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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105宅門喜事(十三)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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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領著身邊的丫鬟逛著,街道兩邊的人著實不少,熙熙攘攘的,比肩接踵。

現在買首飾的店鋪不少,不過大部分都是給姑娘家用的,要說給男人佩戴的,還真是少見。

她去了幾個比較大的店鋪看過,介紹的東西她都不是很喜歡。

最後進了京都最大的首飾店,如意債,這家店裏面的東西,是男人女人戴的東西都賣。

一開始她進來的時候,掌櫃的不用特地打量,都知道林晚是富貴的小姐,這單生意要是做好了,好處多多。

不僅是林晚的衣著打扮出類拔萃,更因為她身邊帶著的人,一個個都非常規矩,所以絕對是高門第出來的小婦人。

“不知夫人要挑選什麽首飾?項鏈、手鐲、戒指、釵環等等,我們這邊應有盡有,還都是今年最新的款式,保管您滿意!”掌櫃的十分殷勤地介紹道。

林晚擺擺手:“有男人用的飾品嗎?貴重一些的,我想給我夫君買一個。”

“有的有的。”掌櫃的立刻讓夥計把東西一一搬上來。

桌子上擺著好幾排木匣子,打開之後各種配飾,其中玉佩居多。

“這些玉佩都是上好的玉佩,您回去可以編個劍穗穿上這玉佩,就好送人了。”掌櫃的給她出主意。

林晚掃了掃,並沒有讓她一眼瞧中的。

“除了這些還有嗎?”

掌櫃的十分會察言觀色,瞧見她這副樣子,就知道這位小婦人是沒瞧上這些,頓時心裏一喜。

他摸不清這小婦人要的價位是什麽,所以一開始擺出來的飾品裏面,沒有那種特別貴重的,如今瞧見她這模樣,就知道大主顧來了。

夥計又捧出幾個匣子來,光看這匣子,材質就比先前的高了幾個檔次,林晚的心裏也稍微期待了些。

掌櫃的一一介紹,總共有六件配飾,男人的配飾本身就不多,這次還有玉扳指。

“這個是什麽?”

掌櫃的還在介紹別的東西,她已經迫不及待地指著一個木匣子問道。

裏面裝著一個小劍造型的白玉配飾,拇指長短,很是精巧,外加這外觀看起來有些像楚軒身上的佩劍。

“哎呀,夫人真是好眼光,這是本店剛到的貨。是杜大師剛做出來,巧奪天工,傳聞是仿造某名劍的造型所作……”

等林晚出來的時候,紅纓的手裏已經多捧著一個木匣子了,主仆二人的心情都很好,總算不是空手而歸,而且她買到的東西,也還算合心意。

幾人回到府中的時候,沒有跟去的達理立刻就湊到林晚身邊,臉上帶笑地問道:“世子妃,您是看到什麽有趣的東西了,這麽高興?”

林晚擡手摸摸臉:“有嗎?”

“有,世子妃,您這臉上的笑容可是瞞不過旁人的。”

“咱世子妃今兒是挑到了一個好東西。”紅纓立刻舉起手中的木匣子,沖達理示意道。

“什麽好東西?是不是又出了什麽新奇的首飾?”女人對首飾總是感興趣的,達理現在就露出了蠢蠢欲動的表情。

“是首飾,不過不是世子妃戴的。”紅纓沖她眨眨眼,湊到她耳邊低聲道:“給世子爺的。”

幾個丫鬟湊在一起,嘰嘰咕咕地說著悄悄話,然後都笑開了,顯然氣氛很不錯。

她們幾個現在已經不會害怕楚軒了,哪怕明知他不是人,但是這位世子爺只在晚上出現,而且相貌堂堂,也從來不會做出什麽可怕的事情,就跟正常人一樣。

甚至也從來不對她們這些丫鬟做出什麽嚴格的要求,最多就是叮囑她們照顧好林晚。

林晚看著她們說說笑笑的樣子,臉上的笑容也更加明媚了些,她伸手摸到自己的嘴角,發現嘴角翹起,想必現在的自己一定笑得很開心。

“宿主啊,你還記得自己是誰,現在在哪兒嗎?”系統不合時宜地出來了,而且聽這口吻,就帶著幾分嘲諷的意思。

林晚臉上的笑容立刻就僵住了,這破系統還真討厭。

“我當然記得,不過你是誰啊?總在這種人家開心的時候,躥出來打擾我美好的心情,簡直是罪該萬死。”

“我去,宿主,你現在的情況很危險啊。”

“怎麽危險了?我努力地在刷溫柔的好感度啊,我還給他精挑細選了一份禮物,你就等著他收到之後,長得大滿貫吧。”林晚輕哼了一聲。

“他長得大滿貫,那我肯定是高興,但是你呢?你不能——”

系統這話說到一半,就忽然沒音了,林晚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我不能,我不能什麽啊?”

