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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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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昆看了看安若晨,也嘆道:“當初安姑娘半夜來擊鼓,我道姑娘只為爭些家宅怨忿,卻沒料最後還真是靠著姑娘,一舉搗毀了細作潛伏在中蘭城裏的組織。”

“若能抓到那閔公子就好了。”

“就算沒抓到,他們在我平南郡也完了。”

完了嗎?安若晨並不樂觀。她可沒忘了紫雲樓裏的內奸。就算那閔公子無法在城中活動,就算在市井裏的勢力土崩瓦解,但軍中呢,官府裏呢?

一座華美的府宅裏,閔公子坐在屋裏遙望頂松坡觀景亭四角上的鈴鐺,一臉陰郁。

他對面坐了個人,那人卻是一張笑臉。“我早說過,安若晨會是個大麻煩,偏偏你不同意對她下手。”

閔公子冷冷地轉頭看向對方:“若我需要對誰下手,是我覺得對大局有必要,而不是為了你。”

“為了什麽都好,她都不該這般逍遙自在。你看看,如今你若是想出門,還得易個容化個妝,在中蘭城是沒法施展拳腳了。你拿什麽臉回南秦?我都替你憋屈。”

幸災樂禍得如此明顯,閔公子恨得咬牙。

那人又道:“現在怕是姚昆已布置人手開始搜城了。你在我這兒很安全。只是下一步如何打算,你得想好了。我不是總在這城裏的,有事你得提前說。”

閔公子不語。他知道這人不過是在提醒他如今他的安全全仗著他。雖很不滿,但這人說的是事實。下一步如何辦,他也不知道。他已飛鴿傳書出去,等著吩咐行事。

這感覺,真的很憋屈。

安若晨在衙門守了一日,並沒有更多的好消息。李秀兒來投案了,她按陸大娘囑咐的,只字未提陸大娘的存在,只說安若晨曾經說過細作狠毒,而徐媒婆和趙佳華的死都讓她恐慌。她原想帶著娘親去外地看病避開這禍事,但沒走成。看到有人燒屋,她趕緊逃了。什麽丟花瓶示警,出去後想到徐媒婆有個舊宅已廢於是便去了等等,全按陸大娘教的說了。

李秀兒說完,看了安若晨一眼,安若晨沖她眨眨眼安撫,李秀兒看到她表情,松了一口氣。陸大娘說若不投案,後患無窮,若她來了,安姑娘會關照她。想來她們定會遵守承諾的。

果然太守大人對她言辭並不嚴厲,只是細細盤問了當初徐媒婆讓她做的事,李秀兒仔細答了。最後姚昆未投她入獄,準她回家。

李秀兒千恩萬謝。安若晨在她走時輕輕說一句:“若為這事夫家不能容你了,你便來找我。”李秀兒聽得此言,淚水奪眶而出。這兩日擔驚受怕,擔憂自己性命,擔憂母親安危,也深恐日後無依。今日得安若晨一句,只覺真的有人關懷。她深深鞠了一躬退下去了。

太守見狀,忙差人護送李秀兒,與她夫家說明緣由,讓夫家莫要多責怪。

只是當日夜裏,李秀兒仍去了紫雲樓,她不但被姜偉一紙休書休棄,也被街坊鄰居唾罵。她無處可去,想回娘家,來與安若晨告別。安若晨讓她見了趙佳華。趙佳華握著她的手道:“我當日承諾過你的事,定會遵守。”李秀兒痛哭一場,終是拜別二人,回去找她娘親去了。

兩日後,閔公子的下落依然沒有找到。招福酒樓和聚寶賭坊的眾人已經初步審訊完畢。安若晨替趙佳華爭取到了繼承招福酒樓的權益,一切安排妥當,於是按趙佳華給的地址,出城去接劉茵。

接人的過程很順利。那蘋兒和陳婆子得了趙佳華的囑咐,對安若晨很是信任,聽說是帶她們回去見趙佳華,二話不說收拾東西就上車了。至於劉茵,看見甜棗果子糖就對安若晨特別親。

回來後趙佳華母女重聚等就不多贅言,倒是安若晨這邊明顯感覺到自己被查探了。

先是她離開前安排兵隊和馬車,長史李明宇就頗有微詞,對她及衛兵隊長盤問了一番。先前就劉則等的細作案情,李明宇盤查安若晨比太守姚昆查得還細。對安若晨如何獲得情報尤其關切。他甚至說得出那幾日安若晨明明未曾出門,只與其妹妹接觸談話,為何會有機會示警李秀兒,為何能從李秀兒那處得到消息,是之前就知道還是之後才知道,之前知道的為何沒有報予將軍,之後知道的又是在何時?趙佳華曾經說過什麽,何時所說,為何懷疑劉則,為何謝剛離開了她才說鈴鐺與品香樓無關。劉則與婁志惡鬥那日她為何在現場,為何其妹妹也在現場。貨郎之事是如何知曉的。又說明明將軍交代她切勿輕舉妄動,她陰奉陽違,是何道理……

問題之多之細讓安若晨很不舒服。雖然她明白因為這關乎案錄細節,而她為了隱藏陸大娘及其他線人,故而供詞也並非完美,但李明宇的態度讓她反感。他比任何人都懷疑她,比任何人都關註她辦事的細節。只要抓到了某個小破綻便咬死不放,似乎在等待她無法自圓其說,自露馬腳。

