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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地火燎原·一劍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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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江子不曉得該怎麽回答弟弟的問題,一方面,他不知道該怎樣說出答案;另方面,自己也不確定答案到底是什麽。

姊姊從頭到尾,真的只把兩兄弟當成工具利用?其中難道沒有一點親情和感情存在?這一點很難判斷,假如虛海月當真那麽冷血,將所有的親人都看成覆仇工具,那她大可不必將妃憐袖送人收養,只要把親生女兒留在身邊,就有更多的籌碼可以運用。

虛海月的行動,有著太多令人費解的地方,無法用單純的道理來解釋,或許,連她自己都非常矛盾吧,人性本來就是非常覆雜的東西,不是那麽簡單就能分清楚的。

楞了幾秒,虛江子仍沒有想到該如何來回答問題,而當他註意到弟弟沒有了聲息,將目光轉過去,則發現虛河子已經斷氣,一瞬間,虛江子的雙眼瞪得老大,連聲音都為之顫抖。

“弟……”

沒有撕心裂肺的叫喊,並不代表心情不激動,虛江子感到一陣直刺心坎的疼痛,喉間發緊,什麽聲音都發不出來,腦中更亂成一團,無數過往的畫面此來彼去,交錯閃過,最後就是一片漆黑,只聽見耳邊傳來女兒的一聲焦急叫喊。

“父親!”

拓拔小月看見虛江子身軀一晃,倒了下去,驚得魂飛天外,連忙沖上去想了解狀況,但人還沒有趕到,眼前一花,一道魁梧的身影已搶在前頭,扶起了虛江子,更迅速一掌抵其後心,將真氣源源不絕輸入,虛江子面上立刻有了血色。

“前……前輩……”拓拔小月不識得胡燕徒,但從他的動作來看,此人不但武功高絕,而且應該不是敵人,“我父親他……”

“你父親沒有大礙,只要找個好醫生,靜心療養一段時間,就能夠痊愈。”胡燕徒道:“相比之下,那小子的狀況就糟得多了,還不知道有什麽醫生能治這種傷咧?唉,居然遲來一步,從上頭趕下來,時間拿捏不準,險些誤了大事……”

“餵,老友!”李慕白結束了對孫武的急救,基本上,根本就是沒有得救,所以結束得很快,“小武快不行了,這裏救不了他,要救人得要換地方了!”

“還是去找專業人士?往城頭那邊走吧!下來之前我確認過了,一人扛一個,我們走吧!”胡燕徒將虛江子扛在肩上,以他的壯碩體格,就算扛起一個成年男人也不費力,但扛起了虛江子,他便對著地上的另外兩具屍體傷腦筋,“堂堂河洛掌門,曝屍荒野,這也未免太過……老白,這兩位既然是你的同門,由你處理吧!”

“為什麽要我來處理?我象是負責做這種事的嗎?你當我是什麽啊?”

“這兩位都是你的同門,剛才你不是口口聲聲嗆說要清理門戶?現在就是你挺身而出的時候了!”

“等、等等,清理門戶又不是收屍!”

“倒也是,你以前每次清理門戶,事後從來不收屍的,衛生習慣很差耶!”

“……”

※※※

龜茲城內的戰鬥,到此算是告一段落,虛河子的陣亡,讓整場戰役最核心的部分為之崩解,少了他的指揮,魔狼群的威脅性也大幅下降,不過是一盤散沙。

戰前虛江子和孫武都試圖先打倒虛河子,逼迫他指揮魔狼退走,這個戰術實行不易,而且誰也沒有料想到,早在虛河子被打倒之前,城外的魔狼群就已經被破去指揮系統,大亂特亂了。

造成這個結果的,固然是因為幕後黑手的策劃得當,許多不同的針對措施都起了作用,及時削弱魔狼實力,再以強悍的機甲兵團正面痛擊,讓阿默茲狼嘗到慘敗滋味,但在實行層面,最引人註目的一步,則是兩大絕頂高手現身戰場,一起出手掃蕩魔狼的畫面。

當年魔狼群為禍域外,巨陽武神挺身而出,殺滅魔狼群,消弭了第一次魔狼之禍。這個傳說隨著時間流逝,曾令許多人感到懷疑,雖說當時魔狼的數量遠非今日可比,但就憑著個人的武勇,單槍匹馬,真能抗衡這成群結隊出現的絕代兇獸?

