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肯德基, 姜虞點了一大堆吃的。

漢堡, 雞腿，薯條，可樂。且都是雙人份。

全部推到蕭夜面前。

“你不吃？”蕭夜看她。

“我才吃沒多久，不餓，你吃吧。”姜虞在他對面坐著，雙手抄在胸前：“我看你吃。”

“陪我吃點吧。”蕭夜撕開番茄醬把薯條放到她面前，自己拿起一個漢堡咬了一大口, 三兩下就解決掉一個，開始解決第二個。

鼓起的臉頰一動一嚼，生動的樣子跟他平時冷漠傲嬌的模樣大相徑庭, 再加上額頭上那一塊淤青和嘴角的傷痕，怎麽看怎麽好笑。

姜虞看他吃得香，不禁也味覺大動, 沾著番茄醬吃了幾根薯條。

蕭夜又開始吃第二個漢堡。

她這才知道, 蕭夜食量很驚人，將桌上的雙人份漢堡和雞腿都吃完了，仿佛還沒飽的樣子。

“夠麽, 再點一份吧？”

本來她以為自己說了這話，按照蕭夜平常的行為, 肯定是要面無表情拒絕的，但意外的是，他竟然點了點頭：“嗯，今天太累了, 有點餓，我還沒吃飽。”

姜虞訝異地挑眉，招手讓服務員又按照這個點單再上了一份。

蕭夜埋頭猛吃，漢堡幾口一個，仿佛餓了三天三夜似的。

姜虞很欣慰，那眼神跟看著自己養的寵物狗別扭了很久終於肯好好吃飯一樣欣慰。

“多吃點，不夠再點。”姜虞慢吞吞地叼著根薯條說道。

蕭夜喝下最後一口可樂，放下杯子：“不用，我已經飽了。”

“那走吧，去藥店買點藥給你抹抹。”姜虞起身。

兩人一前一後來到一家藥店，姜虞讓店員拿了點消腫止痛藥，將蕭夜按在裏面上藥間的凳子上坐好，把棉簽和藥水遞給他：“自己擦！”

蕭夜坐著，兩手垂放腿上，卻不接：“你幫我擦，我手疼，沒力氣。”

姜虞：“……”

嘿——這廝怎麽幾天不見學會裝乖賣巧了嘿？

“把頭揚起來，擡高點！”姜虞動作並不溫柔地伸手捏住他下巴，迫使他擡頭看著自己。

蕭夜仰頭，一雙漆黑的眸子就這樣直直撞進姜虞的鳳眸，幽暗而深邃，竟帶著一股她從未見過的炙熱和讀不懂的執著，讓姜虞微微一楞，擡著他下頜的手便也頓在那裏，兩人四目註視，空氣中有種說不明道不清的無形的東西在燃燒。

他視線緊緊攫著她，緩緩擡手握住她手背。

姜虞手一顫，立刻抽回。

蕭夜不放，而是將她手指牽引到自己的額頭上，啞聲道：“傷口在這。”

“……”姜虞鳳眸一縮，暗自深吸一口氣，什麽話也沒說，拿了棉簽沾進藥水瓶裏，置氣一樣胡亂抹到他額頭上，滴得他滿臉都是，暗紅的藥水從額頭眉毛往鼻梁臉頰上流，蕭夜冷峻的面龐看著她一動不動，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姜虞皺眉，看不下去，又扯了一團紗布給他擦掉，重新認真的給他上起藥來。

不管她低頭還是垂眸，都能感覺到蕭夜那道灼熱的視線流連在她身上。

“你今天怎麽渾身上下都怪怪的，難不成被揍傻啦？”姜虞最後給他額頭貼上一個創可貼，一臉懷疑地問。

蕭夜神色平靜，只是冷俊深刻的五官上貼著兩張創可貼讓他看起來從未有過的呆萌。

他忽然說：“上次在武陵山抓的那只兔子，傷已經好了，我養在寢室，你什麽時候來把它帶走吧，寢室養寵物不方便。”

姜虞：“……”這都哪兒跟哪兒啊？

“行，改天我來拿。”反正她媽閔靜怡喜歡侍弄這些花花草草貓貓狗狗，拿回家讓她幫忙養好了。

回到學校，廖工第一時間便得知了今天桂龍區發生的事，趕到學校來問蕭夜究竟怎麽回事。

面對廖工，蕭夜也沒隱瞞，將事情前因後果和盤托出。

廖工聽後沈吟片刻：“既是這樣，那小王那邊就應該還有轉圜的餘地，我還有兩個學生在建委裏任職，我去找他們疏通疏通，看不能相處辦法。”

蕭夜說：“其實這事很簡單，姜稟剛剛上任，現在的他是要權勢局面穩定，定不希望看到任何地方鬧事，只要王總集結一批工人去市政廳陳情喊冤，他為了平息民憤和豎立父母官形象，不僅會自己收回成命，還會安撫王總手下的工人。”

“這……能成麽？會不會弄巧成拙？”廖工猶豫。

“不會的。”蕭夜表情冷靜：“恰好相反，這是一個最佳時機。在他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時候，需要恩威並施。他要除掉異己，也要收服民心，所以不會在這個關頭和平民百姓對著幹。”

廖工仔細一想，的確覺得可行：“那好，我這就給小王打電話，讓他安排。只是……”

蕭夜擡眸。

“只是你恐怕就不能再回去打工了。”

