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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梅嬪流產疑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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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裏,宇文瓏一聲不吭,打破沈默的是言少輕,但說的卻是宇文瓏此刻最不想聽到的名字。

她竟然還在想著那個文瑯?是打從上了馬車,她就一直在那想那家夥嗎?

若是他沒有當機立斷將她帶走,她還想跟文瑯無視他存在的聊到何時?

他擡眸看著她,悶哼道:「你在意他嗎?」

「什麽?」

也怪不得言少輕會一楞了,她在跟他說文瑯的相貌,他怎麽會風馬牛不相及的扯到了在意與否的問題去了?

她進宮後,太後就對她說過玩笑話,說皇上幼時腦子被門夾過,所以比較笨,比較不懂得表達心意,要她多擔待。

現在,是在驗證他腦子確實被門夾過嗎?

「我說,你在意文瑯那個人嗎?」宇文瓏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她,內心煩躁得幾乎是狂亂了。

言少輕完全不受他的影響,淡淡一笑,「我確實在意。」

宇文瓏臉色倏地一暗,內心刮起了狂風暴雨。

回頭他一定要親手掐死樓禎!沒事給他招惹個大情敵,那國策什麽的,窮他一生都寫不出來,寫不出來,便得不到她的青眼……

「如此才華橫溢之才,猶如鳳毛麟角,皇上一定要將他留住。」她聲音鏗鏘有力道:「若讓他為他國所用,日後必定會成為我大雲的心腹大患,所以萬萬不能讓他離開大雲。只要皇上真心誠意的禮賢下士,文先生必然能感受得到。」

宇文瓏有些楞神。「你說的在意是這種在意?」

言少輕輕鎖了眉,「難道皇上不在意?」

「自然不是。」宇文瓏哼道:「只不過那是國事,你與我在朝堂上議論即可,在這個只有我倆的馬車裏,我不想再與你討論國事。」

他這話說得有些孩子氣,言少輕不禁失笑。「那麽,在這只有我倆的馬車裏,皇上想與我說什麽?我洗耳恭聽便是。」

宇文瓏依然繃著臉,「我現在不是皇上。」

言少輕覺得自己好像跟不上他的思路。「不是皇上是什麽?」

他目光直直的盯著她,「是你的夫君。」

言少輕心口倏地一緊,面上呈現的狀態卻是一笑置之。「你自然是我夫君了。」

宇文瓏下定了決心似的說道:「好,既然你認同我是你夫君,那麽你告訴我,你對我有什麽看法?」

「看法?」言少輕蹙了蹙眉。

沒想到他會問這個,這倒是考倒她了,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嫁給皇帝,還當了皇後,她祖母說過,嫁雞嫁狗就是不能嫁皇帝。

祖母說,要跟一大堆女人共享丈夫是很痛苦的事,而她,如今正夜夜在承受那種痛苦。

祖母說,唯有解散後宮,她才能真正的得到幸福和平靜。

可解散後宮,這談何容易?

不說於禮制不合,就是宇文瓏自己也一定不肯解散後宮,他是什麽人?是京城有名的花花公子,能擁抱一大群鶯鶯燕燕多好,何必一生只對著她一個人那麽枯燥乏味?

若不是祖母跟她說過,世上有那麽一個地方,都是一生一世一雙人,她也不會生出向往,期盼著那不可能的單一感情,即便像她爹那般寡欲之人,除了她娘之外,也還有兩房侍妾,雖然都是先帝的賞賜,不得不收,但終究是有妾的。

當今世上真會有一心一意、從一而終的感情嗎?

祖母還說過一個故事,有個男子,癡癡等了心愛的女子十六年,十六年後,當他得知女子早跳崖自盡,怕他尋死才做了十六年之約後,他也跳崖殉情了。

如此情深,一生能得一人心,白首不分離也不枉此生了,而她,是註定不可能得到如此純粹的愛,當她接受了太上皇指婚的那一刻,她就失去了資格。

明知道成了皇後之後,她要走的是怎麽樣的一條路,她還是答應了,明知道打從做宇文瓏的伴讀起,他就不喜歡她,她還是答應了,明知道他屬意的皇後人選可能是郭夢夢,她還是硬生生的把自己變成了皇後。

他初初登基,一定艱辛,她就想為他做點什麽,無論是在朝堂上或是在後宮,她都想為他鋪一條平整的路,不要他被天下人議論他不如先帝和太上皇,不要他被人看扁,因為……

因為她是他的侍讀,她有責任,對,她有扶持他的責任,而她內心深處對他那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就暫且不去想了……

「怎麽?難道你對我就沒有任何看法嗎?」她思量得越久,他心緒就越浮動,忍不住沒好氣的擰眉道:「還是說,我是個不值得你有看法的男人?」

他想知道,她可有一點點將他放在心上?接受了他的花燈,是否代表他能更進一步?

