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似乎為了驗證系統的話,周圍的鬼魂忽然發出極其淒厲的哀嚎聲,一個個都往地下鉆。

不過是片刻功夫，百鬼日行的狀態就完全消失不見了,好像冷風過境,將這些煩人的柳絮吹散一般。

周圍的陰氣也在逐漸散去,原本遮天蔽日的場景也沒了，溫暖的陽光顯現出來,照射在京都的大街小巷裏。

不過當光明重現人間的時候,京都顯得更加破敗了。

原本巍峨的古建築，像是無人居住數年，被風蝕了一般。

門窗破敗，甚至還有的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隨時掉落下來。

對於這樣慘淡的場景,林晚幾乎是目瞪口呆,她萬萬沒想到不過再睜眼而已，繁華的京都竟然變成這副德性。

一個個看起來都有如鬼宅一般。

“系統，這究竟是怎麽了？”

“我不知道，因為你死了，楚軒去陰間尋找你的鬼魂，但是卻毫無蹤跡，他就發瘋了。痛恨今上,痛恨京都,甚至痛恨這世間的活人吧,所以陰陽同道打開，就有了這副慘狀。”系統長嘆一口氣，語氣多有遺憾。

林晚不吭聲了，她自己都不知道死後去了哪裏，只有顧錦安的世界，稀裏糊塗地進入，又莫名其妙地被系統喚醒。

片刻之後，似乎是確定外面沒有鬼魂在飄蕩了，那些屋子裏陸陸續續有人走了出來。

當林晚看到他們的時候，著實嚇了一跳，她沒想到在這樣惡劣的情況下，還有活人出沒，更沒想到這些活人看起來幾乎沒什麽活氣了，一個個面黃肌瘦，印堂發暗。

“這裏還有人在？不逃走嗎？”

“逃不走的，這裏成了一座死城，沒人出的去，也沒人進得來。因為被鬼魂纏著，連小兒的啼哭聲都沒了。”系統再次嘆了一口氣。

顯然是這次的目標作孽太多了，完全陷入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目標值刷滿了嗎？”

“怎麽可能，你死了，溫柔值就沒動過，但是虛偽值卻一直在漲。看樣子你進入的那個世界，是顧錦安的個人世界，所以虛偽值漲了。”

“那我什麽時候能走？”林晚皺了皺眉頭，有些焦急地問道。

結果一直積極回答問題的系統，這次卻沈默不語了。

“等等，你說話啊，這是什麽意思？”

“我覺得我們可能走不了了。”系統沈默片刻，長嘆一口氣道。

“什麽？”

“溫柔處於暴動的狀態，你看看楚軒這副樣子，哪裏還有溫柔的感覺？”

“他本來就沒有啊！”林晚翻白眼，從楚軒第一次血淋淋地去她床頭的時候，她就已經被嚇尿了，絲毫沒有感覺到楚軒的溫柔。

兩人鬥著嘴，京都這一路上的悲慘情景，她也都是盡收眼底。

很難把眼前這個破敗的城市，與之前的繁榮盛景聯系在一起。

“咦，這裏是哪裏？”林晚忽然頓住了腳步，她看到了一個巨型黑色半球，好像被什麽罩子罩住一般，裏面的一片漆黑，而且越湊近就越感到森冷，隱隱有陰氣傳來。

“皇宮。”系統回答。

林晚被驚嚇得說不出話來了，這兒是皇宮？

雕梁畫棟，金碧輝煌的皇宮，竟然變成了一個黑色的半球，不用進去看，都知道裏面肯定不會有什麽好看的場景。

“這——”她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你不用驚訝，在楚軒發現你真的死了之後，這裏就成了人間煉獄。我覺得他做得蠻對的，那個狗皇帝竟然這麽對你，當然應該受到懲罰，只不過他牽連到皇宮外面那些無辜的人，就……”

