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亮, 劉杏花就起來做飯了。

她習慣了起早, 端著洗臉盆去打了水, 洗把臉, 還打著哈欠。

端了臉盆，走到外屋, 推開房門才要倒水，門口站著個人，嚇了她一跳。

洗臉盆差點扔地上了！

劉杏花定睛一看，是自己的兒子唐軍。

唐軍穿著背心襯衫, 正站了門口對著她笑：“媽, 起得真早啊, 我幫你抱點柴？呃……我幫你添火, 我幫你幹點啥吧！”

這可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劉杏花瞪了他一眼，說不用，繞過他把水倒了。

唐軍還跟著她身後，直問她要幹點什麽。

她一早起來就是做飯也沒什麽事，這麽多年都是一個人做飯, 不需要幫手, 當然不想叫兒子幹什麽了：“得了, 回去睡吧，這才幾點，一會兒等曉晚和唐玲起來了，叫她們幫我打個下手就行了。”

她不提曉晚還好點, 唐軍連忙上前：“我來！我來，媽你要幹什麽叫我去，曉晚昨天晚上看電影把腳崴了，她起不來了，別叫她別叫她。”

劉杏花眨巴了兩下眼睛，也沒太在意：“好好好，不叫她。”

不叫兒媳婦那就叫閨女幹，做飯的活計，兒子也幫不上什麽忙，她推了把兒子：“想幹活幫你爹餵馬吧，去去去，出去找點別的活計，別在我跟前搗亂。”

唐軍啊了聲，走開兩步，又回頭說了句別叫她啊，這才出去餵馬了。

劉杏花沒放在心上，淘米做飯，不多一會兒，唐玲和多多就起來了，提起昨天晚上去看電影的事，多多還直跟唐玲說著故事情節。

唐玲有點心不在焉的，不愛聽她那個，一邊幹活去了。

多多沒人分享，又過來和她媽說電影的稀奇，劉杏花這才想起來兒子的話，忙問了多多：“你嫂子昨天晚上看電影，怎麽還把腳崴了，你們沒在一起嗎？”

多多一下就怔住了：“崴腳了，啥時候的事啊？沒有啊，回來的時候還好好的呢！”

劉杏花正彎腰倒水，一下站直了身體。

她推了多多一把，讓多多去看看，林曉晚怎麽還沒起床，多多惦記著去廂房拿香皂洗臉，樂顛顛跑了出去。

唐軍在院子裏洗臉，看見多多奔了廂房來，撇下臉盆三五步就先沖過來，攔住了她。

“誒誒誒，你幹什麽去？”

“我洗臉啊，嫂子說我可以用她的香皂！”

唐軍一手扶著門框，一手對她擺了擺：“去去去，一邊去，你嫂子今天不舒服，別打擾她。”

多多頓時好奇了：“她怎麽了？”

他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直接把妹妹推走了。

多多打聽不出來什麽，也沒看見林曉晚跑回來和劉杏花報告，說是她哥攔著什麽也沒看見。這可太可疑了，劉杏花往外面張望了眼，唐軍洗了臉，打了水又回廂房了，這老太太仔細一琢磨忽然笑出聲來。

多多看見她笑，又湊了過來：“媽，你笑什麽？”

劉杏花立即板起臉來了：“我沒笑，你幫媽添把火。”

多多哦了聲，彎腰添火，這時候唐玲洗完臉了，過來把她推一邊去了：“去去去，不用你幹。”

多多讓開了，回去收拾書包，她還沒有用香皂洗臉，一直惦記著這件事，開始還尋思等嫂子起床了，就過去洗，結果等到了吃飯時候，她嫂子也沒起來。

她不讓問不說，她媽還數落了她一頓，吃完飯只能隨便洗了臉上學了。

吃完飯要下地幹活的，劉杏花和唐樹林趕車拉著唐玲先走了，唐軍在家裏刷碗，他不常幹這個，但是替媳婦攬下來的活，也只能好好幹了。

刷完碗了，等爺爺奶奶一回屋，唐軍立即又鉆回了廂房來。

林曉晚還蓋被躺在被窩裏面，唐軍端了一碗粥過來，小心翼翼放在了炕沿邊上：“媳婦兒，吃點粥不？”

她擡頭看了他一眼，又閉上了眼睛：“你滾離我遠一點。”

唐軍不氣餒，就坐在她的身邊，還輕輕拍著她：“你怎麽能罵人呢，我不是常說我嗎？不能說臟話，對吧！”

林曉晚一動不動，兩條腿動一下那裏都疼得厲害：“滾！”

唐軍繼續拍著她，輕輕地：“你再睡一會兒，睡不著的話，我拍你……”

林曉晚猛然坐了起來，抓起枕頭來打他，可一動眼淚又要出來了，他光只是躲著，跳開老遠：“別生氣了，是我混蛋，是我錯了，你別動了，別哭啊！”

昨天晚上，真的是折騰了大半夜。

開始時候，唐軍是不得門而入，他差點憋瘋了，林曉晚幾次都想放棄，結果他哪裏忍得住，抱了她半宿，到底成功了。本來兩個人都是第一次，又緊又疼的，一次都後半夜了，結果唐軍是才食髓知味，又來了兩發。

