較什麽，把張逸拖回了他房間裏。

我拿了宵夜在客廳裏吃，許瑞陽是因為我所以選大學的時候，選在了本市，我們市的大學很有名，所以他爸媽沒說什麽。起初我勸阻他去自己想去的大學，不管我如何勸，他都說想上的大學就在本市。

許瑞陽出來後，坐到我身側，他的十指交叉相握，呼了一口氣道:“搬去我租的房子那裏吧，畢竟現在也長大了，你跟張逸一起住，不太好。”

空氣有些冷凝，因為張逸，許瑞陽跟我吵過幾次架，但是張逸那點工資一個人租房子，負擔不起，而且我也只對這附近熟悉，經常會去孤兒院看望方媽媽和阿紅，阿紅有點精神病，我也放不下。

許瑞陽在音樂大學附近的小區租了房子，那裏離這裏很遠，我吃東西的手頓住了，“我跟他完全沒什麽，去了你那裏回來也不方便。”

許瑞陽二話不說摔門走了，我怎麽覺得這小子脾氣越來越大了，一點也沒有以前溫潤的樣子，到後來他一個星期也沒有跟我發過短信、打過電話，更沒有來找過我。

常常電話短信來的時候，我都會馬上翻來看，一看不是許瑞陽的名字就會很失落。

於是，我就找張逸說了我要去許瑞陽那裏的事，張逸神色黯然，勉強笑道:“沒關系你去吧。”我以為他是因為房子合租的事有負擔，就道:“我會幫你找好室友在搬。”

他說不用，他自己能找，但我還是堅持幫他找，這個房子一室兩廳，幹凈溫馨，張逸知道我有潔癖，所以不用我說他都會打掃的很幹凈。

我本想幫他找一個女室友撮合撮合，誰叫他每次一喝醉就媳婦媳婦的喊，可憐的單身汪。沒有一個女生願意和男生租房子，她們說男生很邋遢不愛幹凈，我告訴她們張逸很勤快的事，沒有女生相信，因為我說得太細，她們以為我吹牛，還道現在哪裏有那種男生。

最後找了一個二十幾歲的男生，張逸對此微微滿意，他道:“和女生租房子很麻煩，地上會多很多頭發，廁所裏說不準要放很多瓶瓶罐罐的保養品。”

我的臉一黑:“你是在嫌棄我嗎？” 張逸神色自若:“沒有，你掉了頭發也會弄幹凈，而且你不用保養品，就算麻煩我們也是親人啊，我不會嫌棄你。”

我的臉色緩和了一點，總覺得他就是在說我，我不用保養品那是因為我窮，要是有錢我也會買一套來用，只是現在窮的能解決溫飽，其餘多的東西不敢買，雖然許瑞陽經常塞錢給我，我都會悄悄還給他。

張逸今天請了假，做了很多菜，他的手藝沒得說，像餐館裏做的一樣，他還買了一些酒，我沒怎麽喝，張逸給我夾了點菜，“未晚，瑞陽哥要是欺負你，就回來，我在哪裏，哪裏就是你的家。”

我點點頭，大口大口的吃飯，“他不會欺負我的。” 張逸喝了一杯白酒，“沒欺負你？那這麽多天了他怎麽沒給你打電話。”

許瑞陽幾乎每天都會打幾通電話給我，張逸時常看見我脖間夾著電話手中做著事。我訕訕一笑，“打了啊，我在屋裏你沒看到。”

吃完飯我去收拾行李，張逸幫我把行李搬下去，邊問:“瑞陽哥什麽時候來接你？” 我一臉神秘道:“我想給他一個驚喜。”

張逸瞬間就懂了我的話，“你一個女生拿著行李多不方便啊，不如讓他開車來搭你。” 我搖搖頭，拉著行李往前走，身後傳來聲音:“林未晚！”

張逸給了我一個大大的擁抱，與其說是擁抱，不如說是我被拽進了一個懷裏，他握住我的肩膀:“記住你還有一個家在我這裏，我會幫你去孤兒院看方媽媽和阿紅。”

