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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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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若晨問:“爹爹答應了?”

“沒,他推拒了。”

安若晨楞了楞,那傻妹妹一副她快要嫁人的歡喜模樣是怎麽擺出來的。

安若晨心裏嘆口氣,耐心問:“為何推拒?爹爹雖與薛家不對付,但這回是薛老爺求著安家,又關乎獨子的性命,擺明了就是任由爹爹開條件提好處的事。難道爹爹是想吊吊薛老爺的胃口,引得他焦急之後再獅子大開口。”

“不是。”安若希搖頭,“我問過娘了,她說爹爹暫時還不想教我出嫁。”

安若晨皺起眉頭:“因為錢裴?”

“她未曾明說,但我猜是如此。”安若希也不激動了,撇了眉頭苦惱道:“錢老爺不是總來關切我的婚事,先前又說要介紹些合適人家過來嘛。你那時過來嚇唬了爹爹一番,說咱們安家與誰結親都好,就是不好與錢裴結親。事後我聽得爹爹與娘說,人家錢老爺又沒說要自個兒再與咱家結親,到時挑中哪家,與錢老爺知會聲便好。”

“說不定爹爹是錢老爺多年前失散的孩子,這般把他當爹孝敬。”

安若晨這話被安若希白了一眼。“莫要說得這般難聽。”

“說得不好聽總比做得難看強。自家女兒嫁誰還得跟個外人報告,像話嗎?”安若晨心裏窩火,“薛家與我們安家不對付,當然更看不上錢裴。從前爹爹曾罵過,說錢老爺設宴,哪家哪家不願去,談買賣時聽說跟錢裴有關的便拒了,爹爹罵人家不識好歹,便是說的薛家吧?”

“對,對,這事我也記得。”

安若晨就不懂了:“所以爹爹拒了這親事很正常。且那薛公子年幼多病,命不長久,也並非良配。你是因為太久沒人上門提親,這會有人來所以先歡喜一會嗎?”

安若希氣呼呼地擠安若晨身邊坐下:“這話怎麽說的。我太久沒人上門提親,這都是誰害的?我家大姐大半夜地跑去擊鼓報官,四妹青天白日的失蹤,這家裏跟鬧了鬼中了邪似的,你當外頭話能好聽呀。再說了,得罪了錢老爺,他一句話,哪家心裏不掂量著些。要不我怎麽一心嫁到外郡去。可是姐姐你這許久了,也沒找著外郡合適的親。還說情勢不好,你沒法離開出遠門。你瞧,我都沒埋怨你不是。”

安若晨無語,沒埋怨嗎?那常來她這兒嚷嚷拍拍桌子的那人是誰呀?

安若希道:“現在薛家來提親,可不正是大好機會?”

安若晨顰眉,聽這意思,安若希竟然是想嫁?“那薛公子病弱命短,是吧?”

“我知道姐姐想說什麽。”安若希端正了臉色,抿抿嘴,道:“從前吧,若是薛老爺這般來提親,我自己定是不願的。誰想嫁給一個癆病鬼。到時年紀輕輕守個寡。可是今時不同往日,如今我被夾在你跟錢老爺中間,兩面不是人。他想殺我便殺,你那毒死我便毒。這不是都覺得我是個禍害嘛。我要是嫁了人,還是嫁給跟錢老爺不對付的,到時爹娘跟巴結錢老爺,錢老爺想對付,都與我無關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我怎麽都得聽夫家的意思。屆時少回娘家,用不著見到錢老爺那嘴臉,還有,我禍害不到你了,你把解藥給我。我算來算去,這實在是門好親。”

安若晨無言以對,原來她這二妹不傻啊。

安若希繼續道:“再有,薛家是大戶,吃住用行必是樣樣好的。聽說薛老爺薛夫人為人寬厚,不是刻薄嚴厲的。又聽說薛家公子雖是體弱,但也彬彬有禮,飽讀詩書。只是身體的緣故,不能去考功名。我與其等著你不知何時才能談到的外郡親事,或者不知何時被爹爹塞給錢裴相中的同夥繼續被他要挾鉗制逗樂子,我還不如嫁到薛家這樣的好人家。沖喜也罷,薛公子病弱也罷,我起碼不被人欺淩,不成日擔驚受怕。”

安若晨懂了。“爹爹拒了親事,你希望我幫你把親事辦成了?”

