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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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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振修已經出門將近一個月,範曉文沒想到自己會這麽想他。

自從母親過世,她以為自己早就習慣一個人生活,可是現在卻覺得房子太大,十分冷清,沒有人陪她吃飯、陪她看八點檔連續劇,下班時也沒有人等她回家。

她真的真的好想他!

這份感情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萌芽的?範曉文站在電梯內,問著鏡子裏的自己。似乎是從在飛機上看到他抱著嬰兒,臉上透著慈愛和溫柔表情的那一刻,心就淪陷了。

原來喜歡上一個人是這麽簡單,這麽令人猝不及防……

“範小姐今天不用上班?”大樓管理員見到她中午出現,便這麽問。

“今天休假,要去龍山寺拜拜。”

大樓管理員從櫃臺後面繞出來,顯然打算跟她好好聊一聊。“彭先生什麽時候會再來臺灣?”

“他的工作好像不太順利,所以要再過一陣子。”現在大樓裏的住戶只要遇到她都會問起彭振修,看來都已經接納他了。

“這樣喔……”

範曉文見他滿臉失望,問道:“有什麽事嗎?”

“還不是我有個遠房親戚,他的孫子喜歡登山,上個禮拜跟朋友去爬奇萊山,結果失蹤了,有可能是被那些魔神仔帶走,到現在都還找不到人,所以才想問問看彭先生能不能幫幫忙……”他長籲短嘆。“我這個親戚就只有一個孫子,現在每天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著……”

她不敢隨便答應。“我可以問問看,不過不能確定他幫不幫得上忙。”

“好,那就麻煩你了。”

範曉文在心裏記下這件事,然後便步行到龍山寺拜拜,就算只是雙手合十,也代表著自己最虔敬的心意。

“……曉文?”

聽到有人喚自己的名字,她擡起頭來。

“真的是你!”趙娟一臉欣喜地上前相認。

範曉文馬上就認出對方。“娟姊?好久不見!”

趙娟拉著範曉文的手。“真的好久不見了,沒想到會在龍山寺遇到你。”

“趙媽媽好嗎?”趙娟的母親跟過世的母親是認識二十年的老鄰居,小時候母親晚上若是要值班,都會把她寄放在趙家,即使後來經常搬家,也一直保持聯絡,就跟家人一樣。

趙娟笑容微微一僵。“呃……她很好。”其實她已經好久沒回家了,因為母親嫌男朋友為人輕浮,反對他們交往。

“你一個人從臺中上來臺北玩嗎?”

“不是,是跟我男朋友一起來的。”她笑得幸福甜蜜。“半年前我來這裏求月老,沒過多久就認識我現在這個男朋友,所以今天特地來還願。”

範曉文很替她高興。“龍山寺的月老真的很靈驗。”

“沒錯!”趙娟突然又嘆口氣。“不過他在房仲公司上班,現在景氣差,業績一直上不來,所以就找他一起來拜拜,希望工作順利。”

兩人正聊得起勁,一個穿著西裝筆挺的男人走過來問趙娟,還不斷扯著脖子上的領帶,似乎很熱。

“……你朋友嗎?”

“對。”趙娟連忙為雙方做介紹。“她是範曉文,是我小時候的鄰居。這就是我男朋友,姓吳,吳清洋。”

範曉文朝對方頷首,眼前的男人外表打扮得很體面,大約三十出頭,長得也不錯,一看就是做業務的。“你好。”

“嗯。”男人從頭到腳打量她一遍,見範曉文穿著普通,不值得花心思去打招呼,便收起職業笑容,眼神也很冷淡。

“你現在住在哪裏?有沒有男朋友?”趙娟還是拉著她的手,沒有註意到男朋友不耐煩的表情。

範曉文考慮著要不要邀請他們到家裏坐一坐。“我在附近租了間房子,走路幾分鐘就到了……男朋友是有交一個,才剛交往沒多久。”

“下次有機會一起出來吃個飯——對了,你的手機號碼是不是換了?以前的那支都打不通。”

“因為之前用的那支手機掉了,也沒有另外記下你們的手機號碼,所以沒辦法跟趙媽媽和你聯絡,好在今天能遇到你,真是太好了,我好想趙媽媽……”

於是,她們各自留下聯絡方式。

趙娟的男友已經等到翻臉了。“熱死人了,我要走了……”

“清洋,等一下……”趙娟不得不揮手道別。“曉文,我先走了,改天再打電話給你,我們再好好聊——清洋!”