我覺得張逸其實很懂我，點點頭:“好。” 張逸忽然環住我的腰，把頭往我頸窩裏鉆，嘟囔道:“姐。” 我正想抽他一巴掌來著，但這一聲姐叫的我渾身舒坦，張逸小我一歲，許瑞陽大我一歲，我們三個的年紀依次排列整齊，以前張逸叫許瑞陽哥，從不肯叫我姐，我逼著他叫，他還生氣。

所以現在我心頭很舒服，終於肯叫我姐了。我嗯嗯兩聲，張逸矮著身子，在我懷裏鉆來鉆去，不停的叫我姐，我才發現他好像在占我便宜，往他頭上抽了一巴掌，然後拉開他，“以後少喝點酒，我怕你被那室友基奸。”

張逸戳了下我的額頭，“瞎說什麽呢。” 忽然他正色起來:“未晚，許瑞陽現在跟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他接觸的東西越來越多，視線也很廣闊，你於他來說，只是井底之蛙，你...別對他太認真，我怕你受傷。”

雖然知道張逸說的是實話，我還是忍不住的生氣，冷著臉，拉著行李箱招呼了個計程車就走了，上車後，我打開窗戶朝後面看，張逸高挑秀雅的身影越來越小，他立於風中，衣服被風吹的微擺，有些落寞。

我向他招了招手，他回應了我，繼續站在原地看我。

我回想起張逸的話，有些自卑，許瑞陽在音樂學院讀大學，身邊一定有很多漂亮的女生，一個個有家勢有才能，我也會怕他厭倦了我，和更好的人在一起，越想越難過，我何德何能，能擁有這樣好的男人，他的外貌很出挑，幹凈溫暖，女孩子都喜歡吧。我整理好情緒，拍一拍臉，若是真愛，自然經得起考驗，若不是也不必強求。

☆、奶奶和乞丐

許瑞陽的家很華麗很大，雖然是租的房子，條件一點也沒差，就是空蕩冷清了點，我去過幾次，手裏也有鑰匙。

到了之後，我費力的把行李搬上去，隨便尋了個空房間，把衣服放進衣櫃裏，然後準備做一桌菜，我不常做飯，手藝不行，勉強將就。

許瑞陽放學後如果沒有事，都會回家練小提琴，所以我也沒有打電話詢問他，畢竟是想給他一個驚喜。

他家的拖鞋只有三雙，因為他從來不會帶任何人來住處，這一點使我很寬心。廚房沒什麽菜，我出去買了一些回來，掐準了時間做飯，嘗了一下味道，不怎麽樣也沒有很難吃，因為張逸和許瑞陽都很會做飯，所以我在做飯這一處沒怎麽下功夫。

我走到陽臺上往下望，路邊的燈微微亮，樹木的影子斜映在地上，微風拂過，影子搖曳。忽然，兩道身影撞入眼簾，一個是我熟悉的少年，一個是陌生的女孩，那少年一身休閑裝，穿了白色襯衫，九分的卡其褲，頭發被剪短了，顯得更帥氣利落。

那個女生微微揚起臉，五官精致，頭發卷的很漂亮，像一個洋娃娃，她身上有一種高貴的氣質，那個女生親昵的搖晃許瑞陽的手臂，似乎在求什麽。我的臉一白，手指捏緊了陽臺，心頭劃過尖銳的東西，有些刺疼。我自嘲一笑，張逸上午所說的一番話，晚上就成了現實，怪不得許瑞陽七天對我不聞不問，這是他第一次對我這樣，原來已經有佳人相伴了。我如今的舉動像一個自作多情的小醜。

我飛快的奔回房間，胡亂收拾起衣服，我要趕在他們上來之前離開，眼眶微微濕潤，我擡頭擦掉眼淚，暗罵自己不爭氣，他要是不喜歡我了，直說啊，憑什麽出軌傷害我？原來他也是個渣男，我一直以為他是個很好很好的男人。