系統砸吧嘴，一副評判的口吻。

林晚不搭理他，她看到這副場景的時候，腦子裏還是亂如一團麻，畢竟她還是個接受正常教育的三觀正青年，猛然看到這些，有些承受不住也是正常的。

“你要進去看一看嗎？”系統善解人意地發問。

“不會被發現？”

“不會，我屏蔽你的能力還是有的。”系統跟她打包票。

林晚伸手進入黑色的半球之中，發現身體並沒有什麽異樣，實際上她現在就是一個鬼魂的狀態，能夠出入任何地方。

等她真的進去之後，看清楚眼前的場景之後，不由得楞了一下。

因為外面的場景那麽淒慘，所以她已經做好了這裏更糟糕的心理準備了，但是等到真正進入之後，才發現並沒有那麽糟糕。

相反一切還維持著原樣，皇宮裏的建築依然是雕梁畫棟，金碧輝煌，巍峨莊嚴。

她一步步往裏面走，一隊隊的侍衛仍然在巡邏，宮女太監還在忙忙碌碌。

好像這裏一切都是生機勃勃的，但是之前系統既然說了那種話，就不可能還維持著原樣。

她走到了原本死之前對峙的宮殿裏，還是那樣的場景，好多侍衛圍著，只不過內殿被挾持的她，變成了今上。

那個身穿龍袍的男人，已經渾身是血了。

“你們要做什麽，朕是真龍天子，睜大你們的狗眼瞧瞧，是朕啊，那個女人早就死了不見了，現在是朕，你們敢對朕動手！”

他尖聲驚叫，但是那些控制著他的侍衛們，沒有一個停下手來。

甚至淩王還是劊子手之一，他的手裏拿著匕首，一刀一刀在割著今上的皮肉，不過他自己也是傷痕累累，因為同時還有一批人在割著他的血肉。

“停下，你們停下，本王好疼啊！”淩王的聲音已經奄奄一息了。

他身上好多地方已經被割肉割得差不多了，只剩下皚皚白骨。

終於他白眼一翻，斷氣了，林晚看見從他那骨頭架子裏竄出一縷魂魄，顯然是死後的陰魂，眼看就要解脫了，但是那縷魂魄卻走不了，完全被束縛在身體裏面，不過片刻魂魄又回去了。

而且他那具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慢慢地恢覆，不過瞬間，他又是相貌堂堂的淩王了，但是就在他恢覆的瞬間，身邊那幾個侍衛又重新舉起了手中的刀劍。

當然同樣的，他也舉起了匕首，繼續割著今上身上的肉。

“啊——”

尖叫聲此起彼伏，今上和領完一個賽一個的疼痛。

隨後今上也被割完了肉，咽氣了，但是剛剛那個場景再次發生，今上的魂魄也哪裏都去不了，被定格在身體裏，那種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割肉的痛苦，從頭來過。

整個殿裏的侍衛都不正常，他們手上的動作不能停，但是面上卻是痛苦萬分的表情，但是卻無法說話。

林晚聽不得這樣的尖叫，簡直跟殺豬似的慘不忍睹，把耳膜都快要震聾了。

她立刻走了出來，一路行進才發現原本看著正常的這些宮人們，全部都神態不自然，一個個面露痛苦之色，好似被狠狠地折磨了一番一般。

林晚的一顆心降到了谷底，她覺得周圍的氣氛異常沈悶，想要快速逃離。

結果她卻跑到了壽康宮，裏面傳來更加淒厲的哭喊聲。

林晚幾乎是嚇了一跳，因為那聲音只有叫喊，顯然已經是失去了理智。

她咽了咽口水，才慢吞吞地走過去，一個老嫗披頭散發地在尖叫，四處奔跑著，似乎在躲避什麽。

因為那老嫗渾身臟兮兮的，所以林晚根本看不見她的臉，倒是她身上穿著的錦袍上，繡著彩鳳，她才勉強辨認出，這位就是壽康宮的太後娘娘。

可是此刻的她，已經完全沒有鳳儀天下的尊貴模樣，只剩下狼狽不堪。

“哈哈哈，賤/人，你還敢那麽玩弄我嗎？你這個老太婆，關養那麽多模樣俊俏的少年，膩了就扔掉，簡直讓我惡心得想吐，把隔夜飯都要吐出來了！”

