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虞一楞, 以為自己沒聽清：“什麽？”

“我讓你出去。”蕭夜冷漠的聲音十分清醒：“我不需要你照顧。之前你救了我奶奶, 這次我救了你，我們之間扯平了，兩清了。你不必因為感激歉疚或是別的來照顧我，我也不需要。以後我們橋歸橋，路歸路，在學校看見就當不認識吧。”

蕭夜這番話說得毫無預兆且如此決然，令姜虞滿臉錯愕。

“……”楊鵬提著補品和水果尷尬地站在門口, 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心說自己怎麽來的就這麽不是時候，先是在樓道撞見姜虞爸媽‘棒打鴛鴦’, 而後走進病房又撞見夜哥狠心‘分手’……

餘光瞥了一眼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的姜虞，楊鵬在心裏哀嚎：千萬不要殃及池魚啊啊啊啊！！！

“你再說一遍？”姜虞臉色黑沈，已在發怒的邊緣。

蕭夜不耐煩地：“我說——”

姜虞命令：“你起來, 看著我說！”

靜了兩秒後, 蕭夜猛地坐起身，還沒來得及張口，姜虞突然上前強行拿起他手放到他後腦勺的繃帶上, 一手撐在病床床桓上，俯身將他壓在自己和病床的中間, 居高臨下地眸睨他：“摸著你腦袋上這個‘J’”字傷疤，看著我再說一遍！”

“………”蕭夜驀然呼吸一滯，轉開視線，卻對上了一旁目瞪口呆的楊鵬, 不禁眉峰一皺。

楊鵬淩亂：我是誰？我在哪兒？我在幹什麽？？

氣氛詭異的僵持了一會兒。

姜虞瞇著鳳目審視著蕭夜幽深的表情，突然意識到什麽，問：“剛才我爸媽是不是來過了？他們跟你說什麽了？”

“跟他們沒關系，你走吧。”蕭夜看了楊鵬一眼，楊鵬立刻會意地上前兩步狗腿道：“是啊，學姐你放心吧，有我在這裏照顧夜哥，保證沒事！”

姜虞鳳目懶懶掃視二人，緩緩松開手。

她壓制的氣息一離開，蕭夜繃緊的呼吸總算暢順，不由暗暗舒了一口氣。

半響後，姜虞不以為然輕嗤一聲：“你以為本宮稀罕在這兒照顧你？”

說完轉身瀟灑而去，毫不留戀。

楊鵬看著姜虞揚長而去的背影，回頭小心翼翼看了兩眼蕭夜神情，道：“夜哥，她生氣了吧？”

“不用管她。”蕭夜一臉漠色的說。

……

帶著怒氣的姜虞返回學校，徑直去六班教室將那個老是跟兩個留級女生整天耍混在一起的玉米燙女生揪了出來。

“那倆女生呢？”她揪著對方衣領厲聲喝問。

“……她們沒來上課，我也不知道她們去哪兒了……”張婭低著腦袋瑟縮著回答。

“家住哪兒？”

“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姜虞一拳揮過去，砸在她臉側在墻壁，‘咚’的一聲：“現在知不知道？”

張婭只好顫聲把她知道的地址說了出來。

姜虞又問：“那天那幾個小混混什麽來歷你知道嗎？”

“這個我真不知道，除了李娟的男朋友，其他人我都不認識，我聽李娟說過他們好像是外地的。”

姜虞捏住她下巴：“知道騙我的下場？”

“知道知道，我真的沒有騙你，我知道的都跟你說了，求你放過我吧，上次的事我真的沒有參與，要不然那次我也不會給你提醒了。”

姜虞想了想，好像是有這麽一回事，這個玉米燙曾含含糊糊說過一句讓她出門小心。

“行，這回暫且饒過你。”姜虞收回手：“帶路，跟我去找那兩個女生！”

“我……我能不能不去啊？”張婭搓手告饒。

姜虞冷酷：“不行！”

“好吧……”玉米燙喏喏應聲，內心卻在抓狂：為什麽以前柔柔弱弱任她們欺負的乖乖女校花突然就變成一個囂狂暴力的女校霸了啊啊啊？？

來到那倆留級女生家，卻撲了個空，堵了半天也沒等到人。

玉米燙說：“她們應該是知道這次禍事闖大了，出去躲著了，若是警察查起來，她們也脫不了幹系，最近幾天應該都是見不到她們人的。”

姜虞鳳眸斜她一眼：“你不是經常跟她們一起出入麽，你不知道她們躲哪兒去了？”

“沒有！”玉米燙連忙解釋：“她們倆才是一塊留級的，我充其量就算她們的跟班而已，有什麽事她們都不讓我知道的。”

“若是要敢糊弄本宮看我不削死你！”姜虞擡手就是一個掌刀，堪堪揮到玉米燙的腦門前才停住。

“不敢不敢！姜姐手下留情！”張婭感到一陣冷冽的掌風襲來，忙怕死的閉上眼睛。

姜虞暴躁地揮手：“不準叫姜姐！”聽起來跟個地下黨似的，難聽死了。

“那……那我叫您什麽？”玉米燙戰戰兢兢：“虞……虞姐？”

