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長琴說的話，讓林曦如遭雷劈。

長琴那沒有被灌入焚寂兇劍成為劍靈的另一半魂魄，並沒有在那個時候就因為沒有依托而化為荒魂！甚至於，那一半的魂魄，還以渡魂的方式活了下來！

林曦不敢置信，甚至不願相信這個事實。

渡魂是什麽，是比奪舍還要更加殘忍的邪術！

渡魂是將原主的魂魄徹底消亡，達到搶占活人身體目的的術。先不說這樣做有傷天和，但原主的魂魄消亡，這使用渡魂之術的魂魄自然也就背負上了原身的因果。奪舍要承擔的因果已經夠巨大了，但渡魂要承擔的因果……林曦簡直不該去想象。

尤其是，即便那只是長琴的一半魂魄，那也是仙魂！殘缺的仙魂也不是普通人的肉體能夠容下的。若是身體好一點，支撐的時間還能長一點；若是身體只是一般，那麽估計要不了多久就得再換身體。

想到上次穿到那個世界離長琴的魂魄分離最起碼也有上千年之久，林曦只覺頭皮發麻。她六神無主，不知道該做出什麽樣的反應才好。

林曦這般，長琴只得無奈的苦笑了下。

不過終歸是說出來了，也好。當時見到自己另一半魂魄的時候，他的第一個反應就是要瞞著林曦，而他也這麽做了。只是後來穿越的世界越多，他的想法也慢慢有了改變。

只是，那時候他已經不知道怎麽開口。他只是偷偷的收集一些東西往袖裏乾坤裏放，不管怎麽樣，或許有一日再回那個世界的他，再面對自己的時候，他能伸出援手。

不管他承不承認，那都是另一個他。讓他真的看著另一個自己就那樣消耗魂魄之力渡魂活下去，直到某一次魂魄之力再不夠就那樣化為荒魂，他做不到。雖然說他沒辦法將自己的魂魄分裂再和另一個自己融合，但他可以想辦法將另一個自己的魂魄給補全。

這樣，他們就真的成為兩個人了。

長琴剛開始擔心林曦面對兩個他不知道會做出什麽樣的選擇，但現在，他卻對林曦會選擇他深信不疑。就算他們曾經是同一個人，但陪伴在林曦身邊的，是他，而非另一個渡魂的自己。

林曦在長琴溫柔而又擔憂的註視中慢慢恢覆了冷靜，她擡目與他對視良久，擡手撫上他俊朗的臉龐，有些牽強的勾唇笑了笑。

“說實話，我很震驚，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她頓了下，眉心微蹙，“不過我很高興，長琴坦誠的將這事告訴了我。即使我能理解，長琴你之前瞞著我的做法。”

如果是在遇上長琴另一半魂魄的時候她就知道此事，她一定沒辦法冷靜下來。就算那時候長琴已經在她身邊陪伴了她那麽久，但誰讓她是因為長琴是長琴，所以才願意為他承擔來自天道的驅除，甚至將獨孤寧珂的魂魄一分為二灌入焚寂兇劍中呢。

沒有經歷希臘世界這麽悠久時間的沈澱，林曦的接受度不會這麽高。

“不要擔心，長琴，我愛的只是你。”她突然眉眼放松，輕笑了下，“就算那另外一半的魂魄也是你，但那不過是曾經，不是麽？渡魂需要消耗魂魄之力，這樣的魂魄，還能有多少關於我的記憶呢？”

“如果當時焚寂兇劍中的長琴沒有我的記憶的話，我也只會將你救出，想辦法補足魂魄後，就讓你去轉世罷了。”

沒有記憶，即使是同一個魂魄，但也不是屬於她的那個魂魄。這一直都是林曦的堅持，即使到了現在，同樣如此。

想想，在烏蒙靈谷中她能一下就發現焚寂劍中的魂魄是長琴，卻在後來的穿越中見面不相識的認出長琴的另一半魂魄，足以說明她與長琴的那一半魂魄緣分不夠。

除了用這個借口安慰自己，林曦不知道還能怎麽寬慰自己。如是她早知道長琴的另一半魂魄沒有化為荒魂的話，那時候她肯定不會那般急躁的就將長琴的魂魄從焚寂劍中拉出來，而是想辦法讓兩半魂魄合二為一。

只是事到如今，說什麽都晚了。她只能慶幸，還好她的長琴還在身邊。而那另一半長琴，她如今的能力雖說還不夠，但穿越的世界夠多，肯定能弄到能夠補充魂魄的天才地寶。

如果可能，她還是想讓另一個長琴的魂魄補全，好好活一世，然後在輪回轉世後將他所欠下的因果一一償還。不過渡魂那麽久的因果，也不知道他的轉世成多少次蟲子和牲畜才能徹底償還……

長琴嘴角抽動了幾下，他的曦兒著眼點就是和他不同。他想的是讓另一半自己補全魂魄後，再重新修仙。當初剔除仙籍的是擁有命魂的他，與另外一半的自己可不相幹。

對此他雖然沒有十足的把握，但也不小。當初他會被天道和天帝伏羲打壓，是因為他的魂魄中孕育著能夠讓天地重返混沌的五十弦琴。但如今他的魂魄已經一分為二，甚至成為獨立的兩個人，五十弦琴再無現世的可能。

