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最近江湖上死了不少還算得上是有點名氣的好手。

死人是混跡江湖中人司空見慣的事，不尋常的是，這些死了的人都是死在他們自己的成名絕技下。若不是擅長“以彼之道還彼之身”的姑蘇燕子塢慕容氏，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因為家主慕容博突然死亡後就開始勢弱，到了十多年前，當家夫人突然就將所有的產業變賣，帶著兒子就此絕跡於江湖，這黑鍋燕子塢背定了！

說起這慕容氏，江湖中人也不免唏噓。曾經那麽輝煌，據傳祖上還曾是大燕的皇族，卻是這麽一個結果。不過這只是大部分人的想法，偶爾知道慕容夫人和她兒子真正去處的，卻不免羨慕不已。

比起做燕子塢的主人，還是逍遙派的第七任掌門更體面也更上檔次不是。

彼時林曦與長琴恰好在長春谷中，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她與長琴默契地對視一眼，隨後笑了起來：“這劇情看來是要開始了，不過，被我們蝴蝶了那麽多，也不知道這劇情要怎麽上演。”

“曦兒想親眼看看？”長琴問。

“有這個必要麽？”林曦搖頭。如果是剛開始穿越，說不得她還會想著去圍觀被改變的劇情，那會給她詭異的滿足感，畢竟劇情的改變是因為她。但如今她雖說還有些興趣，卻也不會專程跑去。

“這不是隨曦兒的意麽，反正曦兒在哪，我就在哪。”甜言蜜語就這樣從長琴的口中吐出。不過對他而言這並非是他故意說來討林曦歡心的，而是他的肺腑之言。而正是因為如此，這樣簡單的幾句話，就讓林曦覺得從心裏暖到外面。

“所謂的劇情跟我有什麽關系？”林曦輕笑，“作為李滄海，我已經了解與李家父母還有逍遙派之間的因果。如今的我，不過是等著壽終正寢離開這個世界罷了。只是雖說我沒走修仙之路，但逍遙派的內功本就與修仙沾了點關系，這壽命也短不了。”

原著裏，若不是李秋水與天山童姥同歸於盡，這兩人還不知道會活上多久。林曦比起她們的功力更是高深，到壽命終結的時候，真不知道會過上多久。

長琴驀地笑了起來：“所以說，曦兒你就是最不務正業的穿越者。”

他在現代也看了不少穿越小說同人小說，裏面的穿越主角不是創下不世功勳的，就是最後成為神的，也只有林曦，如果不是因為因果的原因，基本都將心思花在怎麽與劇情扯開關系上了。

“怎麽會。”林曦一本正經，“我每次都努力融入穿越世界中，作為一個堂堂正正的人過完一輩子，哪裏有不務正業？”

長琴不語，只是看著她笑，直到將她看得雙頰緋紅擡手欲打他才作罷。

對於現在林曦雖說還未能全部放開，但已經不再像之前那般執著於自己是個普通人，長琴是欣喜無比的。就像他曾經坦誠的，在他眼裏心裏，林曦從來都不是普通人。就像他從來都不會喚她“林曦”都只是“曦兒”一般，她，從來都是屬於他的九天帝女曦，而非林曦。

“長琴，這次離開逍遙派的話，我就不打算再回來了。”林曦轉頭望著不遠處開得正是繁茂的長春花，悠悠說道，“逍遙派如今已經上了正軌，傳承方面有煉體法和制作丹藥的方子，已經不需要我再操心。”

輕輕嘆息一聲，長琴伸手將她攬進懷裏：“曦兒知道，我是一向不在意這些的。在我看來，你為逍遙派已經做得夠多了。”

世間沒有永恒的王朝，放在門派上也是同樣的道理。即便林曦做了再多準備，也不敢保證逍遙派的傳承就一定不會斷絕。但起碼比起原著裏無崖子不得不收虛竹為徒弟做掌門，如今逍遙派卻是人聲鼎旺，每代的掌門資質手段都不缺，應該已經夠好了吧。

“我也覺得我做得夠好了。”林曦面色嚴肅的頷首，結果沒過多久就撐不住笑將起來。

“你啊。”長琴語氣中滿是無奈，伸手在她背上輕輕拍撫著，哪怕他清楚地很以林曦的體制絕對不會發生笑岔氣這回事。

“長琴，我們走吧。”林曦埋首在他懷中，“逍遙派今後會怎樣，是慕容覆的事。今後我不再是李滄海，只是林曦。”

“好。”

待逍遙派中人發現他們的第二代掌門夫妻徹底離開不會再回來，已是一月後。若不是阿紫突然間心血來潮拉著姐姐阿朱來找掌門師叔祖，還不會發現曦留在房間中的告別信。

林曦夫妻洗靜不愛人打擾，而他們的院落在山谷一處偏僻的地方，周圍果樹不少，對雖然未曾辟谷但內力深厚的他們來說果腹也足夠了，逍遙派中人都已習慣即便他們在門派中也幾個月見不到人影。