“宿主,我被禁言了,暫時無法與你溝通。”冰冷的機械音傳來。

“……”系統什麽時候才能把這破毛病給改了,一到關鍵時刻就掉鏈子。

林晚一直坐在椅子上等著,今天她連床都沒上,幾個丫鬟也都知道她肯定是要等楚軒的,所以她們把床鋪好之後,就都十分有眼色地離開了,只留一個丫鬟和一個婆子在外面守著。

燭火搖曳,她有些無聊地用單手撐著下巴,楚軒今晚回來得有些晚。

“怎麽還不睡?”

林晚正在發呆,忽然聽到身後傳來的聲音,被嚇了一跳。

楚軒見她身體打了個哆嗦的樣子,不由輕輕蹙起眉頭。

“你怎麽忽然就出現了,嚇我一跳?”林晚轉過身,臉上帶著幾分控訴的表情。

楚軒輕咳了一聲,有些不自在地道:“我想給你一個驚喜,我在街上看到有人逗孩子的時候,就是這樣的。只要躲起來然後再出現的時候,那個孩子就會笑個不停。我見你愁眉不展,就想著來逗笑你。”

林晚聽完他的理由之後,幾乎無言以對,竟然還有人是這麽想的。

“你不能突然出現,否則小孩子都會被你嚇尿了。”

“我不嚇唬他們,他們也會尿。”楚軒立刻替自己辯解。

林晚幾乎是哭笑不得,之前楚軒那麽滿臉是血地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她如何都不會想到,這樣一個嚇人的鬼魂,竟然還有如此固執天真的一面。

“你今晚怎麽這麽可愛。”她輕笑著說了一句,眉眼彎彎。

楚軒已經坐在她旁邊的凳子上,也學著她手撐著下巴,此刻聽到她這句話,立刻偏過頭看她,眼神裏多了幾分專註。

隔了片刻之後,他才低聲說道:“如果我現在是人的話,你肯定能看到我的臉紅了,一直紅到耳朵根。可惜我不是人啊。”

他說完這句話,明顯有些失落。

燭光照在他的臉上,把他面上戴的面具都照得發光。

林晚被他這番話逗笑了,不由得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耳垂。

“我記得之前見你第一面的時候,你還是能做出表情的,只不過是那種比較猙獰的表情。”

楚軒有些無語地回看她,他正在這裏被悲傷的情緒所左右,她倒是一副要看笑話的狀態。

“鬼魂就是這樣啊,要不然我讓顧錦安出來給你笑一個?”

林晚撇了撇嘴:“要他出來幹什麽?他就只會搗亂而已,肯定要惹我生氣。”

“這你說得就不對了吧,我沒有全惹你生氣啊,我還幫楚軒給你帶吃的。你這樣太沒良心——”

男人面色一變,明顯也是不滿的表情,不過這話還沒說完,就已經緊抿著嘴唇不吭聲了。

她微楞了一下,剛剛那是顧錦安占據了他的身體,兩個人分明是交換了一下,身上的氣質都不同。

這還是林晚頭一次看到眼前的人變成了另外一個,只不過因為他戴著面具,所以她只能看到嘴角弧度的變化,但是整個人周身的氣場都不一樣。

一個陰森森,另一個則是有些吊兒郎當的。

“我不會讓他出來的,你沒有被嚇到吧?等私下裏我跟他說,不要出來。”楚軒有些不自在,低聲說了一句。

林晚回過神,臉上的笑容滿面,她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臉:“不如你把面具摘下來?你跟顧錦安用同一個身體,是不是臉也一樣,為什麽不能露面?”

