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靖不願意把事情的真相說出來，柏淩昱也沒有辦法去安撫孫曉夕那受傷的心，小丫頭原本就不是一個好欺負的主，現在知道自己的娘死得如此的不明不白，她肯定是要去掀桌的。

“你走開！你問不了，我去問！”她手一揚就將高大的柏淩昱推開，說風就是雨的性子讓身邊照顧她的人極為無奈。

“曉夕，你不要去！”大手一把捉住了她的手腕，他緊緊的將人牽制住，“皇上不願意說，就算你去問也不會問出任何的結果，反而惹怒了皇上會為自己招惹殺身之禍。”

“就算會招惹殺身之禍我要去問，我只有這麽一個娘，如果我因為怕死而不去幫她討回公道，我這一輩子都會看不起我自己！”她急紅了眼眶，擡眸與他對視的雙眼布滿了堅定之色。

“淩昱，你幫幫我，好不好？”

柏淩昱閉上了眼睛，他不是害怕眼前這個不經世事的小丫頭會受到傷害嗎？

蹙著劍眉思索，他思慮了一會兒，又看著她那張傷心的小臉，說：“不要去找皇上，去找皇妃問問。”

聽到柏淩昱提起孫曉曦，孫曉夕心裏就有一股莫名的怨氣。

柏淩昱護著孫曉夕進宮，兩人一路走到曉軒殿，只見曉軒殿門裏門外都是大內侍衛，那陣仗儼然就是一個人肉大牢。

孫曉夕覺得廉靖根本就是一個變態，剛想沖上去把那些侍衛給撂倒，柏淩昱卻拽住了她的手臂。

“等一等。”

孫曉夕擡起臉，有點疑惑的看著他，只聽他說：“讓我去。”

柏淩昱牽著孫曉夕往前走，走到門口之際，侍衛們卻攔住了他。

侍衛們原本是想要窮兇極惡的趕人走的，擡起眼眸發現來人居然是柏淩昱，他們連忙低下頭恭敬道：“很抱歉掌鑾儀衛事大人，皇上吩咐，無論誰都不可以來打擾曉皇妃休息。”

“我就是奉皇上之命來曉皇妃的妹妹來見曉皇妃的，你們敢攔？”

“這……”侍衛們相互對視一眼，對於柏淩昱的話，他們紛紛有所保留。

“你們還不趕快滾開？我姐現在正傷心呢，她需要我的安慰！沒有看到我，她抓狂起來，你們負責得起？！”見他們猶猶豫豫的思索，孫曉夕幹脆給他們下猛劑。

“屬下不敢，兩位請。”侍衛讓出了一條路，讓他們進去。

柏淩昱面無表情的牽著她走進去，孫曉夕在跨入曉軒殿時，對著他揚起了一抹得逞的笑容。

他用力的握了握她的手，“不要胡鬧。”

孫曉夕嘟了嘟嘴，哼，假傳皇帝命令的人也不知道是誰，居然說她胡鬧？！

孫曉曦就在正殿裏發呆，此時此刻的她完完全全就是廉靖的一只金絲雀，在他那些忠心耿耿的侍衛包圍之下，她那裏也去不了。

“姐！”

孫曉夕清脆的聲音闖入了孫曉曦的耳膜，孫曉曦側過腦袋看向從正門進來直直走向自己的兩人。

倏地一下從凳子上站起，她一臉疑惑的看著他們。

“夕夕，淩昱？你們怎麽會在這裏？”

孫夫人才剛剛過世，而孫曉曦此時還是一身華麗的皇妃妝容，看到她這樣，孫曉夕心裏便極其不舒服。

“怎麽？姐姐現在是不想見到我，是嗎？”她的語氣極沖。

柏淩昱見她如此說話，他連忙拉住她的手，低低的斥道：“不許對皇妃無禮。”

“她是皇妃，但她也是別人的女兒！”孫曉夕一把甩開柏淩昱的手，目光兇狠地瞪著孫曉曦，語氣責怨道：“我娘為什麽會死在這裏？”

說起孫夫人的事情，孫曉曦便無地自容，“對不起……”

“對不起是什麽意思？！娘是你殺的嗎？”孫曉夕步步逼近她，見她低著頭不說話，她又提高了聲音，“我問你，娘是你殺的嗎？！”

