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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 喊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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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燈火明媚。

僅限室內。

“嘶——”

肩上的新傷在觸碰到藥物的瞬間發出了悲慘的哀嚎,連帶著它的主人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足以看出傷口之深。

“所以呢?”

為傷口的主人上藥的是一位青年俊才。盡管面前的女子解開了衣衫露出原本遮掩得嚴嚴實實的後背,他卻提不起半分欣賞回味的興致。視線在觸及那幾近見骨的傷口,一直以來的擔憂混雜著心疼從他的語氣之中體現出來。

“所以——你受傷的原因,只是為了救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小嬰兒?”

這是他最無法理解的事情。

他與面前的女子拜在同一師門之下,師傅乃武林中德高望重的四方道長。小時見徒弟無名,便取古時地名,賦予他長安之名。他的師妹,名曰洛陽。

他還好,洛陽的性子從小就異常奇怪。她絲毫沒有被師傅高尚的道德所影響,反而越養越歪,最後甚至為了從師門的束縛中掙脫,而自行脫離師門。

社會在進步,武林在倒退。前些年還有些影響力的武道大會在最近也逐漸衰敗,師門規矩在新世界的誕生中逐漸顯出了其劣根性。四方道長在交代了他與留下的大師兄一些事後,便消失在了江湖之中。

不過師傅到最後都放心不下她,便讓長安平日裏對她多加關照。長安一直都對這個與自己一同撿回來的師妹疼愛有加,就算她脫離師門,也沒有對她產生半分敵意,而是遵從了師傅的話,經常過來關照這個“沒有生活經驗”的師妹的生活起居。

今天發生的事情,讓他不得不慶幸自己因為眼皮子跳了下所以不放心過來看了一眼——否則以洛陽的性格,肯定會任由肩上的傷口繼續潰爛下去。

四方道長武功高強,幾位弟子自然不在話下。洛陽從以前開始、除了與大師兄對招時經常被打傷外,就沒受到過更嚴重的傷口了。這幾年武林衰退速度之快,已經無法看見從前江湖的存在,她在這個新社會中混的風生水起,倘若今天不是為了救一個小嬰兒,估計還能繼續如魚得水下去。

還是一個沒有任何關系的小嬰兒。

“誰說的沒有關系了?”洛陽鼓起臉頰,“都說了,我是他娘。”

“得了吧,我還不清楚你?這幾年你的肚子有大到憑空多出一個男球的地步?”長安嗤之以鼻。

他說的是實話。從洛陽脫離師門的這幾年開始,沒有超過一個月離開過他的眼皮子底下。倘若算上現代社會的監視探頭塑成的畫面,那長安看見洛陽的最長周期不會超過半個月——洛陽要是能在半個月懷上並生下一個男球,那算她的本事。

不對,還要算上認識一個除他之外的男性並且與他發展到繁衍後代的感情熱度——這個更不可能了,但凡有點可能的男性,都已經被長安扼殺在了百米之外的街道上。

無論從哪個角度,那個嬰兒都沒可能是她生的男球兒。就算是真的,他都會把它變成假的。

“嘶——師兄,你輕點兒啊。”

長安思考得太過深入,洛陽脖子不由得一縮,口中抱怨道。

後者輕哼一聲,收回了抹著藥膏的手,突然註意到原本完全掩上的門扉被稍稍推開了一條縫,露出那深不見底的另一個空間。

他冷眸輕揚:“什麽人?”

如今武林中人盡數還俗,還能遇見的少之又少。現代人過度仰仗冷兵器、甚至是新開發出的槍械——而這些人,大部分他都不會懼怕。

門“嘎嘰”一聲被推開,這聲音的年代實在久遠,加之腳下的木質地板隨著對方的腳步發出了嘶叫。長安憑著這聲便足以推出對方的體型。

體型很小——腳步也很輕盈。

門被完全推開了。長安視線停留的上半部分只能望見那裏面的一張床——只有在視線下移後,才能看見那裏站著一個人。

一個小嬰兒。

一張讓他深惡痛疾的臉。

洛陽脫離師門,其實原因並不覆雜。

她在多年前突然迷上了在深山老林中的武道大會——並且熱烈地迷戀當時的武林第一、一個年輕有為便繼承了武林盟主之位的男性。

那位盟主叫什麽,長安實在是不記得了。畢竟所有人都只會“盟主、盟主”的叫,根本連姓氏都不給對方帶上。

他只記得當時洛陽還加入了武林盟主的粉絲俱樂部,每天都跑去給他應援。

當然,這位被洛陽應援卻不以為然的盟主很快遭到了報覆。他被淩空而至的另一名男子奪去了武道大會第一的名諱。大會結束後,對方甚至謝絕了他手上的武林盟主之位,如他留下的名字一般悠悠而去。