楚軒明顯有些猶豫,低聲道:“這不是我的臉,是他的臉,我的臉已經丟了。”

林晚突然聽到他這句話,頓時笑開了。

“那這就是你的臉啊,在家不要戴面具了。”

“好,你幫我摘。”他微微偏頭湊近她。

林晚毫不客氣,立刻擡手伸向他的面具,面具是金質的,她還伸手敲了敲,聽見咚咚聲,臉上的笑容更深。

當她把面具摘了下來,他的臉也在燭光的映襯下,變得清清楚楚。

濃眉大眼,挺鼻薄唇,的確是個美男子。

林晚見過這張臉,的確是顧錦安的,不過因為此刻擁有這副身體的是楚軒,所以此刻這張臉上沒有那種漫不經心的笑容,反而是面無表情,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眸,幾乎要讓人沈溺其中。

“很好看。”

“沒有我的臉好看。”楚軒一本正經地回答她。

林晚又要忍不住笑出聲來,楚軒真是越來越可愛了。

她把旁邊的木匣子推給了楚軒:“送你的禮物,你之前總給我帶東西,我就去挑了一個給你。”

林晚的話音剛落,男人的整雙眼眸都變得明亮起來,他立刻打開盒子,就看到裏面放著的一柄小劍造型配飾。

“你送我禮物,我、我很喜歡。”

結果他捧著配飾看了半天,最後說出了這麽一句。

林晚又被他逗笑了,直接站起身從背後圈住他的脖頸,將整個人都趴在他的後背上,笑道:“今晚的你真的超可愛!”

當然她做出這個動作之後,楚軒就帶著她可愛到床上去了,又因為有這個禮物的刺激,楚軒今天晚上特別的激動。

林晚覺得自己的靈魂更加飄飄忽忽的,整個人都震顫了。

好不容易結束之後,林晚已經陷入了昏睡之中,他就躺在她的身邊,瞪大了眼睛認真地看著她,心裏是喜滋滋地冒著泡。

手裏拿著小劍的玉佩,更是舍不得撒手,順手還變出了自己的佩劍,直接將玉佩上穿著的紅線系在了上面,他就一手抱著自己的劍,另一手抱著自己的娘子,安靜地享受這一刻的美好。

林晚睡到半夜的時候,忽然覺得肩膀上放著的這只手,無比用力地抓了一把自己,而且有越來越用力的趨勢,她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怎麽了?”她低聲咕噥了一句。

不過楚軒沒有回答她,而是猛然坐起,拿起自己的佩劍就離開了。

林晚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只聽窗戶“啪”的一聲被冷風吹開,嗚嗚的聲音,一聽就是陰風,還夾雜著一股鬼哭狼嚎的感覺。

這是她再熟悉不過的場景了,畢竟之前楚軒就是這麽折磨她的,不過最近已經很少用了,沒想到今日還能看到。

她只來得及瞧見他的背影,還沒說一句話,男人就匆匆消失在窗外,或許是他走得太匆忙了,連窗戶都沒來得及關上。

林晚皺了皺眉頭,伴隨著他的離開,陰風徹底消失了,只有窗外的冷風,也沒有了鬼哭的聲音,只不過楚軒每次離開的時候,都會替她關上窗戶。

而且自從兩人成親之後,他只要跟她相處的時候,就一直避免顯露自己是鬼這種身份。

顯然是怕林晚不習慣,今晚有些反常。

“他之前明明還很高興啊,怎麽走的時候倒顯得很不高興?”林晚皺緊了眉頭,有些疑惑地嘀咕了兩句。

外面守夜的達理聽到聲音,立刻走了進來,瞧見窗戶開了,就輕手輕腳地關上了。

林晚的困癮上頭,外加楚軒本事了得,她也就重新躺回了床上繼續睡。

楚軒幾乎是一陣風似的離開了永王府,他剛離開之後,渾身就冒出了黑氣,整個人的狀態極其不對勁,如果林晚此刻站在他的身邊,就能看到他面容猙獰,白皙的臉上逐漸有血跡冒出來。

身上的衣衫也逐漸被鎧甲覆蓋上,他知道自己要維持不住這樣幹凈的形象了,果然當黑氣沖天的時候,他渾身是血,手拿長劍,又恢覆了那副臨死時浴血奮戰的模樣。

天空中的明月,逐漸被烏雲遮擋,周圍幾乎沒有光亮,整條街似乎都被黑暗吞沒了。

早就到了宵禁的時間,街道上荒無人煙,除了偶爾傳來的打更聲。

一對兵士排著整齊的隊伍巡防到這裏,看到這個冒出來的人,立刻就走過來。

“你是誰,大半夜在這裏做什麽?”