去接劉茵的路上,盧正安慰安若晨,說李長史一向是個認真的人,對誰都那樣,正是他的嚴謹細致將軍才會將紫雲樓的各項雜物令書案錄等等交予他管理,讓安若晨別放在心上。田慶聽了,在一旁撇嘴,對李長史的不滿溢於言表。

安若晨接完人回來,春曉告訴安若晨,李明宇趁她不在,來院子裏翻查物品,還對春曉等人問了一大堆問題。陸大娘、守大門的衛兵等,還有方元管事,都被李明宇問話了。春曉很不高興,覺得李明宇官職沒多大,威風倒是擺得挺足的。

這些事讓安若晨有些警惕,她除了照常打理府院雜事,跟跟衙門跟進案情之外,再不做別的小動作。與陸大娘並無正面接觸,只悄悄收到她留的消息,說頂松亭的鈴鐺一直無人來取。市坊間風平浪靜,未有任何細作的行蹤線索。

安若晨回來時,謝剛已經從豐安縣返回。安若晨聽說李長史已經搶著向謝剛仔仔細細報過了這段時日案情,將安若晨的作為舉止也告了一狀。安若晨心裏頗不舒服。不過謝剛沒說什麽,當著安若晨的面只說她處置及時,辦得不理。

安若晨覺得李長史似乎並不服氣,對她的事格外留心起來。

之後龍大也回來了。他與謝剛時常忙碌,總在郡府衙門和城郊兵營之間奔走。安若晨不知是什麽事,也不問。她這邊也在忙。趙佳華的毒清得差不多,但身體仍虛弱。劉府的丫環仆役被抓的抓,被趕的趕,還有些是趙佳華不放心的,遣走了好些人。而李秀兒回到娘家處境也並不好,有人認為是她害死了半條街的街坊,又說她是奸細叛國,時不時上門辱罵,村長也出面要求她們離開。趙佳華聞訊,幹脆將李秀兒一家三口接到劉府裏來。

至於酒樓那邊,同樣也是一番整頓,掌櫃的從前對劉則忠心耿耿,對趙佳華頗是不屑,陸大娘推薦了另一位掌櫃人選。趙佳華談過之後,將酒樓的人手換掉了七成。剩下的都是聽話能用的。而李秀兒在府宅替她管事,新掌櫃打點酒樓事宜,齊征也進了酒樓,幫著跑腿辦雜活,開始學習跑堂等事,很有幹勁。

趙佳華身體雖仍虛弱,但一切事情慢慢都井井有條起來。她請了安若晨到新的招福酒樓吃飯,對她道:“日後若有任何事,需要我幫任何忙,只要你開口,我絕不推辭。”

安若晨笑起來:“那第一件事,就是生意一定要好啊。你這生意好了,把安家那三家酒樓的客人都搶過來,我就高興了。”

經歷了那些事,又是一女子做東家,招福酒樓元氣大傷,名聲一落千丈,那些達官貴人避嫌,怕是短期內都不會再來了。此後境況定會不易,但趙佳華仍哈哈大笑,接下了安若晨的鼓勵,表示一定好好努力。

與安若晨這頭的苦中做樂相比,安家的情況有些微妙。

買賣生意上,安家的生意忽然間好了不少。

一是酒樓這頭,因著招福酒樓出了事,年底宴請會客等都從招福酒樓轉到了別家,安家三間酒樓忽地日日爆滿。

再有安若晨在擒破細作之案中立了大功,全城皆知安家大女兒入軍效力成了英雄,不止在軍方站穩腳,還讓太守大人及夫人對她青睞有加。太守夫人不但給安若晨送禮,還邀她到府中做客。

大家似乎都忘了當初安家與這大女兒在逼婚逃家之事上的怨仇,只覺得安家處處閃光,不但要跑去安家的酒樓吃吃飯,還順便借著年末年關時候,巴結送禮,討討交情。

但安之甫並不覺得全然喜悅。有錢掙當然是好,他只喜這個。但人人過來都要誇幾句安若晨是要怎樣?這簡直是一巴掌一巴掌地輪著在他老臉上扇啊。然後還有他那個傻乎乎的二女兒,蠢成啥樣會被安若晨那賤人支使著滿城瘋跑啊。摔了腿丟了人,淪為笑柄。

安之甫覺得安若晨是故意的,絕對是故意坑害了安若希,給他們安家難看。

關於這件事,譚氏的怒火遠超安之甫。除了把犯蠢的女兒臭罵了好幾頓之外,她還把安若晨托陸大娘送來的平安符,托丫環送來的燉湯等等全都砸了。那賤人自己風光,卻害得她女兒遭人恥笑,這口氣怎麽咽得下去。

反而是安若希,說不上自己究竟如何。她是覺得很丟臉,也很生氣。

畢竟當日屁股後頭跟了一串看熱鬧,最後被人看笑話,狼狽爬上雇轎回來的人是她。

但她聽說安若晨平安無事後松了一口氣,聽說她讓人送東西過來也有些耍脾氣地想哼算你還有點良心。聽說她成為英雄後她覺得這不是壞事,若大姐爬得越高,那能給她的幫助就越大。

當然前提是,如果她願意幫她。

安若希是賭了一口氣的,自己委屈成這樣,大姐若還不幫她,她真的做鬼也不會放過她。

這段時間安若希閉門不出,一是養傷,二是沒臉。家裏賓客往來頗多,都與她無關。但一日錢裴忽然到訪,說是近年關了,在中蘭城中小住,與各家友人走動走動,來安家也拜訪拜訪。

於是譚氏讓安若希打扮打扮好出席家宴。安若希腳傷已好,別的好推辭,這個她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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