「並非如此。」言少輕很快找回她給自己的定位,她大度泱泱地道:「我對皇上的看法不重要,天下人對皇上的看法才重要。」

一瞬間,宇文瓏渾身散發出一種危險的氛圍。

他會被她氣死!

「那麽,你可知道為何你入宮之後,朕便不再翻牌子了?」他看著她,一字一頓的問,眼底盛著意謂不明的眸光。

「請皇上告知。」這點她倒是很想知道,所有人都認為是她暗中搞鬼,她實在是背了黑鍋。

「告知?你要我告知?」宇文瓏眉毛豎起來,神情陰冷狂怒。

他真會被她氣死!他在心裏打了百結,她卻不解風情,什麽都不知道!

「朕也不知道!行了吧!」他磨牙,臉色都猙獰了起來。

言少輕覺得他的脾氣來得莫名其妙,正想再問清楚,馬車已經停下,顯然是進了宮。

她掀開車簾一角看了看,對宇文瓏道:「在晴光殿角門。」

夜色濃濃,已過了亥時,兩人都不拘禮,不等有人來接駕便徑自下了馬車,倒把馬車外正在和一名小太監說話的尚德海嚇了一大跳。

「呃,皇、皇上,娘娘,奴才還沒安排好接駕……」

宇文瓏皺著眉道:「不必了。」現在就算玉皇大帝親自下凡來接駕他都沒心情了。

言少輕看著面色有異的尚德海,又看了一眼小跑步離去的小太監,挑了挑眉梢問:「有何事?」

「是……是有事。」尚德海神色閃爍。

宇文瓏有些冷然的看著尚德海,「說。」

尚德海知道主子沒耐心,討厭人家賣關子,便也不拐彎抹角,直截了當地說道:「梅嬪娘娘滑胎了。」

打從他入宮為太監,這種嬪妃爭寵的戲碼就沒少見過,只不過每回聽聞,還是會膽顫心驚,那可是一條性命,是皇家血脈啊,也是太後一心期盼的龍孫,就如此沒了,一條小生命的無疾而終,也顯示了宮裏的水有多深多臟。

「滑胎?」宇文瓏眉頭又是一皺,頓時感覺十分厭煩。

他都已經很不想要那些女人了,她們還沒事找事,定要把後宮搞得烏煙瘴氣才甘心,他閉著眼睛都知道是怎麽是回事,無非又是宮闈傾軋,有人不想梅嬪率先生出皇長子。

尚德海是最會察言觀色的人精,知道主子心煩,可還有一件事不說不行。「皇上,兵部尚書求見,正在禦書房外候著,說是關外有八百裏加急的密件來,定要與皇上商議。」

宇文瓏馬上就作出了決定,「梅嬪那裏,朕就不去了,皇後去看看吧。」

見他說完就要走,言少輕卻是不假思索地道:「臣妾也跟皇上去見楊尚書。」

宇文瓏轉身,無奈的看著她,「皇後,你身為六宮之主,梅嬪流產,你理當探望,問明原委,至於那八百裏加急的密件若真有什麽事,朕自然會在明日早朝提出來,與眾卿家一塊商討。」

言少輕蹙眉。雖然他言之有理,可是她還是想先見見楊尚書,畢竟國家邊防大事比一個嬪妃滑胎重要多了,滑胎既然已成事實,她去探望也無濟於事,安慰人的話她更是不太會說,不如讓梅嬪好好休息,明日再去探望便是。

她深吸了一口氣,道:「皇上,緊鄰大雲邊關的有大越、大遼、柔然和北匈奴,任何一國都有可能突如其來的舉兵來犯,尤其是大遼,覬覦我大雲的物產豐饒已久,遼王早有野心想趁太上皇退位來進犯,大遼的駝隊半年來常在我官道來往,打聽消息,在在都像是要興兵前來的前兆……」

「難道朕不知道嗎?」她的話著實刺耳,宇文瓏劍眉蹙擰,強硬地說道:「邊關之事,朕自會處理,皇後去探望梅嬪!」

她是有多瞧不起他的能力才會堅持一同去見楊尚書?她就不能信任他一回,相信他也能將事情處理得妥妥帖帖的嗎?

