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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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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真出事了。

薛夫人聽得丫環來報,說她從庫房回來,正巧看到公子的護院押了兩個五花大綁的人回來,似是從後門入府的,直接去了公子院子。

薛夫人嚇了一跳,忙讓丫環去問清楚。結果丫環跑了一趟回來回話,說未得公子囑咐,他們不願說。只說待得公子回來再處置。

薛夫人沒辦法。她兒子凡事特別有主意,雖然孝順聽話,可但凡他自己想辦的事,她與老爺都不好管。不得不承認,確是從小太寵了些。

薛夫人繼續等,終是等得薛敘然回來了。先是聽到有數人進了院子的動靜,而後丫環一臉驚訝奔進來。“公子回來了”這話還未說完,薛敘然就進屋了。

“見過母親。”薛敘然淡定從容行了禮。薛夫人卻是看到丫環站在他身邊一個勁沖著外頭比劃。

薛敘然看著母親的視線方向,轉頭看了一眼丫環。丫環趕緊收了手,端莊站好。

“母親,安家二小姐來了,得勞煩母親招呼招呼。”薛敘然道。

薛夫人的丫環忙道:“公子的轎子停在屋外呢。”

薛夫人一驚,人來了沒領著進屋,卻把轎子直接擡到她院子來了,這是怎麽個意思?

薛夫人趕緊急步到了屋外,一看果然院子裏停著薛敘然的轎,轎旁有薛敘然的護衛守著。

薛夫人楞了楞,這架式還真挺嚇唬人的,若她掀開轎簾,不會看到安二姑娘被五花大綁吧?

薛敘然跟在薛夫人後頭,清了清嗓子道:“二姑娘路上遭了劫,儀容有些不整,母親給她找身幹凈衣裳,讓她收拾整理,喝點熱茶說會話,我先去看看那些個匪類。”

薛敘然說著,便要往院外走。

薛夫人還未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遭了劫?儀容不整?這在福運來是說話還是打架啊?

薛敘然走了幾步,又回頭道:“對了,母親切勿報官。”

薛夫人瞪眼:“我得報你爹。”報官這事自然得從長計議,要報也是安家自己去報,事關姑娘家的名節,可開不得玩笑。且安若希又是與薛敘然見面時出的事,又被帶回了薛府,這弄不好,他們薛家可得背禍。薛夫人說著,給了丫環一個眼色。丫環會意,跑出去叫人到鋪子裏找老爺回府。

報給父親就報吧,這個薛敘然沒意見,他也阻止不了。薛敘然帶著自己院裏的人走了。

薛夫人見院子裏再沒男仆,這才上前去,隔著轎簾道:“安姑娘,是我,外頭沒人了,你可願出來?”

安若希漲紅臉,不願出也得出啊。其實她覺得若有個地洞可鉆就更好了。從地洞一路鉆回家裏,從此再不見人。

安若希自己掀了轎簾,赫然又尷尬地出了來,低頭輕聲喚:“薛夫人。”

薛夫人看得她身上的血跡和一身臟亂,嚇了一跳,但恐安若希再受驚嚇,於是若無其事拉過安若希的手冷靜問:“可曾受了傷?”

安若希搖搖頭,很羞愧:“給夫人添麻煩了。”

“不麻煩,不是你的錯。”薛夫人和藹道。安若希聽了,心裏更是難受。薛夫人既沒追問發生了什麽,又不責怪她招惹禍事,不但第一時間關切她是否受傷,且接著安慰她別往心裏去,不是她的錯。

她一定是位好母親,好婆婆。安若希忽然有些想哭,可惜不是她的婆婆。

“我……”安若希覺得她該說些什麽才好。

“先進屋吧。”薛夫人道:“我給你找身幹凈衣裳,你洗漱收拾喝杯熱茶,休息好了咱們再說話,可好?”

安若希搖頭:“多謝夫人。我覺得……我覺得我還是去報官吧。”

薛夫人皺起眉頭。

“我……”安若希咬咬唇,“我知道是誰想害我。”這事說出來也是丟人。他們安家引狼入室,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竟遭父親好友的毒手,事情非常不體面,她的名節也毀了。但安若希打定主意,這次萬不可放過錢裴。“夫人,我得去報官。”

薛夫人想了想,道:“你一個小姑娘,莫自作主張,既是知道誰欲害你,就不急於這一時吧。我們兩家差一點就算定好親了,你又是被我兒帶回來的,我不能對你的事袖手旁觀。既是已經擒作了惡人,那這般吧,我讓人去請你父母過來,大家把事情說明白,商議個對策。對那些惡人如何處置,是否報官,如何報官,聽聽你父母的意思,如何?”

