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24 拉提卡之歌

關燈
“你、就是黎紫的男朋友?”女人問。

“是的……”莊梓君答,門口站著的一男一女,男的是季柯,女的看起來五十多歲,他不認識她,但她認識黎紫,他腦海裏驀然閃過也許有一百種念頭,最後變成了一種——她,是來告知黎紫消息的——黎紫,終於等到她的消息了,終於……

“你不讓張老師進去?”季柯見莊梓君還楞著,微笑提醒他。

“哦、兩位請進!”莊梓君馬上回過神來,請兩位進屋,季柯看出來,他有些緊張,也許是激動。

張老師不喝咖啡飲料,莊梓君於是給三人都各自泡了一杯茶,三人小聊了一會,喝過茶,季柯便先離開了,笑稱回家帶孩子——他是兩年前才結的婚,如今有個一歲的女兒。

季柯離開後,屋裏只剩下兩人,張老師名叫張樺,是黎紫初中的班主任,是位退休老師。她看著天臺很喜歡,於是走出去,把花草盆栽都欣賞了一圈。不一會,莊梓君手裏端著一杯新泡的熱茶出來,微笑著把白瓷茶托遞給她:“張老師,請到那邊做吧!”

兩人在搖搖椅坐下,張樺啜了一口茶把茶杯放在兩人中間的小圓桌上,雙手交握,一只拇指輕輕撫摸著另一只拇指,她將要述說黎紫的故事,她知道他早已迫不及待,她嘆息一聲,緩緩開口:

“她也許跟你說過,11歲那年,她父親病逝了,14歲那年年初,她母親和相戀半年的男友結婚,那男友也是個鰥夫,妻子好幾年前病逝,一直未娶,他姓莫,也是有兩個兒子的父親。兩個兒子大的已經19歲,在國外上大學,小的也已17歲,在上高中。

他們婚後,黎紫也跟著母親住進了莫家別墅。她母親本是高中音樂老師,再婚後也沒再做老師,與丈夫一起打理家裏的事業。夫妻倆同進同出,常常出差,家裏只有傭人照顧兩個孩子,但傭人晚上不住在別墅。很快,她發現家裏那位17歲的繼兄對她的異常——他們的房間就在兩隔壁,他從自己房間的窗子爬出去,在她的浴室窗外掀開窗簾偷看她洗澡,他在半夜裏偷偷闖進她房裏企圖對她猥[]褻,她醒來,把他趕出去。

第二天,告訴了她母親,但她母親只是說她太多疑了,還對她責備了幾句——因為那位繼兄莫仕欽平時在父親和繼母面前扮演的都是乖兒子好哥哥角色,還特別會討繼母歡喜。她生氣,好幾天不理自己的母親,她母親的反應更加縱容了莫仕欽,他更大膽。

不久,夫妻倆出差,那晚,莫仕欽偷偷在她喝的水裏下了藥,雖然房門被反鎖,但他從窗子爬進去,對她……”

張樺停住,從心底嘆息一聲,依然望著前方,她沒有扭頭看旁邊的莊梓君,他大概也看著前方,一動不動,她不知道他是什麽表情什麽心情,他始終沈默著。

“第二天早上醒來,她發現自己不僅頭痛,身上更痛,還發現了床單上的血跡……她哭著在電話裏告訴了她母親,夫妻二人當天趕回家,一進門,首先見到的是莫仕欽,他哭著給他們下跪,稱自己一時糊塗犯了錯誤,各種自責悔恨的話說了個遍……他父親把他關進房裏,她母親帶著她去醫院檢查……

她母親終於相信了她的話,終於知道知道莫仕欽是怎樣的人,也終於感到自責愧疚……她憤恨,要求自己的母親報警抓他去坐牢,但她母親不單沒有報警,反而阻止她、哀求她別報警……最後,確實沒有報警,但她已對自己的母親心灰意冷,要求離開她住到學校去……”

“他呢,那個人呢,莫仕欽呢,他現在在哪裏?”莊梓君突然問。

“死了。”張樺回答。

兩人都沈默。

過了一會張樺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她說的有些慢,茶已經有些涼了,但故事還沒完:

