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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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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人聲鼎沸,前來賀喜的人絡繹不絕……

紫阡坐在梳妝臺前,看著銅鏡中清秀的自己,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今天,紫阡的裝扮跟以前他們幾個人一起出去游玩的時候一樣,不只臉上的妝容沒有變甚至連所穿的衣服都沒有一丁點兒變化!如果今天天意也去明月樓看熱鬧的話,那麽他就一定會一眼認出自己來!

此時,紫阡的心中也在忐忑,萬一天意走得不是這一條路呢?就算他是走得這裏,那萬一他此時還沒有來到金鱗湖畔呢?萬一他此時正在被人追殺根本就沒有聽到我所放出去的消息呢?又萬一他聽到消息時覺得跟自己沒有一點關系並沒有放在心上呢?萬一他此刻已經識破了我的身份卻又被人盯得緊根本就來不了明月樓呢?萬一他……唉,那麽多個萬一,我該怎麽辦嘛?天意,你今天可一定要來呀!老天保佑,天意他一定可以逢兇化吉的!

“紫姑娘,我們該出發了!”金老六今天穿了一件嶄新的大紅綢緞的吉服!胸前還披了一朵大紅花!厚底的黑色緞面靴子,看起來神采奕奕!還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就只是那滿頭的白發和一臉的褶皺看起來有些紮眼!

“恭賀金幫主新婚之喜!”紫阡站起身,微笑著向金老六道了一聲喜!其實,在紫阡眼中還是很看不慣金老六的為人的!都已經一大把年紀了還娶什麽妾啊?

今天跟他拜堂成親的這個女子才剛滿十七歲!都是貧苦人家的可憐孩子!這個女孩子就只比金老六的小女兒大了幾個月而已!那麽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孩子就要斷送在這麽一個糟老頭子的手裏了!唉……

紫阡本來是很不恥金老六的這種行為的!為了此事,她昨天還曾特意去詢問了一下那個女孩兒的意見!原本紫阡以為,那樣一個漂亮的花季少女是絕對不會心甘情願的嫁給一個老頭子的!可是出乎了紫阡的意料之外,那個女孩兒不但不抗拒嫁給金老六甚至是還有一點點慶幸的意思!

那個女孩兒給紫阡講了一個很久遠也很簡短的故事:她告訴紫阡,她自幼母親就亡故了,他一直跟著父親相依為命!父親是個讀書人但卻沒能考取功名!那個時候,日子雖然過得清苦一些卻還是可以勉強維持的!只是到了她三歲那年,她們那裏遭了蟲災,莊稼顆粒無收!日子就再也沒有辦法撐下去了!這時,父親便抱起幼小的她一路乞討來到了金鱗湖!

等他們到了金鱗湖以後,已經是冬天了!

那一日,外面下著大雪,街道上,屋頂上,樹上……凡事你能夠看到的地方都積滿了厚厚的白雪!她和父親卻還穿著逃荒出來時候的單衣!而且,那身衣服經過一路的辛苦跋涉已經殘破得不成樣子了!她的還好一些,因為一路上大多數的時間都是她的父親在抱著她,可是她父親的衣服卻已經破得不能蔽體了!風那麽大,冷風呼呼的往身體裏鉆,她的父親抱著她一連走了三條巷子都沒有要到吃的!人們都嫌太冷了不願意開門,一聽還是個上門乞討的就更不願意開門了!

“盡管我一直蜷縮著躲在父親的懷裏,但是身體依舊凍得瑟瑟發抖!我能夠清晰的感覺到父親抱著我的手也在抖得很厲害!我當時好害怕,生怕他抖著抖著就把我掉到地上了!我只能更用力的去摟他的脖子,他的整個人涼得就像是一塊兒人形的大冰坨,我能感覺得到他身上的肌肉都已經凍得僵硬了!我緊緊地抱著他,把臉緊緊地貼在他的肩膀上!那個時候,我們父女兩人已經一連幾個月都沒有吃過一頓飽飯睡過一個安穩覺了,父親已經到了骨瘦如材的地步!當我把臉靠在他的肩上的時候,我能清晰的感覺到他肩膀上的骨頭把我的臉硌得生疼!我看見他的臉已經凍得青紫,我又是心疼又是害怕!那個時候真的是太冷了,剛剛呼吸出的白氣遇到了冷空氣就會凍成冰碴,我們就那樣一直走一直往前走,也不知道又走出了多遠,我們的頭上身上也都落了一層雪!這個時候,父親也不知道被什麽東西絆了一下,突然身子向前傾倒,把我重重的摔了出去!我慘叫著在地上打了幾個滾,不過還好地面上積了厚厚的一層雪並沒有真正的摔傷我!你知道嗎?那個時候,我有多恐懼?”女孩兒的眼圈紅紅的,忽然側過臉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紫阡,紫阡被這突如其來的目光看得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自己面對這樣一種情況還可以再說些什麽!這個時候,縱然她很想出言安慰卻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女孩兒朝紫阡笑了笑,又繼續講了下去!