“曉夕！”柏淩昱走上前去想要將她拉開，然而孫曉夕也不知道怎麽了，突然一下子就變得力大無窮起來，掙脫開他的手就沖上去拉住孫曉曦的衣服。

“你告訴我，你這個女兒到底是怎麽樣做的？！身為皇妃，你居然連自己的娘都保護不了，你還有什麽資格做我們孫府的女兒？！你說啊！你說啊！”

孫曉曦一下子被孫曉夕逼得驚慌失措，面色蒼白得嚇人，她沒有任何資格反駁曉夕的話，因為曉夕說得一點都沒有錯，身為皇妃，她居然沒有辦法在孫夫人危急的時候留下她的性命，她沒有資格當孫家的女兒。

“對不起……”她擡起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哭得不能自已，“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有能夠保護好娘。”

孫曉夕這一次來就是想要知道孫夫人是怎麽樣死的，對於孫曉曦此刻的愧疚，她顯然還是不滿意。

“告訴我，娘為什麽會無緣無故的去世了？”

孫曉曦搖頭，死死的咬住下唇，就是不願意告訴她真相。

“曉夕，你不要再問了，就當姐姐求求你……”孫曉曦哭得哽咽，“你快點走吧，回江南去，不要再在這裏逗留了。”

孫曉夕冷哼一聲，紅著的眼眶布滿了憤怒的血絲。

“你以為你這樣說，我就會乖乖的離開？”她搖了搖頭，“孫曉曦我告訴你！我一天沒有了解到娘是怎麽樣死的，我一天都不會善罷甘休！”

孫曉曦頭痛欲裂，她伸手想要去拉孫曉夕的手，卻被孫曉夕一把甩開。

“如果你一定要隱瞞真相，那你也別怪我姐妹情絕。”

“曉夕，你不要這樣……”

“是皇上殺了我娘嗎？”她大膽的提出這個猜測。

“曉夕，你不要胡說八道！”柏淩昱心裏大驚，不明白她為什麽會做出這樣的猜測。

孫曉曦絕望的閉上了眼睛，睜開眼睛，她看向柏淩昱，“淩昱，帶她走，快一點。”

孫曉曦的不願意回答其實已經默然了很多東西，柏淩昱表情驚訝，但腦中還有一絲理智存在，如果孫夫人真的是皇上下的殺手，那就證明了，曉皇妃的求情在皇上的心裏已經不算什麽了，此時咄咄逼人的孫曉夕肯定是會有危險的。

他伸出雙手扣住孫曉夕的肩膀，硬是要將她帶離這裏。

“曉夕，我們走！”

“不！我不走！在還沒有知道真相之前，我是絕對不會走的！”

“聽話！”

“我不……”

“既然朕的小姨子不想走，淩昱，你何必逼迫她呢？”廉靖背著手，身材英挺地從正大門處走進來，身後還跟了一個小馬子。

只見廉靖的面容冷峻，周身散發著凜然的氣息，讓孫曉夕看著便情不自禁的噤住了聲音。

見到廉靖，柏淩昱松開了扣住孫曉夕的手，他單膝下跪行禮，

“臣參見皇上！”

廉靖沒有立馬讓柏淩昱起來，而是黑眸筆直地望著孫曉夕，聲音冷然開口問：“小姨子，見了朕，難道你不知道要下跪嗎？”

孫曉夕的手腳都在顫抖，明明不是第一次見廉靖，但是為什麽現在的他會如此震懾人心？

孫曉曦提步走到廉靖的跟前擋住身後的孫曉夕，她的眼眶通紅，因為剛才哭得厲害，她擡眸對上他那雙深邃冰冷的黑眸，開口道：“不要為難我妹妹，放他們走。”

廉靖垂下眼簾，幽然的睨著她那張泫然欲泣的小臉，心裏一緊，他更是覺得孫曉夕罪無可恕。

“朕的小姨子好不容易才來一趟，就這樣讓她回去，豈是待客之道？”

孫曉曦深呼吸了一下，噗通一身，在廉靖驚訝的神色下直直的跪在了他的面前。

廉靖的心裏猝然揪緊，他伸手扣住她的手臂想要拉她起來，她卻死死的掙紮要跪下，“如何皇上你硬是要為難臣妾的妹妹，那臣妾今天就跪死在這裏！”

她已經沒有保護好孫夫人了，她不能連曉夕的命都搭進去。

捉住她手臂的那只大手忽然收緊，廉靖的氣息冷冽。

“你威脅朕？”

