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喻腿上繃帶拆了，沒幾天就不蹦了，一瘸一拐地走。

合同上顧銘給他當臨時助理的時間就三周，正好能幹到接近大年三十。

一連好幾天，周喻手機都響沒完兒，顧銘瞧一眼來電，又是歐笑打來的。

“不接嗎？”顧銘問。

“不接。”周喻把電話掐了，歪沙發上看電影。

電話又響，周喻這回直接就關機，將平板抱過來玩。

歐笑為的肯定是除夕夜演出的事兒，顧銘沒搞明白歐笑為什麽這麽強制周喻假唱，也挺稀罕周喻這麽堅持不要假唱。

畢竟這年頭假唱的多了去了。

“你除夕不回家嗎？”顧銘問了句。

“我爸媽旅游去了，”周喻眼睛還在屏幕裏，“我們仨都不著家，他們玩他們的，我玩我的。”

“噢。”顧銘應了聲。

挺尷尬的，他問的問題，別人答了，他不知道說什麽。

“你呢，為什麽不回家？離得遠嗎？”周喻問。

“沒找到女朋友、沒買到車房子，窮唄。”顧銘瞎說。

“女朋友這事兒我沒能耐幫你，”周喻摸過茶幾上的餅幹罐兒，“錢嘛...你繼續給我當助理唄。”

“你腿不是快好了嗎，那就沒我活兒了。”顧銘看他腿一眼。

“怎麽就沒活兒了，”周喻整個人縮進沙發裏，懶洋洋的，“我這麽大個人擺這兒，全身上下都是需求。”

“我看你現在像個球。”顧銘說。

周喻拉過毛巾被將自個兒團好，臉又回屏幕那兒了：“跟你沒法談生意。”

不知道是給歐笑煩的，還是給顧銘惹的，周喻一下午看著都不大爽。

顧銘看他把電視熄了，抱了把吉他坐木椅上，哐昌哐昌地擾民。

等他獨自沈醉了能有兩個多小時了，顧銘才終於沒忍住問：“你在幹什麽？”

周喻手裏停了，在一個本子上記了幾筆，沒轉頭：“寫歌啊。”

顧銘震驚了，就他剛才那個刨法，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想把手指甲刮齊整點兒……

“你覺得咋樣？給點兒意見唄。”周喻扭頭了。

顧銘斟酌了一會兒，挺尷尬的：“挺好的，能讓人聯想到火車。”

“狗屁，”周喻直接把本子扔了，“我寫不來歌，最基本的審美我還是有的。”

顧銘沒說話，順手把本子撿了。

他也不是有意要看，但本子就那麽攤的大大的，想不看都難。

周喻的字是那種標準的學生體，不醜也不好看，一眼就能認：

“火車載著友情，開往神奇的埃塞爾比亞。”

顧銘當場就笑了，原來還真是寫火車，可他特好奇埃塞爾比亞到底做錯了什麽。

“還我！”周喻一手就搶了過來，指指他：“你邊兒去，打斷我思路了。”

“我怕你還要去非洲大草原看獅子。”顧銘是真沒忍住笑，“你寫不來就不寫，折騰自己幹嘛？”

顧銘笑完突然就有點兒懵了，雖然周喻專輯裏的個人原創歌一直挺爛，但真沒到這境界。

“我告訴你，你別往外說。”周喻看著他。

顧銘老實點個頭，心裏頭其實已經攤開本子做筆記了。

“我是真不會寫歌，寫詞和作曲都不行。”周喻說，“公司簽我那天起天天都有培訓，但好像就是沒法挽救。”

周喻挺難得的露出了種不大好意思的表情，接著說：“現在專輯裏的個人原創歌，大都是我寫個初版，公司簽的音樂人再做修改，通常終版出來以後差異都挺大。”

“一開始就不寫個人原創不行嗎？粉絲也不會太在意這個。”顧銘說。

“錯就出在一開始，”周喻摸著吉他的弦，“很多頭銜，就是所謂人設，能跟你上十年，要能做到還好，做不到就直接成個話梗。”

“挺...不容易的。”顧銘一時不知道說什麽。

這些天悠游自在的周喻見多了，顧銘都快忘了他是在那個圈子裏混的人。

雖然周喻看著像什麽都不在乎似的，有人黑也就隨便當笑話看看，但事實上他的許多行動都受限制。

“不聊這了，糟心。”周喻將吉他擱下，轉過來，整個人扒在椅背上看著他：“顧顧，我想出去散步了。”

“怎麽散步...”顧銘目光在周喻領口露出的鎖骨那兒掃了眼，“不怕被拍到啊？”

“怕。”周喻扒著椅背晃晃，“但是家裏待著沒勁兒，外邊多好玩啊，有人又有...操！”

顧銘光聽見那聲操了。

他本來還想挽救挽救的，但剛伸個手，周喻就已經抱著椅背栽地上去了。

落地時腦門兒直接在瓷磚上一磕一下響，顧銘聽著都覺得疼。

“哎你這是幹什麽，拜我幹嘛啊。”顧銘突然就挺喜聞樂見的，他本來就覺得周喻那個晃法遲早是要出事的。

“哇可以，夠疼！”周喻抱著他椅背，拿腳撐地重新翻了起來。

“沒把牙磕掉吧，”顧銘瞧他一眼，“牙磕了唱歌得漏風。”

“哎顧顧，”周喻摸了摸磕到的地方，“我知道去哪兒沒人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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