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兩個劍靈的聲影剛剛消失，在韓休寧坐鎮楚揚的安排下，含淚打掃收拾的烏蒙靈谷族人突然躁動起來。

韓休寧同風廣陌一同擡頭朝著他們騷動的源頭看去，只見天際邊出現了幾個黑點，隨著黑點越來越近，才發現那原來是四個踩著飛劍往這裏飛來的修士。兩人不免蹙眉，往日的話他們倒是不怕，畢竟這谷中有女媧布下的結界。但今日正是一年中結界會消失的日子，若是那幾人正是沖著他們來的……

“巫祝不用擔心，他們是我的伴侶和徒弟還有晚輩。”林曦見到如臨大敵的眾人，就連她牽著的韓雲溪也身體變得僵硬，不禁輕輕嘆了口氣。這算得上是杯弓蛇影嗎？不過剛剛經歷了一群人闖入谷中血洗，他們這樣的反應也很正常就是了。

剛剛眾人已經知道救人的正是這女子的劍靈，而她又是從冰炎洞中出來，與巫祝和幽都來的巫鹹也像是認識，這麽看來倒是與他們不是敵人。放下心的眾人繼續打掃起來，族人的屍體要好好收斂，敵人的就扔到谷邊相對偏僻的大坑裏，一會兒一同火化就好了。

南疆人可沒有什麽中原漢人那麽強烈要入土為安的觀念，就算是真的要入土為安，那也不會是對這些侵略別人家園的人。

屍體整理好，還得休整在打鬥中被波及到的房子。他們的事還多，可不能傻站著。

林曦如果用魔法的話，休整的倒是更快。只是她就算穿著的是巫祝服飾，終究也不再是這烏蒙靈谷中人，倒不方便出手。

無奈的嘆了口氣，林曦朝著剛剛從天上降下的四人迎去。這四人打頭的赫然是長琴，跟在他身後灑脫痞氣中略帶著點恭敬的是雲天青，他身邊的是額有朱紋，滿臉嚴肅頭發散著的玄霄，最後的，則是一身藍白道袍、鶴發童顏的慕容紫英。

“回來了。”得到長琴頷首微笑回應，林曦才轉頭看向另外三人，打量了他們一番，才語氣有些滄桑的說，“時間過了這麽久，你們卻沒太大的變化，不錯。好久不見了，淵青，玄霄，還有虛紫。”

早已從長琴那裏知道林曦身份的三位散仙眸子裏飛快的閃過異色，就一一拱手施禮。

“拜見師父／靈曦長老。”

林曦是道胤真人的師妹，幾百年前就做過瓊華的太上長老。如今幾百年過去，瓊華更是又更替了好幾輩，還是直接叫名字加上長老就好。

“瓊華如今如何？”林曦定定的看著慕容紫英等待答案。她上次離開的時候這位玄震夙瑤道侶的首徒剛剛成仙，按照傳承來說，下一任的瓊華掌門正該是他，是以她才等著他的答案。

“瓊華很好。”慕容紫英語速不緩不急的說，“只是在我之後，飛升成仙的弟子都再沒選擇留在下界做散仙。瓊華的散仙有淵青長老和師叔還有我，已經足夠了。”

天界資源有限，人間更是如此。

瓊華出產的物資和靈氣也僅夠供奉三位散仙，再來一位就很辛苦了。

當初林曦和長琴還在的時候，瓊華就有四位散仙。不過他們兩人修行基本都靠自己，沒有讓瓊華出什麽修真資源，要不慕容紫英可不敢飛升成仙後選擇留下來，即使他是下一任的掌門人選。

“飛升天界了嗎？”林曦嘆了口氣，眼神有些空洞的喃喃低語，“也好。”

現在的天界，不知道是何模樣？那裏，曾經是她的家；如今，還是碼？

雲天青三人交換了一下眼神，在來的路上，長琴已經將有些情況跟他們說了下，比如他自己曾經是上古的樂神，因為犯了錯被貶下凡間，經歷了多次輪回。而他的伴侶林曦，在上古時就是她的伴侶，雖然前面沒有陪著他，但自打找到他的轉世後，兩人就再沒離開過，一同相守至今。

林曦的模樣跟他們曾經認識的不同也沒關系，仙人是可以改變外貌的，越強大的仙人改變容貌的時間越長。再說長琴和林曦又是上古仙人，知道一些古法什麽的也很正常。

而且看林曦這模樣，明顯和天界關系頗深。難怪當初瓊華窮四代之力想要完成的舉派飛升壯舉最後卻不了了之，瓊華派能有這兩位長老，實在是幸甚。三人想起一百來年前昆侖八大修仙門派的另外一個門派就實行了舉派飛升的計劃，結果最後卻是全派被天界貶去了東海歸墟思過五百年。