“對!”安若希又來了精神,“姐,過了這村沒這店了。你說,還有哪戶比得過薛家的大戶來跟我提親的?好人家有多遠躲多遠,這是老天給我的機會,我不能錯過。”

安若晨在心裏盤算著這事,問她:“爹爹推拒得難看嗎?”

安若希頓時一蔫,“聽說,話是挺不中聽的。”

“拒婚後爹爹找過錢裴嗎?”

“未曾。聽說錢老爺回福安縣去了。”

安若晨道:“這事我想想,先打聽打聽薛家怎麽回事。爹爹既是推拒了,後頭怕是也不好辦。你要沈住氣,莫在家裏討論這事,莫讓爹爹和你娘警惕,不然他們與錢裴一商量,你就完了。”

安若希一驚。“錢老爺不會飛快地塞戶人家過來,教爹爹把我嫁過去吧?”

“若是他挑選的人家,自然聽他差遣。你嫁過去之後,他若還想利用你,差遣你做什麽,那夫家自然也是向著他的。”

“難不成還會任由他欺淩自己的娘子嗎?”

“這世上有爹爹這種為了買賣把女兒賣給六十多殘暴老頭子蹂躪的豬狗牛羊,便會有把娘子當成討好主子物件的雞鴨鵝。”

安若希冷哼一聲:“也是,連一臉正義凜然的將軍也會暗地裏給人下毒呢。”

安若晨冷道:“你想讓我趕你出門嗎?”

安若希咬咬唇,委屈地嘟囔:“哪有姐姐這般護短的。將軍這事確是做得不光彩,惡人所為。”

安若晨道:“我問過了,將軍對取你性命沒興趣,只是防你被利用來謀害於我罷了。每個月盧大哥會給你一顆解藥,你會沒事的。不信你可到醫館去找大夫診診。”

“我去過了。大夫瞧不出毛病。”安若希一臉不高興。“雖說我們姐妹情誼不深吧,但我也仔細想過,我未曾害過姐姐。”

“對,只是你娘欺負我娘,讓她遭了不少罪。然後在我被爹爹打罵,許婚給錢老爺時,你幸災樂禍,冷嘲熱諷罷了。”

安若希臉上一陣發熱:“所以現在風水輪流轉,輪到我送上門來讓姐姐冷嘲熱諷了。”

“當真教人歡喜,不是嗎?”

安若希咬咬唇,道:“那你歡喜完了,幫我想想法子。我想嫁給薛公子。”

安若晨瞪她,矜持呢?安若希眼巴巴地看她,安若晨真是沒好氣,道:“我會去打聽一下薛家,若當真合適,便為你想想如何能嫁。”

安若希松了一口氣。

龍大回到中蘭城,未入紫雲樓,先去了太守府。

太守姚昆聽得報,匆匆趕到堂廳相見,聽得龍大說霍銘善居然冒險入境前來議事,大吃一驚。

“十七年前談判議和的那位霍丞相?”