也難聽。

姜虞想了想，上次遇到的銳哥一夥人看起來明顯跟本地那些街頭混混規格不一樣，上面絕對有組織，行走江湖還有護法跟著，著實讓姜虞這個一心向往混江湖的習武之人眼紅不已。

又想到從前她的師父就來自江湖神秘門派‘無極門’，自己何不在這裏也建立一個屬於自己的‘無極門’？

去不了江湖，就自己創造一個江湖！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姜虞立刻振奮無比地擊掌，滿臉紅光道：“對！就是這樣！我怎麽才想到！”

玉米燙：……

“咳咳。”姜虞恢覆眸睨天下的正經臉，清了清嗓子，對玉米燙道：“從今往後，本宮，不……我就是無極門的掌門人了。”

玉米燙一臉呆滯：？？

“你就叫我掌門吧。”

玉米燙嘴角抽搐：……

“怎麽，不服？”姜虞鳳目一挑。

“服服服。”玉米燙立刻抱拳，畢恭畢敬喊道：“參見掌門人。”

“嗯——”姜虞滿意地瞇眸點頭，就只差學著當年師父的樣子撚須頷首了。

總算體驗了一把身處江湖門派的感覺……

“今天本掌門高興，念在你棄暗投明的份兒上，我就破例收你為弟子吧！”姜虞大發慈悲的說，今天開山立派，總得收個弟子表示表示。

雖然這個一臉呆楞四肢笨拙的玉米燙一點兒也不符合她收弟子的要求，但沒關系，以後讓她當個打雜的就行了。

玉米燙此時內心一萬頭羊駝呼嘯奔跑：什麽破例！！根本就是隨便拉我來充人頭的吧！！而且還要自己宣布當掌門的門派也太兒戲了吧！！她能不能不要入派啊！！

“掌門在上，請受弟子一拜！”

恭恭敬敬作揖叩首，標準的口嫌體直。

“唔……還算有點悟性。”姜虞勉強滿意：“嘶……對了，你叫什麽名字來著？”

玉米燙嘴角再次抽搐：連手下的名字都不曉得就隨便收入的掌門和門派，真的不會第二天就垮掉麽？

“掌門，我叫張婭。”

此時這位敢怒不敢言無比嫌棄的玉米燙同學不知道，姜虞‘隨口捏造’這個的無極門會在今後的十年裏發展壯大成華國第一大江湖門派，而她自己，也會因為今天這個兒戲般的入門儀式而改變一生。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暫且按下，往後再提。

“你過來。”姜虞招手，在張婭耳邊如此這般吩咐幾句，讓她暫時不要暴露自己已被策反的事實，看能不能重新混進李娟等人的圈子打探出‘銳哥’等人的下落。

又讓她留心學校周圍的風吹草動，李娟兩人一旦出現就立刻來向她匯報。

張婭在姜虞的鐵拳淫威下，不得不囁囁應喏。

姜虞自不是全然相信這個今天剛收的弟子的忠心，作為她開山立派就結下的第一個仇家，要想找到對方知己知彼，必然還需使點其他手段。

想起那天在倉庫對話中那個‘銳哥’無意間說漏那小混混頭子是他表弟，……那就好辦了，只要能找到那個小混混頭子，就能順藤摸瓜找到那個‘銳哥’。

姜虞冷冷勾唇，狗屁銳哥，給本宮等著瞧！

第二天，姜虞走進學校，從校門經過操場，再從操場到教室，一路上發現周圍好多同學都在悄悄打量她並伴著一些不太好聽的竊竊私語。

紙包不住火，畢竟綁架這麽大的事情，總是有風聲走漏出來的。

姜虞皺眉，鳳眸一睖，對那些嘀嘀咕咕的人叱聲道：“看什麽看！滾遠點！”

周圍人默默離開，退散她十步開外。

等她走遠後，大家的議論聲才逐漸響起：

“嗳你們聽說了麽？……校花昨天被綁架了！”

“聽說了聽說了，據說是黑社會幹的，驚動了整個警察局才把她救回來，要是再晚點可能就……”

“出了這種事她怎麽還來學校啊……”

“我還聽到個小道消息，說她是因為三年五班的那個蕭夜才被黑社會綁架的，不知道他們究竟什麽關系？”

“蕭夜？就是他爸是殺人犯的那個蕭夜？”

“除了他還能有誰？”

……

三年一班鬧哄哄的教室，也因為姜虞的到來突然安靜下來。

在全班同學的註目禮中，姜虞目不斜視走進去，在座位坐下。

李婷婷小聲問：“姜虞，你沒事吧？”

後桌的何曉蕾也擔心道：“姜虞，要不你請假回家休息兩天吧。”

姜虞端坐桌前，兩耳不聞窗外事，只在心中暗暗盤點：李婷婷攀慕虛榮且嘴上沒個把門的，不適合納入她的無極門；何曉蕾雖然看著像個假小子為人也不錯，但做事中規中矩不敢冒險，也不是很適合。

思來想去，竟只有那個冒冒失失的玉米燙像樣一點？

姜虞撫額，師父啊！咱們的無極門要壯大路漫漫其修遠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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