一個陰氣滔天的鬼魂在太後的身體穿來穿去，那個鬼魂渾身烏黑，引起濃烈的都無法讓人靠近。

甚至因為怨氣太深，他的面目都已經變得不清晰了，只是依稀能看出是個年紀不大的少年，想來就是他口中那些被太後豢養的少年之一吧。

“母後，母後，你怎麽能殺死我呢？”

太後身後還跟著一個口齒不清的女娃娃，她跌跌撞撞地跑著，但是每跌倒一次，太後身上的生氣似乎都要少了一分。

不過她和之前的今上與淩王一樣，哪怕就這麽被折磨致死，但是靈魂被永遠地禁錮在身體裏，再次恢覆從頭來過。

生生世世都要遭受報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林晚深吸了一口氣，這裏簡直就是地獄的化身。

系統似乎看出了她內心的波瀾，再加上一把火：“宿主，這些宮人們被控制了身體，只能機械性地行走，但是實際上他們也在不停的死亡和重生，因為他們都是活活被餓死的。”

“目標真的越來越危險了，因為你一人的死亡，就遷怒了所有京都的人。恐怕再過一些日子，連皇宮外都要變成這樣一個怪圈，所有人的靈魂都被禁錮在身體裏，重覆著這樣千篇一律的動作，變成活死人，沒有未來也回不到過去。”

林晚聽他這麽說，眉頭皺得更加緊了：“有什麽辦法解開嗎？我要去找楚軒嗎？”

“不，你不能找他！”系統立刻拒絕：“你一出現，說不定這世界就崩潰了，誰知道楚軒會變成什麽模樣？”

“那你要我怎麽辦？就這麽陪著他一起，死不了也無法重生，永遠待在這個世界裏，陷入死循環？”林晚有些暴躁，誰知道目標怎麽一下子就失常了。

“不，目標陷入暴躁達到一定地步的時候，這個世界就會崩潰，我們就可以離開了。”

“那目標呢？”林晚很快就抓住了問題關鍵點。

系統沈默了片刻，才沈聲道：“死亡或者進入下一個輪回，但是你可以解脫了。”

“我的任務失敗嗎？”林晚逼問。

“不算，你完成了好幾個世界，刷滿了那麽多的目標值，這兩個是意外，你可以回到你自己的世界裏了。”

林晚沈默，她慢吞吞地漂浮在皇宮裏，眼瞧著這些承受痛苦的宮人，話卻梗在了嗓子眼兒裏，一個字都說不出。

“宿主，選吧。”系統催促。

“我不想他死。”

系統：“……”

“不是吧宿主？他就是個目標而已，假的，不是活生生的人，你心疼他幹什麽？況且又不需要你做什麽，就是在一旁待著，不要表現出任何想要跟他接觸的情緒，那麽我就能屏蔽他。”

他的語氣聽起來有些著急，如果是個活生生的人站在面前，或許已經對著林晚翻白眼了。

“我為什麽不能心疼他，他是我夫君，還跟我睡過呢！他跟這個世界上千千萬萬的人一樣，有感情有血肉啊。做系統不能太雙標，你心疼這些無辜的宮人，我還心疼我男人呢？”林晚越說越理直氣壯，聲音也揚高了不少。

系統嘖了一聲：“我不心疼他們，我只是讓你別摻和了，我都搞不定了。憋著不說話能不能辦到，又不要你幹嘛。”