見趙娟的男朋友這種不尊重的態度,範曉文有些替她擔心,但感情的事也沒有自己說話的餘地。

“啊!忘了問趙媽媽家的電話……”算了,過幾天打給娟姊再問好了。

回到家,範曉文正好接到彭振修的電話。

“……你那邊不是半夜嗎?睡眠很重要的,不必非要打給我不可,我又不會生氣。”她不希望他太勉強。

彭振修站在落地窗前,看著飯店外頭的夜景。“我倒希望你能任性一點,就算對我耍耍脾氣也好,這是當女朋友的權利。”

“我才不要這種權利。”她失笑。

他笑嘆一聲。“我就猜你會這麽說。”

“你……什麽時候回來?”最後她還是問出了口。

“這麽想我?”彭振修笑到嘴角快咧到耳後了。

範曉文趴在床上,紅著臉回道:“對啦。”

她決定誠實面對自己的感情。

其實她也很慶幸答應跟這個男人交往,否則她一輩子都沒有機會體會到戀愛的滋味。盡管內心仍有些不安,她還是決定往前走。

“這兩天應該就可以解決,上飛機之前,我會打電話給你。”他宣布好消息。

為了早一點回到她身邊,他可是拚了命地完成每一件工作。

一聽,她立刻坐起身。“好,你有沒有想吃什麽,我去買菜。”

“我想吃牛肉咖哩飯。”上次吃過一次就愛上了。

“好。”

彭振修繼續點餐。“還有你!”

“我……我知道了。”範曉文羞澀地回應。

他低低地笑著。“你真的知道我的意思?”

“嗯。”早晚都得要面對這件事。

“那我就等著享用嘍。”電話另一頭的男人語帶笑意。

“……”範曉文頭一回湧起想要打人的沖動。

飛機終於降落。

彭振修戴著太陽眼鏡,拉著黑色行李箱走出機場,腳上穿著一雙名牌運動鞋,只是簡單的黑色短袖上衣搭配刷白的牛仔褲,依舊能吸弓眾人的眼光,當他坐上排班的計程車,立刻直奔萬華。

“……是我。”他撥了通電話。“我快到家了。”

當“家”這個字說出口,他發現並沒有想象中的突兀,看來他真的把範曉文的家當作自己的家了。

只說了幾句話,彭振修就掛上電話,往後靠在椅背上,決定趁這段時間小睡片刻,養足精神,因為等一下有好多話想跟範曉文說。

他從來沒有這麽想念過一個女人,想要快點回到她身邊去。

在不知不覺當中,自己似乎投入了比想象中還要多的感情,就是因為範曉文不把他當作異類,而是個正常的男人看待,也完全接受“彭家魔咒”的存在,光是這兩點就足以抹去他心中的陰影,放心地去愛。

愛?

在讓她愛上自己之前,他居然先愛上她了。

彭振修不禁想笑,為了公平起見,他也要努力讓她愛上自己。

因為心情太興奮,反而睡不著了。

當計程車來到範曉文家樓下,他付了車資,跟司機說不用找了,便提著行李箱走進一樓大門。

大樓管理員見到他,馬上笑容滿面地打招呼。“彭先生回來了!”

他放下行李箱,改用拉的。“我回來了。”

“不知道範小姐有沒有跟你說,有件事想要請你幫忙……”大樓管理員問,親戚的孫子到現在還沒找到,恐怕是兇多吉少,不過至少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我已經聽曉文說了,那並不在我的能力範圍之內,不過我有認識的人應該可以幫上忙,只是他的收費很高,你先問問看對方願不願意出這筆錢。”他們彭家可不是做慈善事業的。“我先上樓了。”

當彭振修坐電梯來到七樓,就見對面的阿桑走出來,他心想不妙,對方一定又會抓著他東拉西扯,不曉得要聊多久,趕緊掏出備用鑰匙。

阿桑兩眼發亮。“彭先生你總算回來了!大家每天都在問範小姐,你什麽時候才會再來臺灣呢。”

“喀啦”一聲,彭振修拉開外玄關門,接著是內玄關門,再順手將行李箱提進屋內,動作一氣呵成,才回頭丟下一句話。

“我很急……”

見門關上,阿桑心想難道是急著上廁所?