“她離開了那個家,在學校宿舍住下,莫仕欽也表現得意志消沈,甚至要跳樓贖罪,他父親把他送去軍事訓練學校,讓他接受三個月的訓練改造。三個月後,回到家的他一切重新開始,那件事誰也沒再提過。

又一個月後,夫妻再次出差,在出差前一晚,趁他們還在餐廳吃飯時,莫仕欽偷了她母親的手機給她發了一條信息,並刪除記錄。當晚,她收到的她母親發來的信息說她這幾天病了,想要她回去看看她,並說明莫仕欽在軍事學校訓練還沒回家。

雖然還在氣,但她畢竟是她母親,是唯一的親人,再怎麽恨那個家,第二天晚上,她還是回去了,卻不知又一次落入魔爪——她剛進門被他鎖住,他是個17歲的高大男孩,她才14歲,那晚,在她曾經的房間,她又一次被他……

整棟房子只有他們兩個,那天是周五,他騙女傭周末那幾天不回家、住在同學家,他悄悄給女傭放了假,周末兩天,他綁住她的手腳,囚禁在那個房間裏,對她……”

張樺再次停下,兩人又沈默,天臺上一時非常安靜,只能聽到遠處大街上隱隱傳來的汽車喇叭聲。突然,莊梓君伸手從小圓桌底下的玻璃托層摸起一個金屬酒瓶,張樺看了他一眼,他打開蓋子喝酒,拿酒瓶的手似在微微顫抖。

良久,張樺繼續說——故事終究還得講完:

“周日晚上,她終於咬掉繩子逃離那棟房子,並且躲在一座橋下。第二天早上,被人發現時已經昏迷,裙子上都是血,發現的人馬上報了警,警察把她送到醫院,因為她身上還穿著校服,警察首先聯系了學校,那天上午,剛好全校只有她一個人曠課沒到學校。我與教導主任一起趕去醫院,果然是她。她已經醒來,情緒非常激動,醫生說身體狀況不太好,更嚴重的是精神狀況,她受了很大的驚嚇。

我通知了她母親,她很快趕過來,但她見到母親更加激動失控,最後,她母親請求我幫她。兩天後,她出院,我把她帶回了我家——我女兒在讀大學,家裏只有我和我先生,我們輪流在家照看她,她精神恍惚,縮在衣櫃旁邊不說話不想動,餵她也只吃一點,她害怕床、害怕沙發,累了只縮在墻邊睡覺或者直接躺在地上……

這種狀態一直持續了兩三個星期,我和我先生花了好大的功夫才讓她漸漸恢覆,一個月後,她回到學校上課,覺得不想再打擾我們,也執意回去了宿舍住,但即使可以正常吃飯睡覺上課,她卻已經不是原來那個她,她漠然、自閉,期間她母親多次找她,她一次也不願見。

後來,她母親才告訴我,那晚她逃離房間剛下到樓下又被莫仕欽抓住,在客廳的沙發上,他再次強[]暴她,她在掙紮中咬掉了他的左耳,並且在失控中抓起了茶幾的水果刀刺他——當晚她和先生從機場回到家時,發現血淋淋倒在沙發上的他。他下身被刺了二十多刀,雖命是保住了,但醫生斷定下半身將終身癱瘓,不久他被轉去了美國治療。

原以為這件事將漸漸過去了,但又過了還不到一個月,在一次課間操過後,她突然暈倒,送到校醫室,醫生震驚地發現她懷孕了,迅速通知了我,我也通知了她的母親……

最後,是我陪同她做的手術,並且把她接回了我家裏照顧,她恨她母親,不讓她靠近一點……她是個可憐的孩子……

手術後,休學住在我家的那段日子,起初,她每晚做噩夢,漸漸的,開始精神失常,她總說孩子回來找她了,又說莫仕欽要懲罰她,懲罰她告訴別人、懲罰她殺死他的孩子……但有一點,她不記得曾經刺傷過他……

治療了三個月,她才算恢覆正常。此後她依然住在學校裏,上課是上課,學習是學習,不愛跟同學接觸,即使跟住在一起的同學,漸漸地把自己封閉,對任何人任何事都是冷漠的態度。不過,讓我欣慰的是,她對我和我先生至少不是那樣的,大概因為我們照顧過她,她把我們當成親近的人。後來她上了高中,依然每到年節就來我們家一起過,鄰居還說,我們多了一個漂亮女兒!”