林晚初步和系統達成共識，不會表露出想要見楚軒的意願來。

她就躲在皇宮之中，找了個安靜的偏殿待著，既不用看見那些受到折磨的宮人，又沒有機會碰上楚軒，簡直是兩全其美的事情。

本來一人一系統商量得好好的，就這麽安靜如雞地等著這個世界崩塌，也不需要經歷什麽情緒的考驗了。

但是事與願違，當午時過去，太陽不在正當空的時候，那股子冰冷的陰氣重新回到了人世間。

想必街道上那些人再次躲回了屋子裏，又是一片遮天蔽日的場景，百鬼日行吧。

不過她已經看不到了，就這麽雙手抱著膝蓋，安安靜靜地等著。

不知道處於半球之中的皇宮，會有怎樣翻天覆地的變化，總之她已經等不到了。

“宿主，我要抗議啊，你現在這副生無可戀的模樣，分明就是在消極怠工。不行，必須得振奮精神，反正溫柔看不見你，你可勁兒地造作啊。來啊，快活呀~”

系統就是個智障，到現在還有心思給她唱《癢》呢，那嗓子摳的跟什麽似的，幸好他不玩兒YY，否則說不定也是個放蕩的主兒。

林晚根本不搭理他，不過系統自嗨也能玩兒得很好。

只不過他還沒有完全嗨起來，聲音就卡住了。

因為一個鬼魂悄無聲息地走進了這個偏殿，而且從他身上那股陰氣滔天的狀態來看，不用細打量，一人一系統已經猜出這人是誰了。

“臥槽，系統，你不是說我安靜如雞就好了嗎？這貨是怎麽進來的？”林晚沒忍住，一嗓子就嚎出來了。

她躲到這地方來，完全是覺得這裏清靜得很，不用看那些礙眼的人，沒想到楚軒也跟進來了。

“嘎嘎嘎嘎——”他手裏拿著的長劍，依然還是拖在地上，發出異常難聽的聲音，摧殘著她的耳膜。

“晚晚？”只不過系統還沒回答，那邊楚軒已經輕聲喚了一句。

聲音再沒有原來的磁性，相反很難聽，像是磨砂紙在刮著什麽東西一樣，沙沙的讓人不由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林晚不由得屏住呼吸，實際上她的臉上已經隱隱有了幾分惱怒，系統這貨果然不靠譜，還說幫她屏蔽掉一切，楚軒堅決不會發現她，結果這就找來了。

系統也嚇得不敢說話，一人一鬼一系統，非常尷尬地對峙著，大殿裏陷入了空前的寂靜。

“你怎麽可能會在呢。”楚軒長嘆了一口氣，聲音裏聽出了幾分失落。

他慢吞吞地走過來，將長劍扔在地上，席地而坐，好巧不巧地就坐在林晚的身邊。

她嚇得幾乎要翻白眼了，這幸好是兩個鬼魂沒有感覺，要是兩個大活人這麽靠著坐，怎麽都能感受到彼此身上的溫度了。

“這裏都是漂亮的東西，我想你會喜歡的，就把那些煩人的家夥都攆走了，等我找到你，就把這個房間送給你。你要是喜歡，就把永王府的東西搬過來，我們就住在這裏，你要是不喜歡，我們就搬回去住……”

他低聲的開口，沒想到平時說不出幾句話的他，自言自語的時候，倒是絮絮叨叨的，顯得有些可愛。

林晚察覺到他沒有發現自己，不由得松了一口氣，大著膽子轉過頭看向他，就見他的視線在偏殿裏轉移著。

她也跟著看，這裏想必原本是今上寵妃住的寢宮，的確是金碧輝煌，梳妝臺上堆滿了首飾盒，其中打開的幾個都散發著珠寶的光芒，衣櫃裏也有無數精致刺繡的華服。

“宮裏有不少好東西，我之前幫你搜刮了好多，看那個風箏是蝙蝠的，很有意思。”

