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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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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鎖定那個高大的男人是鄭威強的時候,林夢伊的目光就未曾從他身上離開,準確的說,是從他們身上移開。

按照蔣蓓蓓的說法,鄭威強此刻應該是在鄰市出差才對,但他不僅還在S市,而且還帶著一個女生堂而皇之地四處在商場逛著。

雖然有鄭威強高大的身軀擋著,林夢伊看不真切他身邊女生的模樣,不過從他們的互動來說,怎麽看都透著那麽些暧昧,那個女生始終都緊緊地挽著他的手臂,他間或就低下頭去和她低語著什麽,兩人的頭時不時地緊密挨在一起。

林夢伊一直都在關註著那對身影的一舉一動,連蔣蓓蓓何時從洗手間回來的都不知道。

“看什麽呢,看的這麽認真。”蔣蓓蓓悄然回到座位,看到林夢伊正望著窗外出神,笑著問道。

“哦,沒什麽,無聊發發呆而已。”林夢伊條件反射地出聲隱瞞,然後便故作無事地把目光從他們身上移開,轉而看向她。

“電話打完了?”蔣蓓蓓不疑有他,慢慢坐到位置上,繼續問道。

“哦,他關機了。”

“安啦,不要胡思亂想了,他應該是手機沒電了。”

“嗯。”

蔣蓓蓓忙著安撫她,卻不知道此時林夢伊大部分的心思,都在糾結該不該把剛才親眼所見的一切都如實告訴她上。

好幾次,林夢伊幾乎就要把鄭威強瞞著她和另一個未知女生逛街的事實沖口而出,但看到她燦爛的笑容,到底還是忍住了,於是直到兩人吃完飯回到了林夢伊的宿舍,她仍是什麽話都沒能說出來。

當晚臨睡前,蔣蓓蓓接到了鄭威強的電話,說是因為領導交給他的這個項目非常重要,所以他不得不急需待在鄰市督工,不能確定這個周末能不能回來。

看到蔣蓓蓓放下電話後那失落的神情,林夢伊終是有些按捺不住,想了好一會兒之後,旁敲側擊道:“蓓蓓,你都好久沒和我分享你和鄭威強之間的甜蜜了,你們可是我們寢室公認的戀愛榜樣哦,你們還那麽好吧?”

“那是當然啦,我和威子這麽大風大浪都過來了,都老夫老妻了,曬幸福神馬的都是浮雲。”蔣蓓蓓不容置喙地答應著,臉上的笑容依舊。

只是不知道為什麽,林夢伊總覺得,當蔣蓓蓓說到他們之間堅不可摧的感情的時候,總有些什麽地方不一樣了。

就這樣,蔣蓓蓓懷著微小的期許等待著鄭威強回來,怕她因為無聊胡思亂想,林夢伊這個好閨蜜義不容辭,從始至終都陪伴著她,陪她看電影、逛街、打電玩……好讓時間能過得快一點,結果直到蔣蓓蓓周日要回去了,鄭威強也仍然連個影子都沒有。

當然,林夢伊其實也和她同病相憐,因為這兩天來應之熠的手機從始至終都處在關機狀態,杳無音訊。

周日下午,林夢伊送蔣蓓蓓到車站,一路上兩人都各懷心事。

臨上車的時候,盡管蔣蓓蓓揮手再見的時候還在沖著林夢伊強顏歡笑,但她的臉上也根本難掩失落和難過。

才剛一送走蔣蓓蓓,林夢伊就覺得肚子一陣難受,就這麽一路腰酸背痛地忍著不適驅車回到了宿舍。

一進門,林夢伊就火速沖進了洗手間,如她所料,果然是“大姨媽”提前造訪了。

長期忍受痛經折磨,每逢這般的敏感時期,林夢伊就覺得活像遭受了一場“酷刑”。

無一例外,這一回的第一天她又是痛得死去活來,於是林夢伊很快洗漱了一番,勉強喝了幾口熱水,早早地就半死不活地躺倒在了床上。

一陣敲門聲突如其來徹響起來的時候,她正裹著被子在床上蜷縮成一團就欲睡過去。

迷迷糊糊之際,林夢伊一開始懶散得不願動彈,不過敲門聲卻不曾停歇,持續而又固執地響著,最後她不堪其擾,只好披了衣服,捂著肚子慢慢挪動到了門邊,悄然打開。

門一被打開,只見一道熟悉的身影就頃刻映入了她的眼簾,而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此刻拉著行李箱一身風塵仆仆而來的讓她日思夜想的應之熠。

“你不是應該明天才回來麽,日程提前了?”震撼驚訝之餘,林夢伊突然想到自己此刻頭發淩亂,衣衫不整的樣子,於是很快條件反射地想要向後縮。

當然不等她來得及後退幾分,應之熠就已提早洞悉,當即長臂一伸,牢牢鎖住了她的腰,下一秒,他就把她緊緊地摟在了自己的懷裏。

“日程沒有提前,不過是我一個人先回來了,對不起,小伊,讓你擔心了。”他親昵地與她耳鬢廝磨,沈聲在她耳畔低語道。

“嗯,應之熠,我真的很擔心,擔心得快以為你出事了。你為什麽不接電話,還把手機關機了呢?”這兩天的不安和仿徨頓然在這個臨界點全面爆發,林夢伊語帶委屈地質問他。

“是,都是我的錯,不該錯過了你的來電;不該讓顏潔傾隨便地接聽;更不該心血來潮想要英雄救美,讓手機掉水裏無法開機,而且還要命地沒記住你的號碼。”應之熠把她樓得更緊,急急地低聲解釋。