然後,洛陽炸了。

大師兄一開始就提醒過長安,小師妹這樣迷戀崇拜一個偶像會造成不太好的結果——長安一開始還不信,覺得這小妮子春心萌動是件好事,反正那個武林盟主的實力在他之下,見勢不對他再出手就好。

結果事情的發展出乎了他的預料。

洛陽為了給武林盟主報仇,以十歲的幼齡參加了武道大會。讓他明白了,這段追崇,與實力無關。

可惜她在預賽就被去年的冠軍刷了下來。

隔了一年,她又去參加了武道大會——當時打進了八強的她,又被那位冠軍刷了下來。長安還記得當年她回來時,對那位曾經的武林盟主的熱情已經完全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仇恨。

這又讓他明白了,小女生的感情一般維持不了多久,只有仇恨才是讓她在意一個人的主要方式。

見勢不對的長安決定親自去會一會這個對自家小師妹下狠手的角色。

可是在第三年武道大會舉辦時,他因為一些事情耽擱了。抵達的時候,長安的敗績已經放出——他在門外碰見了那張讓他記了這麽多年的臉。

讓人一拳就想揍下去的微笑。

最後他沒得逞。對方似乎在忙其他事情,一閃就消失在了他眼中。洛陽參加的第三次武道大會,他在與洛陽交手之後,就消失在了武林當中。

長安本來還不至於對他的印象這麽深刻。

直到,洛陽為此脫離師門。

長安的回憶戛然而止。他不由得晃了晃腦袋——最近可能真是年紀有點大了,總是會回想起以前的事情。以前怎樣都不重要,洛陽現在好端端的在他面前,這樣就好。

那個有著一張讓人異常厭惡的面容的小嬰兒臉頰似乎有些飄紅,但仍然維持著清澈明亮的眼睛。長安有聽說他正在發燒的消息。

還被洛陽順便警告了一句不要去打擾他休息。

想到這兒,他的心情驀地下降了許多。跟他面前僅是胸前簡單搭著一塊布的洛陽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她見對方走了出來,周身的空氣仿佛都躍動起來了。

“你醒了?”

“嗯,……多謝小姐出手搭救,似乎還因此拖累你受傷了,我對此萬分抱歉。”

他語氣平穩,夾雜著一點發燒時特有的低音,讓人覺得他不像個嬰兒。特別是長安這種警覺性極高的人,從他的措辭之中,更是感覺到了年代久遠的錯覺。

“我如今的處境,若是再在這裏久留,會給你們造成更多的麻煩。”

說話的小嬰兒一身有些淩亂的紅色格鬥服,仔細望去還能瞅見紅色之下浮起的覆雜紋飾。他原本想再走近幾步,突然瞥見洛陽單薄的衣物,原本因為熱量飄紅的雙頰更紅潤了一些。

他在門口止住腳步,支吾了一聲,視線漂浮,“道謝的話等我擺脫了那些——”

“毛頭小子,”洛陽倒是緊緊盯著他,面上浮現出不悅的神色,“喊娘。”

“……”

小嬰兒些許是回憶起了一些事情,他有點無奈,“當時情況緊急,小姐那番話,我記在心裏。……不過為此毀了你的清譽似乎不太——”

“清譽?你是哪個上個世紀留下來的糟老頭子嘛?”方才還一臉別扭的洛陽哼笑一聲,“你娘我辛辛苦苦十月懷胎最後痛個半死把你拉了出來,還在你那個混賬爹不知所蹤的情況下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到、呃、兩歲,你說你怎麽就長成了這樣一個不孝之子呢??”

小嬰兒從她開口就處於懵逼狀態,聽到後面似乎是有些相信了——不管他有沒有相信,為洛陽敷藥的長安差點兒就對面前這個小嬰兒實行人道毀滅——好在洛陽突然冒出的那聲停頓讓他冷靜了許多。

這不過是一個嬰兒罷了,也幹不了什麽。

他瞇起眼朝仍舊不知所措的嬰兒望去,得出了一個與他的第六感截然不符的結論。

作者有話要說: 【本文的主線大概是:

風:全天下都知道我就是風本人除了她。

洛陽:全天下都被那小嬰兒忽悠了除了雞汁的娘親我。】

隨便寫,隨緣更。估計周雙更努力向三更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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