林晚跟著他說得話，看到了那個蝙蝠風箏，的確非常有意思。

“無論你現在在哪裏，都希望你福氣滿堂。還有那個浴桶……”

他就這麽用一副沙啞的嗓子，如數家珍地將殿裏的東西都說了一遍，直到他說完了，殿內也沒有人回應他。

林晚覺得自己的情緒有些激動，如果她現在是個活人的話，想必胸膛裏的那顆心臟，一定在激烈的跳動著。

“晚晚，你聽到了嗎？”他又說了一聲。

林晚屏住呼吸，只要一個激動就能把“聽到了”三個字說出口，但是系統卻在她腦子裏念念叨叨。

“別開口啊，我一個走神，你就差點賣了自己！”

楚軒等了很久依然是寂靜，他低垂著眼瞼，不知道是不是失望，最後就這麽順勢躺在了地上，似乎要休息。

兩個人的魂體相碰，她覺得他的腦袋穿過了她的身體，如果有實體的話，他一定是躺在她的腿上，可惜他們是鬼魂。

“或許我睜開眼，你就在我面前了。”他低聲呢喃。

眼前這個閉著眼睛假寐的男人，如果不是外表陰氣太重，林晚幾乎要認為他還是那個溫柔的鬼夫君，在她回娘家的時候，會要顧錦安用著他的身體去接她。

“宿主，宿主！你要做什麽！”系統在耳邊低吼。

林晚猛然驚醒，她才發現自己的手已經伸了出去，食指都快觸碰到楚軒的臉了，只不過一個指尖的間隔。

“快縮回來，你這是怎麽了？你不是顏狗嗎？楚軒現在這麽醜，面目可憎，你還會被他蠱惑？你個智障，我也是服了你了……”

系統氣急敗壞地吼道，聲音都快喊劈了，足以見得他的激動之情。

林晚縮回手，卻不搭理他。

“走，快走，這個地方有毒不能待，你再待下去遲早要完。”

系統不停地催促著她，林晚站起身往外飄。

“晚晚，你要走了嗎？”楚軒低聲問了一句。

林晚幾乎整個人都僵直了，她就背對著楚軒，那句話雖然輕飄飄的，但是好像就在她耳邊呢喃一樣，要不是現在她就是鬼魂的狀態，說不定也要被嚇出魂來。

“呵，我又糊塗了，你不在。這世上沒有你了，你自然不會留下來了。”

就在林晚要轉過身的時候，楚軒又輕笑了一聲，慢吞吞地說出這麽一句話。

“臥槽臥槽臥槽！楚軒不要臉！”結果林晚還沒開口，倒是系統激動地叫罵出聲了，顯然他比誰都驚訝了，也是他被嚇得最慘。

“快走，他看不見你也聽不見你，更不會感受到你。趕緊走，真是掃把星！”系統又開始沒完沒了地催促了。

林晚皺了皺眉頭，還是走了，這回身後的人沒有再叫她了。

“好險好險，真不知道溫柔那貨是不是有病！”系統有一種死而覆生的慶幸感。

“行了，這裏是個風水寶地，應該找不到了，你不要再念叨了。”林晚丟了一個白眼，再次找了個墻角坐著，一副“全世界都拋棄了我”的樣子。

“宿主，你不要這麽消極嘛，搞得跟我虐待你一樣，三條腿的男人好找的很。你要相信我，目標絕對不是一個好男人，他就是個怪胎啊！”

不過系統說什麽，林晚都是一副充耳不聞的狀態。

結果她在拐角還沒待多長時間，門口又出現了楚軒的身影，林晚已經對這系統破口大罵了。

“垃圾系統，毀我青春，搶我老公……”

“嗯，嗯？你說啥？”

“他為什麽又出現了？”林晚逼問。

“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我明明屏蔽你了，他也沒有接收到你的信息啊，我確定！”系統跟她打包票，林晚氣得吹胡子瞪眼，卻毫無辦法。