“正是。他如今沒了官職,但手中有南秦皇帝派他前來議事查情的手諭,嚴格說起來也算得上是出訪我國的使節。”

姚昆同意龍大的策略。“我以使節大禮迎他進中蘭城,再先行派人遞奏折,將事情緣委輕重與皇上說說。讓朝中各官員也幫著游說,讓霍先生能順利面聖呈言,無論如何,這上京往來,能拖上好些時日,到時茂郡的案子,邊境的誤會,中蘭城裏的細作等,我們還有機會破解。”他想了想,長舒一口氣:“若是能阻止戰爭,那再好不過。”

“但願如此。大人請盡速準備,今日便派人赴京,另外,還得再派兩名使節,出訪南秦。”

姚昆想了想,點點頭。來而不往非禮也。既是接受了南秦國的使節,自然場面上也要做足。他們這頭再派兩名使節過去說明情況,厘清真相,穩住局勢。“這都是在幫茂郡史平清擦屁股了。他那頭惹下的禍端,還得我這頭幫著處置。”但若是他處置好了,那日後論起功績,這便是他姚昆的大功勞了。“我也速報史平清,讓他穩住東淩,切莫在這轉機之時再惹麻煩。東淩國小兵弱,若南秦不動手,他們斷不敢自己開戰。更何況這事看起來就像是東淩挑撥,欲坐享漁人之利。我得讓史平清仔細看看清楚局勢。”

龍大道:“那大人盡速準備吧。備好禮數及迎賓隊伍,場面越大越好,明日來總兵營接霍先生。”

姚昆一口答應,兩人如此這般如此這般地商議好,龍大告辭。姚昆不敢耽擱,趕緊差人叫郡丞、主薄、周邊重縣縣令等過來議事。

龍大回了趟紫雲樓,不敢多留,速召了各官將過來問查城中公務,並交代了霍銘善入中蘭城,上京覲見皇上一事。這其中的防務和守衛安排等,還有茂郡安危不穩,對他們平南郡防務影響,東淩與南秦若聯手又如何應對。命各項報函不得耽擱,於各兵庫告軍情準備,並向其他各郡郡官武將報送軍情,以防萬一。

將所有事交代好後,龍大出了衙堂,正準備去見安若晨,卻見得她就在衙堂外等著。

“我聽說將軍回來了。又聽說將軍著急走,所以就在這兒等著。”

龍大笑起來,見到安若晨便覺心中安穩。“是頗有些著急,所以你有什麽話要與我說?”

安若晨淡定從容的掏出三封信:“這一封是報告公務的,我對樓中的一些人手做了調整安排。這一封是私事的,我與太守夫人商議的婚事籌辦的狀況。將軍放心,將軍軍務繁忙,斷不會這般快就要辦婚禮。況且你我若在中蘭辦喜事,三禮六聘還是要的。怎麽都得京城那邊出庚帖立禮單,總之雜七雜八一堆事呢,這也需耗費不少時日,將軍安心守好邊境處理好軍情。”

這解釋得怎麽這麽像他對霍銘善用的招數呢,先爭取時間,拖著拖著尋找轉機。“安若晨姑娘。”

“是,將軍。”

“只可攻不可退記得嗎?”

“記得呢。這不是專門列了單子給將軍讓將軍知道需要辦些什麽,都辦到什麽階段了。我辦事,細致著呢。”

龍大看看第三封的信封:“這封呢?”

“這封便是只攻不退的心意了。”

龍大眉挑得老高,兩眼發光:“情話?”

“是對將軍提的一些要求。”

龍大:“……”

“將軍要回總兵營了嗎?”

龍大沒好氣:“這是要趕我了?”

“我是心疼將軍奔波的,但若耽誤了將軍辦正事就不好了。這些信將軍回去慢慢看。”

龍大撇眉頭,嘴裏說心疼,也沒點實際行動。“你過來。”他一副命令的口吻。

安若晨站過去了。龍大一把將她抱在懷裏,摸了摸她腦袋,教導她:“要表現不舍,相送時便該是這般的。”

“好的。”安若晨也不反駁,伸手也將他的腰抱住。

抱了一會,龍大真得走了。想親親她,又顧慮周圍許多衛兵看著,想想作罷,道:“我走了。”

“好。”安若晨跟著龍大一路行到馬圈那處,龍大上了馬,她也將戰鼓牽了出來,戰鼓背上,竟也戴好了馬鞍。

龍大挑挑眉毛。

安若晨抿著嘴掩飾害羞:“想溜溜馬的,不然騎術都生疏了。正巧我也想往東城門那頭走。”

龍大瞪著她。安若晨裝沒看見,翻身上馬,一本正經問:“將軍你怎麽走啊,咱們順路嗎?要是順的,便一起吧,還能說說話呢。”

龍大夾了夾如風的馬腹,將馬催到戰鼓身邊,轉頭看安若晨:“安若晨姑娘,你可是越來越無賴了?”