兩人正誰也不讓,尚德海小心翼翼地插話道:「娘娘,皇上說得極是,且太後此時正在落梅宮等著娘娘過去,也不好叫太後等……」

言少輕沒想到太後在等她,頓時有些錯愕,只是,太後為何也在落梅宮?

聽言少輕問起,尚德海更加小心地道:「因事發之時,娘娘不在宮裏,六宮無首,落梅宮的宮女只好去向太後稟告了。」

太後在等她,她自然不能不去了。

宇文瓏見她終於坐上前來接她的腰輿回鳳儀宮更衣,轉頭便吩咐尚德海,「派人盯著落梅宮,朕不要見到皇後身上被潑一星半點的臟水。」

尚德海躬身垂首道:「奴才明白。」

夜色中,宇文瓏望著腰輿消失在千步廊邊,面露煩躁之色。

她是朝堂上的老手,可對於後宮算計,她還稚嫩,爾虞我詐的心機鬥爭,可不像她驗驗屍體便可以查出真相。

尚德海做為一個貼心的奴才,此時自然要說些得體的場面話了。「皇上就別擔心了,娘娘肯定能處理得很好。」

但他自然知道以皇後娘娘平素在朝堂上兼聽博采的作風,後宮的事是處理不好的,這後宮之主在處理嬪妃之間的紛爭時,胡塗要比精明好,裝傻要比明察秋毫好,而且事實不重要,平衡嬪妃背後的勢力才是一等一的緊要。

「朕哪裏擔心了?」宇文瓏眼睛眺向落梅宮的方向,陷入了思考。「話說,是誰這麽大膽,皇後不在宮裏,便去稟了太後?」

落梅宮的位置不算好,甚至可說有點偏僻,幸而坐落在默林之中,冬日還有幾分景致。

已回宮換了衣服再過來的言少輕下了腰輿,擡頭看了眼皎潔清冷的半月,只有月色點綴著這寂靜的夜色,就同如她的面色一般,眉心有股掩不住的疲憊,眼裏透著一抹蕭索。

不知皇上見楊尚書見得如何了?邊防究竟有何事讓楊尚書這麽晚了還親自進宮來?讓她掛心的還是唯有這事。

冷不防的,竹桑說道:「娘娘可真偏心。」

「怎麽說?」言少輕目露詫異,對這沒頭沒腦的話自然是不明所以。

竹桑一點點遲疑都沒有的說道:「若是聽到要驗屍,娘娘半夜起來也不嫌累,出去驗一、兩個時辰回來也不見倦容,還能仔細審查驗屍單有無遺漏之處,若是覺得不夠周全,甚至又出去再驗一次,可如今不過是來探望滑胎的梅嬪娘娘,娘娘就好像被十頭牛拉著走似的,步履十分沈重,鎖著眉頭,看起來極是無奈。」

言少輕有些失笑,問:「我有那樣嗎?」

竹桑、多蘭異口同聲,「有!」

言少輕長長地嘆了口氣。「我盡量收斂便是。」

「娘娘不只要收斂表情,也要打起精神。」竹桑神色端凝。「奴婢打聽過了,是芊妃極力主張娘娘不在宮裏,一定要請太後主持公道。她安的是什麽心,沒人知道,或許已經對太後參了一本娘娘失職有罪。」

言少輕一笑置之。「這我倒不怕,我能時刻在宮裏宮外隨意行走是太上皇賜的禦令,我不在宮裏也站得住腳。」

穿過幾道回廊,進了落梅宮,眾人一陣參見皇後娘娘,叫言少輕有些意外的是,除了太後之外,惠太妃和芊妃、夢妃、雲妃以及有孕在身的秀嬪都在,也無怪乎皇上要趕她過來了,眾嬪妃都到了,若她這個中宮之主缺席,難免讓人詬病。