這聲怒吼似乎喚醒了他的神志,楚軒擡起頭,那滿面的血跡讓人不忍直視。

排在前面的幾個士兵看到他這張嚇人的臉之後,立刻深吸了一口氣,紛紛拔出腰上的長劍。

楚軒眼睛一瞪,就想發火,想將這些惹他不高興的人全部撕碎,這是一個很危險的想法,但是此刻的他已經無法顧及這些了,他只是覺得心中蘊藏著一種暴戾之氣,在無厘頭的橫沖直撞,像是要立刻沖出來,將這周圍的一切都毀壞掉。

他看著眼前這一隊侍衛,他們很警惕,周身的氣場很強,甚至已經反應靈敏地將他和圍起來,手中的長劍也都紛紛指向他,只要他有什麽輕舉妄動,那他們就要沖上來,讓他人頭落地了。

這樣看來,好似他完全處於被壓制的弱勢,唯有束手就擒的結果。

但是實際上要是有人能看見鬼魂的話,就能看見這些侍衛身邊,每個人身後都纏著一只厲鬼,只要他們一動彈,那些厲鬼就能上來咬碎他們的喉嚨。

楚軒的額頭上青筋直爆,顯然在掙紮著什麽,他的內心有人無數次地呼喚他,讓他不要沖動,否則他一定會後悔。

雙方對峙了片刻,最終一陣陰風刮過,所有侍衛都忍不住打了個顫,就好像在冰天雪地裏穿行一般,快要把人凍成冰棍了。

他們再睜開眼的時候,圈子裏的人不見了,來去無蹤,悄無聲息。

一個個侍衛面面相覷,都不知道那人究竟去哪兒了,就算是此人輕功了得,但是要脫離這個圈子,也要發出聲音,或者留下殘影,可是他們連絲毫感覺都沒有,除了那陣風之外。

“剛剛,這裏是不是有個人?”有個侍衛疑惑地開了口。

“有啊,我們不是聯合起來包圍住了嗎,怎麽就不見了?還一點兒聲都沒有。”

一個個低聲探討了一遍,其中有一個膽子比較小的,當下就擡頭看了看天上,天色依然烏漆墨黑的,月亮被烏雲擋住,連一顆星星都看不見,要不是這條街道兩邊,家家戶戶門外都掛著燈籠,否則肯定得摸瞎走路了。

“我、我說,這快要七月半了,將近鬼門大開的日子,是不是陰氣比較重啊?”那個害怕的侍衛,說話的時候,聲音都在打顫,面色慘白。

“你胡說什麽呢!又在這裏危言聳聽,都說了沒有鬼,少聽幾個瞎胡鬧的鬼故事。而且平生不做虧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門。你成天怕這個怕那個,是不是做了什麽壞事兒?”

“沒有,可是那個人怎麽可能平白無故地消失,不是鬼還是誰?”

討論到最後,沒有結果了,一群士兵再次排好隊準備繼續巡邏。

站在隊伍末端的士兵,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一般,忽然抽著嗓子道:“你們剛剛有註意到,那個人身後有影子嗎?我怎麽覺得他沒影子啊?”

他的聲音到最後都細若蚊蠅,不仔細聽根本聽不到。

不過他們都是耳聰目明的習武之人,當然是聽得一清二楚,但是現在他們情願自己耳朵聾了,因為幾乎所有人被他這麽一提醒,都想起來了,那個人好像真的沒有影子。

“天太黑了啊,月光都沒有,哪裏來的影子嘛。走,去下一條街。”

這一隊人十分識趣地岔開了話題,當然他們下半夜再也沒有回來過這條街,根本不敢踏足這裏,一直在其他幾條街轉悠。

至於這條街發生什麽,他們根本不敢再來了,還是保命要緊。

這大晚上的,鬼比人可怕多了。

楚軒幾乎是喘著粗氣,他此刻縮在一個破廟裏,方才差一點他就要大開殺戒了。

現在他心浮氣躁,這是從來沒有過的情況。

他除了剛變成鬼那幾天,之後就一直力量很強,不會控制不住地露出這種慘烈的狀態。

之前幻化出那麽血腥的模樣,他也只是為了嚇唬林晚和今上,如今他卻不得不變成這樣。

顧錦安在他的體內非常著急,方才遇到那一對侍衛的時候,他就想出來占據這個身體了。

但是平時都任由他出來的楚軒,這次卻不行了,而且更讓顧錦安感到著急的是,是這具身體在排斥他,並不是楚軒不讓了。

這種現象就跟白日裏看到淩王的時候一樣,只不過那是在白天,顧錦安的能量大,所以他還能控制住楚軒,可是現在他都無法出來說話,只有急得團團轉,卻毫無用處。

“楚軒,你冷靜點,想想你娘子啊。那個女人不是百試百靈嘛,她是你心中的朱砂痣,是你的白月光,你只要多想一想她,什麽事情都沒有了。”

