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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ich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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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陽在那之後還去過兩次意大利。

第一次去,是因為風想帶她出去散散心。

“你最近看上去沒什麽精神,”風看著最近情緒低沈的洛陽,就連最近新出現的廣告都沒能讓她開心起來,“發生了什麽嗎?”

“……總覺得現在沒什麽目標了,好無聊啊。”

錢也掙夠了,一直等著的風雖然不如意,卻還是回來了。她現在真的找不到自己該幹的事。

洛陽坐在窗臺上,兩腿探出了窗外,懸在空中。極強的平衡力讓她不至於掉落,可還是讓一旁看著的風感到一陣心驚肉跳。

他強作鎮定地問:“那要出去玩一玩嗎?”

“去哪兒?”

“你想去哪兒?”

洛陽細想了下,她想到最近學的那些語言:“那就去意大利吧。”

“……”

事情就是這樣定下來的。

雖然在洛陽說出那個地方的時候,風的面上閃過一絲不情願。可瞅著洛陽少見的樂呵呵的模樣,又不忍拒絕。他們將一平寄放在了長安那兒,便收拾收拾出國了。

“為啥一平那麽怕長安?”洛陽之後想到將嬰兒交給長安時,一平害怕的神色,不由得有些疑惑。

“大概他長了一張讓人害怕的臉吧。”風毫無緣由地猜測。

平心而論,他是不想讓洛陽再回到那個地方的。畢竟彭格列那群如狼似虎的家夥指不定會對她做出什麽。

不過,好在此行的主要活動範圍不在西西裏,而在意大利本島。運氣好的話還能讓洛陽與加百羅涅的小少爺見上一面。

“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洛陽想到當初那個小廢柴,“如果能把他教成,也算那個西裝小嬰兒有點能耐。”

反正她是覺得,要是把那位小少爺交到自己手上,最後只會被玩壞。

風不予置否。

飛機飛得很快,比當年他們從意大利回來時還要迅捷。落地後他們隨便找了家酒店住下後,便在周圍閑逛了許久。

這相當於是自駕游,加上基本上是無證入境,兩人想呆多久都沒有問題。

在不知道第幾天的閑逛後,洛陽在街上碰見了一張熟悉的臉。

“……啊,是你?”

今天風約了曾經在意大利認識朋友出門。洛陽對意大利的酒吧沒什麽興趣,便留了下來。

誰知道在街上碰見了曾經帶自己出去玩的那位Kunner。

他明明長著張大眾臉,洛陽卻還能記得他,也真是奇怪。

“嗨,小姑娘,看樣子你恢覆的不錯啊,臉色挺紅潤的。”Kunner朝她打了聲招呼,一個不小心就說漏嘴了,“要不要去我附近的診所坐……啊什麽都沒有……”

“……診所?”

幾年下來,他的中文說得也溜了許多,洛陽輕易的便聽懂了他的話,——聽懂了那個奇怪的詞語。

“……你是醫生?”

就這樣,洛陽發現了他的真實身份。

Kunner的診所確實在附近。似乎是私人的診所,一間小小的辦公室,看上去不大,卻異常的溫暖。

這兒無論是整潔度還是幹凈度,都符合洛陽心中的標準。

她接下對方遞給自己的一杯咖啡,嫌棄地放在了桌上:“好苦。”

這小孩子似的話令對方呵呵一笑:“這麽久不見了,你倒是一點兒都沒有變化。”

“你也是吧。”洛陽撇撇嘴,拿起眼前的餅幹咬了口。意大利的曲奇似乎並不合她的口味,過分的甜蜜令人感到厭煩。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喜好是甜還是苦,“沒想到你是心理醫生——當時是你找上我的,還是別人讓你找上我的?”

幾年不見,智商漲了一些。

Kunner摸摸頭傻笑了一番,敷衍過了這個話題。

兩人之後又談論了些意大利的風土人情,算是給洛陽找到了一個不錯的消遣時間的地方。不久後,大門被推開,進入的也是她有些眼熟,卻想不起來的人。

一個美女。

「喲,Richer,這是什麽風把你吹來了?」坐在案板上閑閑無事的人擡起手,他指了指坐在那邊的洛陽,「看看我在街上碰到了誰。哦,這個當時據說是——」

「小姑娘?」

美女朝洛陽,擡了擡眉毛,「你怎麽會在這?你不是應該已經回國了嗎?」

「……」

洛陽有些呆滯的眨了眨眼,她雖然最近意大利語學的不錯,可能就無法跟上這些用它作為本土語言的人的語速,他只能勉強聽出對方是在問他杵在這兒的原因,「我是……來旅游的。」