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楚軒走過來，越來越近，而且是筆直地沖著這個方向來。

“餵，宿主，他不會真的能看見你吧？”系統說話的時候，聲音都在打哆嗦。

“我怎麽知道，垃圾系統。”

“晚晚。”楚軒低聲喚了一句，他站在她的面前，慢慢地俯下/身，擡起手伸了過來，好似要摸她的額頭。

林晚咽了咽口水，她覺得自己心跳又要加速到承受不住了，要不然怎麽整個人都要炸了一樣的感覺。

“系統，我要不要在他沒認出我之前，先暴露自己，畢竟坦白從寬啊。”林晚非常緊張。

“屁，不行不行。宿主，你必須撐住。”系統決不妥協。

最後楚軒的手穿過了她的身體，直接往後面而去。

“我就記得這裏有個好東西，晚晚最喜歡精致的小物件了，她看見這個肯定喜歡的。”楚軒再擡起手的時候，掌心裏躺著一個小木雕，是一只喜鵲的造型。

他撿完這個之後，就蹲在旁邊，開始慢慢地擦拭著。

當兩個鬼肩並肩頭靠頭坐在一起的時候，林晚的臉上已經能保持著面無表情的狀態了，顯然是習以為常了。

對於這種看不見還能湊在一起的親近，林晚已經波瀾不驚了，她覺得冥冥之中都有天註定，這個世界裏他們倆身上肯定纏著月老的紅線。

哪怕兩個人都死了，並且楚軒都看不見她了，還是能準確地找到她，與她膩歪在一起。

從此林晚就過上了躲避楚軒的生活，不過這廝不知道怎麽回事兒，無論林晚躲到哪裏去，他都能找到。

並且一直跟她靠在一起，她站著，他就在旁邊站著，她坐著他就跟她肩並肩坐著，完全表現出一副婦唱夫隨的狀態。

就連系統都快被折磨出神經病了。

“宿主，溫柔是不是知道你在哪兒？還是你偷偷給他報信了？”

“放屁，我所有的行動都在你眼皮子底下，怎麽可能給他報信。”

“那他為什麽每次都能找到你，還一直待到你離開那個地方為止，等你好容易找到一個藏身之處，他很快又摸過來。你倆都死了，還要秀恩愛！”系統現在非常激動，幾乎呈現出一種咆哮的狀態。

“他肯定不知道我在哪兒啊，要不然怎麽身上的陰氣一天比一天嚴重？”

經過林晚的提醒，系統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對哦，這個世界快要崩潰了，你再忍一忍，很快就可以離開了。”

林晚不回答他，實際上楚軒每次都能找到她，這是好事兒，她可以隨時隨刻看到他，並且體會這種心有靈犀的甜蜜感。

但是當楚軒身上的陰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變多的時候，她就覺得心裏堵得慌。

看得見卻不能相認，楚軒時時刻刻念著的都是她，晚晚這樣，晚晚那樣。

可是他的晚晚，就在他的身邊，他卻碰不到也摸不到，甚至都不知曉。

就這麽看著他陷入要崩潰的邊緣，痛苦地想念著她，不知道折磨的是楚軒，還是她自己。

愧疚和心疼的感覺，一天天加重，林晚覺得有一雙手在掐住她的脖頸，慢慢收攏，甚至心臟也被攥緊，再要一點點的力量，她就會窒息，就會死亡。

現在的她，很難受，不舒服。

系統嘰嘰喳喳了半天，仍然得不到任何的回應，下意識地探查林晚的狀態，立刻尖叫出聲。

“宿主，你個大垃圾，你做什麽了？不要想他，他就是個物品一個東西，沒有生命的，這些都是虛假的，你不會對一個機器人產生感情吧？用你們現代語言來說，那就是個程序啊，對面沒有實體啊……”系統驚慌失措地想要喚醒她。