可終究是遲了一步，我剛打開門，他們就從電梯裏出來了，許瑞陽看到我提著行李，眼中劃過喜色，嘴角微翹。我沒有給他一個目光，冷漠的與他擦肩而過，留了兩個字:分手。

許瑞陽攥住我的手腕，搶過行李，有些生氣:“你拿著行李來，就是跟我說分手的？” 那個像洋娃娃一般的女孩兒好奇的把頭探過來，我一個冷刀子刮過去，她好像被嚇到了，她扯著許瑞陽的衣服道:“嫂子怎麽這麽兇，跟你說的不一樣。”

我愕然，許瑞陽看看她，又看看我，似乎明白了什麽，嘴邊掛起一抹笑:“她是我妹，汪樂琪。” 我尷尬一笑，伸手跟她握了握:“我是林未晚。” 汪樂琪和善笑了笑，家裏信基督教，性子似乎都挺溫和的。

許瑞陽把我的行李提進去，邊道:“你吃醋了？還說不說分手了？” 我連行李也沒拿，扭頭就走，許瑞陽攬過我的腰，把我弄進屋裏去，“你想分我還不分呢。”

我傲嬌的輕哼，他七天不理我，我的氣還沒撒呢，許瑞陽看到滿桌的菜，朝我臉上狠狠親了一口，:“未晚，我最近有點忙，又鬧了脾氣，對不起，謝謝你包容我。”

“知道就好。” 我進廚房添了飯，汪樂琪一同去拿筷子，許瑞陽去放行李了。

我們吃飯時，汪樂琪一直求許瑞陽給錢，她說要買觀星的望遠鏡，要兩萬左右，後來還一直誇我做飯好吃，左一個嫂子又一個嫂子，許瑞陽無奈道:“我只能給你四千。”

許瑞陽他們家都是一個月給一些錢，用完了不會給，說是培養孩子的理財能力。汪樂琪嘀咕道:“大哥給我七千呢，你再多加一千成不成？”

許瑞陽攤了攤手，“我一共有六千，你總得剩兩千給我過日子吧，更何況你嫂子剛搬來，我這個月實在不想給你。”

他這麽一說，汪樂琪終於閉嘴了，然後殷勤的給她哥夾菜，給我夾菜，驀地還說了各種甜甜的話，這小妮子也是個人精。

我以為汪樂琪會留下來睡，她取了錢就走了。我在空房間都沒有找到行李，許瑞陽把我橫抱起來，扔到了他房間的床上，打開衣櫃給我看，“都在這，我給你掛好了，不用找。”

我臉一紅，“我不跟你一個房間。” 許瑞陽坐到我身旁，往我唇上印了一口，他認真道:“沒有結婚之前，我不會碰你，就抱著你睡。”

結婚二字落於我耳中，有著別樣的感覺，我心底甜甜的，氣也消散了，擔心道:“我們畢竟還是有差別的，你爸媽會不會不喜歡我。”

許瑞陽揉一揉我的手，給我一個寬心的笑，“小時候你也見過他們，他們不是那樣的人，我們兄妹幾個戀愛都是自由的，媽媽還說過門當戶對不重要，重要的是一生陪伴自己的人。”

“你爸爸媽媽真好。”我十分的艷羨，許瑞陽是上天的寵兒，即是被拋棄了，仍然能有一個溫馨美好的家。

“我的爸爸媽媽也是你的爸爸媽媽啊。”他話鋒一轉，“今天你看到我和樂琪一起，你就難受，那你日日和張逸住一起，我更難受，懂了麽？”

我反駁道:“汪樂琪同你沒有血緣關系是你妹，張逸和我沒有血緣關系，是我弟，也是你弟啊，吃哪門子醋，照你這樣說你和汪樂琪住在一個家庭那麽多年，我豈不難受死了。”

他蹙起了眉頭，“這不一樣，你把他當弟，他可沒把你當姐。”

