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浩按過的服務鍵鈴聲大作，他的手裏還握著一個話筒，另一只手捂著腹部。

他眼中沒有一絲一毫的害怕，直到看見粉色連衣裙少女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他突然有些不安。

拿著刀的人眼神抑郁，連續捅了9刀，“如果不是你們，如果不是你們！我們就能取證了。我要殺了你們。”

程子浩對著門外作手勢，示意程子涵快走。

還是晚了一步，那人回過頭，猛地拉開門。服務生已經陸續趕過來，那人惡狠狠地瞪了一眼程子涵，快步跑了出去。

程子涵瘋狂奔向程子浩，“哥，你別嚇我，哥……”

失控的殺人兇手逃竄，門口，林柯手裏的袋子掉落一地。他飛快奔向程子浩。

入眼的是大片大片的血跡，鮮紅刺眼。

程子浩握住他的手，“阿柯，我妹妹就拜托你照顧了，你要……你要幫她找一個好人家嫁了……”

林柯也緊握住他的，“別說了，你省點力氣。”

程子浩長呼了一口氣，斷斷續續地說，“你還沒答應我呢……”

林柯說，“你要一直監督我……我會把她當成親生妹妹，有求必應。”

“以身相許……咳咳！就不用了，我想找一個聽我話的……咳咳！，顏值高的……大舅子。”

林柯抱著這個聒噪的人，終於跑到了醫院。

走廊上踢踢踏踏的腳步聲，人群嗡嗡的說話聲，像是要將人心底的煩躁無限拉長擴大。

手術室的燈滅了，緊接著是門推開的聲音。

程子浩終於還是閉上了眼睛。

盡管程子涵聲嘶力竭地喊著哥哥，盡管林柯的懷裏還有他的體溫……

“哥哥！哥哥！哥哥你醒醒……”

故事的最後，最熟悉不過的畫面，是醫生走出來說，“對不起，我們盡力了。”

耳朵裏一片轟鳴，再然後是一片空白，仿佛是誰無意中按下了影片的靜音鍵。

護士推著一個蓋著白布的人走出來，他的左手垂下來，露在白布外……

“哥哥……”程子涵驚叫著坐起來。

“怎麽了？”大白伸手拍了拍驚醒的程子涵。

“我夢到我哥哥了……”她眼睛裏隱隱有淚光。

他抱住她，“沒事，我在。”

……

鬼屋事件的調查進度很快。沒幾天嫌疑人就被鎖定了。

是死者周子國的妻子。

隔著玻璃門見到她的時候，慕璃還嚇了一跳。

是欣桐姐。

看著她局促不安地坐在那裏，不再是發藥時自信而從容的表情。

慕璃久久沒有出聲，她翻看了一下案件記錄，覺得案件似乎順利的不可思議。精確地就像是經過嚴密的計算。

又聽完了一輪警員的詢問，慕璃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不是她。”慕璃篤定地說。她沒有林柯那種刑偵的警覺性，但是她對於兇手心理的分析卻不會錯。

兇手將周子國的心臟取出，是一個儀式。是她自己的一件作品。

這麽重要的步驟，慕璃詢問她的時候。她的臉上沒有得意，沒有對自己藝術品的認可。

而且她也不承認自己取出了死者的心臟。她只是承認自己殺死了周子國。

李欣桐說的是和他起了爭執，她將他推到在地，和他扭打在一起。然後將他的頭往地上磕，血液順著廁所流淌，她很害怕，她就跑了。

她也沒想到周子國就這麽死了。

看到慕璃的時候，李欣桐也很驚訝。

“欣桐姐，你不要害怕，只需要如實回答就好。

李欣桐點點頭。

“第一個問題，你是否給他註射了麻醉劑？”

“什麽麻醉劑？”李欣桐的表情茫然失措，慕璃肯定她對這件事毫不知情。

慕璃頓了一下，“你和他爭吵的時候是否有發生異常？”

李欣桐搖搖頭，“我沒有註意。”她的雙手絞在一起，微微泛白。

慕璃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稍安勿躁。

案件一時間進入了僵局，在征求了李欣桐和專案組其他人員的意見，才決定對李欣桐進行催眠。從而達到情景再現。

專案組沒有音響設備，慕璃只能湊合著用手機播放一首舒緩的音樂。

“現在請你平躺著，放松著你的身體。想象著你正在家裏喝一杯牛奶。

喝完牛奶，你覺得身心放松。但是你有點困了。你決定躺在床上睡一覺。”

“你的眼睛越來越重，不久你就陷入了沈睡。在夢裏，你看到了你的老公。你們發生了爭吵。”

“你很憤怒，然後你決定做些什麽？”

“你做了什麽？”

李欣桐的眉頭皺起，身上出了一層虛汗，“我很憤怒，憤怒他在外面有了別的女人，我去質問他，他不承認。”

我很生氣，就用力推開他想拉我的手。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這麽不禁推，一推他就倒在地上。他的頭撞在洗手間的臺階上。”

李欣桐的情緒有點兒激動，慕璃連忙引導她，“放輕松，放輕松。他摔倒了，頭撞在臺階上，然後你有沒有去看看他？”

“他……他一動不動地躺在冰涼的水泥地上，血……好多血。他的身後不斷湧出紅色的血。”