林晚待在大殿裏，耳邊充斥著系統的喊叫，以及今上和淩王痛苦的哭喊聲。

不錯，她就在臨死的那個大殿裏，再次感受著當時劍拔弩張的氣氛，眼睛裏看見的都是人間煉獄，耳朵裏聽到的都是仇人懺悔的聲音。

“系統，他不會來這裏嗎？”她打斷了系統的話。

系統立刻回覆道：“當然，我調查過他的行動軌跡，只是在你死之後，他把今上和淩王弄成死循環的模樣，就再也沒有踏足過這裏了。這裏是你死的地方，他怎麽敢來，鬼王也不是無敵的，心裏的怨氣太重，也會天道不容。他只要敢來，就必死無疑啊……”

系統又在碎碎叨叨地說著，不過他的話還沒結束，聲音就被堵在了嗓子眼兒裏，戛然而止。

根本不敢來也不該來的人，此刻就站在門外，慢悠悠地飄進來。

他的眼眸赤紅一片，周身引起沖天，甚至身上穿的衣裳都像是染了血一樣，面目可憎。

可是他的手裏還拿著一個玉鐲子，嘴裏念叨著她的名字，一聲一聲。

“晚晚，我把你弄丟了。我也找不到你了，我不想放棄，但是我快要把自己也弄丟了……”

他依然還是準確無誤地站在她的對面，輕聲地低喃著，不知道是自言自語，還是在對她訴說。

“宿主，成了，世界在崩塌，我們要離開了，哈哈哈哈……”系統激動地大笑道，笑聲裏帶著幾分癲狂，不知道是過於高興還是有了什麽別的情緒。

“楚軒，是我，你沒弄丟我啊，我就在這裏，就在你面前！”林晚扯著嘴角笑了。

在這一刻，她忽然不是太想回去了，也不想這個世界崩塌，就想陪著他，無論眼前這個男人還認不認識她了。

“宿主，宿主——”系統尖聲呼喚她。

但是卻阻擋不了林晚，她飄忽而透明的靈魂，忽然像是被色彩填滿一般，慢慢地顯現出來。

周圍沈悶的聲音，以及景象全部都變得清晰起來，就連眼前這個紅眼的鬼王，都無比清楚。

她伸出手摸向他，指尖下是冰冷的皮膚，時隔許久，她再一次觸碰到他。

只不過這一次連她自己的身體，都是冰冷的。

眼前的男人眼眸一下子瞪大了，似乎沒想到會看見她，但是緊接著眉眼彎彎，他開心地笑了。

“我就知道沒有弄丟你，你會出來的。”

他拉住她的右手，將手裏拿著的玉鐲子套進了她的手碗上。

“送給你。”

“啊啊啊——”

系統絕對是最大的氣氛破壞者，他幾乎是激動的上躥下跳，瘋狂地大叫。

“宿主，你竟然出來了，你怎麽這麽心軟，這麽好騙啊啊啊——”

“閉嘴！”一道呵斥聲傳來。

系統立刻乖乖閉嘴，不過他很快就要嚇得暈過去了，因為呵斥他的人不是林晚，而是楚軒。

“他很煩人吧？”

“誰？”林晚睜大眼睛。

“在你腦子裏的那個小娘炮！”楚軒輕笑著說道。

林晚幾乎要當機了，幾個世界穿越之後，越往後系統對世界的控制能力越小，林晚是知道的，因為目標一個比一個強大。

從小醜先生的末世開始，目標就發現了系統的存在，再到機甲世界的鐘少帥，目標欺騙系統甚至可以命令他。

但是他們都沒有跟她挑明，直到這個鬼魂世界，楚軒毫無顧忌地點出了系統，帶著有恃無恐的囂張和強大。

“放屁，我不是小娘炮！”系統氣急敗壞地大叫道。

“呵，不止是個小娘炮，你還是個小叛徒。”楚軒冷冷一笑。

系統立刻閉嘴了，翻車發慫的狀態又回來了，甚至楚軒這句話，完全戳到了他的痛點。

“晚晚，你願意留在這個世界陪著我嗎？”他拉住她的手，無比認真地問道。

林晚楞了一下，系統在腦海裏又“嗷”的一嗓子叫了出來，似乎被誰打了一樣。

“宿主不要答應他，他不是溫柔，他不是楚軒！溫柔值早就滿了，他是虛偽！”

