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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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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昀提供車牌號碼, 徐文暢拿去找警署的朋友一核對, 還當真找到了這麽輛車。

除夕車流量很大, 逐一排查會耗費很長時間,不過,兩人提供的上車時間、車型和車牌都非常精確。警方調出正門路口的攝像監控一看, 果然,大約在六點半多的時候, 有一輛黑豐田停在學校門口, 一名體型清瘦的乘客縮著脖子, 用文件夾擋著瓢潑大雨,沖進了車裏。

截圖傳回給徐文暢, 他一眼就認出了對方身上穿的連帽衫,臉色都變了:“是他啊。那衣服還是我帶他去買的。”眼見淡定徐就要化身狂躁徐,祝昀忙道,“這些車不都裝有衛星定位的麽, 趕緊托人查啊。”

“定位……對,你說的對。”徐文暢僵硬地點點頭,又接著給人打電話。

他朋友一聽說丟的是他老婆,便也十分上心, 當即就聯系了平臺管理人員。可惜, 傳回來的並不總是好消息,據說那輛車上安裝的警方gps定位系統, 從幾周前開始,就已經被棄用, 可能是故障,但也不排除對方預謀作案的可能。

手機系統定位則被關閉,平臺的系統後臺顯示,從六點半開始,司機並未接取任何訂單,接單系統處於休息狀態。

——很可能是以“順路”、“省錢”為借口,把人騙上車的。

徐文暢渾身肌肉都是繃緊的,喃喃道:“我該多給他些錢的,萬一遇到搶劫,他身上五百塊都拿不出來怎麽辦。”

祝昀瞥了他一眼,道:“別瞎想。你要真給他錢,指不定早就被人盯上了呢。”

“不,就是我的錯。”徐文暢低聲說,“我怕他手頭寬松了又出去瞎搞。是我太自私了,不然他也不至於連的士都打不起……”

祝昀黑線:“得了,這叫什麽話。還沒到垂頭喪氣的時候,趕緊找人是正經。”

其實,有句話他也沒敢跟徐文暢說,比起經濟糾紛,大多數沖動犯罪都是性犯罪。自從兩人搞到一起,陳墨晨頭發染回了黑色,衣服也穿得規規矩矩,那副野性難馴的小模樣更是被徐醫生調|教得乖巧又漂亮……

祝昀心裏也很忐忑,最後嘆了口氣道:“再不濟,還能查監控呢,不要太擔心。我們先往郊區走。”

果然,不出一會兒,警方回覆了徐文暢。也幸好元旦堵車嚴重,一個街口一個街口地查監控,竟然沒有跟丟那輛黑色豐田。

“目前來看,是從XX公路出了城。市內監控最遠只能到這裏,外區監控攝像頭不多,排查更費時間,你們先往那方向找找看。”

徐文暢向他朋友道了謝。按理說,失蹤24小時內證據不足不予立案,朋友能查到這些,已經算是違規操作了。出警暫時來說不太可能,即使有了線索,也只能靠著他們兩個人自己去找。

祝昀二話不說,打轉方向盤就下了高架,沿著普通公路飛快出城。

對方不走高架而選擇更為擁堵的公路,這不是個好兆頭。通過高架閘口會留下記錄,或許司機早就有所預謀。

徐文暢也不笨,早就想到了這點,死死盯著窗外,神經質地咬指節。

“會好的。”祝昀輕聲道,握了握他的手。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天色也黑得徹底。越野車在黑暗的道路上疾馳,破開瓢潑雨幕,卻遲遲找不見他們搜尋的目標。

徐文暢坐立不安,接連給陳墨晨發了幾十條消息,手機在他手心裏捂得發燙。祝昀也沒去看他發了些什麽,總歸無外乎是些肉麻話,此情此景下卻顯得心酸。

忽然,徐文暢的手機響了,他忙不疊地接起來,嗯嗯兩聲,灰暗的眼神突然一亮。

他大幅度地一扭頭,報了個地名給祝昀,是他們已經錯過的一條岔路。城郊馬路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只有他們一輛車,祝昀幹脆打轉方向盤,壓過綠化帶,強行轉了個U型彎,順勢將油門踩到了底。

“怎麽找到的?”