這個問題的答案,今日以最具體的現實,呈現在域外部族的眼前。盡管龜茲方面沒什麽人有此眼福,能在城頭上觀戰,但呼倫法王所率的門徒,卻有幸成了這個新傳說的見證人,他們親眼目睹,這兩大神秘高手是如何殺得魔狼倉皇逃竄,狼狽有如過街老鼠,並為之驚嘆不已。

“嘖,這兩個人腦裏不知道在想什麽?明明不用幹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卻硬在那裏白花力氣。”

姍拉朵往天上看了一眼,巨大的空中島嶼漂浮著,遮天蔽日,壯闊絕倫,是人力所能制造的至高成就。

“這座空中島,是樓蘭最浩大的一個設計,本意可能是搞個什麽超級大戰艦,或是什麽其它的鬼用途。不管是什麽,搞這麽大的一個東西,總不可能說上頭沒有武裝吧?”

姍拉朵這麽一說,羽寶簪也就懂了,盡管在自己看來,那座空中島上好象都是蒼翠樹木,房舍的樣式儉樸,沒有任何和武裝沾邊的東西,但只要想到那邊不聲不響就搞出一支機甲特戰隊來參戰,說上頭沒有武裝,真是鬼才相信。

以梁山泊這樣的規模與科技力量,若有武裝,定然是威力驚人的巨炮,即使不搞那麽誇張的東西,只要弄個炮塔群,淩空下擊,也能夠打得魔狼焦頭爛額,如果再配合其它武器,那根本不用讓這兩人出來,搞得那麽驚天動地。

“他們……是有心展示力量吧?可是,展示給誰看呢?”

居上位者,偶爾需要展示自身實力,用以震懾手下與外敵,羽寶簪知道這一點,卻不認為此地是一處好舞臺,這裏是域外,展露實力給異族看,沒有什麽意義,如果真要震懾外敵,在中土開打,效果會好得多,雖說這樣會引來朝廷之忌,但以當前局勢還有這兩位的為人而言,相信他們不會顧忌這點。

“理想的觀眾,如果不是域外異族,那夠份量的……”羽寶簪沈吟道:“也就只有他們彼此了。”

無意中冒出這念頭,羽寶簪不經意地說出口,卻又象是突然想到什麽,臉色大變,旁邊任徜徉沒想那麽多,皺眉道:“彼此?什麽意思?就象兩個很會做菜的老饕,見了面忍不住互露兩手,做道菜給對方嘗嘗?類似這種心情?”

羽寶簪苦笑道:“如果他們真的只是兩個老饕,也真的只想單純露兩手,那當然是上上大吉,就怕他們想的不只是這樣……”

“不只是這樣?那會是哪樣?”

任徜徉不明白羽寶簪的顧忌,只是猜測這兩人該不會別有意圖,幫忙打垮心眼宗與魔狼之後,翻臉如翻書,要來侵占龜茲吧?除此之外,別的倒也沒什麽好擔心的。

羽寶簪想的事卻覆雜得多,她不認為這兩人會是為了吞並龜茲而來,以這兩人的身份、力量而言,龜茲的格局太小,還不足以引起他們的興趣,只希望自己的猜測不要成真,否則已經夠混亂的天下大勢,肯定會進一步失控,屆時自己的立場……

突然之間,羽寶簪察覺城內的魔狼有些怪異,雖說這些魔狼本就是恣意破壞,不受約束,可是從剛剛開始,城內的這些魔狼居然在找路離開,那種急切的模樣,怎麽看都象是在敗逃。

城外的魔狼群,確實被打得很慘,逃亡是唯一生存出路,但城內……照理說應該沒有足以對抗魔狼的力量,甚至看不到激烈對戰的跡象,它們會這樣逃亡,比較可能的理由,就是虛河子失去對它們的控制力,還大有可能已經完蛋,這些魔狼憑著野獸本能感覺到不妙,這才狼狽奔逃。

“虛河子被打倒了?他們做到了!”

