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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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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酒好菜,溫度適宜的洗澡水,王憐花吃飽喝足後舒舒服服的洗了個澡,然後熄燈睡覺。

冬日的夜,格外靜,也格外沈。

偏就這黑魆魆的冬夜裏,總有那麽一兩個人睡不著覺。

薄片刀鋒熟練的伸過門縫,輕巧的一勾,門栓便以十分精準的姿勢緩緩移動,而後令人十分滿意的翹了起來,一點聲息也無的迎人進門。

拎著長刀的黑衣人一步一步走向床幔。盡管黑夜一絲光亮也無,但他依然可以如履平地,仿佛對這屋子熟悉到了極點,就像是走在自己的臥室一般。

床幔輕輕撩開,裏面睡著的人的呼吸輕緩平和,一聽便是少年人獨有的年輕氣息。

年輕人總是睡得略沈些,特別是在吸入了他方才吹入的迷香之後,這點毫無疑問。

黑衣人嘴角勾起一絲只有自己知道的得意微笑,手起刀落,只待鮮血噴湧,便可大功告成。

然而奇怪的是,就在刀離枕頭不到半尺的時候,身子卻倏地一麻,整個人像是陡然變成了提線木偶般,絲毫也動不得了。

他看著面前床上依舊呼吸綿長的少年,簡直不明白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正當他冷汗都要掉下來的時候,一個聽起來心情不錯的笑聲在他後腦勺響起,同時燈光大亮,恍若白晝。

李永貴終於看清了面前的一切。

床上的確躺了個人,然而這人根本不是王憐花,而是那個昔日街上窮小子,鄆哥。

而房內還站著兩個人,都正一瞬不瞬的瞧著他。

一個唇紅齒白,眉目俊美;一個臉色慘白,額頭上和他一樣冒著濃密的冷汗。

很不幸的是,兩個人他都認識。那個俊美少年,自然是王憐花。而那個看起來比他都害怕的中年人,竟是他的哥哥,客棧的李掌櫃。

李永貴這下不僅冷汗涔涔而下,連腿都開始忍不住哆嗦了。

“李大掌櫃,在下覺得李二掌櫃此刻的動作,真是堪稱完美,妥妥一個殺人越貨的標準姿勢,你說呢?”

聽著王憐花愉快的語調,李永福簡直像是聽到了來自地獄的聲音,額頭上冷汗更盛,連牙齒也不禁咯吱咯吱的淩亂起來。

李永貴總算發現,他的哥哥此刻和他所處的處境也差不了多少,也仿佛被什麽怪力給控制住了一般,不過比他還慘。看起來他不僅動不了,也說不出話。

此刻他看王憐花的眼神簡直就像是看鬼一樣,如若不是動也動不了,他恨不得立刻跪下去求他饒命。

王憐花目光在兄弟二人身上走了一圈,然後嘆了口氣,對李永福道:“我自認對你不薄,卻為何聯手兄弟要玩這套黑吃黑的把戲?”

李永福縱然有滿腔的話,也是說不出來,王憐花故作憂傷,又對李永貴道:“想必你哥哥也是有口難言,你呢?你可有話要對我說?”

“王……王公子……”李永貴好半天總算找回了自己的聲音,顫聲道,“此事卻與兄長毫無關系……全是小人的錯……我此次輸了太多給王公子,所以才想……才想……”

王憐花嘆氣道:“如若我知道你也有輸,來找我,把你的還你便是,你卻為何一定非要殺了我,把我的財產全部都變成你的呢?”

“小人……是小人貪心不足……”

王憐花又嘆了一聲,“自古人便是貪心不足,我不怪你……”

然而,他雖說著不怪他,卻又拿出一根明晃晃的銀針,一針紮進了進去,李永貴便噗通一聲跪倒,身子全然不受自己控制。

“我雖能理解你,卻還是無法相信你馬上將要說的求饒的話,畢竟,你的確讓我真的有些生氣……”王憐花笑著緩聲說著,然後從懷裏拿出一個精巧的盒子來。盒子裏放了幾顆不同顏色的藥丸,他用他極秀美的手,用極優雅的姿勢,慢慢的拿出一顆粉色的藥丸出來,然後左手用力掐住了李永貴的下頜,讓他不由自主的張開嘴,便把那粉色的藥丸塞進他的嘴裏,然後才道:“吃了它,接下來無論你再說什麽,我都可原諒你。”

他雖這麽說著,李永貴已毫無機會反抗他說的話,只因那藥丸入口即溶,此刻在他口裏,已不容抗拒的融化了開來。

“王公子……這藥……這藥……”

王憐花看他簡直要昏過去的表情,不由笑道:“此藥口感不錯,也不是立刻斃命的□□,你這麽害怕做什麽?不過,若說起這藥的好處,總還是有一些的。吃了這藥的人,須得我的解藥方可續命,如若解藥未能及時送到,才會渾身如同針紮般難受,撕心裂肺痛上七天七夜之後方才得以解脫,最終七竅流血而死。怎樣?不管怎麽說,這藥還是比此刻便要斃命的□□鶴頂紅之流要強得多了?”