顧錦安好不容易才能出來,立刻就把林晚搬出來了。

他從來沒有這麽感謝林晚過,楚軒這廝只有想到林晚,才會變得乖巧下來,所以他也是沒有辦法了。

林晚果然是全能的,楚軒聽到他提起林晚之後,果然整個人的神態都不一樣了,身上暴虐的黑氣減少了些,他立刻把自己的寶劍變出來,伸手摸了摸上面的玉佩。

那小劍玉佩抹在手中十分順滑,冰冰涼涼的,不過他已經感受不到溫度了。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越摸心裏越暴躁起來。

“楚軒,停下,扔掉那個鬼東西!是這個玉佩的問題,扔掉它!”

顧錦安自然也能感覺到他情緒的惡化,立刻尖聲叫道。

之前楚軒見到淩王,情緒出現劇烈變化,還能夠理解,畢竟這麽多年的仇人,總算是想起來年少時候欺負自己的人是誰了,想要報仇,那是完全正確的。

但是這一次卻變得如此奇怪,他本來還不確定,現在事實就擺在面前,讓他不得不相信。

這玉佩絕對有問題,要不然剛剛都已經被安撫好的楚軒,怎麽摸完這塊玉佩,又變得嚴重起來。

他還想說什麽,但是對身體的控制權在慢慢減少,顯然楚軒又要奪走身體了,或者說身體對他的排斥又加強了。

顧錦安在最後一刻把玉佩猛地扯了下來,扔到了一邊。

緊接著他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他徹底沒有了對這副身體的感知。

當楚軒重新掌控身體的時候,立刻就有一陣黑氣爆發,似乎要把整個破廟都撐炸了。

他第一個反應,竟是去撿那塊玉佩,紅線已經被扯斷了,沒有了剩下的一截並不夠系在劍上的,他有些難過。

或許以他作為鬼魂來說,他不知道這是不是難過,因為他的心臟已經不會跳動了,他只是覺得不舒服,還不是那種生氣發火的不舒服,是堵得慌。

有什麽東西在壓迫他,這是林晚送他的東西,所以他要保護好,無論這東西是好是壞。

他感到這塊玉佩上有一種讓他情緒變得暴躁的東西,他有些不習慣,但是現在冷靜下來之後,他倒是有了非常重大的發現。

夜色深沈,天空中的烏雲越積越厚,如果此刻有法術了得的術士,恐怕會發現街道上有一團濃郁深沈的黑氣,這團黑氣幾乎蔓延了兩條街,像是一條長龍一樣。

而且這黑氣濃郁的幾乎要凝結成實質,而且所過之處,都刮起無數的陰風,讓人瑟瑟發抖。

每次當黑氣路過一個地方,那裏面所居住的人都凍得瑟瑟發抖,哪怕他們處於睡眠之中,也是一頭霧水。

還有人直接被凍醒了,起床打開窗戶卻什麽都看不見,只以為外面要下雨了。

沒有人能看到外面的那團黑氣,更沒有人能看到那團黑氣裏究竟是什麽東西。

最後那團黑氣停留在一處極其富麗堂皇的宅院門前,上面寫著“淩王府”。

淩王爺請的術士已經被驚醒了,他原本是準備出來一戰,但是當他看到外面的場景時,立刻嚇得瑟瑟發抖。

他作為能被淩王爺請回來的術士,還是頗有幾分真本事兒的,所以此刻才能看到外面的場景。

那團黑氣之中夾雜著無數的鬼魂,魑魅魍魎,領頭人正是楚軒。

此刻他像一個真正的鬼王一般,帶著萬千個鬼魂從鬼門關裏來,來到人間的街道上,百鬼夜行。

他渾身是血,身披鎧甲,手執長劍,看不清面容。

“是你在玉佩裏頭放了東西?”

