧。”
“這麽快？”涼秋再度擡起頭來看著她，眼中充滿了不舍：“我以為……至少讓他讀完了這個學期。”
“未免夜長夢多。我其實昨天和陸晚晴見了一面，關於離婚的事情她似乎並不打算低調處理。”講到這件讓他頭疼的事情，溫欒禁不住眉頭緊鎖。
“所以你打算請一個月的假，就是為了能夠和我們相處這一個月嗎？”涼秋有些不確定地輕聲問道。
“嗯。”溫欒點了點頭，還有一個原因他沒有說出口，也不想說出口。
他不想讓涼秋知道自己的身體出了問題，因為他想要確認涼秋是否還對他留有昔日的感情。如果涼秋知道了這一切，他就沒有辦法將這份他最想要的感情從她的同情與憐憫之中剝離出來。
那才是對他最大的懲罰。
得到肯定答案的涼秋表情變得覆雜，掙紮了一番之後，她還是說出了自己的決定：“那好吧，如果惜時同意，你就留下來好了。”
謝謝。”
“還有……”涼秋紅著臉，有些不甘心地說道：“你確定玄武湖別墅是陸晚晴查不到的地方嗎？”
“是的。我確定。”
“那好吧，如果惜時同意你留下，我還是帶他搬到你那裏去住吧。”說到這裏，涼秋帶這些埋怨看著溫欒：“你的桃花劫，沒道理叫我們來渡。”
“好，那就更好了。”四十歲的大男人，居然笑成了一朵花。這個場面涼秋簡直無法直視。
“你還是繃著臉對我吧。”
“為什麽？”
“你笑起來真的很難看。”
“……”溫欒迅速繃起了臉。涼秋一楞，心裏泛起了嘀咕，不至於吧，這個男人這麽小氣的？
涼秋剛想到這兒，一抹邪笑就掛在了溫欒的臉上。他突然將涼秋鎖在了他的臂彎裏，讓她只能背靠著墻與他對視，連轉個身都難。
“不然，你來教我怎麽笑得好看？”
話音剛落，他便開始撓涼秋的腋窩。一串銀鈴一般的笑聲從更衣室裏隱約傳了出來。漸漸地，那笑聲變了味道，逐漸低沈下來，變成了另外一種聽起來讓人臉紅心跳的聲音。
……
涼秋和溫欒接了惜時回家，已經是傍晚了。一進大門，溫欒就提著一堆菜往廚房裏走，而惜時則背著書包往房間裏頭鉆。
“Timi。”涼秋叫住了他，將他的書包卸了下來：“媽媽想和你說會話。”
“可是……我要做作業。”惜時低著頭，盡量避免與涼秋的眼神接觸。
“不著急。”涼秋蹲下來看著他：“媽媽有些事兒，想和你說。”
惜時沈默著，也不去看他。涼秋覺得這很奇妙，好像自己都還沒開口，對方就已經知道這即將開始的談話將是對他“不利”的。至少，是他不情願聽到的事情。
“惜時，你有沒有想過……和爺爺奶奶一起生活。”
涼秋話音剛落，惜時就睜著一雙大眼睛疑惑地瞧著她：“爺爺奶奶？”
“對……就是……爸爸的爸爸和媽媽。”涼秋說這句話的時候，語調放得很慢。
“媽媽不要我了嗎？”惜時小小的心臟顯然無法承受這突如其來的負荷，他的不安全感忽然占了上風。還沒等涼秋解釋清楚，他的情緒就已經崩潰了：“我不要離開媽媽！媽媽我乖乖的，求你別不要我。”
他突然緊緊抱住涼秋嚎啕大哭。涼秋想要安撫他的情緒，可是這一次似乎很難。最後，涼秋嘆了一口氣，索性放棄了。就這麽抱著惜時輕輕拍著他的背，由得他去哭。
等到惜時確實是哭累了，只是趴在她的肩膀上抽泣。她才柔聲安慰道：“媽媽不會離開你的。”
惜時瘦小的身體隨著抽泣一縮一縮的，涼秋抱著他在客廳裏漫無目的地游走。直到他睡著，才將他放到床上。
從惜時的房間裏退出來時，涼秋正好瞧見溫欒靠在廚房門口看著她。
涼秋對他搖了搖頭，他便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一聲不吭地回到廚房裏將做好的飯菜端了出來。
“我也知道這件事急不得，咱們慢慢來吧。”溫欒一邊給涼秋夾菜，一邊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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