安若希搖搖頭。若是她父母來了,恐怕錢裴也會跟著來。就算錢裴不來,定也會交代好了,她爹爹不敢報官的。然後所有的事情又都回到原點。

薛夫人對安若希的拒絕也不著急,只是耐心道:“那這般吧,你先進屋,咱們坐下聊聊。你與我說說究竟發生了何事,然後我再讓人送你去郡府衙門。”待拖得老爺回來了,事情再做安排也好。

安若希不好意思再推辭,只得硬著頭皮與薛夫人進屋去了。薛夫人張羅她換衣,洗臉,梳頭,一頓忙碌後,剛坐下喝口水準備問話,一個丫環跑進來報:“夫人,郡丞大人帶著幾位捕快來了。說是有人報官,安家二姑娘遭劫,得我家公子救下,公子還逮了匪類進府,郡丞大人說太守大人囑咐他過來問案,要把人帶回去。”

薛夫人吃了一驚:“誰人報的官?”

丫環還未答,又一個丫環跑了進來:“夫人,安大姑娘來了。”

安若希嚇了一跳:“大姐來做什麽?”

兩個丫環一起答,“不知道”,“不曉得”。

不知道誰人報的官,不曉得安大姑娘來此做甚。

後進屋的丫環補充道:“安大姑娘原是說要見夫人,後看到郡丞大人,又說要見公子了。這會兒正與郡丞大人在堂廳說話呢。”

薛夫人起身,與安若希道:“我先出去看看,你在這兒稍坐。”

安若希張了張嘴,還未發表意見,薛夫人已然走了。

薛夫人來得堂廳,安若晨似與郡丞說完了,她見得薛夫人,忙施禮客套,言說冒昧前來打擾,因是她身邊負責護衛安全的盧正盧大人正巧看到薛公子救下她二妹,為恐惡人脫逃,於是報了官。她聽得消息,趕緊過來探望。

郡丞夏舟也見過薛夫人,說辭與安若晨的一致。說是盧大人快馬來衙門報官,稱其看到安二姑娘被匪類攻擊,薛公子見義勇為將人救下。盧大人不明事由,但看得事態嚴重,恐薛公子與安二姑娘再遭毒手,於是報太守大人速派人處置案情。太守大人未見薛府和安府有人報官,於是派人到兩家看看,問清事由,將匪類押回衙門嚴審,也請薛公子與安二姑娘回去問話。

盧正在一旁也說了幾句,印證事情確如安若晨和夏舟說的那般。

薛夫人客套應話,多看了幾眼安若晨,心裏疑惑,不知道是不是她與官府聯手合計有什麽打算。

安若晨道:“薛夫人,給貴府添了麻煩,實在過意不去。大人們盡忠職守,一心為民,實在值得讚譽。夏大人既是來了,不如把我二妹叫出來,讓她與大人說說究竟發生了何事。”

薛夫人微皺眉頭,依她看,應該先讓薛敘然出來應話,他們能講清楚說明白的事,不必讓安若希一個小姑娘面對責難。

夏舟也道:“還得請薛公子一起才好。畢竟兩位都是當事之人。”

薛夫人接這話正想囑咐丫頭把公子請出來,結果安若晨搶道:“既是兩位當事人,夏大人還是分開問話為好。”

夏舟楞了楞,這意思,竟然是擔心苦主與人證串供嗎?夏舟被安若晨盯著,只得道:“也好。”

薛夫人心裏有些不痛快,但她素來為人和善,又是面對官老爺,不想爭執反駁,於是讓丫環去請安若希。

很快,安若希來了。她很緊張地向眾人施禮。安若晨遠遠看著她,冷傲無禮,絲毫沒有應話客套親近的意思。薛夫人對安若希頓時憐惜起來,她走過去,握住了安若希的手,道:“大人們只是想問問話,你莫緊張。”

安若希點點頭。

薛夫人將安若希拉至身邊坐下,又道:“今日安二姑娘遇著了禍事,被我兒救下,來到我這兒便是我家的客人。大人們奉公領命而來,願為安姑娘做主,這是好事。但她畢竟是位姑娘家,今日受了很大的驚嚇,身邊沒有親人可不行。我已派了人去請她父母,大人們有話慢慢說,也給安姑娘穩穩心神,等等家人。”

安若希本就是受害者,薛夫人又擺出為她作主的架式來,夏舟自然也不好太過咄咄逼人,連忙稱是。與安若希說了幾句,話語委婉和善,沒能直入重點。

薛夫人身邊的丫環與薛夫人極有默契,聽得薛夫人說已派人去請安家老爺夫人,便知其意,趕緊退了出來,找人速去安府。剛奔出堂廳沒多遠,忽被人自身後一把拉住。丫環嚇了一跳,回頭一看,卻是安若晨。