正在廚房煮咖哩的範曉文聽到開門聲,馬上往外走,有些緊張地扯下套在身上的圍裙。

“你、你回來了……”

彭振修一個箭步上前,張臂抱住她,低頭吻上她的唇。“想我嗎?”

“……想……”她在吻與吻之間吐出話語。

當面聽到她這麽說,彭振修怎麽還忍得住?舌頭再度纏上她的,卷繞著、吮吸著還有些青澀的舌尖,帶著熱度的大掌揉捏著她的腰臀,這些撫觸是他每天晚上都會夢到的。

活到這把年紀,他居然還會作春夢,而對象全都是此刻在懷中的女人。

當男性大掌從衣服下擺滑入,摸上背脊,範曉文勉強找回一絲理智。“等……等一下……我正在煮……咖哩……”

“我想先吃你……”他舔著她的頸側,讓她全身輕顫。

範曉文知道該來的還是會來,這次真的逃不掉了。“我……先去關……關火……不然很危險……”

“……好吧,我身上都是汗,先去沖個澡。”彭振修也覺得自己需要冷卻一下,免得太急躁而傷了她。“先在你的房間等我。”

她很快地走進廚房,關了爐火,手心捂著心臟,一連做了幾個深呼吸,才有力氣移動雙腳。

等到彭振修沖完了澡,只在下身圍了條白色浴巾,就赤著腳走進主臥室,只見範曉文一臉緊張地坐在床沿,兩腳並攏,腰和背也挺得直直的,雙手疊放在膝蓋上,活像等著面試的社會新鮮人,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如果真的還沒準備好,我可以等。”彭振修在她身邊坐下,從來沒有禁欲這麽久過,可又不想嚇到她,只能再忍耐一陣子。

聽他這麽體貼,反而讓範曉文鼓起勇氣。“謝謝你這麽說,但是不管有沒有準備好,我還是會緊張……”

話才說著,她從床頭櫃的抽屜裏拿出一個紙盒。“請……請用。”

彭振修只瞄一眼,便笑著接過去。“你自己去買的?”

“已經買了好幾天,我想……應該會用得上。”範曉文越說臉越紅。

他看了下包裝。“一盒只有六枚,恐怕不夠,大概三、四天就用完了。”

一聽,她吃驚地瞪著坐在身邊的男人。“你說……三、四天?”其實也不應該覺得意外才對。

“一個晚上兩次或三次是正常的。”彭振修回答得很理所當然。“就算我已經六十歲了,性能力可沒有因此減弱,沒有那麽容易就能得到滿足。”

範曉文聽了臉上冒煙。“那……用完你自己去買……”她買這盒保險套時還怕被熟人看到,特意選在半夜去附近的小七買的。

“我會多買幾盒,客廳、廚房和浴室都要放一盒。”他咧嘴笑道。

她摸了摸發燙的臉蛋。“我沒有那方面的經驗,可能會讓你覺得掃興……”就算有基本常識,跟實戰經驗還是不一樣的。

不等她說完,彭振修直接把人推倒在床上。“我會全部教你,你只要好好享受就夠了。”

他先用綿密的熱吻和愛撫來讓範曉文放松下來,再一件件地脫去她身上的衣物。

……

女人的第一次……其實談不上有多麽美好溫存,更沒有小說中寫的欲仙欲死、直達天堂等等的形容詞,只有一種深刻感觸,那就是從今以後,她跟這個男人再也牽扯不清,無法再回到普通朋友的身分。

“很痛嗎?”彭振修把用完的保險套丟進垃圾桶。

她全身酸疼無力。“沒那麽痛了,不過好累。”

“那就再多躺一下。”

“對不起,我可能沒辦法再來一次……”範曉文有些愧疚。

彭振修先是一怔,接著想到之前的對話。

“我承認自己不是個好男人,但也沒有那麽不懂得體貼。你願意把第一次給我,已經讓我很滿足了。”都怪他們剛認識時,他表現得太差勁。

“可是……”她看著他又生龍活虎的下半身。

他清了下嗓子。“我去廁所解決。”

