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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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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松開門下樓,找了小二,問王憐花住在哪間房,小二卻笑答王公子一早便已出門,許是回家監工去了。

武松咬咬牙,只好又問道:“敢問小哥,昨夜我與王公子喝的酒,可是你店內的直接送上去的?可曾假別人之手?”

小二笑道:“自然是小的店裏的,只是這酒卻與一般人喝的酒有所不同。”

武松眸光一亮:“有何不同?”

小二道:“此酒乃是掌櫃的從百裏外的官用酒窖裏特意重金托人選來的上等禦酒,百年陳釀,故而酒香異常,純度也非同一般。一般人若是喝平常的一壇才醉,喝這酒,十杯也就醉了。且這酒後勁頗大,王公子雖喜好此酒,但平日也不敢喝超過十杯。都頭昨日喝了那麽許多,又喝得如此快,此時便能醒轉,已是酒量非同尋常,小的著實佩服!”

……

武松已記不清自己是如何走出這永福客棧回到縣衙的。

他這一生自詡好漢,如今卻貪杯誤事唐突了一個可憐的弱女子,此事到底該如何收場?他心頭實在一團亂麻。

晌午剛過,便有一士兵通報,說是一位王公子派人來請,讓他務必要去一趟府上。

武松原本料想應是王憐花為自己婢女出頭,想看自己難堪,豈料一走進如夢閣,便被眼前的情景給怔住了。

如夢閣正廳內,正橫躺著一個人,此人白布披身,儼然是個屍體。

再看旁邊眾位丫鬟家丁,皆容色哀戚,神色肅穆。

武松心中倏然一動,不敢多想,便道:“你家公子身在何處?”

他話聲剛落,樓上便走下來一人。一襲白衣,同樣神色肅穆。只見他微一揮手,樓下眾人便謙恭退去。舉手投足之間,威嚴盡顯,居高臨下,仿似帶著不可抗拒的震懾之力。

武松瞇了瞇眼睛,再一次覺得自己仿佛過去曾經小看了這個年紀輕輕的少年。

屋內只剩下王憐花與武松兩人,還有面前的一具屍體。

王憐花終於開口道:“武都頭想不想知道死者是誰?”

武松不語。從他一進門,他便已看出這發髻是一女子,這身材與春桃一般無二,只是,他不敢想象,早上還好好的一個人,如今卻已變成了冷冰冰的一具女屍。

王憐花不等他回答,緩步走到屍體面前,伸手揭開了女屍面上的白布,赫然可不正是春桃?

這張臉看似十分平和,只是額頭上的傷口清晰可見。

武松呼吸一窒,半個字也說不出來。

只聽王憐花緩緩道:“早上春桃遲遲不見,我派人去尋,才在昨夜為武都頭安排的房內找到了她。只是,見到她時,她已經撞柱身亡。死前留下血書,說是自己心甘情願尋死,與武都頭無關。在下想著她死前既提到武都頭,此事必然與都頭有所關聯,再者,陽谷縣內有死於非命者,本該也得請都頭來過目一下,是以才派人請都頭前來,還請都頭見諒。”

武松無話可說。從昨夜到現在發生的一切,都仿佛一場噩夢,讓他寧願自己從不曾選擇出門。

但,事實卻在眼前。活生生一條人命,就這麽因他的幾句話,而消失了。

若是計,王憐花何至於為了他害死了一條人命?他對王憐花又能有什麽好處?

此事既然不通,那唯一的解釋,便是春桃所說俱是事實,而自己的惡言惡語,確實也真的傷害了她,所以她事後才會想不開,自行尋了短見。

武松長嘆一聲,黯然道:“春桃皆因武松而死,武松自會去衙門抵命。”

王憐花肅然道:“春桃遺言已說明,此事與都頭無關,只是她自尋短見之舉,都頭抵個什麽命?”

頓了頓,他又嘆道:“女孩子家總是容易為些小事想不開,都頭不必介懷。只是此事既然與都頭有些關聯,在下是要請都頭過府與春桃告別的,否則只怕春桃死不瞑目。”

武松嘎聲道:“是我害死了春桃姑娘……”

早上若他能說話委婉一些,考慮下身為女孩子的感受,是否結局會有所不同?如此枉送了一條人命,他又如何再自詡什麽好漢?

“春桃可有什麽家人?”武松突然轉向王憐花,問道。

王憐花搖搖頭道:“她本是流落在外的可憐人,是大災之年從外地逃難來的。逃到陽谷地界,被她爹賣給了這家做丫鬟。後我買了這宅子,也便順理成章繼續留在這裏。她家中只剩老爹一人,據說已返回故土,重建家園,所以眼下她在陽谷已無親人,都頭想要照顧她的家人,也是不必要的了。”

武松沈默半晌,又低聲道,“那她可有什麽遺願?”

王憐花重重嘆口氣:“少女懷春,情郎便是心中最大執念。她既委身於都頭,那都頭便是她心中所願。她遺書之中只說此事與都頭無關,讓我不要尋都頭探問究竟。但我到底是她的主人,必會好好發送她。如今都頭最後一面也已見到,往事已矣,都頭不必介懷便是。”

王憐花說的當然輕巧,武松卻聽出了他言外之意。

他是春桃的主人,口口聲聲說是此事就此為止,但言語之中到處都是責怪武松始亂終棄的失德之舉。只是礙於武松是本縣都頭的面子,不敢指責罷了。否則,他若真不在意,以春桃一個賣身丫鬟的身份,直接埋了也是了,不必刻意請自己獨自前來,一句句的加深自己對她的愧疚。

現在,王憐花既設了隆重的靈堂給春桃,親自為她發送,便是把她當做自家人的意思。武松既傷了他的自家人,此事便可大可小。有錢能使鬼推磨,以王憐花的財力,他若真拿著這把柄到知縣相公那裏一說,焉有他都頭之位可做?

說來說去,問責大於送喪,私情大於公事。此人這樣做,想必後續不會善罷甘休。但不管如何,春桃到底是因他而死,此事終究是他鑄成的大錯。

武松劍眉緊蹙,面色凝重,沈思了良久,最後終於道:“說到底,是武松對不起春桃,也是對不起王公子。日後若有武松幫得上忙的,王公子但說無妨,但凡武松做得到的,必定不會推辭。”

王憐花卻正色搖頭擺手道:“都頭怕是誤會在下的意思了,在下此舉並非有什麽其他企圖……也罷,此事在下說多了只怕引起更多誤會,今日到此為止吧。鄆哥,武都頭公事繁忙,送送武都頭。”

武松又看了眼王憐花,見他神色坦然,又隱隱有些不悅之意,不由懷疑自己是否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拱手道別,鄆哥恭敬的把武松送出門去。

武松仔細看了這少年兩眼,突然道:“你便是鄆哥?”

鄆哥笑嘻嘻道:“正是小的。小的在跟著我家公子之前,是平日在街上做小買賣的。後來我爹重病,無人可治,是公子神醫妙手救了我爹。我無錢付公子藥錢,便到公子手下當差了。”

武松奇道:“你家公子還會治病?”

一提起這個,鄆哥就不由得眉眼飛揚,得意道:“那是自然!就連西門慶藥鋪裏的大先生都我說爹沒救了,結果被公子幾根針就給灸好了,真是在世華佗呢!”

武松下意識回頭看了看身後宅院,眸光閃爍,頓了頓,才又緩緩道:“你家公子倒是年紀輕輕卻不同尋常。”

鄆哥挑眉得意笑道:“那是自然!”

武松也笑了一笑,又道:“那你可知你家公子還有一門豪賭的本事?”

作者有話要說: 留言好少,心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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