人類的壽命有限，除了仙人，修士就是壽命再長那也是有限的。歸墟是個靈氣皆無的地方，修為再高深的修士又能在那裏支撐多久？天界所謂的思過懲罰並非就是完結。

歸墟最多的就是荒魂，人類在哪裏死亡，魂魄根本就沒法入輪回，只能最終也化為荒魂。

幸好幸好。

每次一想到那個門派的結果，雲天青和玄霄就會大松一口氣，尤其是玄霄，他乃陽時陽刻出生，正是瓊華煉制出來的網覆妖界的羲和仙劍的劍主。想想那個門派火屬性仙劍劍主的下場吧，竟然被入體的陽炎硬生生得折磨到入魔了。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玄霄才會跟著長琴走上這麽一趟。他又不像雲天青是兩人的徒弟，跟兩人的關系只能說是比瓊華內門的普通弟子稍微親近一些。當然，當初觀摩鳳凰花渡天劫是讓他得了不少感悟，但那也是太清掌門和幾位長老出面，請求兩位太上長老保護他們的不是。

這些都有解釋，但讓他逃離成為火屬性仙劍的宿主這個恩情，他就不得不記在心上了。之前不知道還罷了，知道了還不解除這段因果的話，說不得哪一日就會成為他的心魔。

即便已經是散仙，但該有的修煉也不能停下，走火入魔不是說著好玩的。

對於烏蒙靈谷這個地方，雲天青三人都知道一些。女媧天帝什麽的對普通人來說已經漸漸變成了神話傳說，但對修士這種特殊的人群來說，但算不得什麽秘密。南疆一向都是女媧的地盤，會有幾個防護比較嚴密的山谷也不奇怪。

女媧當初遷去幽都因為時間太過緊急說不得就有什麽東西給落下了，而這些東西不管是給普通人還是神仙妖魔鬼怪得到都是女媧不願看見的，自是會留下一些效忠她的部族來守護這些東西。

看這谷裏應該是剛經過一場大戰，不過並沒有妖氣，那就跟他們瓊華無關。

至於慕容紫英為什麽要跟著來……作為曾經的瓊華掌門，曾經的太上長老出現了，難道他要當作沒看到嗎？當初他的師父和師母可一直都在找這兩位太上長老，直到他們閉上眼睛，都沒有放棄。他不知道他們二人為何這般堅持，但他作為兩人的弟子，自當完成他們的心願。

只慕容紫英怎麽都沒想到，再見到這兩位長老時，道琴長老倒是沒有什麽變化只是修為更精進了，靈曦長老卻是直接換了一個樣貌。還有她身上民族色彩明顯的服飾……難不成這位長老今年來都在這南疆落腳了不成？

“虛紫，你來看看這孩子根骨資質如何。”林曦的話打斷了慕容紫英暗地裏的吐槽。他伸手往韓雲溪身上探去，好片刻後，他才邊頷首邊收回了手。“這孩子根骨極好，若是早幾年的話，說不得有極大的機率能夠飛升成仙。如今雖然耽擱了幾年，但要是努力的話，雖然飛升成仙的希望沒那麽大，但延年益壽卻是輕而易舉。”

眼尾少了下一旁有些意動的韓休寧，林曦抿唇輕笑。她就不相信，面對這樣的誘惑，身為母親的韓休寧會不動心。

烏蒙靈谷的巫祝向來都是女性一脈相承，這韓雲溪雖然是韓休寧的兒子被谷中族人稱作雲溪大人，但卻是不可能成為下一任巫祝的。韓雲溪只能跟隨韓休寧學習最基礎的巫術，待到年紀到了後，要麽送往幽都，要麽就繼續留在烏蒙靈谷中，成為普通的族人。

身為一個母親，就算不想兒子出人頭地，但至少也該多學些東西能夠自保才是。

“既然如此，讓他成為虛紫你的關門弟子，如何？”林曦會讓慕容紫英收徒也是考慮過的。

雲天青和玄霄的性格都不適合做師父，韓雲溪要是拜在他們門下，受的苦肯定不會少。尤其是雲天青，當初是被她按照逍遙派培養弟子的方式調／教出來的，簡直就是無一不精無一不通。韓雲溪若是也過上那樣水深火熱的生活，想來韓休寧知道後就算嘴裏不說，心痛也不會少。

慕容紫英就不一樣了，這位曾經做過多年瓊華掌門，又培養出了下一代掌門，想來在當師父上肯定有不少的心得。

“我自是願意，只靈曦長老，你是這孩子的什麽人，可能為他做主？”韓雲溪確實資質非同凡響，慕容紫英也不免起了愛才之心。只他還得問清楚才行，免得以後出什麽麻煩。作為瓊華曾經的掌門，他對瓊華的方方面面都很在意，可不想聲譽方面因為他收個徒弟受到影響。

“我當然不行，但他的娘親不是在這嗎？”林曦轉頭看向韓休寧，慕容紫英和韓雲溪更是一同轉頭看著他。

面對韓雲溪濡慕渴望的眼神，韓休寧心顫得厲害。再加上慕容紫英有些熱切的眼神，她終於鄭重的點了點頭。

雖然她並未出谷行走，但對於淵青、玄霄、虛紫這三個道號也是知道的。這三位，就是昆侖瓊華派的三位散仙，在整個修仙界都赫赫有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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