見他匆匆跳下床,跑出主臥室,範曉文不禁笑了出來,這個男人真的很溫柔,很在乎她的想法,跟過世的父親不一樣。

她將涼被拉來蓋上,覺得有些困了,想說小睡一下,結果這天的咖哩飯到了半夜才吃到。

最近範曉文有個煩惱。

自從和彭振修有了進一步的關系,他就隨時隨地、肆無忌憚地發情,連廚房和浴室都不放過,有兩次差點在後陽臺做了。不過她在經過調/教之後,也漸漸開始享受性/愛的快/感,只是次數太過頻繁,有時一晚兩次,體力還真有些吃不消,上班經常打呵欠,就連中午都要瞇個十五分鐘,補一下眠。

但是真正困擾她的是兩人的身體再親密,結合得再多次,對於這個男人,範曉文還是了解得太少了。她很想多知道一些有關他的事,包括父母、家人,還有這六十年來又是用何種心情度過的,但又怕刺激到他,所以遲遲不敢開口。

這天晚上,範曉文把他擋在主臥室門外。

“為什麽要分開睡?”彭振修一臉不滿地問。

“……我‘那個’來了。”雖然都有戴套子,不過她還是擔心會中獎,幸好月經很準時地來了。

彭振修並不意外,他已經聞到血腥味了。“但是也沒必要分房睡,我只想抱著你,保證不會做。”

“這樣會不會很難受?”

“這種小事我可以忍耐……”他靠近門,低啞地道。“讓我進去。”

她膝蓋有些發軟,最後還是無法拒絕他,便開了門。“只能睡覺。”

“No problem。”彭振修咧嘴笑道。

範曉文躺在床鋪的左側,很快地,彭振修關上燈,上了床,側過身,右臂一伸攬住她的腰。

感覺到男性鼻息拂在頸側,她心跳加速。

“你過去一點……好熱……”這樣她根本睡不著。

他低低一笑。“那我把冷氣開強一點。”

“只要你睡過去一點就好……”範曉文嗔惱。

彭振修只好把手臂收回去,躺過去一點點,真的只有一點點。“這樣可以了吧?再過去我就會摔到床底下了。”

“……”換她移過去一點,這樣距離就拉大了。

為了讓她安心,他從側躺換成平躺。“快睡吧。”

過了幾分鐘,範曉文發現原有的睡意已經沒了,她偏頭看了下躺在身旁的男人。“你睡了嗎?”

“睡不著嗎?”他的嗓音在昏暗中透著關心。

範曉文咬了咬下唇,決定乘這個機會問他。

“你的父母……他們也住在美國嗎?”她記得他位在紐約的家就像是一個單身男人的房子,沒有其他家人,甚至也沒有女人的東西。

他停頓幾秒才開口。“他們都過世了。”

“連你父親也過世了?可他不是……”彭家的男人擁有永恒的生命,不會老也不會死,這些都是他親口說的。

彭振修深吸了口氣。“他是在意外中過世的,不過……也許不能算是意外。”

“什麽意思?”

他坐起身來,靜默了大概五秒鐘才開口。

“我的母親在五十八歲那一年被醫師診斷出得了阿茲海默癥,也就是老年失智癥,她知道自己的記憶會慢慢退化,到時連自己的兒子都會不認得,更別說記得和我父親相愛的點點滴滴,於是決定離開……”

“你父親真的讓她離開了?”範曉文也跟著翻身坐起。

“剛開始他說什麽都不肯答應,但是禁不住我母親的苦苦哀求,最後不得不點頭,所以那天才會最後一次帶著她開著私人游艇出海,因為他們都很喜歡海,沒想到會撞上巖礁,發生爆炸……”他垂下頭,想起那天接到噩耗時崩潰痛哭的心情。

“雖然長輩們都說那是意外,但是我心裏很清楚,因為我父親很愛我母親,即使她不再年輕美麗,依然守在她身邊,但是這個突來的疾病真的令他們措手不及,也無法承受,才會決定自殺。”

範曉文伸臂抱住他。“那只是你的猜測。”

“我父親駕駛游艇的技術很好,不可能會發生那種意外——”