“我連滾帶爬地來到父親跟前,可是他已經暈死了過去!我跪在那兒,哭了也不知道有多久,可是根本就沒有人肯理我!那些偶爾在旁邊經過的路人也只會匆匆地瞥上一眼就又急忙離開了!我一個人無助地跪在街頭,跪了兩天一夜,我冷極了餓極了也傷心極了!父親躺在雪地上沒有多久就斷了氣了!我當時很難過很無助很傷心!我跪了很久哭了很久!當我哭喊得已經沒有力氣的時候,我就撲倒在父親的身上!我以為,用不了多久我就會隨他而去了!我也不知道我一直保持著這種姿勢過了多久,這時候,一輛馬車在我的身邊停了下來!車上的主人就是金六爺!是六爺救了我!他讓人把我抱上了他的馬車!那個時候的我已經凍得渾身都僵硬了!其實,我當時真的很想對他說一聲謝謝的!可是,當時我已經凍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之後,六爺他又出錢葬了我的父親!我在金府一連住了三個月,可是卻始終沒有再見過六爺一面!我甚至連一個謝字都沒來得及當面對他說過!等到了第二年春暖花開的時候,金府的大管家就派人把我送去了遠在廣源的姨娘家!如今姨娘也已經過世了,我也不合適再繼續住在他們那裏了!於是,我又回到了金鱗,六爺他再一次收留了我!這麽多年來,我一直都沒有忘記過六爺的大恩,只是我一個小女子真的無以為報!這次,幸好六爺能夠看得上我,能給他做妾我心甘情願!”那女孩兒笑得滿臉真誠,這或許就是她這一生最大的心願了吧!如今她終於能夠得償所願也真的是一件值得高興得事情!

聽了這個故事,紫阡的心被震撼了!她原本只是依著自己的心情去揣測那個女孩子!她覺得自己跟那個女孩子的年齡相仿,既然自己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嫁給這麽一個糟老頭子的,那麽這個女孩子應該也不會例外吧!紫阡是出於惻隱之心才去主動找的這個女孩子!本來是打算要幫助人家脫離苦海的!可是,沒想到,那女孩兒的一番話反倒是把紫阡給說服了!

紫阡這個時候再也說出想要幫助女孩兒脫離苦海的話了!她只能默默的祝福她!希望金老六真的可以很疼她!

自從知道了那個故事後,在看著眼前這個滿頭銀發一臉皺紋穿著一身大紅吉服的金六爺,紫阡的厭惡之情忽然間煙消雲散了……

雖然在紫阡的心裏還是不會認可金老六這種人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在紫阡的心裏已經是一個好人了!

隨著對金老六印象的轉變,紫阡對這個白發老者也開始有了些許敬畏的意思!

“金幫主,明月樓那裏都安排好了吧!”紫阡依舊一點小小的擔心!

“請紫姑娘放心!老夫都已經安排的妥妥當當了!”金老六忙收起他那費盡力氣擠出的滿臉堆笑,鄭重其事的說道。他已經知道了今天的事情對於紫阡來說到底有多重要!所以,他也是真心的不敢怠慢!

紫阡還從來沒有見到過在金老六的臉上有哪一次像今天一樣出現過這麽鄭重其事的神情呢!所以,在看到這難得一見的表情後,紫阡一直忐忑著的心忽然間就踏實了!

“那好!那就多謝金幫主了!”紫阡雙手抱拳,鄭重地像金老六行了個禮!

“紫姑娘太客氣了!老夫既然誠心答應了為你做事就一定會做到讓你滿意!紫姑娘,事不宜遲,我們這就走吧!”

紫阡和金老六一同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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