羽寶簪不無訝異,孫武、虛江子雖是頂尖戰力,但孫武傷勢極重,虛河子又不是普通敵人,雙方對拼起來,孫武這邊能力保不失,已屬難得,何來勝算?他們是怎麽打贏這一仗的?

想到這裏,羽寶簪發現自己的失策,剛才孫武沖入城內,自己為了要對姍拉朵負責,所以沒有追去,留在城頭上面對魔狼攻擊,但局勢逆轉之後,自己卻因為兩大強人現身,腦裏亂成一團,將城中的孫武給忘了,實在是不可原諒的大錯,於情於理,自己都應該立刻沖去幫忙才對,畢竟那才是自己的正職。

察覺自己的失誤,羽寶簪懊悔不已,立即就想沖下城頭,到城中尋找孫武,可是,一股突如其來的能量波動,令羽寶簪心頭一震,腳下停步,目光再次投向城外戰場。

戰場上,有一股地氣正在翻騰、騷動。地氣通常所指的意思,是蘊含在大地氣脈之中流動的能量,當武道高手運使上乘絕學,便有可能從大地氣脈中將地氣吸納於自身,增強攻防威力,這是基本的運作之理,說起來很玄奧,大多數的高手也搞不清楚,只是照著所練的功法發動,並不了解其中道理。

通常,地氣如此翻湧,就是有高手正在發動猛招,而當羽寶簪將目光投在戰場上,則看到黑袍的那一位豪邁邁步,凡是被他踏過的地面,都象是被利刃切割,而在那一道道相連接的裂痕中,不但釋放出猛烈的地氣,還綻放豪光。

地氣無形無相,不是肉眼所能見,但這些綻放出來的地光,羽寶簪卻不陌生,在很多書籍裏都曾見過類似描述,每逢地綻紫光,就是即將有大地震發生。這個念頭才剛剛生出,地面便開始晃動,塵沙飛揚。

龜茲本就處於沙漠地帶,王城周邊的地質相當松軟,今天被大地震波反覆震個幾回,地下的情形一塌糊塗,再被黑袍人牽引地氣這麽一攪,登時引發地震,短短十幾秒過後,隨著地面的震動,裂痕中綻出的紫光,漸漸被另一種耀眼奪目的火光所取代。

即使站在城頭,羽寶簪都能感到陣陣熱氣撲面而來,渾身血行加速,不久,當一股股巖漿從地面裂縫中滲出,煮熔砂石,將走避不及的魔狼點燃成火團,羽寶簪不禁駭然。

“怎、怎麽做到的?這裏並不是地下能量活動頻繁的區域,弄出地震也就算了,巖漿……這……這個……”

腦中百思不得其解,羽寶簪望向任徜徉,發現他也是一臉的難以置信,這種超乎想象的絕頂境界,是他們這些新生代高手仰望的目標,但……暫時,他們就連怎麽做到這種境界都想不通。

然而,羽寶簪可不認為此舉有那麽簡單,當年向虛江子兩兄弟展示力量,是為了激勵這一對在新生代中蘊藏極大可能性的兄弟,將他們引上強人之路,成為對抗太平軍國的力量。至於今天……

戰場上,極度高溫的巖漿橫流,觸物即燃,不管是什麽東西,只要碰著便熊熊燃燒,很快便將戰場化為一片火海煉獄,阿默茲狼的肉體抗擊力雖強,但沾著高溫巖漿,照樣也沒有好結果,在哀嚎聲中燒成一個個大火塊,倒在巖漿流中,很快就被吞沒。

