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淇淇從來沒有見過那樣的嚴以律。

他和酒吧的服務員一樣，穿著簡單的白襯衣。

只是白襯衣修身了一些， 她都能看到襯衣下面累累肌肉。

還有他的屁股以前那麽翹嗎？

烏淇淇吞了吞口水， 走到了嚴以律面前。

“你怎麽來了？”

嚴以律臉色不太好， 見到她更是直接沈下臉來。

烏淇淇捏著書包，心裏有些抖， 面上裝成無所謂的樣子。

“我來玩的。”

“你一個發育沒全的未成年，玩什麽玩。”

嚴以律扔下高腳酒杯，繞過來直接來抓烏淇淇了。

走近之後，他才發現今天的烏淇淇有些不一樣。

她軟軟的頭發散了下來， 遮住了小小的臉， 也遮住了她紅潤的唇。

嚴以律的臉更加難看，幾乎是同時， 他伸出手， 指腹輕輕擦過烏淇淇紅嘟嘟的唇， 聲音帶著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暗啞。

“你塗口紅了？”

烏淇淇覺得被嚴以律擦過的地方，像燃了火苗一般， 迅速燃燒起來。

她覺得無所適從， 總覺得兩人這樣的位置太近了一些。

她咚咚咚像只驚慌的小兔子一般， 往後退了兩步。

“我……他們說來這裏的都要打扮……所以……我擦了媽媽的口紅……”

少女驚慌失措逃離了他的掌控， 有那麽一瞬間他是有些動怒的。

他想不顧一切把她抓到懷中， 狠狠擦拭她的紅唇。

不準塗這麽漂亮的口紅，不準給其他男人看！

他嫉妒又心酸地想。他的小七，在不知不覺中已經長成了一個漂亮的姑娘了。她不施粉黛，但也足夠吸引人的註意了。

“你過來。”

嚴以律手指癢了癢， 最後還是沒有忍住把她抓回了身前。

他在吧臺找來濕巾，輕輕擦了擦她唇上的嫣紅。

她想動，卻被他狠狠按住了肩膀。

“不好看嗎？”烏淇淇眨了眨大大的雙眼。

宋薇也塗口紅的，她覺得很好看。

嘴唇嫣紅嫣紅的，嬌嫩欲滴，想吻上去。

嚴以律臭著臉，把她唇上的紅色都擦幹凈了之後，才冷冷地說道：“不好看。”

不過——

因為用力摩擦的原因，烏淇淇的唇上雖然沒有人工色素的紅色，卻自然帶著一絲嫣紅。

更加惹人采擷。

“你來幹什麽？”

嚴以律把場子交給同事，自己帶她去了一個安靜的卡座。

烏淇淇偷偷看了一眼四周，“你就在這裏打工呀？那你住在哪裏？”

“這你不用管。這不是你應該來的地方。”

“但是你在這裏呀。”

烏淇淇瞧著嚴以律又瘦了一些，她從書包裏翻了一個大大的便當盒推到嚴以律面前。

“我媽媽說，外面的吃食不好。你的胃不好，又還在長身體，吃家裏做的菜比較好。”

那滿滿的一盒子菜，全是他喜歡吃的。

她甚至還帶了一些飯後水果過來。

這些所有的所有，都是她潛藏的心意。

“你走的這幾月，大黑又胖了幾斤。上次，我還看到流氓貓給她叼吃的。我感覺她是女王的命。”

“這次月考，我數學考及格了呢。石總還表揚我了。”

“他們說你沒有參加考試？為什麽？是身體不舒服嗎？”

“你還是回來住吧，家裏雖然窄，但吃的東西比較幹凈。”

她絮絮叨叨說了很多。

他應該狠下心把她趕走的。

畢竟，從他和楊曉武告別的時候，他就已經決定，在他沒有安排好自己之前，不會碰觸她的。

但是，她總是那麽傻，他明明壓抑自己，對她愛答不理，她還是傻乎乎的送上門來了。

“你餓不餓？這是保溫的，溫度剛剛好呢。”

打開飯盒，飯菜的香味撲面而來。

他沈了沈眸子，那是他夢寐以求的味道。

“怎麽了，不好吃嗎？明天我再做一些其他的過來。”

“你不要來了。”

嚴以律收回視線，把便當推還給了烏淇淇。

他的聲音又冷又冰，明明天氣那麽悶熱，但是他的聲音如十二月的寒冰一般，冷得她全身發顫。

“以後，都不要來了。”

“小律……”

“烏淇淇，我們只是普通同學。最多加一層青梅竹馬的關系。你不是我妹妹，我也不想當你哥哥。我們本來就不是一家人。”

烏淇淇有些著急，慌忙找借口，“可是我答應過外婆照顧你……”

“我已經十六歲了，很快就十七歲了。你看，沒了你，我照樣過得很好。我會自己洗衣服，我會自己做飯，還會自己剪頭發。”