“當了！我今天走的時候，他叫了我好多聲姐。”

許瑞陽深吸一口氣，“有些事我本來不想挑破，你看不出來張逸喜歡你嗎？！”他最後一句喜歡你差不多是用吼的。

我怔住了，微微張裏張嘴，並沒有說話，細細回想了一下，我還真沒看出來。

許瑞陽以為我生氣了，跟我說了句對不起。

晚上睡覺的時候，躺在床上心裏怦怦的跳，雖然許瑞陽以前經常來我跟張逸租的房子那裏，但他都是和張逸一起睡的，第一次同床共枕。

許瑞陽將他的手臂枕到我脖子下面，把我往他懷裏攬了攬，彼此的心跳聲都有些重，我抱住他的腰，選了個舒服的位置然後閉眼，許瑞陽吻了下我的鼻子，順著下來吻上我的嘴，輕輕柔柔的輾轉，他伸出舌尖熟練的深吻，最後，他將額頭抵在我額間，似乎很滿足:“晚安。”

我羞澀的回應了他:“晚安。”

我在附近找了個朝九晚五的工作，在出版社的美術編輯部。許瑞陽不想讓我去上班，我始終堅持他也沒辦法，畢竟我要靠自己自力更生，我並不想用別人的錢，即是這個人是許瑞陽，再說他現在錢也不多，都給了他妹。

我跟許瑞陽都不是亂花錢的人，所以這個月還過得去。

他每天都會準時回家吃飯，搬來這裏後洗衣服很方便，有全自動的洗衣機，不過內衣要手洗，有時候我幫他洗，有時候他幫我洗，這個時候我特別羞澀，許瑞陽就會說提前適應婚後生活。

他立於陽臺邊拉小提琴的時候最迷人，陽光在午後並不刺眼，很和煦，撒在他身上渡上了一層金色的光暈，他一手拿著深紅色的小提琴，一手拿著微長的弓，俊逸完美的臉上透著高貴的氣質。

音樂和緩，娓娓傳入我的耳中，我撐著下巴看向他，油然而生一種配不上他的感覺，事實也正是如此，他的手機上總有漂亮女生表白，但他從不予理會。

我雖然患得患失，但是很相信許瑞陽的人品，畢竟我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上一回的事是因為看見了所以才會誤會。

我去上班的途中路過一個巷口，裏面有一堆大大的紙板，紙板上做著一個花甲的老奶奶，她身上很臟，神色恍惚，嘴裏念念叨叨的說話，聽不清是什麽。她餓的啃紙盒，後來上下班我都會幫她買一份早餐、晚餐，中餐我在上班所以來不了，就會幫她買一點面包牛奶放在旁邊。

老奶奶時而清醒時而恍惚，但是她認得我，每次都會跟我說謝謝，然後把別人投給她的錢分給我，我擺擺手道:“你就把我當你的孫女吧，反正我也沒親人。” 老奶奶似乎很高興，哧哧的笑起來，她的牙齒零星，咬東西很慢。

要是許瑞陽家租的房子是我的，說不準我就把老奶奶撿回去了，有一回我想要帶她去洗澡，她死活不肯離開巷子口，她說要是走了，阿榮就找不到她了。

我猜想阿榮可能是她的老伴，到後來我聽附近的住戶說，這個老奶奶家住在不遠處，因為老伴是在巷子口出車禍死亡的，之後每天都來這裏等老伴，因受了刺激，忘了自己的老伴死了。

後來，我連誆帶哄讓老奶奶帶我去她家，我說了許多，最後口幹舌燥，道:“奶奶，咱們回家看看阿榮有沒有回家，好麽？” 老奶奶有了點反應，我繼續跟她說阿榮可能在家裏，老奶奶顫顫巍巍的起來，牽著我的手七拐八彎進了一個院子裏，院子裏看起來很陳舊，有很多灰，但不雜亂。