徐文暢道:“剛查到那人還有個備用手機,沒關機,直接定位到了。”為防打草驚蛇,他們沒有直接撥打對方的號碼,而是靠基站定位揪出了對方的所在位置。

“再快點。”徐文暢道,“定位還在移動。”

祝昀一點頭,默默改換了擋位。

兩人拐進一條坑坑窪窪的鄉間土路,顛簸了好一會兒,果然看到了一輛停在田埂附近的黑色豐田。

徐文暢恨恨罵了一聲,沒等祝昀停穩就跳下車,拎了根棄置在路邊的鐵欄桿,氣勢洶洶地跑向豐田。

祝昀怕他不分青紅皂白,直接把人給抽死,熄火後也忙跟了上去。

徐文暢周身戾氣極重,淡色襯衣被雨水打濕了,濕噠噠地貼在繃緊的肌肉線條上,愈發顯得他怒意勃發。

車裏暗蕩蕩的,沒有一絲光亮。徐醫生掃了一眼,二話不說,提起欄桿腿就把玻璃砸了個粉碎。

刺耳的警報聲在空無一人的田地裏響起,他滿不在乎地抖落身上的玻璃碴子,從破口探手進去,按開了後座門。裸露的小臂被參差不齊的碎玻璃劃出幾道血痕,但他似乎覺不出疼。@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祝昀趕上去,被他的神色嚇了一跳。他一向知道徐醫生最在乎他那雙做手術的手,從未見過這副鮮血淋漓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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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文暢叼著電筒,已經將車內的東西都翻了出來,一邊翻查,沒用的就直接往泥水裏一扔。英挺的眉毛舒展著,眼神冰冷,連半點多餘的神情也沒有。

司機失蹤了。乘客也不見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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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間,他從後座夾縫裏翻出了一個東西。他看了兩眼,而後扭過頭,呆呆看向祝昀,似乎想說些什麽,未開口卻打了個趔趄。徐文暢扶著車頂,勉強站穩,用盡全力似的,把手指往前一遞。

祝昀這才看清了他手裏的東西,薄薄的黑色手機,扣著個醜萌醜萌的小企鵝防塵塞——是陳墨晨的。

“我……”徐文暢嗓音嘶啞的厲害,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祝昀心裏也是一慌,但因感情基礎不同,還有幾分理智尚在。

“那司機的定位呢?”他回過神,皺眉道,“你不是說,他還在移動?”

徐醫生定了定神,從兜裏掏出手機一看,只見有好幾個來自許覃的未接電話。他直接忽略了,打開定位一看,果然,那人正沿著小路移動。看速度不像是開著車,倒像是在走路。

徐醫生轉身就跑,祝昀匆匆跟在後面,恰逢手機響了,他邊跑邊接起來,喘得上氣不接下氣:“餵?”

許覃的聲音傳來:“怎麽一直不接電話?”

“出了點麻煩,”祝昀只說了兩句話的功夫,徐醫生幾乎跑沒影了,他只得拼死拼活往前追,“能不能等會兒再說,我們剛找到那狗日的司機了。”

許覃:“小陳回來了。”

祝昀敷衍道:“哦哦,我一會兒回電……等等,你說誰?”

“小陳啊,”許覃道,“說是被人搶了約好的車,從XX公路岔口一路走回來的,剛到家門口。可憐見的,渾身都濕透了。”

祝昀眼睛慢慢瞪大了,揚聲忙喊徐醫生。徐文暢沒回頭,他又連喊了兩聲,告訴他陳墨晨自己回家去了。

徐醫生停下腳步,狐疑地說你不是誆我吧?

祝昀真的懷疑徐醫生的智商被陳墨晨同化了,無力地扶著膝蓋喘息:“這種事,我誆你幹嘛?”

冬夜暴雨加長跑,祝昀喘得氣都接不上了,幹脆開了手機免提,懟到他耳邊。

陳墨晨柔軟而遲疑的聲音傳了出來:“……文暢?”

徐文暢渾身的力道一松,幾乎連眼淚都要湧出來了:“寶貝兒你在家呢?”

“嗯,剛到。不小心把手機丟了。”停頓片刻,陳墨晨又道,“你有點鼻塞,感冒了?”

“沒,沒。”徐文暢在黑暗中抹了把臉,擦掉了眼角那顆誰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掉出來的鉆石鱷魚淚,“等著,我馬上回去。等我回去,你……”他尾音裏的柔情蜜意消失了,全是咬牙切齒的意味,嚇得陳墨晨忙把手機還給了許覃。

許覃滿頭黑線:“……好不容易沒出事,你不能哄哄人家?又把他嚇跑了怎麽辦?”