“然後呢。你上前查看了一下他的狀況。他怎麽樣了？胸口有沒有流血？”

“我不知道。他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裏，好多血，我也不知道胸口有沒有流血。我很害怕，然後我很快跑了出去。

我害怕有人看到我，我還回頭看了一下四周，都沒有人。

回到家，我洗了幾遍澡，然後就睡了。”

“現在你已經睡醒了，慢慢睜開眼睛。一切都過去了。”

慕璃把音樂關閉，對李欣桐說，“好了，欣桐姐，你可以回家休息了。

情況我們已經了解了。現在正在調查酒店洗手間周圍的監控，看看當時還有沒有別人經過。”

李欣桐點點頭，眼睛裏的憔悴怎麽也掩藏不住。

慕璃拍拍她，示意她放寬心。

送走了李欣桐，她知道，她們又得加班了。兩個人隔著一個門的距離，互相發送了加油短信。

慕璃調查了周邊的監控。根據酒店的地形，慕璃把周圍的監控全部調查了一遍。

根據兇手的作案手法，慕璃對那個人進行了側寫。兇手從事的行業應該與美術有關，裁縫，設計師，畫家都在範圍內。

單純來看，這次的案件很嚴密。如果李欣桐當時並沒有殺死周子國。那麽，兇手可能是一直隱藏在周圍，和周子國有利益糾葛的人。

或者，他對於周邊很熟悉。

最有可能的就是，她或他的經濟條件不錯，經常來這家酒店用餐住宿。他的工作單位或者家庭住址就在這附近。

慕璃和她的組員們做了一下分工，對於酒店的員工以及近幾年常住在這裏的客人做一下調查。

剩下開在周邊的店面，還有周邊的監控，全部找出來按順序排放整齊。

慕璃單獨負責這個案件，壓力肯定非同一般。

林柯對案件沒有詳細地分析過，但還是提點了慕璃幾句對於查案的經驗，“殺人有時候講究時機，為什麽會選擇在近日殺了他。

殺他的這個時機是不是也能夠推算出來。

是和他有利益沖突，但最近才到了不得不鏟除的時刻，或者是最近和他有過糾紛的人蓄謀已久。

按理說還有第三種可能，臨時起意。

但是臨時起意也是因為矛盾積壓到一定程度，或者是激烈的爭吵，讓兇手一時沖動。

但是兇手看起來是一個性格嚴謹，計劃周密的人。所以這第三種可能就基本排除了。

由此看來，李欣桐的嫌疑應該也不大。

當然，因為這件事策劃得很嚴密，你不妨從另一個角度想，最近他做了什麽事，妨礙了什麽人。

或者有什麽人能提前知曉他的行程。”

慕璃點點頭，記下了林柯所說的。

第二天還要上夜班，林柯送慕璃到樓下，兩個人累的都沒有力氣吃飯，林柯看著慕璃疲憊的身影，沈默著送她到了家門口。

“今天先好好休息。一切都有我呢。你也不要一個人太累了。回家就早點洗洗睡吧。”

林柯擁抱著慕璃，看著她漸漸消瘦的面容，心裏對於自己的無能為力感到失落。

回到家的時候，看著漆黑的房間，林柯靜靜躺在沙發上。

林柯在心裏告訴自己，絕對不會再讓慕璃吃苦受累了。他把電腦開機，開始看監控錄像。

看過死者的檢查報告，確認死者生前已經是肝癌晚期。

林柯把生前與死者所有有過接觸交流的人都進行了調查。

他覆原了死者的手機記錄，發現有一個已經被刪除的日志。

日志只有一句話，“開始。”日期是出發的前一天。日志設置了自動銷毀日期。

林柯把手機裏所有的文件都覆原，幾乎沒有什麽有價值的線索。

天色慢慢明朗，鬧鈴如期而至。

關掉鬧鐘，打開油煙機，縈繞在耳邊的轟鳴聲仿佛是在迎接嶄新的一天。

金黃色的雞蛋，晶瑩剔透的皮蛋瘦肉粥，把它盛到保溫盒裏，香氣環繞著周邊。

林柯洗幹凈手，換上白色的襯衫，不慌不忙地下樓開車。

將早餐盒放在後座，他給慕璃發了個微信，“早安，我在樓下等你。”

知道他的小懶蟲喜歡睡懶覺，他特意讓她多睡一會兒再叫她起來吃飯。

“我的小媳婦真的很賢惠啊。不如你在這裏開個餐館，以後我每天直接去蹭飯吃，既能賺錢養家，又能貌美如花。^O^機智如我，哈哈。”

慕璃捧著愛心早餐哈哈大笑著暢想未來。

“你要註意，你是一個有身份的人，不要在大庭廣眾調戲良家婦男。”林柯說。

慕璃撇撇嘴不置可否。

慕璃負責的案件暫時還沒理出頭緒，但是，她在尋找有關周子國的資料時，發現了一段視頻。

是一則不久前的新聞視頻。

周子國穿著筆挺的西裝，意氣風發地站在臺上接收表彰。閃光燈記錄著他的榮耀和臉上的喜悅。

他說，“我們，就是為人民而生，絕不放過或包庇一個壞人。這些都是我們肩膀上的責任。”

然後，就是宣布他去n市就任廳長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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