天快亮了，兩個人才真正睡下。

林曉晚一早醒來就發現了，根本就不是睡醒了就不疼了那回事，氣的她直捶他。

唐軍任打任罵，態度可是個好。

他把枕頭撿起來，又挨了她身邊來：“媳婦兒，別動別動，我扶著你再躺一會兒。”

說著小心翼翼扶著她，讓她再次躺倒。

然後拿著匙給她餵飯：“喝點粥吧，小可憐……”

林曉晚：“……”

他神色是真心疼，吹著粥快涼了餵她，她從中體會到了一點別樣的感覺，吃了幾口，唐軍又擰了毛巾，給她擦臉。

“爹媽都下地了？”

“嗯。”

“那你怎麽沒去？”

“我想照顧你。”

這個人吧，看起來很粗，其實心細。

林曉晚也是欣慰，她拉開了被子，順手拍了拍：“過來，躺一會兒。”

誰也沒有睡好，她知道。

唐軍把碗收拾了，立即上炕，他攤開雙臂，直接把她攬在懷裏，揉吧兩下發現她比自己矮了好多，更多的是疼惜和愛憐，下頜抵在了她的額頭上面，不動了。

兩個人相擁而眠，這一覺可是睡到了中午。

唐軍還是被吵醒的，院子裏突突突的，他連忙起來，門口的拖拉機上面拉了不少桿子和電線。

趙春生從拖拉機上面跳了下來：“軍哥！村裏來拉電線了！”

這可是好事，唐軍立即上前。

拖拉機上面跳下好幾個工人來，電線進村，這意味著一個年代的開始，也意味著一個年代的結束。

趙春生把唐軍拉到一邊，神神秘秘的：“這兩天，沒聽說你家我叔說什麽嗎？”

唐軍側目：“說什麽？”

趙春生直扯著他：“你沒聽說嗎？公社要黃了，要分土地了，你爹這生產隊隊長是幹到頭了。”

唐軍是聽他爹唉聲嘆氣說過兩回，沒想到來得這麽快，嗯了聲：“你聽誰說的？”

趙春生的小道消息就是多：“不光是公社要分地，還有那個，知青也要走了呢，聽說他們返城會分房子，分工作的，我們老百姓啊，別管什麽成分，就不跟人家能，知道不？”

唐軍幾乎是下意識地，回頭看了眼廂房。

廂房還是廂房，他曾經去過縣裏，也去過市裏，那是他一個姑奶奶家的大哥帶他過去住過兩天，那樣的世界距離他們好像太遠了。

而這個時候，偏偏知青要返城了。

那個他滿眼看不上的沈文良就要翻身了，而他好像就是林曉晚口中的混混。

那句話怎麽說的來著，一無是處。

他靠了拖拉機一邊，伸手捶了一下。

這幾天，村裏的老百姓都沸騰了，家裏安了點燈，甚至有人提出要去買電視，不過那玩意太貴了，暫時還沒有人真的去買，有了電燈，公社要解散了的消息都沒能讓大家多擔憂。

老人總是說車到山前必有路。

林曉晚這兩天月事來了，就在家裏幹點零活。

家裏的公公婆婆最近心情不好，多半是因為分地的事，這樣的事都是想不到的改革，不過老百姓麽，其實還是隱隱都得帶著期待的。

畢竟以前吃大鍋飯，總是有混生活的。

現在只能靠自己，以後可說不準怎麽回事了。

就在這個時候，還不等分田到戶，知青返城了。

沈文良高調地回城，村裏人好奇，好多人都去送他，和他一起走的，還有另外幾個知青。

唐軍是異常的沈默，這兩天除了幹活，都不怎麽說話了。

這天，日頭快落山了，林曉晚幫著婆婆做好了飯，可家裏人都回來了，唯獨唐軍沒有回來，她急忙出去找，出了院子，問了外面曬陽陽的老太太，也沒找到他人影。

她沒太在意，回去吃飯了。

吃完飯，人也沒回來，再等，晚上睡覺了，他也沒回來。

林曉晚鋪了被，就坐在桌邊等著唐軍。

十點多了，他才回。

而且還喝醉了，一進門就滿身的酒氣，唐軍跌跌撞撞到了炕沿邊上，一下跪了下來，他抱住了林曉晚的枕頭，額頭直抵著炕沿，整個人都癱了下來。

“媳婦兒，”他把枕頭當成了她，還哽咽著，“媳婦兒，我是不是很沒用，我是不是天底下最混的男人，最沒有用的男人？趙春生說的沒有錯，沈文良再不濟也是個城裏人，現在人家回去了，能帶你妹回去享福了。你妹就是個嫁了個對的人，所以她就活該享福，那你呢……你是不是因為嫁了我，所以註定要一輩子黃土朝天的呢……嗯？我沒用……我太沒用了……媳婦兒，你有沒有覺得，你男人太沒用了……”

說到最後，他還直捶著自己的胸膛，林曉晚怔住，隨後走到了他的身邊，彎下腰來。

唐軍還抱著枕頭，蹭著，擡眼看見她了，有點懵。

林曉晚伸臂抱住了他，她輕撫著他的後頸，不由笑了：“我沒覺得你沒用，反而覺得，我男人終於有點男人模樣了，城裏人算什麽呢，我們還有雙手，想過上更好的生活，那就用雙手去創造，這有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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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笑版

作者：說出你的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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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單點。

青君：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宰相大人。

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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