“英雄救美麽?救的是顏總監?”聽到顏潔傾的名字,林夢伊當下就敏感地追問。

“嗯,一場意外,她險先落水,我下意識地出手扶了她一把。”應之熠直言不諱道。

“哦,這麽挺身而出,而且之前還落落大方地攜著她拍照,讓同事都覺得你們是一對,應之熠,你和她還真是關系匪淺。”林夢伊有些吃味地應著,當下就想掙開他的懷抱。

當然,應之熠卻沒有給她松開的機會,重新牢牢地把她圈在懷裏,低聲安撫道:“真開心你還是把心裏話說出來了,既然對於顏潔傾有所顧忌,上次在辦公室問你的時候,你就該問了,不過也好,所幸趁著今天我來不打自招好了。”

應之熠很快就言簡意賅地交代了一二。據他而言,他和顏潔傾之間,的確不是什麽覆雜的關系,沒那麽多舊愛的牽扯,其實也就是一起就讀了國外同一所大學的同班同學,同在異國,一樣是品學兼優的留學生,彼此之間不免多了幾分默契,自然也少不了互相照應,後來兩人一同參加公司總部的乳脂考試,分別以名列一二的成績名被錄用,同時被招入麾下,又成了並肩作戰的同事。

“小伊,顏潔傾真的就只是老同學,好同事罷了,跟你的那位X先生相比,她根本連過去都算不上。”說這話的時候,應之熠正把一杯泡好的紅糖水遞到她手裏。

“應之熠,怪不得你說你在學校擔任過兩年的辯論隊隊長,果然名不虛傳。不僅能言善辯,而且轉移話題一流,還擅長‘倒打一耙’。明明就在說你的事,又扯到我頭上來了,好歹X先生的事,我從一開始就如實相告了。”聽完應之熠的話,林夢伊喝了一口紅糖水,心情稍緩地低喃道。

“好啦,我現在不也對你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了麽,何況我也從來沒想把你當成辯論的對手,我只是想向你表明中心思想,那就是‘信任’。小伊,不管發生了多大的誤解,你只要選擇相信我就好,我保證,對你毫無保留。”應之熠再次抱住了她,鄭重其事地承諾。

“嗯。”林夢伊靠著那個溫暖的懷抱,緊緊回抱著他,重重地點了點頭。

莫非定律說,“如果你擔心某種情況發生,那麽它就更有可能發生。”

不知道是不是林夢伊自己的錯覺,原本甚少看到會在公司的員工餐廳出現的顏潔傾,最近幾天卻頻頻都能和她打照面,更加巧合的是,顏潔傾還無一例外地喜歡坐在和她正對方向的鄰桌,林夢伊偶爾一擡頭,就能感受到她的註視,兩人的目光不自覺地短暫接觸好一會兒,然後顏潔傾就故作無恙地旁若無人地移開。

這樣的現象一連發生了好幾天,就絕不是“偶然”這麽純粹了,林夢伊想,顏潔傾一定是有話想要跟她說。

果然,這麽持續了幾天以後,某個中午,顏潔傾終於端著餐盤,毫無預兆地主動坐到了林夢伊的面前。

“林夢伊,聊聊吧。”她放下餐盤,直截了當地開口道。

“好,顏總監想聊什麽?”該來的還是來了,該面對的,總歸是要面對的。

“何必明知故問呢,林夢伊,除了他,我們之間恐怕也沒有別的交集點了。”顏潔傾不容置喙道。

“哦,那麽顏總監,關於他,你有什麽想跟我說的?”來者氣勢頗盛,林夢伊也只能盡量避其鋒芒,“見招拆招”了。

“不如先來談談你吧,林夢伊,據我所知,你是來公司才大半年的新進員工沒錯吧,婚禮策劃部的‘菜鳥’策劃兼小助理,工作能力差強人意,策劃上偶有亮點,經驗卻著實匱乏,你外貌尚可,卻也沒令人有多大的驚艷感,與我相比,高下立現,我作為公關總監……”

面對顏潔傾趾高氣揚的挑釁,在她打算細數自己優勢成就之前,林夢伊就按捺不住地打斷了她:“顏總監,我知道,你很優秀,但選感情的對象並非選員工,不是能幹的就最適合。”

“所以呢,你覺得你很適合他麽,林夢伊,我真的很想知道,他到底喜歡你什麽?”顏潔傾當即反唇相譏道。

“關於這一點,其實我也也不知道。”說到這裏,林夢伊的氣勢瞬間爆弱下來。

應之熠喜歡她什麽呢?她從來沒問過過,當然他也沒說過各種煽情的原由。

“呵,林夢伊,這還真可笑,我原本以為,你身上有什麽與眾不同吸引他的長處呢?”聽到林夢伊這麽說,顏潔傾的臉上顯然輕松了不少。

林夢伊沈默以對,這的確是實話,或者說顏潔傾更願意聽到他們其實是因為相親認識的。

看到林夢伊低著頭弱弱思忖的樣子,顏潔傾倒有些如釋重負地站了起來。

“對了,差點忘了告訴你了,他最艱難的那段時期,都是我在陪著他,就憑這份共患難的這份情誼,你就比我少了和他同甘共苦的勇氣。”

話音剛來,顏潔傾就已經輕笑著揚長而去。

應之熠的艱難時期麽,為什麽他從來未曾向她提及過。

那段過去,他的隱衷,會是關於他的家人麽?

一旦提及父母,他好像永遠都是點到為止,諱莫如深的樣子。

直到這個時候,林夢伊才深刻地意識到,她真的還不夠深入地了解應之熠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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