蕭夜：“沒關系，我可以再找其他兼職，家教，服務生，只能要賺錢，什麽都可以。”

廖工欣慰地拍拍他肩膀，點頭：“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有什麽我幫得上的就說一聲。”

解決了最重要的事，蕭夜便開始找其他的兼職。

在一家咖啡廳找了周末兼職，又在一家網吧找了夜班兼職。

他很努力，不想浪費任何一點時間，白天上課學習，周末和晚上就出去打工。

姜虞帶著張婭在一中抓了幾天壯丁，果然招了好幾個懾於她倆淫威的同學來無極門報名學武。

她們又專門找那種被霸淩欺負的學生，上去將霸淩他們的校霸一頓狂揍，然後在大家表示感謝她們時，提出讓他們到無極門學武的要求。

沒幾天，新開張的無極門就有十幾個學徒了。

羅胖子高興得樂不可支，站在櫃臺前劈裏啪啦按著計算器加這幾天的學費進賬。

看著武館終於重鎮旗鼓，武館其餘幾人都熱淚盈眶，幫著姜虞前後打點，石頭擔任起了武館班的初級教練，瘦子覆雜跑腿打雜，葉老負責坐鎮。

忙活了幾天，姜虞才想起來要去蕭夜那兒拿兔子。

她又翻墻進了男生宿舍。

蕭夜剛下課，正準備收拾資料，前兩天廖工見他在自學工程機械設計，便指點了他幾句。

他早就猜到廖工沒表面上看起來那樣簡單，一個不起眼的電工身份，不會四處都有他的學生。直到熟了後才知道，原來廖工從前曾是一名大學老師，因為一些特殊原因被迫離職，這些年輾轉到了實驗中學，負責學校的電工後勤，那些政府單位上的就是他當年教過的學生。

至於這個特殊原因究竟是什麽，廖工不說，蕭夜也不問。

他和廖工就像是忘年之交。

廖工欣賞蕭夜的天賦和才華，蕭夜覺得慈和穩重的廖工像長輩一樣親切。

姜虞翻進他寢室時，蕭夜正在整理廖工讓他看的資料。

“餵！”她撐在窗臺沖他喊一聲。

蕭夜擡頭，看向趴在窗邊的少女，陽光倒逆，給她驕陽般燦爛的笑顏度上一層柔光，讓他目眩。

“我來拿兔子。”姜虞身輕如燕，跳進窗臺，在狹窄的寢室單間裏四下環顧：“兔子在哪兒呢？”

蕭夜彎身，從床鋪下拉出一個籠子，那只活蹦亂跳的兔子就裏面，當時被姜虞射中的後退已經養好了，看起來白白胖胖，還挺萌的。

籠子裏撒了一些青草，兔子窩裏打掃得很幹凈，看得出蕭夜是認真在幫她餵養這只兔子。

“喏，在這兒呢。”

姜虞打開籠子，將兔子拎起來抖了抖，故作兇狠道：“等養肥點就宰了你！”

身後蕭夜似是輕笑了一聲。

“你偷笑？”姜虞回身警惕地指著他：“你笑什麽？”

蕭夜：“我沒笑。你準備給它取什麽名字？”

“兔子還取什麽名字？”姜虞不以為然。

“你要養它當寵物，不給它取個名字？”蕭夜慢條斯理的反問。

“也對。”姜虞低頭摸摸小兔子的腦袋：“那你以後就叫小白兔吧。”

蕭夜：“……”

姜虞拎著兔子籠朝他揮揮手，瀟灑地走了，蕭夜站在窗前看著她的背影，良久良久。

周末白天，蕭夜到一家咖啡廳做服務生兼職，晚上，他又到學校外面附近的一家網吧做兼職網管。

兩天下來，黑白顛倒，休息時間不足，周一晚上下課就回到寢室補了個覺。

晚上八點鐘，蕭夜正補覺的時候，宿管老師上來敲門傳話，說樓下有電話找他。

會打電話到學校來找他的，除了蕭奶奶，不會有第二個人。

蕭夜立馬穿上衣服下樓去接電話。

“餵，奶奶？”蕭夜的聲音有絲急切：“怎麽了，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蕭奶奶聲音溫和慈祥，在電話那頭響起：“沒什麽事，奶奶就是想你了，想來看看你。”

聽奶奶這樣說，蕭夜緊張的心才松了下來，原本以為這麽晚了奶奶打電話來是有什麽突發急事或是她身體出了什麽狀況，原來只是想念他了。

蕭夜聲音溫暖下來：“您放心吧奶奶，我在學校一切都好，您不用大老遠的過來看我了，註意身體要緊，我們還有一個半月就寒假了，到時候我就能回來看你了。”

蕭奶奶沈默片刻嗎，道：“小夜啊，奶奶也是想趁這個時間去看看你爸爸，你今年陪奶奶一起去吧，行嗎？”

提起那個稱呼，蕭夜便頭皮一繃，原本溫和的聲音瞬間冷漠下來：“我不去。奶奶，你也別去，讓他自己在牢裏自生自滅吧！那種人，還去看他幹什麽！”

蕭奶奶在那段垂老的長嘆：“小夜啊，他再怎麽樣也畢竟是你的爸爸，我的兒子啊！”

蕭夜毫無表情撂下一句：“要去您自己去，反正我不去，我也不會再認他這個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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