一道沒有起伏的聲音傳來,語調沙啞,同時伴隨著百鬼嚎哭,光聽這個嚇人的聲音,就已經讓人肝顫了。

“誤會誤會,我不知道您是百鬼之王,小的——”

他還想說什麽,卻見那個男人伸出一根手指,向他點來。

“你不該把手伸向世子妃,我不會放過你的。”

他的話音剛落,術士就見到那一群鬼魂直接沖他而來,帶著勢如破竹的架勢,像是要活生生地將他吞了。

他轉身就想逃,這種陣仗明顯不是他能對付的。他雖然學過一些本事兒,但是面對數量眾多的鬼魂,而且還有個百鬼之王領頭,他根本只有吃虧的份兒,根本不敢拖延,只想著快些離開這裏。

但是他還沒有跑多遠,就完全被鬼魂吞沒了。

那麽多黑氣一擁而上,數十只鬼魂湊過去,利爪將他撕碎,陰氣把他完全腐蝕掉。

當術士咽氣的那個瞬間,腦子裏竟然奇怪地冒出了一個想法,如果是今日在禦書房看到的那個青年,顧錦安,他遇到這種陣仗,能不能成功逃脫呢?

他的喊叫也淹沒在一片嚎叫之中,很快他就已經被分食了,甚至還能瞧見幾個搶到了大塊身體的鬼魂,慢慢咽下去的動作。

王府裏的仆人,也趕來了不少,但是他們看不見鬼魂,也看不見帶頭的楚軒。

他們只能看到術士驚慌失措地喊叫著什麽,甚至看到他往回跑,臉上皆是驚恐萬分的表情,但是他沒走幾步,就被什麽東西憑空撕開了,成了幾塊碎片。

院子裏一片驚慌失措的尖叫聲,所有人都在慌亂地逃竄著,但是他們發現所有的出口都被堵住了,跑不出去,只能在院子裏轉圈。

往常覺得異常寬敞恢弘的別院,如今在他們眼中,竟然顯得這麽狹小,好像沒跑幾步就回到了遠點。

無論是如何轉身,如何回頭,如何逃跑,身邊的人都是熟悉的面孔,只不過與以往不同,這些人都在大聲嚎哭,完全陷入了一片無盡的悲傷之中。

這是怎麽了?

術士被撕成碎塊之後,就好像被什麽東西吞噬了,一點點被吞掉,然後就消失了。

地上除了他噴濺出來的鮮血之外,其餘連點肉渣都不剩。

那些吞食的東西顯然不用咀嚼,直接這麽生吞活剝。

楚軒看著他們這麽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悲慘模樣,嘴角微微揚起,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容。

世人果然都是庸俗的,跟他的娘子完全不能比,晚晚遇到他的時候,就不會露出這種恐懼的表情,相反一直很愛他,還送他禮物。

當然如果顧錦安這時候能出來的話,一定會反駁他打他的臉。

林晚是這個世上最怕鬼的人了,當初看見楚軒的第一個晚上,都不敢一個人去尿尿,還要系統控制她的身體走到恭桶那裏。

也多虧她的羞恥心比較強,否則肯定早就尿褲子了,哪裏還等到現在。

當然顧錦安現在被控制在他的體內,根本就說不了這些話。

院子裏的景象已經非常淒慘了,這出來的奴仆不算少,畢竟術士鬧出那麽大的動靜,而且楚軒設置了法陣,外面的人看不清裏面的狀況,只能進不能出。

所以好多人為了查探前院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就會一直派人進來打探,結果一進來就出不去了,而且周圍的情況那麽亂,很容易發生撕扯和踩踏的時間。

楚軒現在就已經看到好幾個人被絆倒在地,但是周圍的人根本就顧不上他,一直在繼續瘋狂地逃跑,卻又像個無頭的蒼蠅一樣,不知道該去哪裏。

他冷哼一聲,總算是沒有大開殺戒。

這裏的其他人與他無關,只有那個術士該死,可惜的是他一直沒看到淩王,想必那個老奸巨猾的狗東西,被嚇得躲了起來,根本就不敢來。

玉佩的事情,淩王肯定也知道,他只是想試探楚軒,沒想到會得到這樣一個結果。

楚軒想著,這事兒還沒完,等著下次遇到,他一定要淩王好看。

不過現在他不能再留在這裏了,外面的天色開始逐漸變白,馬上就要到白日了,他的身體已經出現了不舒服的地方。

黑氣逐漸散去,楚軒慢慢地走在路上,直到太陽升起,他的身體被顧錦安控制。

他之前雖然出不來,但是楚軒幹了什麽好事兒,他可是一清二楚的。

不過想了一想,應該沒有留下什麽紕漏,這個時代對鬼魂都是充滿了敬畏之心。

況且他只是殺了那個術士一個人,其他人就算死了那也是自找的,與他無關。

他現在想回客棧休息一下,趁著時間還早,一般今上上朝了,他才需要起床。

可是今兒他想走,身體裏另一個人卻在控訴。

“臥槽,楚軒,你是不是有病?不去,我不去!”