只是這次，林曦夫妻的徹底離開還是讓逍遙派眾人尤其是林曦那一脈的覺得有些悲傷。最後還是慕容覆開口：“老祖宗夫妻想來是要追求他們的武道，踏上那一步，是以才離開的。”

金庸的武俠小說中沒有沒有後天先天那一步這樣說法的，但誰讓林曦是穿越的呢，連修仙界中最基礎的煉體功法都留給逍遙派了，還差這麽一點跟武道相關的事麽。

聽了慕容覆的話，眾人雖然心裏還是不舍，臉上卻有了笑容。若是逍遙派有兩位突破了的老祖宗的話，對逍遙派的只有好沒有壞。

說來，也不知道是不是逍遙派的武功典籍超越普通武功太多，若是剛剛開始修煉還好，等有了一定的基礎後，想要有子嗣就不容易了。原著中無崖子和李秋水之間還有一個李青蘿，有了林曦攪和，不僅這李青蘿沒能出生，逍遙派中的弟子更都是外面收的。

尤其是林曦一脈，包括她代代掌門都與同門結為了夫妻，可他們也都沒自己的孩子！對此林曦也沒有解決辦法，或許這就是她改變了逍遙派在第二代走向衰敗，傳到第三代就基本斷了傳承結果的代價。

逍遙派中人不會因為少了林曦和長琴就活不下去，江湖更是不會因為沒有他們兩就不再運轉。隨著江湖中人死得越來越多，丐幫幫主喬峰本來是匈奴人的身世突然曝光，眾人的死更是都套在了他頭上。

無崖子和巫行雲不曾在無量山下隱居，那無量玉璧自然不會有仙人舞劍的身影，更不會有無量劍派為觀玉璧而鬥爭。是以段譽沒能在無量山中結實鐘靈，更沒能認識木婉清。後來他返回大理，乖乖的做世子，最後成了大理的下一任皇帝。

至於原著中的鳩摩羅，他倒是想前往中原尋找武功秘籍，但誰讓李秋水因為忌憚林曦的存在不敢將逍遙派的武功隨便外傳呢。沒有小無相功傍身，鳩摩羅也不過就是一個武功一般的番僧罷了，可不敢到中原耀武揚威。

段正淳仍然風流無比，不過沒有慕容覆算計他的性命，他的眾多情人們仍然是鬥來鬥去不亦樂乎。刀白鳳對此倒是不在意了，反正她的兒子成了新一任的大理皇帝，她這個做太後的也不用留在大理城中，想去哪就去哪了。

至於她是怎麽想開的……不過是悲哀莫過於心死，親眼見到段正淳哄其他女人的景象後，她再也無法自欺欺人。段正淳愛著天下間的美女，不可能為了哪一個駐足。如若當初不是為了得到他們擺夷一族的支持，段正淳也不可能對她父親發誓只有她一個妻子。

是，他是只有她一個妻子，但他在外面的女人還少麽？難不成沒有接回王府，就是只有她一個麽？！

至於虛竹，二十四歲這年沒了珍瓏棋局給他破，他也不過就是少林門下一個剛開始練武不久的小和尚罷了。

林曦蝴蝶的有很多，只是喬峰的悲劇還是沒能避免，和長琴旅游到玉門關的林曦剛好目睹了英雄的末路。只可惜這次喬峰自殺後卻沒有一個深情的姑娘抱著他一同跳下山崖了。

親眼見到這悲壯的一幕，林曦忍不住嘆息。

“怎麽了？”

“沒，只是覺得，英雄真不好當。”林曦眼簾微垂，聲音很輕很輕。蕭峰的結局早已註定，被他的性格和血脈所決定。

“英雄？”長琴冷嗤一聲，“蕭峰以為他的死，能讓大宋和匈奴之間就此和平嗎？”

林曦沈默，好一會兒後才說：“不管怎麽說，他的死總歸還是讓兩國之間和平了一段時間。”

“不過是自欺欺人。”

說話這麽一句話，長琴就帶著林曦轉身離開。林曦這輩子沒有修仙不能禦劍，但他是仙魂之體禦空之術還是能使，只是這個世界對他的限制也比較大，使用起來比在他故鄉的那個世界辛苦得多。

對於長琴的話，林曦只能苦笑以對。人類的進化史總是離不開戰爭史，歸根究底，還是因為人類的欲／望。可人類最後能以普通人的身份飛升天甚至進入太空，不都是因為人類一直以來不曾放棄追求麽。

如果真的世界大同的話，人類的世界也如同一潭死水了。

這之後，長琴本打算陪著林曦入世出世多幾次，讓她盡快真正適應自己的身份。只可惜，在蕭峰死後不過一個月，林曦就清楚感應到了現實世界的召喚。這次她同樣不過是眼前一黑，但這具李滄海的身體卻如同上次的靈曦一般，一點一點的華為飛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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