林晚瞪大了眼睛，就見眼前的男人眨了眨眼睛，有些無奈地擡手抹了抹臉。

“哎呀，真是大意了，小娘炮還有一雙火眼金睛啊。”

伴隨著他的動作，他臉上的鮮血被抹去，身上的氣質和裝扮全部都變了，鬼氣在慢慢消散，他眉目含笑，面容俊朗，還是一個翩翩公子。

但是這樣狡黠的笑容，不是楚軒該擁有的，他是顧錦安，虛偽。

“你把楚軒怎麽了？之前那個世界又是什麽？”林晚有一肚子話要問。

顧錦安沖她擺擺手，“我沒把他怎麽了，他在我的身體裏，我是顧錦安，也是楚軒。我們融合了。”

“啊啊啊，虛偽你個臭不要臉的，我就知道要栽在你手裏，你竟然這麽快就融合了。溫柔就是個智障啊，他為什麽要同意啊啊啊——”系統又開始他的哭喊了。

男人收起臉上的笑容，低聲道：“因為我愛她。”

他的聲音有些僵硬，甚至語速也比較慢，林晚知道這是楚軒。

“因為我愛她。”這回他笑容滿滿，語調輕輕上揚。

這是顧錦安。

“因為愛她，所以融合。”這回兩個聲音逐漸化成一個，他們也變成了一個人。

“宿主，你別相信他，他是虛偽啊。他是最不要臉最狡詐的一個，你絕對不能相信他說的話，他是謊話精！”系統還在勸她。

“我的確會說很多謊話，但是愛你是真的。”顧錦安極其認真地說了一句。

“你願意留下來嗎？”

“我——”她停頓了片刻，問道：“那之前的那些人呢？”

“我就知道你是個花癡，對長得好看的男人都念念不忘。”顧錦安輕笑，他的神態在變化，明明還是那個人還是那張俊臉，但是卻好像變成了好幾個不同的人。

“姐姐，你還記得我。”林致的眼神是瘋狂的。

“晚晚，為師很想念你。”師尊還是那樣面目表情。

“小可愛，你越來越可愛了。”沒有濃妝的小醜先生，帥破蒼穹。

“寶貝，我是你的小畜/生啊。”鐘少帥還是那麽不要臉。

男人一連說出這幾句話，臉上的神態也隨之改變，林晚幾乎瞠目結舌，她好像真的看到了那些人。

那些她曾經刷滿的目標，一個個又在對她說話。

“娘子，你願意留下來陪我們嗎？”最後是顧錦安。

“你們都融合了？真的都融合了！終於等到這一天了！”系統哇哇大叫，隱隱還有激動的抽泣聲。

“怎麽會？你們都是什麽人？”

“沒有什麽不可能，因為我愛你啊。這裏有所有愛你的人，你願意陪我嗎？不要拋下我回現世，我會對你一直好一直好，好到天荒地老。”顧錦安將她摟在懷裏。

溫暖的觸感再次用來，只不過她還是冰冷的。

他是活人啊，可她是死人。

“我——”

“噓——”他用手指堵住了她想說的話：“不要問我，以後我會給你解釋，你只告訴我，願意留下來陪我嗎？”

在她腦海裏哭起來的系統，忽然又一嗓子尖叫起來，好像被人打了一樣，抽噎著對她說：“宿主，你不要陪著他，他是虛偽都是假的，你現在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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