“你昨晚折騰了那麽久,你心裏沒數啊,還使喚我,我必須得去休息了,那個女人都那麽害你了,必須得懷疑一下她的動機,說不定還是合謀呢,就是想把你搞死了,然後改嫁!”

“好好好,我不胡說,我幫你去買!”

他一個人嘴裏在嘀嘀咕咕的,楚軒應該是自知理虧,也不出現占據他的身體,但是他躲在身體裏跟他對話。

這也是顧錦安昨晚才發現的現象,他們兩個竟然能夠這樣對話,以前是必須占用身體的時候,才可以和彼此對話。

平時就只能躲在角落裏,觀看另一個人的活動,現在他們的聯系更加緊密了。

也不知道這樣的改變,是好還是壞。

顧錦安進了如意齋,結果人家店鋪還沒開門,他就這麽站在門外等著,路過的那些人都對他投以極其怪異的眼光。

心裏想著這位公子相貌堂堂的,沒想到如此愛重家中的妻妾,竟然天剛亮就在這裏等著。

看他身穿錦衣華服的,也不曉得讓府中的小廝前來,不知道那位他心中的姑娘,究竟何德何能,得他如此看重。

實際上顧錦安的內心是極其崩潰的,如果他知道此刻這些路人心中是這麽想的話,估計想哭的心思都有了。

那個女人在他的心裏,完全沒什麽地位,他是替別人來討好那個女人啊。

***

林晚後半夜睡得有些不踏實,不知道是因為楚軒臨走時的反常,還是白日睡得太多了,她晚上有些失眠。

早早地就醒了,結果就賴在床上不想起來。

反正府上沒有婆婆,沒人在乎她究竟睡到幾點,因此他完全處於一種放縱自己的狀態之中。

“世子妃,您起身吧,世子爺回來了。”外頭的紅纓進來匯報。

林晚楞了一下,猛地從床上坐起,緊接著又躺了回去。

“哪有什麽世子爺,你讓他走。”

紅纓見她這樣,不由得眨了眨眼,低聲哄道:“世子妃,您都成親了,可不能再任性了。和世子爺好好的啊,昨兒晚上不是還送世子爺禮物了嘛,今兒應該高興才是……”

她輕聲細語地說著,顯然以為林晚是跟楚軒吵架了,所以才會態度這麽消極。

林晚簡直是有口難言,這要是真的楚軒回來了,她能比誰都高興,楚軒能在白天出現,就證明他是一個完全獨立的個體了啊。

但是這分明不是楚軒回來了,而是那個討厭的顧錦安頂著那個皮囊回來了。

不過她還不好跟紅纓說,最後只好起來了,顧錦安不是那麽好打發的,萬一發神經病做出什麽事兒來,她還不好收場。

等她出來的時候,就見顧錦安坐在餐桌上喝著小米粥,因為今兒早上他來吃飯,廚娘還特地多炒了兩個小菜。

林晚撇了撇嘴,顯然想說他幾句,不過最後忍了,免得一大早就給自己找罪受。

“喲呵,我還沒對你發脾氣呢,你倒是對我蹬鼻子上臉了。”

顧錦安看到她臉上的那個表情,立刻就變得不高興了,直接把筷子放了下來,冷哼了一聲。

“你有什麽資格對我發脾氣,有本事別吃我家的飯啊。”林晚沖他丟了個白眼,絲毫沒有要對他客氣的意思。

反正系統已經裝死很久了,而且她在這個世界,也沒什麽上進心,就這麽著吧。

要是系統知道她如此消極,估計想吐血的心都有了。

“你先讓這些丫頭退下,我跟你說。”

林晚看了他一眼,諒他也不敢對自己做出什麽,於是就揮手讓這些人都退下了。

倒是紅纓臨走之前不放心,還低聲地說道:“世子妃,克制住,不要生氣,要高興!”

顯然她們還以為世子爺和世子妃是吵架了呢,林晚敷衍地點了點頭。

“你昨晚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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