說到這裏張樺忍不住微微一笑,笑容和藹慈祥,但笑著又微微嘆息:“一年後,我先生工作調動,要回到我們老家去,我也跟著回去,老家與這裏隔了兩個省,分別那天,她到機場送我們……哭的很傷心……她是個可憐的孩子……”

張樺微微吸了一口氣,莊梓君又喝了一口酒,是最後一口,喝完他依然抓著金屬酒瓶,沈默。

“分開後,她常常給我們寫信,問候我們,並且告知她的近況,每到年節還給我們寄禮物,後來她考上了藝校,再後來她畢業了,做了老師。做老師的第一年,那年春節前她又給我們寄了禮物和一封信,那封信有些長,信上說,她戀愛了,她跟我們講了幾件戀愛的小事,我們能感覺到她非常幸福,也感覺到她非常愛那個男孩,我和我先生看著信都非常欣慰,因為自己的過去,她從沒交過男朋友,從來不敢接受追求她的男孩,這次她真的戀愛了,我們都想著她是終於放下過去了。

後來,我們一直沒接到她的信、她的消息,但也沒怎麽註意,知道她幸福了就好。但我想不到的是,再次接到她的消息,竟是那樣的、那樣令人心痛……

上周,有志願者聯系上了我,說有一個也許是我曾經教過的學生,麻煩我認一下還認不認識,看看還記不記得她家人的聯系方式或她家裏的地址。

他們把照片發到了我郵箱——照片裏那張漂亮的臉,那個可憐的孩子,我怎麽會不認識,又怎麽會不記得,那一刻,我只想知道她到底經歷了什麽?

他們說,她在一家福利院裏。

第二天一早,我去機場搭了上午的飛機去找她,中午到達的福利院,志願者在門口接我,她們帶我去看她時,她還在睡午覺,志願者說,也許見到了她也不記得我,讓我做好心裏準備。我跟著志願者出去,在一間接待室裏,聽工作人員和志願者講述——

那年六月,下過一場大雨,早上,一位女清潔工在橋底下發現了奄奄一息的她,她身上只穿著白色睡裙,赤著腳,頭發散亂,裙底和腿上都有血跡,有經驗的女清潔工馬上猜到是什麽事,迅速打了120又報了警。送到醫院後,醫生馬上搶救,情況非常危險,她前一夜流產了,正在發著高燒,如果遲一點被發現,恐怕已經不行了。

48小時後,度過了危險期,雖然轉醒了,但還非常虛弱,第三天晚上,她才真正醒來,醒來後她馬上哀求醫生,求醫生救救她的孩子,她說她沒有吃過藥了,她要這個孩子,求醫生救救她和莊少的孩子……得知孩子已經沒了時,她突然變得激動失控,最後醫生只好給她打了鎮定劑。

再次醒來,她精神已經失常,一會喊著孩子回來找她了,一會喊著莫仕欽要懲罰她,一會喊著殺人了,一會又把所有人都當成莫仕欽,她逃出病房,喊著要去找莊少,護士追她,她就拼命地逃,電梯關了,她就跑向樓梯……從樓梯摔了下去……

昏迷了四天,醒來後,她的精神恢覆了正常,但不記得所有事,孩子、她口中的莫仕欽、她口中的莊少、父母、甚至她自己,都已經不記得,她……變成了一個純粹的孩子,一個只有5歲的孩子……

在醫院住了一段時間,警察始終沒辦法知道她是誰,沒辦法聯系她的家人,身體康覆後,被轉到了福利院,在福利院一待就是這麽些年……

關於她流產的原因,那晚,她大概赤著腳跑了很遠一段距離,腳底已經磨出血,那夜一直在下雨,她還淋過雨,還像是、受過別的什麽刺激……還有一點,她、在三個月前才做過人流……”

張樺說著扭頭看向莊梓君,但幾乎是同時,莊梓君站了起來,往前走,站在圍欄前。一直停止著的搖搖椅,因為他的起身,反而搖了起來。

莊梓君下意識地打開酒瓶要喝酒,一時忘記了酒已經喝完,他只好垂下手,把酒瓶握在手裏,用力、並微微顫抖,連聲音似乎也是顫抖的:“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她不說……她什麽都不說……孩子……我們的孩子……我都不知道……”