她讓眾人起身,接著趨前向太後和惠太妃見禮,「臣妾參見母後、太妃,宮外有事耽擱來晚了,望母後恕罪。」

太後溫和地笑著,「皇後要操心的事很多,晚到些也在情理之中,無須自責。」

「謝母後體諒。」

一個年長的宮女從太後身側走出來,手裏捧著個小巧的食盒,熱切地說道:「娘娘忙到這麽晚才回宮,一回宮又趕著過來,肯定還沒用晚膳吧?奴婢蒸了幾樣糕點能暫時充饑,還望娘娘不要嫌棄。」

言少輕雖有些錯愕,還是親自接過了。「多謝寧靜姑姑。」

她入宮之前,祖母說過除了皇上之外,在這深宮之中唯二不必提防的人就是太後和太後身邊的寧靜姑姑了。

寧靜姑姑是太後的陪嫁丫鬟,是郭家的家生子,後來便一直在太後身邊伺候,沒有嫁人,也是太後面前最說得上話的人。從自己入宮之後,也確實時時感受到了寧靜姑姑對她的善意。

「我說寧靜,你這樣巴結著皇後有什麽企圖?怕皇後餓著,還專程攜了糕點來給皇後吃,難道,你在宮外有偷生下來的女兒,想要在選秀的時候,混水摸魚送進來爬皇上的床嗎?」惠太妃帶著惡意的說笑。

太後立即板起了臉,「妹妹,皇後是哀家的兒媳,寧靜是哀家的人,寧靜替哀家關心皇後,你無須將話說得如此難聽。」

言少輕一言不發地看著她們之間的火藥味升高,她無意介入兩人的長年恩怨之中。

太後和太妃水火不容,在宮裏不是秘密。

當年,她們一個是純妃,一個是惠妃,地位相當,惠妃先懷了龍種,卻滑胎了,在她滑胎後純妃便懷上孩子,自此之後,惠妃就毫無根據的認定了是純妃對她下的毒手,令她滑胎,一直恨了二十多年。她沒想到宇文琰會禪位,沒想到宇文瓏會成為大雲的天子,更沒想到宇文瓏登基後,立即奉生母為皇太後,這件事令她備受打擊。

她更怨了,若當年她的孩子沒有滑掉,如今她就是太後了。

言少輕深知此事不是她調停得了的,置身事外方為上策,必要時,她當然是站在太後那邊,也沒什麽特別原因,就因為她是宇文瓏的母親。

惠太妃用錦帕捂著口,忽然笑了起來,「妹妹不說就是了,姊姊也別惱了。」

「你不胡言,哀家自然也不會惱你。」太後的語氣也緩了不少。

見她們好不容易消停了,言少輕一眼落在肚子微隆的秀嬪身上。

秀嬪的肚子十分觸動她,有一日,她也能懷上宇文瓏的孩子嗎?

她想懷的並不是「龍種」,而是他的孩子,他們的孩子……

可是,她入宮至今,他只有在大婚那日碰了她,之後便再無召幸,長此以往,她要如何懷上孩子?

她聽說,梅嬪和秀嬪至今都只有一次承寵,只那一次的承寵便懷上了孩子,她也是只有一次,怎麽就沒懷上孩子?是因為他打從心裏不喜歡她,所以她才懷不上嗎?

她低眉凝思的深深眸光令秀嬪坐立難安了起來,她潤了潤微幹的唇瓣,小心翼翼地問道:「娘娘為何如此看著臣妾?敢問娘娘,是有什麽事情要吩咐臣妾嗎?」

言少輕回了神,收斂了神色。

她的眸光重新落回秀嬪身上,但已非觸動,而是問責。「秀嬪身子沈重,為何不在寢宮待著,龍裔之事豈能輕率?若是出事,自個兒能擔當嗎?」

她是問案慣了的人,語氣自然有股威儀,秀嬪一時便慌了。

「臣、臣妾是想,姊、姊妹一場,梅嬪妹妹滑胎了,臣妾自然要前來關懷。」

雲妃冷不防地開口說道:「秀嬪,你挺著肚子來探望梅嬪,怕是想要狠狠刺激梅嬪,叫梅嬪心中更加難受吧!」

秀嬪急忙把頭搖得像波浪鼓。「臣妾惶恐,雲妃娘娘誤會臣妾了,臣妾真是一番好意,別無他意。」

雲妃一哼,「有無他意,只有你自個兒知道,保不定梅嬪會滑胎,也是有心人搞的鬼,想要她自己生下孩子就好,旁人都生不下。」

秀嬪一臉的驚慌失措。「雲妃娘娘這是何意……」

言少輕微微皺眉,「都住口。」

兩人懾於她的威儀,倒是都閉嘴了。

她看著她們,不冷不熱地道:「秀嬪,這裏沒你的事,你回宮吧,若是你今日不來這兒湊熱鬧,便不會與雲妃起口舌之爭。你如今懷有身孕,如何才是對自己最好的,你用心想想,好自為之。」

