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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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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陽喜歡什麽?

風細細想了一遭,在與她相處的這個月以來,似乎沒發現任何她有特別喜歡的東西——特別討厭的東西自然也沒有。

她能吃一種口味的果凍吃大半個月,也能春節吃十天的湯圓兒都不膩味。她平時喜歡穿黑大衣的原因是它比較樸素低調,而與個人喜好,沒有絲毫的關系。

喜歡的顏色、喜歡的口味、喜歡的食材、喜歡的活動,都是不明。

……喜歡的類型,也一樣。

風琢磨著那位老師的問題,細細觀察了洛陽好幾天,得出了這種結論。

吃東西是為了生存,穿衣服是為了工作。一切的活動都以暗殺為主,最近會去培訓班學習外語,可風並不認為這是什麽她個人喜好的體現。

有一種東西倒是挺明顯的,就是洛陽不愛學習。

“……”

“這樣看著我幹啥?”

餐桌上的洛陽這幾天來不止一次覺察到了自家兒子的灼人視線了。她不自在地摸摸鼻子,問道。

“你娘親我最近變醜了?”

“……不……”

很漂亮。當然這種誇讚不可能當著她的面說出來,風放下手上的筷子,望了眼面前的一桌子菜。

不知何時,一個兩歲的嬰兒會用筷子會買菜煮飯這回事已經被洛陽所接受了——每天閑著的風考慮到洛陽的營養均衡都會親自下廚,可仔細想想,他還從未從對方口中得到任何的評價。

無論是好吃還是難吃、還是味道一般,都沒有。

“味道如何?”

他問道。

“挺不錯的。”

只有在詢問的時候,才會得到這樣一句有些敷衍的話語。

“……”風想了想,也不清楚現在該從哪裏下手,“……想吃什麽,告訴我吧。”

“想吃什麽?我嘛?”

洛陽咽下了口中的東西,奇怪地問道,“現在你才是長身體的時候啊,想吃什麽你自己多買點、啊,附近的炸雞店少去,聽說吃太多油炸食品容易早熟。”

“……”

“要是你特別想吃,下次我再帶你去吃吧,”見風奇怪的眼神,洛陽呵呵傻笑,“聽說小孩子都挺愛吃的。”

小孩是挺愛吃的,可是他不喜歡。

之前在意大利的時候就有見到過。歐洲的食物對他而言實在是不合胃口,想來也是,從小習慣了在廚房浪費生命的國人,怎麽會喜歡那種加工時間十分鐘的食物。

洛陽要是真去了歐洲也會有好一陣子都不太習慣吧。

風想著想著,不由問道:“你真的要去找我……找風?”

他現在還是不太習慣喊自己爸爸,雖然想到媽媽是洛陽時,還是挺請願的。

“等我學完了就去啊,別著急,”洛陽咬了口脆黃瓜,“等你娘親我去幫你討一點贍養費回來,這樣你以後就有錢去上私立幼兒園了。到時候把裏面那群有錢人的小孩都揍一遍——說真的,我看他們不爽很久了。”

她一開口就經常是一長串話兒,風自動忽略了後面的那串兒沒營養的字句,只留下了她那疑似確認的回答。

“我也可以去嗎?”他問道。

“你能辦簽證?”洛陽疑問。

風想到被他收起來的簽證——這還是在意大利的時候,那裏的一個朋友幫忙辦的。

當時他們一群人都變成了嬰兒,行動處處不便——也只有依靠那黑手黨的力量,才能得到一個能夠活動的正面身份。

變成嬰兒後,……

“就算沒有也沒關系啦,到時候我去買個寵物籠子,你這體型縮裏面也沒人會發現。”

“……”

風低頭看了眼自己幾乎是兩歲嬰兒的身子,確實,比那些體型巨大的寵物狗,還要小上了許多。

變成了嬰兒後,就感覺不太有生活的欲望了。

他擡頭望了眼還在給沒有簽證的他支招兒的洛陽,輕輕一笑。

也許洛陽根本就不需要他——只不過他想找個人陪伴,才一直找理由待下去。明明變成嬰兒後的他已經無力承擔成人體型時的人際關系。

要是有朝一日洛陽相信了他就是風本人,會變成怎樣呢?

……

或者說,其實她一直都相信著?

風總覺得,洛陽平時看著傻裏傻氣容易受騙的模樣,可經常還是靠譜的。

她容易受騙,不過是因為沒有特意去學過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於她而言唯有暗殺才是正業——在這種正業之下,一切其他都是沒有必要的物件。

可一人已經活到了二十歲——再怎麽說,也不可能與世隔絕到這種地步,該有的常識理應還是有的。

只是她不願意說、或者獨愛裝傻。

“今天培訓班的老師邀請我周末出去吃飯了,”洛陽掛下電話時瞅見了門口立著的風,開口詢問,“你要不要一起去?”

“……”

剛想忽悠著她不要去的風,仔細一想——卻並未發現他有這種立場。

從四方道長的老友身份上看,能將洛陽從社會反面帶出、認識那些正常行走在大路上的人,確實是一件好事。就算他如今以洛小鴨的身份自居,對於尚且年輕的母親、她能有另一段感情生活的產生,也無權拒絕。

以她等了八年的身份?