張樺又嘆息一聲,也站起來,緩緩走到他身旁的圍欄前,兩人並排站著,她看著遠方的夜空,故事還沒完:

“在福利院的那麽些年,她除了依然是個5歲的孩子,別的一切都算正常,他們說,她會彈鋼琴,會彈吉他,會好多種樂器,但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會,他們帶她到鋼琴前,她坐下去就彈起來,會好多曲子,彈得很入神,但別人問他這是什麽曲子、為什麽會彈、怎麽彈時,她又一臉懵懂茫然,她不知道,她自己也不知道……

他們還說,有幾次她看到電視上的摩托車,會突然念出“莊少”這兩個字,但再問她時,她依然一臉茫然,依然什麽都不知道,甚至不知道自己剛才念出了什麽話……

幾周前,她和志願者一起玩,兩人玩著,她看到電視上的學校和許多穿著校服的初中生時,嘴裏突然念出了一個學校名字和一個老師的名字,再問她,依然一樣不記得自己剛才念過什麽話,但志願者聽的很清楚——她念的是她初中學校的名字、和我的名字。

志願者多次聯系學校,幾經輾轉,終於在上周找到了我的聯系方式,聯系了我……

去見過她後,我想辦法聯系她的母親,她在多年前就已經與丈夫移居美國,前幾天,我得到了她的消息,也不算消息——原來那年她曾回來過,她回來的半年前,她丈夫車禍去世,同時下半身殘疾的莫仕欽也在一所療養院內割脈自殺,警方懷疑是他殺,懷疑是她,但一直沒有任何證據。丈夫和莫仕欽死後,她與大繼子莫仕桓打了半年財產官司,最後她贏了官司,但她變賣了財產,回國,並且把財產都捐給了國內的慈善機構,後來不知去向,這麽些年,沒有了任何音訊。

我想著找她是不可能了,所以想到了、找孩子的爸爸,那位信上的、她非常愛的男友……但也猶豫了幾天,過去了這麽些年,我不確定,你有沒有結婚成家……最後還是去了你們學校,我本以為,你是學校的老師,問了幾位女老師都不清楚,後來被一位男老師聽到,他就是季老師,他跟我說,她知道黎紫曾經的男友是誰,他可以帶我去找他……就這樣,今晚,我們出現了在你面前……”

深夜,張樺已經離開,因為莊梓君喝過酒,她執意不讓他送,而是叫了女婿來接她——她的女兒女婿在這座城市生活。

莊梓君壓抑著情緒把她送下樓,看著她上了女婿的車,遠去,才慢慢上樓,進屋後,他首先到酒櫃裏取了一個金屬酒瓶,習慣性地坐在天臺的搖搖椅上,望著天空,喝酒……

喝著,不停地流下淚來……

許久,有低低的、被捂住的啜泣聲回蕩在天臺裏……

第二天一早,他洗過澡,換上一身幹凈的西裝,帶上證件,這次,開了那臺紅色轎車離開。他先到商場挑了一條裙子和一雙高跟鞋,之後才開著車向高速駛去……

車內,回蕩著輕緩的音樂,一曲結束,突然響起一個低沈的哼唱聲,他記得這首歌,是《貧民窟的百萬富翁》裏的插曲《拉提卡之歌》(Latika's Theme),被壓抑的情緒瞬間被這哼唱聲帶起,排山倒海而來……

他愛她,她是他的拉提卡,但他遠遠不及賈馬爾。

等了這麽些年,原來,她與他的距離,不過兩小時的車程而已,她沒有走多遠,她就在隔壁市,她一直就在那裏……就在那裏……

低沈的哼唱,憂傷的旋律……帶起他心底的所有傷感,一股股翻騰、撞擊,摧枯拉朽……

他不夠愛她,如果夠愛,他就會發現她的異常,如果夠愛,他就不會讓她一個人承擔所有。

那天,她突然買回許多避孕套……

有一個月,她不準他那個……

那晚,她說以後都不吃藥……

她做噩夢……

她精神反常……

她在超市門口以為問路的人要殺他……

她突然留信離開……

她說她不愛他……

她是太愛他了,是他不夠愛她……是他不夠愛……

一曲結束,車也已經開進高速入口,他騰出一只握方向盤的手,迅速抹掉剛流出來的淚滴,深呼吸一口氣,加速,在高速路上飛馳而去……

收起所有傷感,今天是值得開心的日子,是去接她回家的日子……

福利院的一間房裏,莊梓君拉開綠色簾布,摟著黎紫走出來,他對她微笑著柔聲說:“我們先坐到床邊換鞋子,再去照鏡子!”