秀嬪躬身恭聲道:「娘娘聖明,臣妾聽明白了,臣妾謹記皇後娘娘教誨,臣妾這就回宮歇著,沒事絕不亂跑。」

走了一個秀嬪,言少輕黑亮的睫毛揚起,她看著夢妃、芊妃、雲妃,也想把她們趕回她們自己的寢宮,可她們又沒肚子,她一時也想不出理由趕她們走。

「皇後,同哀家進去看看梅嬪吧!」太後發話了。

「是。」

她們一動,惠太妃和夢妃等三妃也帶著各自的宮女一塊兒跟著進去寢殿,只見梅嬪躺在床上,臉容憔悴,早已哭紅了眼,此時雖然止住了哭聲,但一副斷腸模樣,雙眸失神。

見到太後和皇後親臨,梅嬪霎時激動了起來。「娘娘……太後娘娘、皇後娘娘,請為臣妾作主……有人給臣妾下毒,臣妾才會滑胎……」

言少輕不動聲色的看著梅嬪,「此話當真?」

梅嬪眼淚頓時一滴一滴的掉下來。「太醫來看過了,臣妾慣用的繡線被下了急性毒,今日毒發,臣妾才會失了孩子。」

言少輕沈吟,「母後有何見解?」

太後眼裏對事情的發展波瀾不驚,仿佛滑胎非意外是再自然不過的事,她淡淡地道:「皇後看著辦吧,皇後如今是六宮之主,哀家在這裏看著,皇後想怎麽辦便怎麽辦,無須顧及哀家。」

這答案正是言少輕想要的,她點了點頭,恭敬地道:「那麽就請母後一旁歇一會兒,喝口茶,待臣妾問明了真相,再向母後稟告。」

太後點頭,「甚好。」

言少輕見寧靜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便道:「寧靜姑姑想說什麽,但說無妨。」

寧靜巴巴地看著她,「也沒什麽……就是,梅嬪娘娘說繡線被下了毒,待會兒娘娘若要檢查物證,千萬要小心不要碰著了。」

言少輕回以一笑,「本宮省得,多謝寧靜姑姑關心。」

寧靜定定地看著她,有些出神。「娘娘前些日子在大理寺獄裏受的腿傷,應是痊愈了吧?」

言少輕耐心道:「已經都好了。」

寧靜的眼裏盛滿了溫柔,「那就好。」

太後咳了一聲。「寧靜,扶哀家過去一旁坐吧!」

惠太妃沒臉沒皮的跟過去,笑嘻嘻道:「妹妹也陪姊姊一塊兒喝茶,不同小輩們攪和。」

兩人退到屏風後落坐,言少輕松了口氣,如此要應付的人又少了一個。對於嬪妃們,她可以板著臉,但有太後和太妃在,畢竟是長輩,總是令她練手綁腳。

她在上首的黑漆椅上坐下,環顧四周,目光從每個人臉上深深的看過去。「本宮未問話之前,不得有人開口說話,胡亂開口插話者,以謀害皇嗣共犯論。」

對這共犯論一說,夢妃、芊妃已經很熟悉了,當下兩人緊緊閉著嘴巴,並且同時暗自希望雲妃出錯亂開口。

言少輕自然不知道兩人心中奸詐的小九九,她沈了沈聲音,「梅嬪的貼身宮女何在?」

兩個宮女誠惶誠恐的站了出來,皆是垂首微顫。

「奴婢瑞珠。」

「奴婢習秋。」

「從此刻起,若有一句謊言被本宮識破,本宮便當你們是真兇。」

一臉淡然、滿目冷厲是她一貫審案的神情,這裏沒有案臺、沒有驚堂木,但所有人都有種錯覺,她們此刻正在衙門裏受審,而眼前這位不是皇後,是府尹大人。

「奴婢不敢!奴婢萬萬不敢!」瑞珠、習秋嚇得魂飛魄散,立即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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