“所以才叫意外。”她打斷他的話,口氣是少有的嚴厲。“你父親那麽愛你母親,絕對不會用那種殘酷的方式對待自己所愛的女人,不會擅自取走她的性命,因為那並不是真愛。”

他紅了眼眶,將頭埋在她胸口上。

“沒有人希望發生這種意外,更別說還有你這個兒子,他們不會丟下你就這麽走的。”範曉文打從心底這麽認為。

這些話很多人跟他說過,彭振修從來聽不進去,可是由她口中說出來,不知怎麽就相信她了。

“我相信你的父母一定都很遺憾這麽突然地丟下你,如果你一味地認為他們是自殺的,那就太傷他們的心了。”她撫著彭振修的頭發低喃。

彭振修想哭又想笑。“你說得沒錯。”

“我認為你的父親真的很了不起……”

他困惑地擡頭,聽她說下去。

“如果我們一直交往下去,到時我的外表看起來會比你老,你還願不願意跟我在一起?”就因為現在還很年輕,無法擁有太深刻的感受,可是聽完他父母的故事,範曉文不禁認真地思考。

聽懂她的意思,彭振修正色地問:“你怕我會嫌你老?”

“我不知道自己十年後、二十年後會變成什麽樣子,想法會不會改變,是不是還有足夠的自信繼續跟你在一起。”說到這兒,她苦笑了下。“其實這些擔心都是多餘的,說不定不用等太久,我們就會分手了……”

“你對我真的很沒信心。”他真的該好好檢討。

範曉文輕搖了下頭。“大概是因為我這個人比較務實,不喜歡把事情想得太夢幻美好,但是至少現在的我可以確定一件事,那就是答應跟你交往是個正確的選擇。”

這番話讓彭振修的胸口漲滿喜悅。

她柔柔地道:“你是我第一個交往的男人,真是太好了。”

“我好想抱你……”他無法用言語來表達此刻的心境。

彭家的男人跟女人交往,就算再喜歡對方,也很難維持長久的關系,只要不是命定中的那個女人,就不可能白頭到老,不是分手,就是離婚,能伴隨對方到生命最後一刻的例子是少之又少。

“不、不行……”範曉文口氣有些不穩。

彭振修頹然地把臉孔埋在她頸窩。“為什麽偏偏今天來?”

對於這種孩子氣的埋怨,她好氣又好笑。“又不是我故意的——好了,快點躺下來睡覺,睡著就不會去想了,還是你要去廁所解決?”

“我決定把它存起來……”彭振修親了下她的脖子。“等‘那個’結束之後,全數用在你身上,才不要便宜了馬桶。”

範曉文又羞又氣。“那就快睡!”

當他們重新躺下來,彭振修還是把頭貼在她的胸口上,讓範曉文有一下沒一下地撫著自己的頭發,盡管什麽也沒做,卻是那麽滿足,有些飄飄然的。

“……曉文。”

“嗯?”她已經快睡著了。

“……沒什麽。”彭振修把到了舌尖的話又咽回去。

他一直沒有說出她有可能就是自己命定中的女人,只要有了她的愛,就可以破解魔咒,他擔心若是告訴她,她會不會跟未來堂嫂一樣誤會他是因為這個原因才跟她交往的。

他不想讓範曉文誤解,更不希望她傷心。

好不容易熬過五天,終於可以解放了。

剛洗完澡的彭振修早已蓄勢待發,偏偏某個女人還在講電話。

“你先不要哭,也許真的只是公司的女同事,不要想太多……”範曉文安慰著手機另一頭的趙娟,因為發現男朋友疑似劈腿,所以非常傷心。

她坐在客廳,不停地安撫對方。“嗯……嗯……你有親眼看見嗎?既然沒有,或許中間有什麽誤會……”

“已經十一點半了……”彭振修湊到她耳畔說道。

她覺得癢,縮了縮脖子。“你先去睡。嗯……我當然有在聽……不如娟姊當面問他,看他怎麽說?”

彭振修將手掌探進她的衣服內。“跟她說你明天還要上班……”

“不行……”範曉文拍開他的毛手。

那一頭的趙娟吸了吸氣。“你男朋友在旁邊?我打擾到你們了?”