安若晨不服氣:“明明挺矜持的。”

龍大哈哈大笑,笑得安若晨也忍不住也跟著傻笑起來。然後龍大低下頭,吻住了她的唇:“安若晨姑娘,我是快矜持不住了。你自己好好繼續把持。”

安若晨紅著臉盯著戰鼓的腦袋看,壓根不敢看周圍情形。耳邊聽著龍大道:“很順路,走吧。”

安若晨忍不住又笑起來,面若桃花,眼波如水,屁顛屁顛的催馬跟著龍大出發了。一路送到了東城門外,路上與龍大還說了說妹妹的婚事,龍大卻似不吃驚,又或許是不感興趣,只應了聲便將話題岔開了。安若晨覺得他是防她提那下毒之事,她識趣的當然沒說。

龍大策馬走遠時,安若晨依依不舍,立馬於路邊看他許久。龍大騎出一段回頭,還看到她姿勢未變立在原處。龍大心中一暖,領著衛兵們盡速趕回兵營去了。一路再不回頭,心裏卻是想,他家安姑娘當真是不聽話的,總是不按常理套路行事。

回到兵營的龍大給霍銘善帶回一切商議妥當的好消息,讓他安心等著明日進城,太守會以使節大禮相迎。二人又議了些話。龍大回到自己營帳。拿出安若晨的信出來看。第一封公務信函,寫的是她把樓中的一些人手調動,有些遣到了外頭,又進了些新人,這是掩護陸大娘入紫雲樓之事,同時也借機與城中各人牙子接觸試探。又說她還未找到遞字條的人,但定下了三個可疑人物,有兩人已找到其住處,還未發現有用線索,而另一人曾在招福酒樓出現,兩次皆甩開了跟蹤,且後來再未見其行蹤。她直覺此人最是可疑,但此人中等個頭,細長眼,圓臉,與閔公子完全兩個長相,若無線索,也不敢妄下定論。另她需要錢銀,在城中布置安全聯絡的地點居處。

龍大看畢,將信燒了。他一直知道安若晨定是有自己的秘探隊伍,她不主動告訴他細節,他也不追問。她學得很好,將他和謝剛教導的都牢牢記住且用上了。謝剛不在,她竟能未動樓中一人一卒便辦起事來,儼然獨擋一面了。

龍大看第二封信,確是婚事各項瑣事細事,還列好了單子交代他這頭要辦的。龍大照抄一份,命人交給驛兵送回京城龍府給他二弟龍躍。

第三封信,龍大很是期待,“只攻不退的心意”呢,不是情話還能是什麽。

拆開一看,龍大眉頭挑得老高,果然不能用尋常想法琢磨他家安若晨姑娘。這信裏交代他要在兼顧軍務之餘,盡好未婚夫婿之職,比如寫個信捎個話,說想念她等等。重點是後頭,問他俸祿多少,查訪細作需要錢銀,但她若總在帳房支取會惹來懷疑,所以她希望龍大以聘禮為由再多給她些,或者俸祿什麽的給她處置打理,若是他私人錢銀不在身邊的,那還有什麽辦法解決她的缺錢危機。

龍大安全沒了脾氣。

只攻不退!她倒真是很敢攻啊,錢錢錢!還好意思說自己矜持呢!

龍大捧著信,哈哈哈大笑,這姑娘怎麽就這麽討他歡喜呢,真是太歡喜了。歡喜得真想讓她抄一百遍“我歡喜龍騰大將軍”送來給他貼帳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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