碰著這樣的險境,本就在敗逃的魔狼群,更是潰不成軍,那些幸運跑得快,沒有被巖漿阻斷去路的魔狼,幾乎是連滾帶爬地逃走,轉眼之間,這邊戰場上的大局已定,而遍地橫流的巖漿,更象是受到某種吸引力,以黑袍人為中心,迅速聚合匯流。

巖漿所經之處,立刻變成一片火海,魔狼這樣的特殊肉體,碰著巖漿也是被煮肉熔骨,普通人體更不用說,巖漿還沒有沾著黑袍人,那件黑色鬥篷就已經被高溫氣流給點燃,燒了起來,而巖漿在此時瘋狂湧至,將這人拉陷掩埋,只是,在黑色鬥篷化為灰燼,巖漿吞沒人體的同時,冰藍色的冷芒,在巖漿的熾紅火光下閃動,任火光怎樣耀眼,都無法將其掩下。

城頭上的三人看得清楚,那道冷芒形成了一個保護層,讓巖漿沒有直接沾黏肉體,但巖漿燒熔地面,那人很快便沈入地下,被巖漿怒流所吞噬。緊跟著,地面震動加劇,一道熊熊火柱沖天而起,帶動遍地巖漿,在一片轟隆巨響聲中,直沖雲霄,烈火、煙塵,將天上雲霞蒸騰一空,又迅速覆蓋蒼穹,猶如血雲蔽天。

從地上仰望,那真是一幕壯觀的畫面,沖天火柱足足十米直徑,象一條火龍般沖向天際,龍尾與地面相連,龍首咆哮於九天之上,一朵朵的火雲,燃遍半邊天,整片蒼穹被染上一片瑰麗火紅,還不住往下滴落火雨,那些熾熱的巖漿,經過高空耗損,溫度竟反常地未有消減,還更具威力,每一滴灑落地面,就是一尺方圓化為焦土,即便是落在巖石上,都能將巖石熔化穿孔。

火雨籠罩範圍不小,部分已經逃至外圍的魔狼群,被火雨追上,點點滴滴,焚肉熔骨,簡直就是一場天降災難。

如此壯觀的視覺盛宴,讓兩名後輩目瞪口呆,任徜徉道:“居然還有這一手?有這麽厲害的攻擊手段,一開始使用的話,根本就不用和魔狼打半天了啊!連那些什麽機甲都可以不必拿出來,這到底是在幹什麽啊?”

這個問題當然得不到答案,不過情勢卻生出變化,因為滿天火雨灑落的範圍漸移,波及左右兩側的戰場,如此一來,倒黴的不只是魔狼,就連正在與魔狼戰鬥的梁山泊機甲隊也都遭殃,戰局為之一亂,更糟糕的是……火雨點滴開始灑上城頭了。

任徜徉驚道:“不好,這玩意兒原來是不能控制方向的!再這麽下去,城內就糟了,要是巖漿雨落到城裏,百姓如何抵擋?”

羽寶簪搖頭道:“百姓自然無法抵擋,但在那之前,你要不要先想想我們的處境?照方向來看,這些巖漿雨肯定先落在我們頭上,你預備用什麽武功來擋?”

這個問題很要命,但羽寶簪有一點想法與任徜徉不同,就是她不相信這場熔巖火雨是不能控制方向的,事實上,不管怎麽看,她都覺得這場火雨的方向,完全在某人操控中,那道尚未斷絕的沖天火柱,就是最好的證據。

只是,就算知道這點,羽寶簪也沒有任何辦法能阻擋這場火雨,如果要以高速身法逃跑,當然沒有問題,可是任徜徉與姍拉朵卻沒有這樣的速度……

稍微一下遲疑,火雨已經濺上城頭,被孫武以大地力量強化過的黃土城壁,被熔巖火雨沾著,不但燒熔穿孔,還燃起大火,除此之外,火雨的“雨勢”瞬間加大,戰場上哀嚎四起,驟雨如豆傾盆而下,大量集中在城壁上,剎那間就讓城壁千瘡百孔,塌了一截。

“不好!”