可以的話,風想把這層身份完全抹去——可惜就算抹去了,他也無力抵消自身的愧疚。

“……再看吧。”

確實,嚴格來說,兩人之間的關系始終都靠著洛陽一人在苦苦維持。從之前的苦守執念,到現在綁著他說是她兒子。

相反的,他從未對此說過哪怕一個字。

風回到房間裏,拉開了衣櫥下面的抽屜。

內裏一排故事書列在了他的面前。隨著書名入目,洛陽偶爾興起給他念睡前故事的聲音也在耳邊縈繞。

或輕或柔,總之與白天那高亢的語氣截然不同。黑夜裏的聲音總是隱約帶著些誘惑的色彩,包括最後承受不住睡意時微微的呼氣聲。

他挑了本前段時間才念過的故事書,抱著它走到了床邊,平放到了碧桃還要高上幾分的床頭櫃上。

他想著他眼中的兩人的關系,究竟該如何定義。

她肯定是不需要自己的,只是因為一些原因,不肯放手。

而自己……

應該是需要她的。

變成嬰兒後,那對看不見盡頭的未來的絕望,實在是不想再忍受第二遍了。

在知情者眼中的同情令人難耐萬分、他一點都不想跟變成嬰兒前便結識的友人再次碰面。也不知道該怎麽以嬰兒之軀去認識新的朋友,只能一個人漫無目的地四處飄蕩。

直到現在身邊多了一個人。

“嗯?這本書不是上次才念過嘛?你喜歡這個故事?”

洛陽的聲音伴隨著從浴室出來後那沐浴露的清香。或者說其中還是她身上那股特屬於她的氣味更甚吧——風的大腦在嗅到這股氣味時,比起說話的腔調,更是先反應過來了她的存在。

她發梢還滴著水,用一塊藍色的毛巾蓋住了大半。滴下的水漬滲入長袖的睡衣中,透出下方皮膚的顏色。

風一楞,羞赧地撇開了視線。

“不過我今天有點累,明天再給你講故事吧?”

洛陽的語氣意外地平靜。

不過晚上的她似乎一直都這樣——風擡頭看了她一眼,胸前被頭發打濕的睡衣又進入了他的眼中。他匆匆地應了聲,便離開了室內。

“頭發要記得吹幹,不然會頭痛……你先換身衣服吧,我去找吹風機。”

他臨走前還不忘提醒了一句。

濕噠噠的衣服在眼下還未回溫的空氣中確實帶來了幾分涼意。涼意刺骨,倘若換了他人,早就開始顫抖了。

洛陽的顫抖卻並非因此,甚至說,這種冷意在剛剛洗完澡的她看來不算什麽。

她靠著衣櫥,雙手抱著又開始刺痛的腰側,吃痛地咬著牙齒。

刺痛已經進化成了鈍痛,一下下地集中了胸口一般,從皮下傳來。大腦也被卡住了神經一般思維混亂,呼吸急促,甚至覺得胃中晚上的食物都在翻滾著。

她輕輕地喘著氣,扶著床沿,拼盡力氣撐起了身子,倒在了柔軟的床榻上。

之前的刺痛都只是一瞬,可鈍痛卻沒法子消失得那麽快。一陣陣地有頻率的襲來,讓從小就很少生病的她手足無措。

大腦的暈厥實在是令人難耐,好在已經爬上了床,想來之後應該是不會不小心倒到什麽危險的地方才是。

又一陣新的痛楚直接從腰側的皮膚內層襲來。她咬緊牙關,不由自主地扯過一旁的杯子,蜷成了一團。

只要忍著,總會過去的——對吧?

只要忍著……

——“閉嘴忍著,你沒有哭鬧的權利。”

——“你哥哥他——都是因為你這種小丫頭!才會、才會……”

——“洛陽?可笑的名字,你根本……”

“……醒醒……”

“……你怎麽了?”

“……”

洛陽睜開眼,頗為虛弱地看了眼面前的人。

過去的現在的已知的未知的記憶混雜在一起,她一時之間有些忘記了現在的她是誰,眼下的地點與時間。

面前的人長著一副極其眼熟的面龐。眼熟的同時還有些久違。在洛小鴨的身上只能看見一張極其年幼的臉,洛陽更為追求的,還是那個成人——

“……風?”

對方一楞,幾乎沒有猶豫:“是我。”

“……你怎麽長得跟我兒子這麽像?”

“……”

風在客廳找到了吹風機——可是始終沒見到洛陽出來。

洛陽不喜歡吹頭發、她似乎是嫌棄吹風機的聲音在耳邊呼呼的吹太吵了。但在天氣比較涼的時候還是會在寒冷與嘈雜中選擇後者的,畢竟嘈雜也不過是十幾分鐘的事情。

風等了好一會兒,還是沒見到後者出來。

他想到方才洛陽那句“有些累”,想著會不會是她突然就睡著了——換做別人可能有些不適,可一切奇怪的事情,一旦放到洛陽身上就變得順理成章了——他想了想,還是敲了敲門走了進去。

誰知道就見到了一個人蜷在床上的畫面。

臉色蒼白,貼緊臉頰的也不知是發梢上的水滴還是被痛楚刺激而出的冷汗。但她現在狀態看著就不太好,風一楞神,扔下了手上的電吹風便跳上了床。

她很少會蜷成一只蝸牛似的睡覺,此時卻已經沒有再顧及其他了——他撩開洛陽散亂至額前的發絲,盯著她額頭上擰起的紋路,聽著耳邊似乎是被夢魘壓住後絕望的低吟,突然有點恐慌。

他姑且是搖了搖她:

“——洛陽,醒醒……”

作者有話要說: 【風問了洛陽,有關喜歡的類型。

洛陽:你不覺得戴著個眼鏡的男人看上去很有學問嘛?

風:不覺得。

洛陽:你不覺得穿制服的男人看上去很有禁欲氣息嘛?

風:……不覺得。

事後風偷偷買了副平光鏡哈哈哈哈哈哈。】

我總有一天會連標題都懶得想了do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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