徐醫生恢覆了底氣,慢悠悠地直起身來:“要你管?怎麽,有你弟還不夠,還想吃著鍋裏的看著碗裏的?上次你騷擾他的事情,我懶得跟你計較,但心裏一筆筆都記著呢。”

對面顯然也開著免提,許諾疑惑的聲音傳出來:“哥,他在說什麽?”

許覃:“……”

啪的一聲,是許覃憤怒地掛斷了電話。

徐醫生得意洋洋地捏著手機站了一會兒,像一只鬥勝了的雄孔雀。等確定對面掛斷了,他扶著路邊的樹幹,脫力似的蹲了下來:“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祝昀看著他明明擔心死了卻又不肯說透的別扭模樣,滿臉黑線。原地轉了一圈,他有些困惑:“既然陳墨晨沒上車,他手機怎麽會在車上?”

徐醫生擺擺手:“怎麽樣都行,人沒事就好。”

祝昀想著也對,扶起徐醫生,兩人正打算離開,卻見不遠處走過來一個人影。

“什麽玩意兒啊,”徐醫生眼鏡濕透了,啥都看不清,瞇起眼睛道,“一身白衣服……村裏的醫生?”

祝昀卻看得清楚,來的是個樣貌清秀的姑娘,大冬天穿了身雪白的雪紡連衣裙,凍得瑟瑟發抖,濕透了的裙子黏在她線條玲瓏的身體上。

大半夜,在野地裏,遇到白裙子的女人……

盡管她生的十分漂亮,祝昀也忍不住後退了一步。然而,還沒等他成功跑路,那姑娘便靠了過來。

“對不起,您有車嗎?能不能捎上我一程……”姑娘蒼白的嘴唇一張一合,模樣楚楚可憐,“我,我會給錢的。外面實在是太冷了。”

祝昀楞了楞,遠看只覺得她清秀,湊近了看,才發現是個真正的美人。她面孔白皙,烏黑的長發發尾微卷,一綹一綹黏在臉頰兩側,水珠順著尖尖的下巴滾落,愈發襯得皮膚幾乎是半透明的。

徐文暢壓根沒看清她長什麽樣,滿心沈浸在老婆失而覆得的快樂中,十分大度地點點頭:“行啊,你要去哪兒?”

女生沒回答,反而問道:“你們去哪兒?進城嗎?”

“不,”祝昀搖搖頭,委婉道,“去J區,要上山呢,大概不同路。”

“太巧了,我也去那裏!”姑娘搓搓手臂,“真的好冷啊,能讓我先上車嗎?”

祝昀:“……”順路?大半夜穿成這樣上山?

他心裏是一萬個不情願,但是看這黑燈瞎火的田埂,真把小姑娘一個人扔在這裏,良心上也說不過去。祝昀停頓片刻,勉強答應:“行,順路那就來吧。”

反正徐醫生是練過的,二比一,再怎麽著也不會幹不過一個妹子吧。

“謝謝。”姑娘感激道,“我叫小南。”

祝昀不動聲色地躲過她輕輕靠過來的身體,面無表情地指了指自己兩人:“小祝,小徐。”

姑娘:“……”

三人默默無聲走了一陣,她不死心,又靠過來道:“祝哥,我好冷啊。”

“冷?”祝昀停下腳步,只見那姑娘抱著瘦弱的肩膀,顫巍巍地點頭,看起來十分可憐。

“冷啊……”祝昀摸下巴想了想,扒拉下徐醫生的外套,轉頭丟給她:“先頂著吧。”

徐醫生不滿地:“幹嘛扒我的啊?”

祝昀淡定:“我是因為誰才在除夕夜跑來這鬼地方的?”

徐醫生:“……”他自知理虧,不好跟祝昀拌嘴,就扭頭去教育那姑娘:“你們小姑娘,不要仗著年紀輕就反季節地穿衣服。光圖時髦有什麽用?以後什麽風濕、宮寒,都是這麽作出來的。”

小南:“……”

“衣服最本質的功能就是保暖,”徐醫生說教欲爆發,“聽說過一句老話沒?‘死要俏,懂得呱呱叫’,說的就是你這樣的。”

小南:“……”呱?

被他這麽一路叨叨,雨夜逢美人的旖旎氣氛一掃而空,濕裙子勾勒出的玲瓏曲線也被外套遮了個幹幹凈凈。

神秘姑娘像只被趕上架的鴨子一樣,被嘮叨的徐醫生趕進了越野車裏。

原本應該是祝昀開車,徐醫生副駕駛,姑娘坐後排。可不知怎麽的,上車時候,他被姑娘攔了一攔:“坐後面吧。”

徐文暢困惑:“幹嘛,你要坐副駕駛?”