羽寶簪展動翩然身形,拉著姍拉朵、任徜徉急退,避開火雨的第一波灑落範圍,但眼見天上火雲如潮水湧來,大面積的巖漿火雨急落,羽寶簪心下清楚,照這速度來算,自己如果再拉著兩人一起,很快就連自己都避不過火雨,而在那之前,火雨已入城內,城中無分人獸,都會是一個全滅的結局。

姍拉朵眼見狀況不妙,變色道:“帥妞,你一點辦法也沒有嗎?總該有點主意吧?”

辦法確實是有的,羽寶簪看得出,巖漿火雨能夠這樣下個不停,關鍵處就在於那條沖天而起的火柱,源源不斷地供應大地之氣與巖漿,只要能斷去這條火柱,或是影響藏於地下發招的那人,就能破解,可是知道歸知道,自己卻沒有力量去完成。

情勢千鈞一發,戰場上有個人采取了動作,盡管他只有一個人,但他的決定、他的行動卻足以改變一切,因為,這一切本就是針對他而來,傾盆火雨雖沒有淋在他頭上,卻對他是一個嚴苛的質問。

救?不救?

袖手旁觀,冷眼相看,是很容易的事,但如果還要繼續置之不理,今天又何必站出來?既然已經出來了,哪還有退回去的道理?有些事情,不是不可以躲一輩子,只是不可以一再躲回去,做人……總是有個底限。

眨眼之間,光影閃動,沒有人看見他是怎樣移動的,卻一下子就由戰場瞬移到城頭上,攔擋在羽寶簪三人之前,也沒有怎麽運氣鼓勁,滿空而來的火雨就象是被一股無形之力給逼住,沒有繼續往這邊落下。

如此威能,驚世罕有,但即使能逼住火雨不往這邊落,火雨所造成的高溫,仍是不可忽視的威脅,他的白鬥篷被高溫氣流一逼,起火自燃,這看在旁人眼裏固然是一驚,他卻恍若未覺,只是緩緩舉起了手。

劍指緩慢橫揮,切過大氣,隱隱約約,幻化為一柄半透明的無形之劍,盡管劍刃稍閃即逝,瞬間釋放出的劍氣之淩厲,卻讓後頭三人氣血一寒。任徜徉、羽寶簪都不是沒見過世面的人,可是從沒見識過這樣的劍氣,短短一瞬間,兩人不但寒意襲身,就連眉發上都沾著淡淡一層薄霜,相顧駭然。

任徜徉本來只是約略猜到此人身份,對於他擁有這樣的絕世神功,倒也不足為奇,但隨著白色鬥篷焚燒化灰,露出的人形輪廓漸多,任徜徉感到很奇怪,因為這個背影出奇眼熟,好象之前在哪裏看過,還不是只看一天、兩天,這實在很怪異,自己以前到底在哪裏看過他?照理說,這不太可能……

疑問如同漣漪般不斷擴大,當任徜徉終於看清楚,眼前這個看來不很高大,卻有著無比巨大存在感的男人,僅有一條手臂時,他嘴巴張得老大,幾乎可以塞雞蛋進去。

無形劍刃,一現即逝,緊接著而來的,就是五極劍氣的交錯變化,水、火、地、風、雷電,五種不同屬性的劍氣,凝化成形,繞著那個男人的周身旋動,散發著五彩虹光,粲然奪目,逼得人無法正視,城頭上的這一角,完全籠罩在五色虹光之中,即使遙隔數十裏,仍舊清晰可見。

除了五色彩光,能量匯聚所形成的劍壓,更是造成強風,席卷四面,強風中夾帶極凍寒氣,羽寶簪、任徜徉站得太近,都要運功抵禦,才沒有露出窘態,而灑落下來的巖漿火雨,被這股超低溫凍氣一逼,聲勢頓減。

羽寶簪頂著令己呼吸不暢的劍壓,凝神觀視,猜測可能發生的下一步。照先前估算,只要能截斷巖漿火柱,就能破去天上火雨,自己沒有這股力量,但這個人卻做得到,所以他應該是……

“呃!”