我帶她去洗了個澡，幫她收拾了家裏，她轉轉悠悠在每個屋子裏不停的找阿榮，甚至生氣的罵阿榮，看到這裏我的鼻子有些酸，得妻如此夫覆何求。

休假的時候許瑞陽帶我去看電影，我拉著他去買了一些吃的，給老奶奶送去，許瑞陽這才知道我每天要做的事，他輕掐我的臉:“我們未晚真有愛心。” 我在他懷裏拱了一會兒，撒撒嬌。

其實我並不喜歡別人說我有愛心，只是我覺得老奶奶和我是一個世界的人，就想幫一把，例如阿紅，例如院裏的女孩子們，她們也是我的縮影。

去看電影的時候總是有女生來搭訕，許瑞陽顯得有點不耐煩，這樣的情況他應該遇到很多了。還有總是能聽到懟我的聲音，有幾次許瑞陽停下腳步，只對那些女生說了一句話:人醜多作怪。她們臉紅尷尬的走開了，也有和許瑞陽互罵的，許瑞陽一直表現的不卑不亢，一句臟話也沒說，損的女生快哭了。

我心裏早就樂翻天了，勾著他的臂膀十分親昵，我在他側臉上快速親了一口，“瑞陽，你以前對每個人都很好的，現在為了我變得如此計較，我都有點不習慣。”

他輕挑起我的下巴，“如果一個男人連自己老婆都保護不好，枉為大男人。” 我拍掉他修長的手，“大男人，你為什麽總惦記要做大男人。”我將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你現在已經是了。”

許瑞陽哧哧的笑起來，突然把臉湊近，“因為要保護你啊。” 我的心驀然一悸，我覺得這句話比我愛你更要讓人心動。

在昏暗的場內，前方有一對情侶親的正熱鬧，還發出了點聲音，那個男生將手.伸.進女生衣服裏，我微微扯了扯嘴，許瑞陽饒有趣味的側頭看我，我聳聳肩表示很無感，他的手穿進我的發絲裏，低頭堵住我的嘴，我睜了睜眼睛，在公共場合這樣，我很害羞。

於是我擰了下許瑞陽的手臂，他輕輕咬了咬我的唇瓣，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然後攬著我的肩膀認真看電影，我發現左邊的一個小孩在看我，他媽媽把他的頭扭了過去，朝我翻了個白眼，我很沒風度的回了個白眼。

又不是我要親親的，她要白眼也應該白許瑞陽。左邊的小孩視線一直在前面那對情侶身上，他們的幅度有點大了，這小孩子也是好奇，看得很入迷。

許瑞陽見我一直沒有集中視線看電影，就輕聲道:“你喜歡玩什麽？我以後帶你去，看你的樣子好像不喜歡看電影。”我吃著爆米花，想了一會兒，答道:“游樂園吧。”

小時候在電視上看到過游樂園，一直很想很想去，可是現在長大了興趣沒有太濃重，只是覺得想完成這個遺憾，很多喜歡的東西，錯過了，也不會再有感覺了。

看完了一場電影後，許瑞陽帶我去吃了麻辣燙，接著打了一個計程車，直接帶我去了游樂園，我有點懵，太快了吧。

許瑞陽很喜歡玩我的頭發，他一只手絞弄著我的發絲，嘴角微揚:“今天你想玩什麽一次性都玩個夠，難得我們有時間。” 我把頭靠在他肩上，“你這個月不是剩兩千了麽？學校裏肯定不夠用，我存了幾萬，用我的吧。”

許瑞陽不肯用我的錢，還告訴我，他已經跟同學借了幾千元，他說等上完大學會到爸爸公司上班，靠自己的實力坐上總裁的位置，至於他們家的公司，他爸爸讓他和長子自己爭取。

不得不說外國人的教育方式真的很不同，光光用錢就不會讓孩子們亂花，每個月固定的不多不少，用完是絕對不會多給，小時候許瑞陽父母還會讓他們記下花錢的用途，每個月都會檢查，現在長大了就沒有檢查，但許瑞陽一直有記錄花錢用途的習慣。

