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洛洛看了看許音兒，姐姐似乎也不知道這些事，和許洛洛一樣的懵逼臉，許洛洛疑惑道，“可是娘不是一直在地裏幹活，那些田不挺好的嗎？”

“那不是咱家的田，是地主家的田，那是租來的，每年都是要交租金的，咱家的田就是那半畝荒地，關鍵你們那三嬸還眼饞的很，可是娘雖然知道那半畝田不好，就是不賣！就讓那肥婆眼饞著，氣死她。”

吳氏想到這裏，就莫名爽快，也是吳氏唯一覺得解氣的地方，蔡氏當時生了個閨女，吳氏生了個兒子，直接導致老爺子分家的時候偏心，許老三家分到的田小得可憐。

這梗也是蔡氏難以釋懷的，但是怕丈夫說自己生不出兒子，故而一直不敢提，只好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然而不久前的許老三被激怒了，也扯出了這件事。

“娘，咱家真的有這麽窮嗎？”許洛洛有些難以接受。

“你以為娘為啥拼了命地希望你們倆姐妹嫁得好？別人說娘勢利，貪財，死不要臉地攀著淩家，再難聽的話，娘都不在乎，娘坦誠地說，就想要你嫁進淩家的門。”

吳氏回想起當初跪下求淩夫人，也絲毫不後悔，如果重來一次，吳氏還是會嘗試求淩家人不要退婚，吳氏長嘆一口氣，接著說道，“娘現在是認清現實了，沒緣分，不怨人，不怨天。”

許洛洛蹲下身，握著吳氏的手臂，說道，“娘，咱家應該沒那麽糟糕吧，欠的錢慢慢還，總是還上的，去年不是欠了淩家十兩銀子嘛，也一年還清了不是？”

吳氏心疼地看著女兒，真是不想打擊許洛洛，吳氏抹了抹許洛洛的臉頰，說道，“那是娘為了爭一口氣，不願意淩家人看不起，七拼八湊先還他們家的，這欠的銀子要還利息，每年的地要交租金，你們吃的用的，再省也都要錢，生個病咋辦？梁瓦破了是不是還得花錢修補？到處都要銀子……”

許洛洛不服氣，爭辯道，“娘，這都是小錢。”

“你說要泯德讀書，將來有出息，娘讚同，這又是一筆開支，小錢加一起是多少？你算過嗎？你跟你姐姐多大了？不需要嫁妝錢？不需要采購一些像樣的東西？娘想養只雞，養頭豬都舍不得，沒有這個閑錢，你知道鎮子上開店鋪多少銀子嗎？”

當一個人充滿活力，滿腔希望，忽然知道赤裸裸的現實，自然會受不少打擊。許洛洛鼻子泛酸，固執地說道，“我把錢袋裝滿還不行嗎？我在最偏僻的街角開一家小的不行嗎？”

“娘活了這麽大把年紀，早就看透了，窮人世世代代都窮，這話不偏激，很現實，他們都說生兒子，娘覺得生閨女好，閨女還能再挑選一次人生，改一次家世，兒子沒得選，爹是啥樣，他將來也是啥樣。”

許洛洛搖著頭，不肯相信，“才不是這樣子的！”

“窮人沒有肥沃的土地，租人家的地，幹人家的活，種的再好，收成一大半還是屬於別人的，他們不流一點汗水，拿的卻更多，因為窮人沒有自己的財產，沒有話語權，處處被剝削，告到官府，官府也只幫有錢人。”

許洛洛越聽越委屈，反駁道，“只要有一雙勤勞的手，自然可以創造財富，很多人都白手起家的不是？為啥我許洛洛不可以？我許家就要世世代代做窮人？”

“洛洛，踏踏實實和平平安安的就好，娘不指望你幹啥，在鎮子上買店鋪是不可能的，咱不做這白日夢……”

許洛洛抹了一把眼角，動作很快，沒有瞧見溢出的淚水，許洛洛不服道，“買不起就租啊！”

“這種窮鄉僻囊的田，租金都高的嚇人，鎮子是啥地方？再偏僻，再小的地兒，你想想租金需要多少？再說了，你能不能經營好？賠進去了咋辦？利息咋算？怕是欠了你十輩子都還不起的債，你將來的子女都要跟著還。”

“娘，你真的很過分，我好端端地跟你說事，你幹嘛這麽刺激我？！”許洛洛哭著跑出院子。

吳氏雙眼微紅，自然心痛，可是這種事，也遲早是要許洛洛知道。

小正太見二姐哭著跑開，也沒了心思吃冰糖葫蘆，呆呆地看了看吳氏和許音兒。

許音兒的接受能力相對好一些，因為打從一開始就清楚家裏的情況，也不像許洛洛因為有高的期望，所以有大的失望。許音兒說道，“娘，洛洛其實很能幹，一直也在努力賺錢，啥活都肯幹，娘不該說得一點希望都沒有。”

吳氏語重心長地說道，“我只是不希望洛洛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賺銀子的事上，她終究是個姑娘，這麽好的年紀，應該把心思花在嫁人上，銀子賺多賺少，啥時候不能賺？有一輩子的時間，可是誰等她成老姑娘再娶的？”

這才是吳氏正真的用意，也算是用心良苦，怕是許洛洛還會怨恨吳氏。做母親的人豈會害了自己的女兒，許洛洛有鬥志，肯努力，積極向上，吳氏高興還來不及，還是吳氏真的很怕許洛洛耽誤了大好的年紀，等到成了一個老姑娘，哪還有選擇的餘地？

吳氏多次旁敲側擊，詢問許洛洛和唐熾的關系，這丫頭壓根一點心思都沒有，這還正常嗎？吳氏面上沒有說太過分，可是心裏著急啊！這樣下去，還了得？吳氏實在是沒辦法，為了糾正許洛洛的想法，吳氏這才狠了心下了猛藥。

許音兒說道，“可是娘這樣說，怕是洛洛心裏會有想法，不理解娘的苦心。”

整個過程，當吳氏越說越現實的時候，許洛洛還是滿眼期望地看著吳氏，甚至略帶懇求的語氣，期待著母親不要說太絕，作為一個母親，如何忍心摧毀孩子眼裏的希望？

吳氏聽著許洛洛哭吼的聲音，看著許洛洛跑出院子身影，吳氏自然不好受，心如刀割，可是吳氏又必須這麽做。

吳氏拿起一條魚，用力地刷，埋頭苦幹，說道，“洛洛是個聰明的孩子，她遲早會想明白的，知道什麽時候該幹什麽事，這樣才不會耽誤她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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