生硬又呆板的腔調,與之前的Kunner說起中文時別無兩樣。

好在她的發音還算標準。

「一個人?」

「跟別人一起。」

「……哦?男的?」

「對。」

洛陽敏銳地覺察到美女的語速放慢了許多,——她果然是個溫柔的人。

「男朋友?」

洛陽仔細想了想:「應該不是。」

「情人?」Richer的下句話,跳躍很大。

「應該也不是吧。」

「那你們是什麽關系?」

洛陽摸著下巴,想了很久很久。末了,才在她那匱乏的語言詞庫中找到一串形容:「住在一起的人。」

Richer一聽就想歪了——沒辦法,洛陽這個形容,確實很容易讓人想到其他方向。特別是她一看就是那種生活經歷豐富的類型。

她仔細想了會兒,奉勸洛陽:「沒有確認關系還住在一起的男人,一般都是以你的肉體為目標,過一段時間就會感到厭煩然後玩弄一陣感情後就把你拋棄——對,就是這樣的。」

她說到最後咬緊了牙關。那副深仇大恨的模樣,令洛陽都感到了一絲涼意。

「……以肉體為目標?」

從小被長安教育不要跟任何人有接觸的洛陽不明白這話的意思。她看向遠處的Kunner,後者正拿著個文件夾擋在腦袋上,拒絕回答相關問題。

看Richer之後那憤憤不平的模樣,就算是腦回路簡單的洛陽,也能感覺的出這不是什麽好事。

Richer確實是個好人,還很善談。她絲毫不介意洛陽那慢吞吞的語速,打開了屬於女人的話匣,最後甚至拉著洛陽要教她□□。

正是這段經歷,導致了風在吃晚飯的時候被對面的人死死盯著——一副深仇大恨地拿著手上的叉子狠狠地插入面前的牛排,緊接著幾道銀光閃過,牛排變成了幾塊肉塊。

“……怎麽了?”他無奈地放下刀叉,問道。

“……你是以肉體為目標才跟我住在一起的?”

“……這話你是從哪裏學的?”

風發現洛陽別的不說,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倒是學得特別快。

“……得到了肉體,下一步是玩弄感情,最後再無情的踹開去找別人……”

“……”

意大利果然是個糟糕的地方。看著洛陽手上的肉塊變成肉沫兒,風這樣想著。

這趟旅游以洛陽莫名其妙的別扭結尾。事後風安慰了她好久,都不見成效。特別是在他問起那天發生了什麽事時,洛陽都閉口不談。

以及從那回去後,她開始用手機偷偷的發短信。這一度讓風覺得她當時在意大利碰見了什麽奇怪的傳銷組織。

直到洛陽提起再去意大利時。

“……有一位朋友去世了。”

她的表情難得這麽落寂——那低垂的眸中帶著說不清楚的情緒,風甚至不知道他這位朋友是從哪兒來的。

洛陽這才把當時在意大利發生的事情告訴了他。

時間相隔也不過幾個月。

“……Richer?”

風覺得有些不可思議。聯系到洛陽的話,並不是覺得她能跟洛陽成為朋友而感到不可思議,而是因為——

她去世了。

“……好。”

風有些驚訝,也有些惋惜。雖然之前她口上一直說是當年她欠自己的人情,可風始終覺得她對洛陽對自己都有恩。恩人去世怎麽可能什麽感覺都沒有呢?

一平此時已經長大,能夠到處晃悠了。相比其他的嬰兒,她聰明的可怕,不單單學會了風的拳法,甚至還能獨自在家裏生活。

聽風說他們打算把再她送到長安家去時,她瘋狂地搖了搖頭。

這趟旅行有目的,比之前那趟毫無目的的旅行簡潔明了多了。飛機落地,她便見到了前來迎接的Kunner。隨著他的腳步,來到了附近的墓園當中。

墓地總是帶著一股肅穆的氣氛。Richer沈睡的地方並不是山嶺之間,而是一片平坦的土地。在意大利似乎這種地形要更為常見一些。

“……她是怎麽過世的?”風問。

“該說是自然死亡,還是蓄意謀害呢……”Kunner抓了抓劉海,一副苦惱的模樣。他似乎也為好友的去世而感到傷心欲絕,“風你當年救過他的妹妹吧,這樣應該知道她與彭格列的淵源——既然這樣,應該也曉得了吧,她的身體……”