到了游樂場，設備讓人眼花繚亂，耳膜中充斥著驚聲尖叫，還有過山車穿梭的呼嘯聲，看起來十分的刺激，許瑞陽咽了把口水，我一挑眉:“你怕？”

許瑞陽輕輕笑了笑，“不怕，陪你好好玩一場。” 他牽著我的手詢問我要玩哪個，我指了指過山車，排隊的人很多，等了半個小時，終於上了坐位，管理員幫我們檢查設備有沒有扣好。

我見許瑞陽臉色似乎有些不大好，道:“你害怕的話，先下去吧，現在還來得及。” 他剛說了一個不字，過山車就啟動了，他伸手扣上我的手，他的手冰冰涼涼，冒著冷汗。

做過山車很刺激，我多少都會怕，但是刺激多於怕，一車的人，獨獨我跟許瑞陽沒有尖叫，都咬著牙閉著眼，下車後，我還聽到別人說:你看那兩個人，果然像情侶，叫都不叫一聲。

我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對方嘿嘿一笑，拉著男朋友走了。許瑞陽臉色有些白，我買了瓶水遞給他，還幫他撫了撫胸口:“死要面子活受罪。”

許瑞陽的喉結咕嚕咕嚕的動，他喝了半瓶的水，“哪有男朋友丟下女朋友一個人做過山車的。” 我吐了吐舌頭，不打算再玩刺激的了，玩了些溫和的，許瑞陽似乎對旋轉木馬情有獨鐘，來回玩了幾次，其實我覺得旋轉木馬很弱智，還是陪他玩了，期間拍了不少照片。

我發現他的手機時不時有女生打來電話，或者發來短信，因為都是不同名字的，我沒怎麽放在心上，他跟我說都是班上的同學，並且很大方的把手機給我檢查。

我推拒了，這種看別人隱私的事我不是很熱衷，許瑞陽怕我誤會一而再再而三說了些澄清的話，他打算重新換個卡，許瑞陽告訴我，他已經換過幾次了，每次他的兄弟都會把電話號碼賣出去。

休息的時間總是過得那麽快，很快就回歸了上班生活，我再次給老奶奶送飯的時候， 發現她旁邊有一個男乞丐，臉上抹了很多臟臟的東西，頭發亂七八糟還有飯菜，身上特別臭。

男乞丐一瞬不瞬盯著老奶奶的包子，老奶奶拿了一個給要給他，我擋在中間，對他道:“不準搶奶奶的，我重新幫你去買一點。”

男乞丐太臟了看不清原本的樣貌，但是那雙黑黢黢的眼睛很迷人，像一汪千年古潭，十分的沈靜。亦摻雜了迷茫，他癡癡的看了看我，我本想捏鼻子的，覺得這樣很不尊重人，於是摒了點氣。

我提著包，快速的去買了兩個包子，走到巷口時，看見老奶奶掐了點食物餵給他，男乞丐張嘴吃了一點，我把包子遞給他，他神色很冷漠，沒有接。

我就把包子放到了紙板上，轉頭問老奶奶:“你認識他嗎？” 老奶奶搖了搖頭，很樂乎的吃包子，我看著這一老一小，一癡一傻，深深嘆了一口氣。

我對男乞丐道:“你去別處乞討吧，有手有腳不掙錢，混吃混喝等死啊，我只給奶奶買吃的，你...早點滾。”我怕他會搶食，所以不希望他呆在這處。

☆、吃飯

一直到後來的半個月，這個男乞丐都沒有離開過，每日坐在奶奶的紙盒旁邊，有時候偶爾不見，再回來的時候身上有別人倒的餿水，更過分的一次他被一群社會混混圍毆，我在別處看見的，出於近日以來相識的禮貌，我幫忙喊了一聲警察來了。

