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裏的許老太太和張欣兒聽到哭泣聲走了出來，張欣兒一見許洛洛便連忙跑上前，著急道，“洛洛，怎麽了？”

許老太太則站在門口，似乎知道了什麽，看上去有些猶豫不決。

許洛洛擡起頭，看向許老太太，許洛洛抹了一把眼淚，開口道，“奶奶，求您了，我知道孫女不孝，也不曾讓奶奶舒心過，但還是求奶奶告訴我吧，告訴我，我娘她在哪裏，她怎麽樣了？”

許老太太依舊猶豫，但是看著許洛洛這樣，心裏並不好受。

許洛洛認錯，懇求道，“孫女錯了，不該那麽小心眼，總是記得別人的不好，奶奶，求您了，告訴我吧……”

“洛洛……”張欣兒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多少和吳氏有關，否則許洛洛不會這樣。

張欣兒說道，“許奶奶，洛洛只是想知道她娘在哪裏，您就告訴她吧。”

許老太太往遠處看了看，太陽逐漸西下，許老二他們也快回來了，但是許老二等人回來，許洛洛更就加不可能知道吳氏的下落，哪怕許老太太想說也沒法說。

“奶奶，求您了……”許洛洛哭著求道。

許老太太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見沒有什麽人路過，壓低了聲音，說道，“其實具體啥情況，我也不知道，但是那天晚上……”

許洛洛見許老太太忽然頓住，知道有些話比較忌諱，許老太太也不願意多舌，但是許洛洛清楚許老太太沒有說完整的話，是在指母親被父親打罵的事。

許老太太回憶道，“那一晚，狗死了，你爹就把死狗拿出去丟了，然後你娘的話，她……”

“奶奶直說便是，我知道我娘那天挨了打。”許洛洛說這話的時候，心臟不由自主地抽搐，揪著難受，甚至可以想象到母親當時受罪的畫面。

許老太太吃了一驚，沒想到會被許洛洛知道，不等許老太太問許洛洛何從得知，許洛洛追問道，“奶奶請直接告訴我，我娘呢？我娘她怎麽了？”

“我當時在屋子裏，沒敢出去，但是聽著外面的動靜，你爹打罵了你娘以後，忽然停了手，還是陸氏喊你爹不要打的……”

張欣兒一聽，看來這個陸氏人好像還不錯，但只有許洛洛知道原因，許洛洛說道，“因為我娘快被打死了，對嗎？”

許老太太立刻避開了許洛洛的目光，低頭看著臺階，繼續說道，“陸氏當時確實說了一句，說不能再打了，吳氏好像快不行了……”

許洛洛的心臟“咯噔”了一下。

“你爹他們怕你回來知道，把你娘連夜送了出去，”許老太太膽怯地看了看許洛洛，原本是想瞞著，但是顯然紙包不住火，許老太太連忙又補充了一句，說道，“不過你娘應該還活著的。”

“應該？”許洛洛喃喃道，“可是我進娘房間的時候，奶奶好像都不敢進去，奶奶在害怕什麽？奶奶是不是在害怕娘的鬼魂還留在房間裏？”

許老太太一聽，瞪大眼睛，嚇得差點沒有站穩，但事實上，許洛洛並沒有說錯，許老太太怕的就是這個！

許洛洛緩緩地站起身，有點像自言自語，“奶奶一直在屋子裏，並沒有走出院子，所以奶奶也不是很知道實情，奶奶一半是猜測，一半是道聽途說，‘應該’？‘應該’……呵呵，我不知道……”

張欣兒扶著許洛洛，不知如何是好，“洛洛……”

許洛洛搖著頭，“是殺了人，毀屍滅跡，還是把打成重傷的娘送了出去？”

“……”許老太太也不知情，畢竟沒有親眼目睹，只是隔著墻聽到的。

許洛洛不再言語，只是走進了院子，坐在那棵桂花樹下，安靜地等著“兇手”歸來，許洛洛也不再哭泣，但是微紅的眼睛，木訥地看著院子那扇敞開的大門。

陪在一旁的張欣兒更是不知所措，只是陪著許洛洛。

許老太太則因為不知道如何面對許洛洛而進了屋，躲在自己的房間裏，除了上茅房便不敢出門，更加不敢撞進許洛洛的視線內。

“洛洛，廚房裏悶了幾個紅薯，出去幹零活的時候，帶在身上，餓了的時候可以填一填肚子，娘去地裏幹活了，自己路上小心點，活幹完了就趕緊回家，別外面溜達，女孩子一個人不安全。”

許洛洛聞聲立馬轉過了頭，但是院子裏並沒有瞧見準備出門幹活的吳氏，原來聲音只是來自許洛洛的腦海裏。

回憶如洪水一般襲來，都是吳氏的聲音：

“闖禍？你都多大了，還闖這麽大的禍？！你是你不懂事的弟弟還是你那個傻姐姐？啊！讓你看個魚塘，你把你大伯家一整個魚塘的魚都看死了？”

“洛洛，你知不知道十兩銀子是什麽概念？娘要不吃不喝，徹夜縫補衣物，白天幹農活，連續三年才能攢起來的數目，你懂嗎？！啊！”

“哪裏來的理由，錯了就是錯了，沒有借口！倘若真的有人砸你的門，你不知道喊嗎？啊？你編，你再編，你現在都知道說謊了，是嗎？我的錯，我教壞了你，我該死！”

“洛洛，你終於醒了，告訴娘，你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嗯？”

“傻孩子，你胡說什麽？我們洛洛這麽好，誰會這麽壞要殺害你？要是真有這麽歹毒的人，娘第一個就不放過他，跟他拼命！”

“洛洛，別害怕，娘在這，別怕，娘守著你，別害怕……”

“娘不累，一點都不辛苦，娘再縫完這幾件衣裳就睡了，娘也沒想啥，就想給你湊一百兩，但是家裏條件你也知道，咱家沒有這個能力，但你放心，娘會想辦法，不會讓你跟你姐難堪，我既然生了你們，自然有責任顧到你們嫁人。”

“嫁妝當然重要了，女兒又不是嫁出去就算完事的，以後要在婆家過一輩子的，這嫁妝寒酸了，以後被婆家人瞧不起，日子咋過？娘會想辦法，這事你不用操心，娘心有數。”

“誰說生女娃娃丟臉了？娘就很驕傲，生了你跟你姐，生女兒是福氣，女兒多貼心多乖巧啊，知道心疼娘，兒子反而不好，以後娶了媳婦忘了娘。”

“村裏那些愛嚼舌根的女人們，真以為你娘我又聾又傻？你娘我是懶得計較，跟她們爭論我有啥好處？我還不如花這些時間多幹些活，賺些銀子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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