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車開到縣城，林子豪下車，拖著他的寶貝皮箱，只留給售票員一個瀟灑的背影。

售票員指著林子豪的背影說：“這個人我一定要弄死他。”

司機嘆了口氣：“唉，還是想想怎麽保住工作吧。如果他們任何一個人去投訴，估計你跟我都得丟飯碗。”

林子豪下了車，直接打車去機場。雖然是偏遠縣城，但是某平臺的打車軟件還是挺好用的。林子豪坐了順風車去，只花了一百多塊錢。

抵達機場的時候，夜色已經昏暗。天空中繁星密布，與機場的燈火形成了輝煌的倒影。

飛機起落有序，候機廳內的人流也顯得不急不慢。

只有林子豪急沖沖穿過VIP通道，進入了候機室。

結果怎麽著？結果林子豪見鬼了。哦，不對，不是見鬼，是看見女神了。

他看見的當然不會是艾圓圓。艾圓圓是個窮鬼，根本不可能乘坐商務艙，甚至，她可能連飛機都沒有坐過也坐不起。

林子豪見到的，正是之前在飛機上見過的那個女孩。

女孩的容貌沒有任何改變，臉上塗了淡淡的脂粉，烏黑的長發已經過了肩膀，纖長的脖子被掩蓋其中。而她的皮膚也依舊細膩白皙，像牛奶一樣。

林子豪呆呆看著她，都快要流口水了。雖然見過美女無數，但是像這樣幹凈的，卻畢竟是少數。

雖然咱們這位宇宙無敵大帥哥的目光十分灼熱，但那位坐在對面的女孩顯然沒有註意到林子豪的存在。

林子豪很想上前搭訕，可一想到自己現在的形象已經大不如前，他又猶豫起來。如果上前搭訕，會不會被女孩認為是流氓？

到底是上前搭訕還是遠處觀望？林子豪內心極其掙紮，可沒等他想清楚，那女孩就已經起身離開。

唉，林子豪只能暗自懊惱。

到了帝都已經是晚上，林子豪直接回到家裏。好在一路上他也沒有遇到什麽粉絲記者之類的。因為他這次突然回來，誰也沒告訴，就連一向與他關系最好的張雨健都沒有說。

說來也怪，林子豪覺得自己跟張雨健的關系似乎並沒有想象中好。雖然張雨健時常給他打電話，但是張雨健在電話裏說的問的都只是在打探林子豪的近況與行蹤，並沒有做過任何真正伸出援手的事情。

所以林子豪開始在想，張雨健真的還是當年那個跟他大打出手的赤城男孩嗎？

這個答案很難說，或許只有時間才能給出正確的答案。

家裏的一起都很好。窗臺上的植物有些打焉，林子豪放下行李的第一時間就是給它們餵水。

林子豪除了慶幸自己沒有遇到粉絲記者之外，也很慶幸沒有遇到那些狗眼看人低的鄰居。不然那些人看見林子豪現在越來越像非洲人，恐怕他們在對比之下會更加得意忘形、口出不敬吧。

簡單的洗漱一番，林子豪給自己泡了個泡面作為晚餐。晚餐之後，他已經十分疲憊，就早早的回到爸媽的房間休息。

林媽媽喜歡用茶籽敷洗頭發，所以現在枕頭上還留有濃郁的茶籽敷味道。這讓林子豪倍感欣慰，就好像聞到了媽媽的味道。在這讓人舒心的清香中，他沈沈的睡去，意識卻回到了鬼山林。

鬼山林的夜晚靜悄悄一片。除了蟲鳴鳥叫之外，幾乎聽不到其他高分貝的聲音。

林子豪沒有進入屋子裏，而是順著望月坡的小路慢慢往上走，然後就走入了闊葉林。

這條路他已經走過許多次，而且他的意識在夜裏根本不受黑幕的阻礙，所以他並不畏懼什麽。

山風呼呼的吹過，樹木大幅度的搖擺。秋天來了。

因為一直沒有下雨的緣故，鬼山林的一切都顯得有些幹躁。被風吹動的樹木，全都嘩嘩作響，就好像火柴劃動的一刻，林子豪真擔心它們會突然著火。

如果鬼山林能下一場雨，那會怎麽樣？老房子會不會塌掉？鏡心湖會不會溢滿？那湖裏的魚兒估計都會跑光吧。

隨著意識呆在鬼山林的時間越長，林子豪的身體也更加舒適起來。看來鬼山林不僅僅能滋養月牙石，就連林子豪的身體也能受到一定程度的滋養。

第二天早上，陽光透過窗簾照進來，林子豪還在睡夢之中，外面的門就咚咚咚被敲響了。

這大清早的，會是誰？

他簡單的理了一下其實根本不用打理的寸板頭，然後穿上拖鞋去開門，原本以為看到的會是來尋釁挑事的鄰居，可沒想到，站在門外的卻是一張極其慈祥的臉。

“子豪？真的是你？”門外的老奶奶已經年過七旬，一頭銀發就像剛從大雪中歸來，眼睛也深深陷下去。如果不是她的眼珠裏還有光亮，誰也不會想到，這樣一雙凹陷的眼睛還能看到光芒。

見到林子豪的那一刻，她眼角的周圍就像無數只會動的蚯蚓一樣聚集起來，眼睛都快瞇成了一條線。

她的穿著十分樸素，單薄的印花襯衣已經將花瓣的顏色洗去，到膝蓋的寬松褲子也被粗糙的線頭縫補了褲腳。一雙黑色的老布鞋或許是她自己納的，鞋緣邊上能看見粗糙的痕跡。

“秦奶奶？您怎麽來了？”林子豪趕緊把門打開，讓秦奶奶進來。

秦奶奶也是附近的鄰居，不過不在這一棟樓。林子豪忽然想起小時候經常跟張雨健去秦奶奶家裏吃她熬的八寶粥，那味道至今恍如殘留舌根，久久不能忘懷。

“我昨天晚上收攤回來，看到你家窗戶亮著燈，心想一定是你回來了，所以我一早就過來看看。”

秦奶奶直挺著腰板，兩只小腳噔噔噔地走入屋裏，顯得十分有力。可在沙發上坐下的時候，她又顯露出一副疲憊的模樣。

“您去擺攤？您擺什麽攤？”秦奶奶的話讓林子豪感到不敢相信。她都一把年紀了還去擺攤？

而且林子豪清楚記得，秦奶奶有一個兒子跟一個女兒，兩人早已經過了而立之年成家立業，就算生活艱難，應該也不至於淪落到讓秦奶奶去擺地攤養家糊口的地步吧。

“就是做了一些手工品，類似手帕跟鞋墊之類的，然後拿到街上去賣，多少可以打發點日子。”秦奶奶說得很尷尬，神情也極其不自然。

她似乎不想讓林子豪知道太多，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而每個故事都牽扯到內心的安穩。而她不想說太多的原因，或許只是想給自己的子女留一點顏面，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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