那些小混混全部跑的一幹二凈。

男乞丐扶著墻慢慢站起來，我才發現他挺高的，黑色的碎發搭在臟汙的額前，被風吹的拂起，他一瘸一拐向我走來，我往後退了退，他身上真的很臭。

這個乞丐一直很冷漠，一句話也沒有說過，我問他叫什麽名字，他只會煩躁的搓搓頭，我現在算明白了，這個乞丐也是個精神病。

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他朝我微微一笑，然後把臟臟的手放在褲腿上擦了擦，來拉我的衣角，我下意識想拂開，擡頭對上那雙黝黑發亮的眼睛，頓住了手，猶疑了幾秒，最終由著他拉。

我就這樣帶著他往巷子口那裏走，邊問:“你叫什麽名字？哪裏人？” 我以為問了也是白問，沒想到他今天肯說話了，他吃力道:“你...叫...什麽...名字。” 我頓住腳步，側頭看向他，他的手雖然拉著我的衣角，離我的距離有三步之遙，身子微弓，看起來很滑稽。

男乞丐好像知道我不喜歡他靠近我，所以一直跟我保持距離，我看了他一會兒，他臉上的表情是漠然的，我繼續走路，“我叫林未晚。”

接著，他低低念了幾聲林未晚，然後把頭探到我面前，似乎在認我的長相，這個舉動引來了一頓暴打，許瑞陽不知從哪裏躥出來的，提了男乞丐後面的衣領，將他狠狠摔倒地上。

許瑞陽不停用腳踢他:“臭乞丐，連我媳婦你也敢調戲。” 我連忙阻攔許瑞陽，解釋道:“他沒調戲我，這是我養的乞丐，你別打。” 我這話說出來我也楞住了，我養的乞丐？只是著急說出來的。

許瑞陽面色怪異道:“你養男人準備帶回家？” 我瞪了他一眼，“他和奶奶作伴，買食物的時候我會分給他一點，算是我養的。”

男乞丐一直抱著頭，弓著身子，我把手伸過去，他看了看我手掌，慢慢把手伸過來，許瑞陽把我推到後面去，一把拉起了男乞丐。

許瑞陽臉色臭臭的，對乞丐道:“吃白飯的家夥，離我家未晚遠一點。”乞丐雖然對於別人的暴力會躲避，但是卻沒有害怕的情緒，許瑞陽攬過我的肩膀帶我走，我察覺衣服的一角被人拉著，回頭看了看乞丐。

許瑞陽看見他拉我的衣服，又開始揍乞丐了，不管許瑞陽怎麽揍，乞丐就是要拉我的衣角，最後許瑞陽對我道:“這乞丐該不會這裏有問題吧？”他指了指腦袋。

我點點頭，“是啊，半個月了，我就聽到他說過一句話，成日裏不是癡癡的就是傻傻的，也是個可憐人。” 許瑞陽接下來就沒有打乞丐了，從褲包裏搜了點錢出來放到乞丐包裏:“拿去買東西吃，不準纏著我媳婦，她不是你媽。”

乞丐把許瑞陽的錢從褲包裏拿出來扔掉，捏著我衣角的手指撚的很緊，但離我還是有距離的，所以許瑞陽只是皺了皺眉頭，沒有再打人了。

張逸忽然給我打了個電話，平常他打電話如果許瑞陽在的話我不會接，怕許瑞陽多心，我跟張逸多半都是發短信，張逸一般就問一些閑瑣的事，比如吃飯了嗎？什麽時候回來一趟，還有方媽媽很想我，阿紅念著我的名字。

我正猶豫著接不接，許瑞陽搶過我的電話，按了接聽鍵和張逸說起話來，態度還蠻正常的，最後還問我要不要跟張逸說幾句話。

直至走到巷口，乞丐才松了手，他坐到奶奶身旁去，乞丐看向奶奶的時候眸子才溫和了點，還會奶奶、奶奶的叫，於是我起了逗弄的心思，走過去蹲下道:“叫我媽。”