他說這話時,根本不像是在說一種要人性命的□□,反而就像在閑話誰家的點心做得比較好吃,誰家的竹葉青比較爽口一般。

李永貴睜大眼睛,驚恐萬分的盯著王憐花,身子只是不住的顫抖,卻再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王憐花不再看他,然後微笑著轉過身,拔掉李永福身上一根銀針,才笑道:“多有得罪了,李大掌櫃。只因李二掌櫃是你親弟弟,我若不出此下策,只怕你會情難自禁發出聲音來,反倒讓我為難。”

李永福這才發覺自己終於可以說話了,喉頭咯咯兩聲,總算氣順了,能發出聲了,才嘶聲開口道:“王公子無論做什麽,他都得受著,我無話可說。”

王憐花搖搖頭,然後笑道:“可你就不好奇為何我猜準了令弟今夜便要行事?”

李永福當然不知,所以誠實的搖了搖頭。

王憐花道:“我回來時,恰好看到令弟在樓下喝悶酒,言語之間,頗為失意。而你,在樓上正好知道我此刻只想好好睡上一覺,銀票也都放在房內,並且很快就要離開陽谷。當你下樓之後,我正好看到令弟拉住你在問些什麽,還看了我賞給你的那些銀票。當時一看令弟那神情,我若是還不明白,那便是傻子了。”

他的這番推斷,李永福自然無話可說,只好道:“我只當他隨便問幾句,誰知竟真的起了這種歹心……”

王憐花嘆道:“我本對你十分信任,才托付你去辦這些事。然則你並不是江湖中人,並沒有為人保密的天分。再則,你從不賭博,自然也不懂賭徒的貪欲。但你的確不該如此信任令弟,要知一個不好好繼承祖業甘心開酒館,偏想要靠偏門撈錢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貪念的。不巧我曾去過令弟的賭坊,也看到過莊家在賭具上所做的那些手腳,是以不得不對令弟多防備著些,還望二位掌櫃恕罪。”

他說這話姿態,語氣,仿佛不是李永貴和李永福做錯了,而是仿佛自己做錯了一般。可偏就這故作謙遜的姿態,卻比威脅刑訊更讓人覺得可怖。

李永福絕望的閉上了眼睛,無奈道:“公子無論如何處置我兄弟二人,我等都毫無怨言,原是我們對不起公子在先。”

王憐花笑道:“我若是真想送你們進牢房,或者,想要你們的命,便不會只有我們三人知道此事了。碰巧我是個會念舊情的人,就算看在李大掌櫃的面子上,我也會饒了李二掌櫃的。”

李永福緩緩睜開眼睛,目光呆滯的看著王憐花:“可是……他剛剛吃的這藥,豈不是……”

王憐花道:“他是吃了這藥,雖說是天下除了我之外,無人可解,可我會把每月一粒的緩解之藥放在你的手裏,屆時你按時給令弟服用,便萬無一失了,不是麽?”

王憐花說完這句話,已又從那小盒子裏拿了一顆粉紅色的藥,如法炮制,塞到李永福的嘴裏,才繼續道:“這顆藥送給李大掌櫃,不是在下信不過李大掌櫃,而是你們兄弟如此親近,總要一人一顆方公平。”

李永福簡直是哭笑不得。此刻他總算明白王憐花這一番折騰到底是何用意了。他的確不想要他們兄弟的命,卻想要他兄弟二人一生都要忠心耿耿的為他賣命!除非他願意放開他們,否則,這一生,他們都別無選擇。

然後他又眼睜睜的看著王憐花接著又從盒子裏拿出幾顆黑色的藥丸來,交給李永福:“這裏有六顆,你們一人三顆,每月初一服用一顆,便可如正常人一般無異。如若晚服了,身體就會開始痛,也會提醒你們開始服藥的。不過你們放心,這藥除了會讓你們撕心裂肺之外,並無其他壞處,生兒育女也不妨事的。當然,你們也不必就此感謝我,畢竟,我對我的朋友,總比敵人要友善很多的。”

他既已這樣說,李永福便不能不感謝他的“友善”,好不容易擠出一絲笑來,“永貴,快謝過王公子不殺之恩!”

李永貴是個比他哥哥要靈活百倍的人物,此刻也早已明白現狀,忙舉手宣誓道:“小人等感謝王公子不殺之恩!我們兄弟二人生是王公子的人,死便是王公子的鬼!這一生,單憑公子差遣,我兄弟肝腦塗地,也要答謝王公子的大恩大德!”

王憐花嘴角總算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來。他微微嘆了口氣,走到李永貴面前,伸手迅速一拔,便拔掉了他身上兩根細長的銀針。

李永貴瞬間如同解脫一般,癱軟在了地上。微微動了動手指,發現終於是能動了。

王憐花轉身也把李永福身上的銀針給除了。

二人立刻並排乖乖的跪在了王憐花的腳邊,然後聽見王憐花清潤的嗓音緩緩說著,“二位本不必如此客氣。李二掌櫃,你無非是賭輸了賭局,才心生邪念,倒也是人之常情。你那一份銀子,我自會還給你。除了那一份,我還會給你們更多白花花的銀子供二位支用,只盼在二位掌櫃的用心經營之下,這陽谷的地界能多一些我王家字號的產業,管他什麽賭坊客棧還是青樓棺材鋪,只要是能賺錢的營生,咱們都分他一杯羹,不知二位掌櫃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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