“好!”黎紫應了一句坐到床邊,莊梓君取出鞋子蹲下,給她換鞋子,換過後牽著她走到鏡子前。

“喜歡嗎?”莊梓君從身後摟著她的腰,不由自主吻她的耳朵,她的鬢發,她的側臉。

“喜歡!”她點了一下頭,鏡子裏的笑容天真純潔,“漂亮!”

“喜歡就好,以後我給你買很多漂亮裙子,很多漂亮鞋子,好不好?”莊梓君看著鏡子裏的她,笑得溫柔,“我還要請人給你設計最漂亮的婚紗,最美麗的水晶鞋,因為你是最美的新娘!黎紫,我們回去就籌備婚禮,我要娶你……”

“我叫小美!”黎紫也看著鏡子裏的他提醒說——小美是福利院的工作人員給她娶的名字,因為她長得非常美。她想了一下又說:“我不要娶你。”

“你不用娶我,你要嫁給我!”莊梓君轉過她的身笑著溫柔說,“你叫老婆,是我的老婆!”

黎紫微微擡頭,一臉天真地看著他,不明白他說的話是什麽意思,莊梓君突然又忍不住吻她的額頭,他的臉頰,她依然沒有動沒有抗拒——她從來不喜歡男的碰她,就算只碰到衣服她也要尖叫反抗,但她願意讓他碰,讓他抱,願意讓他幫她換裙子,願意讓他吻,她覺得他是好人,她覺得他很親。

“我們要去公園玩嗎?”黎紫有些興奮地問,以往穿漂亮的衣服,是要帶她出去玩。

“不,我們先回家,回到家我天天帶你去公園玩好不好?”莊梓君哄著她說。

“家……這裏是家……”黎紫猶豫著說。

“你還有一個家,是和我一起的家……”莊梓君溫柔又認真地說,“那個家只有你和我,以前我們在那個家生活,你不記得了,沒有關系,我們重新開始,黎紫……你願意跟我回家嗎……願意嗎……”

他說到最後聲音越來越低,他突然抱她,嘴唇幾乎貼著她耳邊又說:“你一定要願意……這一生我不能沒有你……我再也不會讓你離開我……再也……不會……黎紫……”

黎紫突然離開他的懷抱,疑惑又有些緊張地看他,她舉起手擦著他的眼角:“不哭,不哭,我跟你回家,不哭……”

莊梓君抓住她的手湊近唇邊吻她的手,他微笑說:“不是哭,是開心……”

說完,他抱緊她,久久不願放開,而她,在他懷裏也乖乖地沒有動沒有出聲,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麽要抱那麽久……

“莊先生,手續已經辦好了,到辦公室簽過字就可以了!”門口響起一個女工作人員的聲音。

“好的,謝謝!”莊梓君放開黎紫對工作人員微微一笑回答,工作人員也微微一笑,然後走開。

“莊先生……莊……莊……”莊梓君正想摟著黎紫出去時,突然聽到她嘴裏念著,不是很大聲,她皺著眉,“莊……莊少……”

莊梓君驚喜,突然捧著她的臉,讓她微微擡起頭,讓她看著他,他除了驚喜還有緊張、激動、期待,他不敢出聲,怕打斷她正在想起的什麽……

“莊少……”黎紫看著他又念了一聲,莊梓君激動的幾乎熱淚盈眶,她就要認出他了,她或許已經認出他了,但過了兩秒,她眨了一眨眼,天真又疑惑地問,“莊少是誰?”

莊梓君沒有回答,把她攬進懷裏,臉貼著她的鬢發,不一會,黎紫覺得有水滴下來,落在脖子上,剛想動,他不禁抱的更緊。

(完)

作者有話要說: 這篇很糟糕,都棄了,只是用強迫癥把它寫完了。。。沒看,沒改,就這樣吧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