不必再多說,風便明白了他的話。

他當時是從彭格列的地下監牢中,救出她的妹妹的。

聽說,Richer早期跟她的妹妹一起被彭格列關押在地下,用作人體實驗,那段時間從來都沒有見到過太陽——也是因此,她在僥幸逃離後一直都在跟彭格列對著幹。說起來,這樣的人是怎麽跟與彭格列關系親密的Reborn扯上關系的,他倒是沒了解過。

風認識Richer時,他們已經鬧掰了。

“還有別人來探望她嗎?”他看著墓碑上的幾束花。除去剛剛洛陽放上的,最為顯眼的是一瓶不知道誰帶來的酒。

“有一些在部隊訓練時的同窗——還有那消失已久的教官,都來看過他。”Kunner吸了吸鼻子,笑呵呵地指著那瓶酒,“我覺得花不適合她,就給她帶了瓶酒。”

“……也對。”風無奈地笑了笑,“她那位妹妹呢?”

“……你不知道嗎?”Kunner感覺很不可思議,“在從彭格列出來沒多久就死了。……唔,至少在那之前,Richer還是帶她看了不少外面的風景的。”

“……”

當時就沒有再關註這些事情了,風此時聽見,感覺十分意外。

Kunner之後還有預約的病人,草草又談了幾句便離開了。風立在原地,看著那邊還在喃喃自語的洛陽——這似乎是她第一次感受到,熟悉的人的去世。

會是怎樣的心情呢?

她身為一個殺手,死亡這種事對她而言應該早已輕車熟路。只不過她從來不擴展自己的交友圈,從來都不與他人深入交流。因此他們的死亡,在之前對她而言才顯得那麽微不足道。

可現在應該有些不一樣了。吧。

「……這還真是稀客。」

熟悉的令人討厭的聲音,從風身後傳來。他回過頭,看見了那名西裝小嬰兒的身影。

「你們,什麽時候跟她這麽熟了?」

嘲諷的語氣不搭上嘲諷的笑容,根本造成不了任何殺傷力。可後方的Reborn卻沒有任何表情。

他手上抱著一束白色的花,些許是體型的緣故,裏面只有三兩枝。花瓣上還沾著些水珠,仿佛剛剛才澆灌過。

「……一些原因吧。」風沒有詳細回答。

對了,面前的這位也是殺手,不知道他對於親近之人的死亡會有什麽感想呢?

風幾乎想象不到洛陽死亡時的畫面,那種恐懼絕望幾乎是席卷了全身,侵蝕了大腦,讓人窒息。

不過,他似乎一直都很討厭Richer。

「我本來還以為稍微遲些來,就看不到那些令人討厭的面孔了。」Reborn見洛陽正蹲在墓碑前喃喃自語,便在不遠處停了下來,「沒想到漏掉了你們。」

「……」風望了眼那邊的墓碑。

「傷心嗎?」他看似隨意地問道。

「傷心?……呵。」

雖然是輕笑,可Reborn的面上看不出絲毫笑意。

「既然是殺手,就要學會摒棄一切感情。甚至這已經成為了黑手黨的規矩。無論是誰的死亡,都不能在聽到時有分毫動搖。我們所能做的,唯有在一切結束之後,給她獻上一束花罷了。」

「……這樣想想,還真是挺可憐的。」

「畢竟任何動搖都有可能造成更多的人的死亡。」Reborn的無奈由言語之中體現了出來,「當你的一舉一動都牽動到更多的人時,就不得不考慮對於社會而言更為重要的另外一邊,而得學會拋棄自我的想法。彭格列家族也不例外。」

「那你的真實想法呢?」

「……」Reborn聞言沈默了許久,才終於吐出來了,「我感到很抱歉。」

這一切,都與風並無太大關系。

「有時候很多人都應該很羨慕你吧,」他黑漆漆的眼睛一點兒都不像個意大利人,他看向了風,「能在自我與他人之中進行那麽明確的抉擇。」

風一聽即知他話下的含義。他輕輕一笑:

「聽說你要去日本了。」

「目前的九代該做的都已經做完了,他委托我——」

「我有個徒弟,想要成為殺手。她接了個日本的任務,現在正在努力學習那邊的語言呢,」風朝Reborn行了一揖,「她本性不壞,希望到時候手下留情。」

「……」

“——洛陽,”風輕聲喚道,“我們走吧。”

“去哪兒?”

“你之前不是說Richer給你介紹了一間不錯的餐廳嗎?”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又早又粗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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