“這位姐姐,我得馬上見薛公子,還請帶個路。”安若晨客客氣氣,抓著丫環的手卻用了幾分力。

丫環被她氣勢震住了,沒多想就領著安若晨往薛敘然院子去。

到了公子院門處,這才反應過來公子性子孤傲,可不是誰想見他便願見的,正想圓場說幾句,卻見薛敘然領著人急匆匆出來,見得安若晨,劈頭便道:“來得正好,進來說話。”

丫環楞楞地看著安大姑娘火速與公子一起進了院子。公子身邊小廝道:“你忙去吧,莫多嘴公子的事。”

丫環沒琢磨過來究竟發生什麽了,但想起夫人的囑咐,她趕緊先找人去安府再說。

安若晨與薛敘然進得屋子,均未坐下就開始發話。

“你審出來了嗎?你抓的那些人。”

“你找人報官?腦子壞了嗎?”

兩人同時說話,瞪著對方均是不滿。後安若晨道:“不是我讓人報官的。我是擔心錢裴對二妹下手,找了個理由讓盧大哥去尋二妹,如若在路上發生什麽,他也好護衛一陣。這麽巧他看到你將二妹救下。他知道錢裴並非好人,恐二妹回到家裏再遭不測,事情被安家壓下來,便火速去報了官。他報完了官才回來告訴我,我便趕來了。”

薛敘然皺眉,道:“審了,沒費多大勁,嚇唬嚇唬便招了。躲在墻後的那兩個是先抓回來的,說是錢裴囑咐了你們說話說一半時便出來將你劫走,打算丟到後巷接應馬車裏。我的人查了一圈,後巷路口是停了一輛馬車,未見車夫。許是見人被我擒走,便跑了。”

安若晨道:“才兩個人,如何劫我?”

“聽聽你那口氣。”薛敘然譏她。但他也不得不承認,這樣的人手安排確實草率了些。“也許其他人手與車夫一般,被驚動便跑了。”

“劫我二妹的人呢?”

“錢裴派的兩個轎夫。說是錢裴囑咐他們,將那笨蛋劫到僻靜處,撕她衣裳毀她名節,嚇唬威懾於她。原因是那笨蛋不聽話。”

安若晨坐下了,皺起眉頭:“錢裴沒那麽蠢。”

薛敘然也坐下,“我也覺得確是蠢,但確實像他會幹的事。”

“是嗎?”

薛敘然道:“錢裴不一直是這般嗎。自以為是,荒誕淫虐,不計後果。覺得所有人都該巴結討好他,對於不與他為伍,不聽從他指示的人,他是會報覆的。你到中蘭城、福安縣,甚至全平南郡去問問,認得他的人都會這般說的。”

“不,不。”安若晨滿腦疑慮,“他不是這般蠢的。他定有什麽計劃。”

薛敘然頓時有了興趣:“什麽計劃?”

“不知道。”安若晨腦子有些亂,似乎有什麽事呼之欲出,但又抓不到頭緒。“他定有計劃,他絕沒有這般蠢。”

薛敘然道:“他上回不是找了你四姨娘攔你馬車,那也很蠢,可就是他幹的不是嗎?那轎夫的線索被挖了出來,他雖找了理由逃脫,但依我看,那也是仗著太守大人會庇護他。他被刺殺,躲過一劫,但肯定心裏惱火,這才想著教訓報覆於你。”薛敘然說到這兒頓了頓,問:“那刺客是不是你派的?”

安若晨白他一眼:“我若不是為將軍辦事,一舉一動會被算到將軍的賬上,我還真是想。”

“他會不會故意這般鬧到官府,趁機將刺客案栽贓給你?”

“把自己也栽進去?”

“確是不必如此。”薛敘然道:“那就是他沒料到我會插一杠子,以為半途對你妹妹逞兇也不會被人瞧見,你妹妹不敢言聲,不會告他。”

“重點是我會。”安若晨仍是想不透裏面的玄機。“他找人劫我不是嗎?不可能得手,而我一定會把事情鬧到官府去……”

“況且他用你妹妹那笨蛋不聽話為由要懲治她,自然也會有準備她不聽話會告發他的可能……”薛敘然也推翻了自己剛才隨口說的推測。

門外小廝來報:“公子,夫人有請,郡丞大人請你過去問話,還有,大人要求將擒來的賊人交由捕快大人們。”

薛敘然與安若晨對視一眼。來了,人要交出去了,不止那四個錢裴手下,還有安若希。而事情也朝著理所當然的方向發展。但錢裴究竟打的什麽主意,他們還未猜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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