姑娘羞怯搖頭。

徐文暢恍然:“哦哦,你會開車?”

姑娘面色扭曲了一瞬,咬牙道:“不、會。”

倒是祝昀看出端倪,問道:“你想要小徐陪你坐後面?”

姑娘貝齒輕咬,羞澀地點點頭:“我怕黑。”

祝昀很大方:“沒問題啊,小徐,坐後面去唄,省得你成天煩我。”

徐文暢一臉懵逼地爬進後座,跟白衣姑娘只隔了一個空位。汽車很快發動,沿著空蕩蕩的公路,往山區別墅群駛去。

“在哪裏停,你記得說一聲。”祝昀看了眼後視鏡,見兩人都中規中矩地坐著,微微松了口氣。

不出一會兒,見他收回了目光,小南眼皮子慢慢耷拉下來,腦袋一點一點,狀似不經意地向徐醫生的方向靠去。

緊接著一個急轉彎,她順理成章,弱柳扶風地依偎進了徐醫生堅實的懷抱裏。柔弱無骨的身體倚在大腿上,徐醫生遲疑了,並沒有立刻推開,小南心中微喜,剛要進一步動作,卻見一片陰影兜頭罩來。

本以為是徐醫生把持不住,想俯身親吻她的唇角,小南柔柔弱弱地閉上眼,一副無力推拒的可憐模樣。誰知,陰影劃過她的面孔,直挺挺往下砸去。

“嘶——”黑暗裏,小南只覺得腰腹被什麽鐵秤砣似的東西砸了一下,痛得厲害。

扶著腰爬起來一看,只見徐文暢雙眼緊閉,剛把額頭重重砸在她身上,這會兒滾開了,伏在真皮坐墊上睡得正香。

小南:“……”

她偷偷瞟了眼後視鏡,才發現司機“小祝”也正在打量自己。

祝昀不自然地移開視線,道:“他很累了,就讓他歇會兒吧。”

小南眼睛一亮,果斷放棄了睡得跟死豬一樣、沒情沒趣的徐醫生,整個人往駕駛座後背上貼來。她蔥白的手指輕輕扣住祝昀的肩膀,在他耳邊吐氣如蘭:“祝哥,你也想歇會兒嗎?”

手指下的肌肉瞬間僵硬,小南像是受到了鼓勵,繼續柔柔地捏下去。

等她的手指摸到了手肘,祝昀終於忍無可忍:“小姑娘,安全駕駛課學過嗎?裏面有說,不要幹擾司機駕駛,尤其是像你這樣……嗯,耍流氓。”

小南手指一頓,表情扭曲了:“耍流氓?誰要對你耍流氓?!”

祝昀:“……”他嘆了口氣,幹脆將車靠邊停下熄火,認認真真道:“我不管你混上這輛車到底有什麽目的,也不管你是不是人,但如果是想要色|誘,那你第一步就走錯了。”

小南臉朝窗外,一臉不服氣,耳朵卻悄悄豎了起來。

祝昀繼續說:“我,gay。他,也gay。你懂得吧?”

小南:“…………”懂個屁啊!

徐文暢整個晚上都懸著一顆心,也的確是累慘了,松了口氣後睡得昏天暗地,臨近山腳才清醒過來。他揉揉眼睛,發現先前借出去的外衣,此時正披在自己肩膀上,順著他坐起的姿勢滑下一截。

徐文暢抱住外套,四下看看:“咦,那個大冬天穿裙子的小姑娘呢?”

祝昀說:“她有急事,就先下了。”

徐文暢驚訝:“什麽急事,非得大晚上去辦?還下著雨呢。”

祝昀含糊地嘟噥了一句:“大概是急著去變性吧。”

徐文暢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麽?”

祝昀搖搖頭,指指前面:“到了。”

別墅院門大開,燈火通明的玄關處,陳墨晨正坐在臺階上等,凍得瑟瑟發抖。見汽車開來,他猛地站起身,白皙的面孔上露出一絲靦腆的笑意。

看見他,徐醫生表情先是一喜,然後一僵,似乎不能接受自己突然欣喜若狂的心情。他強行把勾起的唇角壓下去,掩飾道:“呵呵。”

“別呵了,”祝昀憐憫地看他,“看你狐貍尾巴都快翹到天上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蟹蟹布格子x的地雷~筆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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