少年的聲音又快又急，如石頭一般，重重砸在了烏淇淇的心上。

“我不是非你不可。你對我沒有責任，更沒有義務。你這樣……”

嚴以律垂下頭，忽然笑了。

“讓我覺得很有負擔。”

末了，他說道：“你不會也像宋薇一般，喜歡我吧？”

一瞬間，烏淇淇臉色慘白，嘴唇翕動，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一直以來，她都很怕嚴以律知道她暗戀他。

因為，嚴以律不喜歡她。

她更不想這份暗戀成為他的負擔。

就像時時刻刻纏著他的宋薇一般。

她不想成為宋薇。

但在嚴以律的心中，她已經成為了第二個宋薇。

出門的時候，烏淇淇的書包沈甸甸的。

是那份沒有送出去的便當。

不止，還有她沈重的心情。

她的臉一直是紅著的，不是因為羞澀，而是因為羞愧和難堪。

原來，自尊心破碎是這樣的感覺。

“小可愛。”安雲從後面走來，她雖然沒有聽到這兩人說什麽，但看她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就知道兩人談崩了。

“你要不要在等等他。說不定他後悔了。”

欺負這麽可愛的小羊羔，確認過眼神，是渣男無疑了。

“你要不要喝點什麽？”

“我……我不喝酒。”

安雲笑，摸了摸少女的腦袋，“我知道你還未成年。所以，要不要喝點奶茶之類的東西。”

暖暖的奶茶也拯救不了她崩壞的心情。

安雲心中嘆息了一聲，她不是沒有見過分手覆合戲碼。

在這個城市，天天都上演著分手還有離別的戲碼。

這就是人的一生啊。

為愛而生，也為愛而死。

她吐了一個煙圈。

“想哭就哭出來吧。沒什麽的。誰年輕的時候沒喜歡一個渣呢。不過能為愛勇敢一次，也不枉青春了。”

“勇敢一次嗎？”

烏淇淇喃喃道。

“是啊。我年輕的時候也總是追著我初戀跑。”安雲眼中露出一絲感傷和痛楚，“雖然後來發現他也是個沒什麽卵用的渣男，不過當時那種感覺，足以讓我回味一生。”

烏淇淇低下頭，似乎在認真思索。

隔了好久，就在安雲以為她會哭著回家的時候，她再次擡頭了。

她強調：“他不是渣。他很好的。”

他只是不喜歡她罷了。

“你是傻子嗎？”安雲不敢置信，“他都這麽對你了，你還這樣為他說話？”

“你不了解他。他其實對我很好的。”

烏淇淇笑了笑，這次心裏輕松了一些。

“今天我等他下班，如果他再趕我走，我就不來了。我不想後悔，也不想他後悔。”

安雲有些生氣，這小可愛怎麽這麽軸呢。

她甩下一句話，冷冷地走人了。

“那你可有得等了，他今晚上夜班。”

烏淇淇抱著書包，就在酒吧門口等著。

隨著夜晚的到來，酒吧生意越發的好了，停駐在她身上的眼神更多更覆雜了。

門口引路的服務生見她軟軟嬌嬌的小姑娘等在這裏，有些於心不忍。

“你在後面去等吧。他就住在後面的房子裏面。今晚生意有些好，不過他的班應該是三點就可以下班了。”

“好，謝謝哥哥。”

烏淇淇和服務生道過謝，順著他的指點穿過小巷，到了後面一排老舊的房子前。

門口有個守門的老大爺，聽說她是找嚴以律的，眼神有些輕視。

“你們這些小姑娘，年紀輕輕的不好好學習，只知道跟著男人跑。”

“我不是……”

她想說她不是，但話到唇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的。

時間越來越晚，守門的老頭和別人約好打牌去了。

她等在門口，不知道天什麽時候下起了大雨。

她抱著書包，縮在屋檐下。

她又冷又餓。

她看著周圍的一切，是那麽的安靜，又是那麽的喧鬧。

遠處，燈光在雨霧中顯得更加朦朧，縹緲。

她昏昏沈沈的，好像有不少人路過她的身邊，有的甚至還踢了她一腳。

“這誰呀，誰在路邊，別擋路。”

她勉強睜了睜眼睛，聲音弱弱的道歉。

“不好意思……對不起……十分抱歉……”

對方罵了兩聲，越過她走了。

周圍逐漸安靜下來。

雨聲漸漸模糊起來。

她有些熱。

可是，好像又有點冷。

她抱緊了自己的手臂。

就在她全身軟綿，快要倒下的時候，一個聲音響徹在她耳旁。

“小七，你怎麽還沒回去？”

她勉強睜開了眼睛，看著面前的人，有些開心，同時也有些小委屈。

她把書包牢牢護在懷中， “便當……便當還沒吃……”

“你……”

對方似乎嘆息了一聲，然後擡起她的手，彎腰一把抱起了她。

模糊之間，她聽到一個無奈又溫柔的聲音。

“笨蛋，不知道找個地方避雨嗎？”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又要同睡一張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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