“你沒有打擾到我們……娟姊,你繼續說,我在聽……”她揮了揮手,要彭振修不要搗亂,先進房間。

他扒了扒頭發,只能乖乖地躺在床上等。

過了將近一個小時,範曉文才回到房間。

“講完了?”彭振修已經等到快睡著了。

範曉文有些心不在焉。“嗯……”

“你可不要笨到插手別人的事。”他事先警告。

她在床沿坐下。“我只是有點擔心……”

“就算擔心,你這個外人也幫不上忙,到最後還有可能弄到兩面不是人。”彭振修不希望她受到傷害。

“這個道理我懂。”只不過她無法袖手旁觀。“我家常有我爸的債主上門要錢,吵得大家不得安寧,所以鄰居對我和我媽都是避之唯恐不及,只有趙媽媽一家人張開雙臂接納我們,這點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看到娟姊傷心難過,總想著應該有什麽地方是我可以做的……”

不等她說完,彭振修翻身將她撲倒。“你唯一能做的就是當個傾聽者,聽她發洩情緒,其他的事都不要做。”

“這樣就可以了嗎?”範曉文不確定地問。

彭振修肯定地說:“我相信這就是她目前最迫切需要的。”

“嗯……”她點了點頭。“謝謝。”

他壞壞一笑。“現在輪到安慰我了,我可是忍了好幾天。”

範曉文勾住他的脖子,紅著臉問:“那你要我怎麽做?”

“先好好地吻我……”

她羞澀地笑了笑。“好。”

這個吻持續了好幾分鐘,綿密交融,嘖嘖出聲,仿佛是他們第一次接吻。

為了不要太折磨自己,彭振修這幾天連親都不敢親她,就怕一發不可收拾,今晚終於可以解禁了。

他們伸手脫去對方的衣物,渴望能更靠近。

喘息、呻吟,以及分不清是誰身上的汗水……就在最關鍵的時刻,手機響了。

“……是你的……手機……”範曉文拍了拍他的背細喘。

彭振修什麽也聽不見,只想著再不進入他最渴望的女性地帶,一定會死掉。

“讓它去響……不用理它……”

當身體的某個部位終於結合,兩人同時屏息,品味著……

手機鈴聲還是不肯放棄。

範曉文聲音不穩。“你還是快、快接……”

彭振修抽緊下顎,看也沒看就接了電話,口氣很差,讓人一聽就知道他心情不好。“Do you know whst imeis?”

“我當然知道,不過有case上門了,我不得不通知振修少爺一聲。”手機那頭傳來白秘書清冷的嗓音。

彭振修聽到又得出門,高漲的欲望頓時就像洩了氣的皮球,這對男人來說可是奇恥大辱。

他在心裏咒罵兩句。“……你就不能挑白天再打嗎?”

“現在不方便嗎?那真是抱歉。”不過她的口氣裏可聽不出一絲歉意。

最後,彭振修只能咬牙切齒地問:“這次地點在哪裏?……我知道了……”

見彭振修把手機又丟回床頭櫃,範曉文感覺到趴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沮喪的心情,便摸了摸他的頭發。“既然是工作,那也沒辦法……”

“我不想離開你……”他趴在她胸口哭訴。

範曉文心想這個男人明明都六十歲了,還三不五時像個孩子一樣撒嬌,真的好可愛。“我會在這裏等你回來。”

“要每天想我。”

她一面說一面笑。“好。”

“幸好這次委托人住在香港和澳門,距離臺灣算是很近,大概不用三天就可以回來。”彭振修猛地擡起頭,咧了咧嘴,完全看不出方才消沈的情緒。“所以今晚你別想睡覺,要等我把‘存貨’全部出清才行……”

範曉文“欸”了一聲,就感覺到體內的男/xing/yu/望迅速地膨脹堅挺,已然重整旗鼓,而且更加銳不可當。

“我、我明天是早班……”察覺危機到來,她慌亂地喊道。

他笑得囂張。“我會叫你起床。”

“啊……”她只好任人宰割。

彭振修果然實現承諾,把累積多日的yu/望全部都用在她身上,才讓範曉文睡覺,直到差不多六點半又把她叫醒。

因為要提早到機場報到,她幫彭振修簡單地打包幾件衣服,裝進行李箱裏,然後扶著酸疼不已的腰送他出門。

她倚在大門邊,揮著手,看著電梯門關上,唇角依然上揚。

這是不是就是種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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