羽寶簪一怔,只見淩厲劍氣沖天飆起,撕裂五彩豪光而出,同樣形成一道光柱,筆直射向天上,攻擊火雲的正中央,這讓羽寶簪大為吃驚,想不到他居然沒有尋隙擊之,卻是如此強橫地硬碰硬,這片燎天火雲並非單純由人力構成,是大量吸納地氣、九天之能,聚合而成為一股不可動搖的巨大力量,在發招雙方修為相差仿佛的情形下,若要硬撼,本身也需要凝聚外界自然能量發招,如此才有破解可能。

然而,當這一記劍氣直沖九霄,破開滿空燎天火雲的磅礴能量,刺入火雲的正中央,羽寶簪很肯定整個過程中,周圍所有自然能量都未被引動,這記劍氣是純憑一己之力發動,換句話說,他正憑著自己的修為,硬撼敵人的天地能量合流之招。

這樣的情形,不是不可能發生,如果是兩個修為相若的對手,其中一方拼盡己身元氣發招,甚至用上賭命的危險功法,確實可能對抗敵手吸納天地元氣的猛招,但勢必難以持久,很快就會崩潰下來。眼前所發生的,怎麽看都不是這種情形,因為五色劍芒當中的那抹身影,看起來一點都沒有勉強支撐的樣子,運勁使力之間,神完氣足,信手揮灑,寫意一如閑庭信步,怎麽都不象在與敵人硬碰硬比拼。

劍氣沖霄而起,破雲直入,澎湃真氣源源不絕地透輸進去,足以封凍一切的極度低溫,隨劍氣高速擴散,將天上的巖漿流、火山灰全數凍住、粉碎,本來燒遍半邊天的邪異火紅,一下子全被冰霜之色所取代,轟隆隆的巖漿火雨聲消失,天上重歸一片清靜。

目睹這一幕奇景的所有生物,無分人、獸,全都楞在地上,看著那急凍過後的詭異天空,只聽見連聲脆響,猶如一大片琉璃壁面整個破裂,無數蒼藍冰晶,自九天上繽紛墜落,仿似點點星屑,天地間剎時一片晶亮,美得令人屏息。

在這幕瑰麗無方的至美景象中,唯一的噪音源頭,就是由地面直沖天上的那道巖漿火柱,只不過,就連這道擎天火柱,此刻都被自蒼穹蔓延下來的冰凍劍氣所凝結,大火被凍住,外層冒著白煙,連續發至的後幾道劍氣,將那正逐漸形成的大冰柱從中破開,震天崩響聲中,劍氣如天河怒瀉,直直轟入地下。

巨響之音,伴隨著無儔劍氣的轟擊,狂撼著附近所有生物的聽覺,聽在耳裏,不僅是震耳欲聾,連腦裏都空白了一陣,等到回過神來,只見天色已經回覆正常,地面上出現一個黑黝黝、深不見底的大洞。

看到這樣恐怖的破壞痕跡,沒有什麽人相信,地底下有什麽生物挨了這一擊仍能存活,不過,羽寶簪和任徜徉也不信,不相信藏在地底下發招的那個人,會這麽簡單就命喪於這一劍之下,事實上,他們甚至不信這一劍能夠傷到那人。

地穴深邃,不見本來藏在地下的那人;五色劍虹消失,操控劍氣的人也早已離去。相較於不久之前的天驚地動,此刻的寧靜就如同一場幻夢,任誰都有強烈的不真實感。

連串的天災地變過後,魔狼群的戰意早失,由城內倉皇飛逃出來的少數魔狼,與城外的狼群合流,飛的飛,跑的跑,全速逃離戰場,人類這邊並沒有能力進行追殺,這漫長一仗……終於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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