既然如此，天道肯定也會為另一個他留下一絲生機。

他想了很多，卻疏忽了另外一個自己因為渡魂而留下的龐大因果。也是因為他本是琴靈，後來得女媧施命魂牽引術成為完整生靈。與他有因果的，也只有祝融和女媧。

而他與他們的因果，都在他被剔除仙籍貶下凡間以及被制成劍靈後結清。

之前沒註意，現在得林曦提醒想起那眾多的因果，長琴只得長長嘆息一聲。希望如林曦所想多轉世成蟲子和牲畜幾次就能將這些因果給還清吧，要不輪回為人的話也基本都是一世不順。

不過比起化為荒魂消失，這樣的結果也算不錯了。

至少還活著不是。

“還好長琴是如今才跟我說，若是在來到希臘世界之前，我真不能這麽平靜就接受這件事。”對於長琴灼熱的視線林曦既享受又覺得有些害羞，是以才微微偏頭轉移話題，“雖說之前的修煉很辛苦，但得到的卻是更多。”

“是啊。不管是曦兒還是我，在這個世界都獲益良多。”長琴微微斂目。如今他雖然仍然不知道他的曦兒為何會在各個世界之間穿梭，但他卻能確定一點，那就是林曦的穿越並非沒有規律。

前面的世界看不出來，但這次沒能返回現實世界而是來到這個希臘世界，長琴怎麽想都覺得是那不知道的“手”給特意安排的。林曦需要時間來沈澱學習，這個希臘世界正好給她提供了這樣的機會，不僅是實力有所提升，心境更是更加平和，對於修士來說是再好不過。

而他，之前在伏羲琴中修煉讓仙魂更加凝實不說，更是擁有了堪比神體的身體。更甚至，他與林曦之間若有似無的隔膜雖然不能說是全部消失，卻也消散了大半。

願意彼此坦誠，並且有攜手一生的願望和為此努力的堅定，對一對情侶來說，已經差不多夠了。

不過，即便他們兩得到了不少好處，長琴對於那只“手”也是很忌憚的。尤其是，林曦是他所鐘愛之人，他不願意她的人生□□控。只是不管是他還是林曦都夠不到後面，這有可能是他們實力還不夠，也有可能他們的高度還不夠。

所以，他們還得繼續努力才是。

林曦和長琴相視而笑，十指緊扣交握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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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淵神塔耳塔洛斯有了伴侶，伴侶是來自東方擁有神格的男性。這個消息在震翻了深淵後，終於傳出地獄之門來到海界和奧林匹斯山。海神和奧林匹斯山上的神明們對此沒什麽太大反應，誰讓他們都忙著戰後的安定。

哈迪斯兄弟姐妹與克羅諾斯的爭鬥沒有原來神話中的那般長久和浩大，沒辦法，誰讓深淵的巨人被禁錮在深淵深處沒有參戰，還有傳說中深淵神與大地女神誕下的怪物也不存在呢。

厄瑞玻斯夫妻當初是想將深淵的巨人們給拋出去的，但，誰讓他們的權限只管深淵的進，卻管不了深淵的出呢！當初林曦將深淵權限給他們也沒在意，後來出關更是一心煉制長琴的身體，更是忘了處理這個問題。

所以說，深淵的神明都是宅神除了與他們自己的性格有關，跟林曦的疏忽也是脫不了關系的。出不了深淵，當然就只能宅著了。還好深淵變化頗大，風景雖然和地上有些不大一樣也還算優美，要不別說等到林曦將深淵祭煉好又將長琴的身體煉制出來了，說不得深淵內部就先要出問題了。

雖然說他們都對林曦誓約了忠誠，但不背叛林曦將她架空也不是不可以，不是麽？當然，至於希臘神明有沒有這樣覆雜的腦子，那就不清楚了。

總之就是奧林匹斯山上二代和三代的交替比神話故事中快多了，並且宙斯對蓋亞更不過是面子情。本來就為此而氣頗為不平的蓋亞得知了林曦有伴侶的消息，那面孔猙獰得讓大地神殿的神侍都不敢看。

“塔耳塔洛斯居然有伴侶了！好，真是好得很！”蓋亞怒火中燒。

當年卡俄斯父神一共有五名子女，厄瑞玻斯和尼克斯是夫妻，這點蓋亞不覺得有什麽，誰讓這兩人的神格屬性那般相近呢。最小的厄羅斯就不說了，神力跟他們前面四個哥哥姐姐根本就不能比。

所以蓋亞一直將林曦當作掌中物。

起碼就算兩人不正式結為夫妻，來一段露水姻緣也是不錯的。這個世界上，能配得上她的神明真心不多！

結果呢，林曦之前一直無視她就不說了，後來卡俄斯神體化為深淵後，她更是直接宅在裏面不出來了！關鍵是她宅在裏面也沒關系，她這個姐姐都放下身段前往深淵了，結果卻進不去！

真是將她大地女神的裏子面子都丟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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