“無論皇上怎麽想，反正臣妾只希望自己的妹妹能夠平安離開皇宮。”

廉靖危險的瞇了瞇眼，咬了咬牙，他開口對柏淩昱說：“還不趕快帶她離開？！”

柏淩昱蹙著眉應答，“是，皇上！”

話音落下，柏淩昱扶著孫曉夕就離開了曉軒殿。

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孫曉曦立馬在心裏松了一口氣。

她應該慶幸廉靖現在還是很在乎自己嗎？如果他更狠絕一點，會不會當著她的面，他就將孫曉夕殺了給她看？

“你還想要跪到什麽時候？！”廉靖低眸瞪著她，語氣極為不悅。

孫曉曦賭氣般的揮開他的手，撇過臉不去看他，“我自己起來！”

說著，她的手剛想要撐著地面借力，只見廉靖鐵臂一伸，攬過她的腰就將她整個人都扛了起來扔在肩膀上往臥房那邊走。

孫曉曦整個人被他倒了過來，腦袋充血一陣不適，擡起手用指甲去抓他的臉，他不閃也不躲，仿佛那張俊臉可要可不要，只要她開心便可。

“你放我下來！”

廉靖一腳就把房間的門踢開，將她隨便安置在一張椅子上，他忽然蹲在她的面前。

孫曉曦不明所以，“你到底想要做什麽？！”

廉靖擡起眼眸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一只大手扣住她兩只不安分的小手，另一只手則去掀開她的衣裙。

孫曉曦一陣驚慌失色，“你要做什麽啊！”

廉靖蹙著俊眉看她，“你全身上下，朕有那個地方沒有看過？”

孫曉曦的臉上一陣羞紅，心裏暗罵他混蛋。

掀開她的裙子，發現她的膝蓋紅了一片，有些地方還淤青了，肯定是因為她剛才用力跪到地面上引起的。

黑眸的眸底劃過一抹心疼，孫曉曦看到了他表情的變化，抿了抿唇，忍住膝蓋上的疼痛，“我沒事。”

“說謊！”她最怕疼了，他會不知道嗎？

“以後不許你再這麽魯莽！”

“不魯莽我妹妹就要蹲大牢了。”她低聲嘲諷。

“她不應該用那樣的態度責備你。”就算被她諷刺了，廉靖也不生氣，反而還替她忿忿不平。

“她沒有錯，我的確沒有保護好我娘。”

“這是朕的錯，與你無關。”

“你是因為我才對我娘動了殺念的，說到底，都還是我錯。”

廉靖倏地站直了身子，他伸手去撐著她身後的桌子，俯首面無表情的看著她。

“你非要跟朕作對不可？”

“我說過，我們不可能再回到從前，就算你覺得我們可以重新開始，但是抱歉，我就連自己都原諒不了，更別說你這個殺人兇手。”

廉靖點了點頭，收回自己的手，他沒有說什麽，只是轉身回頭，打開房門對小馬子說。

“去把活血化瘀的藥膏拿過來。”

孫曉曦只聽到小馬子那恭敬說是的聲音，廉靖重新走回到她的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表情出現了絲絲變化。

“你要怎麽樣才可以原諒自己？需要多長的時間？”

孫曉曦冷笑一聲，真不知道他是抱著怎麽樣的心態去問她的。

“廉靖，她是我娘，你因為我殺了我娘，你覺得像我們這種殺人兇手，有資格說原諒對方這麽奢侈的話嗎？！”

“沒關系。”他深情的看著她，淺淺的吐出三個字，“朕等你。”

聽到這三個字，孫曉曦突然紅了眼眶，為什麽？

他們原本不是好好的嗎？怎麽就會變成這樣呢？

“我不需要你等了。”孫曉曦捂住耳朵搖頭，“你的愛太沈重，我覺得好可怕。”

如果愛上他就是她家人的死期，那她還不如不要愛他了。

“朕不會傷害你。”廉靖俯下身來，伸手將她的腦袋壓入自己的胸膛，“就算朕對不起你娘，對不起天下人，朕都絕對不會傷害你。”

“可你已經傷害我了，直到現在，我的心都還是很痛很痛。”

廉靖抿住了薄唇，不再回她的話，只是用雙臂將她箍緊，只有身體與身體之間近距離的接觸才能讓他感覺得到她真實的存在在他的眼前。

如果可以，他也希望她能夠快樂，可是……

他是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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