許瑞陽積極道:“叫我爸，我就讓你拉我媳婦的衣服。” 我擰了擰許瑞陽的胳膊，只聽男乞丐叫我林未晚，沒有理會許瑞陽。

許瑞陽打量了男乞丐一番，嘟囔道:“真傻還是假傻啊，我看他就是想騙吃騙喝。” 我拉著許瑞陽回家，“真傻，我看精神病人看的很準......什麽時候回去看看阿紅和方媽媽？”

許瑞陽撥弄我額間的發絲，思忖了一會兒，道:“下個星期六吧。”

我們回孤兒院時，張逸也去了，各自都買了很多東西分給孩子們，方媽媽越來越慈祥，頭發漸漸開始花白，人老了心也會越來越軟，她對孩子們幾乎都是寵愛的，一句罵人的話都沒說。阿紅看到我後微笑著叫我未晚，她只記得我，不記得別人，摸娃娃的動作始終重覆，方媽媽打算照顧阿紅一輩子，我知道阿紅是因為何叔叔的侵害所以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心裏梗的特別難受，我不知道世界上為什麽會有何叔叔這樣惡心的人，他們比畜生還不如，裹著人皮的雜碎是他們，而不是我們這些孤兒。

我聽到有阿姨罵孩子小雜種的時候，我會特別生氣，許瑞陽和張逸已經先指責阿姨了，那幾個阿姨是新來的，很眼生，她們見許瑞陽穿的很貴氣，收斂了一點沒說什麽。

天氣漸漸開始冷了，我買了幾件衣服給奶奶，同時那個男乞丐已經很久沒有出現了，我心中竟有一點悲涼，或許他死在了哪個犄角旮旯裏？

日子過得很平淡，許瑞陽每次回來都會給我帶些好吃的，晚上睡覺的時候試探性的摸過我，沒有做越過底線的事，頂多親一親，摸一摸。

我的手腳容易冰涼，他晚上都會幫我灌一袋熱水袋，放在腳邊，有時候他起床做早飯，有時候我起的早就做飯，這樣細水長流的感情我很滿足，他偶爾會跟朋友聚餐，順便帶上我。

被女生酸是常有的事，我也不是軟柿子，誰說什麽不客氣的話，我都會不卑不亢的回敬，更何況還有許瑞陽幫我說話，他的同學們都是人中龍鳳，但是大多的女生都很膚淺，喜歡攀比，喜歡說旁人的壞話，常常聽她們討論學校裏哪個漂亮女生有錢，說不準已經被包養了。

對於這樣的聚餐我十分不想參加，到後來，難得去一次，許瑞陽其實也不喜歡參加的，只是有男性朋友，不好推辭。

我在美術編輯部的時候，新來了一個特別帥的帥哥，看起來很腹黑，一尺八的身高，脊背挺直，穿著簡單大氣，飛機頭幹凈利落，劍眉下一雙眼睛幽黑深邃，硬挺的鼻梁給人一種壓迫感。

這樣一個大帥哥，怎麽看也不像是給人上班的，倒是有一種上司的錯覺。他這個人冷冷的，搞得同事都怕他，他就是自帶一種讓人害怕的感覺，我都不敢跟他對視。

我在美術編輯部要學習排版、PS設計等，其實都很簡單，很快就上手了。我正對著電腦做事，在鍵盤上劈裏啪啦的敲打，桌上忽然多了一杯咖啡，冒著白氣，氣味格外醇香，我側頭看了一眼，是新來的帥哥，那雙眼睛十分銳利，我連忙把視線轉到了電腦上，並且說了聲謝謝。

他喝了口咖啡，立於我身旁，似乎在看我怎麽設計插圖，“程錦書，雲中誰寄錦書來的錦書。”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有些疑惑，他又吐了兩個字:名字。

我哦噢兩聲，道:“林未晚。” 我實在不想跟這樣陰森的人接觸，盡管是個大帥哥，我覺得程錦書和何叔叔有點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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