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釣魚執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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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月都城門口
雖然有感自己是被顧純給順勢利用了一把, 但是林雨初並沒有戳穿他，而是冷眼旁觀, 看著他的表演。
“去去去, 沒有路引一律不許進城！”
守城的城衛冷酷無情的拒絕了顧純的求情, 並且舉起手中的長槍驅趕他們，“快走, 不要擋在城門，阻礙其他人入城。”
“怎麽這樣, 求求你通融一下。”
顧純臉上表情哀求，一邊說著，一邊朝著城衛靠近，從袖子裏掏出了一個沈甸甸的錢袋往城衛的手中塞去。
當即——
城衛大怒, 一把揮開他的手, 怒喝道：“你當我是什麽人，快離開，再不離開, 休怪我無情！”
顯然，顧純塞錢，試圖用金錢收買他的行為惹怒了鐵面無私的城衛。
而城門口的這番動靜, 引來了四下周圍其他人的關註。
不少人的目光頻頻朝他們這邊看來。
被暴力無情拒絕的顧純，頓時臉上神色悻悻, 無奈的將手中的錢袋重新收回去，嘴上抱怨道，“你這人, 太不講情面了。”
然後轉頭對著身前的林雨初，滿臉自責表情的說道，“少爺是小的無能，連這點事情都辦不好。”
“……”林雨初。
白皙秀美的臉龐上沒有表情，目光亦是冷淡的看著他。
盯著他看了半響，然後才聲音冷冷說道，“廢物！”
沒想到他會有這個反應的顧純，臉上神色瞬間浮現一絲驚愕怔楞，隨後立馬反應過來，當即順著他的話，連忙賠罪說道，“是小的無能，小的有罪。”
因為沒有路引從而無法入城的少爺林雨初和他的下仆顧純，只好走到一旁，徘徊流連在城門附近不肯離去，一副不進城不死心的模樣。
探頭四處張望了一下，見周圍沒有人。
顧純才松了一口氣，對著林雨初露出一個笑容，說道：“太好了，一切都照著計劃完美進行中！”
“方才我可真怕小少爺你一個意氣，直接甩出一張劍盟請帖到他們臉上。”顧純滿臉慶幸表情說道。
有劍盟請帖還要什麽路引。
直接進好嗎。
林雨初的配合，是顧純沒想到的，一路上他還擔心這位出身貴族世家的矜傲小少爺，會惱羞成怒，打亂他的原本的
聞言，林雨初目光瞥了他一眼，聲音淡淡說道，“我也是你計劃裏的一環嗎？”
聽見他如此犀利直白問道，顧純先生楞了一下，然後連忙否認說道，“當然不是。”
“遇見你，是最大的意外。”
顧純擡起頭黑黝明亮的眼眸看著他，臉上笑容燦爛說道，“也是最幸運，美好的意外。”
聽他如此說，林雨初擡眸，目光看著他。
顧純喜滋滋的繼續說道，“你使得我的計劃更加圓滿完美，毫無破綻！”
“而且你還給我送錢！”
他立馬又接著補充說道。
到最後，顧純幾乎是一臉感動，喜極而泣的表情，伸手握住林雨初的小手，情真意切喟嘆說道，“再沒有比你更好的兄弟了！”
噫，好軟，好滑！
顧純握著林雨初的小手，頓時被手中這又柔軟，光滑，細膩，冰涼的觸感給驚了一下，心神大震。
下意識的，伸手在林雨初的手背上來回撫摸了兩下。
“……”林雨初。
他擡眸，目光冰冷盯著面前顧（不）純。
你這是性騷擾你知道嗎！
剁了你的手哦！
“！！！！！”顧純。
感受到一道冰冷淩厲的殺氣的顧純，立馬松開了握著面前小少爺的手。
神色訕訕的收回手，嘴上強撐著自己辯解說道，“小少爺，我剛才見你手中有只蚊子啊哈，哈哈哈……給你抓蚊子呢。”
這種智障的理由。
林雨初都懶得去戳破他，他心下翻了個白眼，面色神色卻是不動，高貴冷艷霸氣人設不崩，目光冷冷看著他，說道：“解釋。”
心虛的顧純，立馬飛快的給他解釋說道，“小少爺，這你就有所不知了。”
“修建界各州，各地，各城的路引獲取難道不一，越是繁華強盛的州郡城池，路引越是難得。”顧純說道，他目光看著面前的林雨初，繼續道，“但是修界有如此多、龐大的人員，人往高處走，所有人都想去強大繁盛的州郡城池。”
說罷，顧純心下嘆了一口氣，心道，面前這位出身富貴不知人間疾苦的小少爺，或許一輩子都不知道，也無從知道底層人民的艱辛疾苦，自然也不會知道那些屬於底層民眾的生活伎倆。
林雨初聞言，目光一動不動看著他，臉上神色若有所思。
“無法通過正規手段得到路引，但是卻有著無數人想要這一張薄薄路引，那自然便有了其他辦法代替。”顧純說道，他目光看著林雨初，“每個稍微大點的州郡城池，城門口都有無數販賣路引的人。”
“當然賣的是假路引。”顧純補了一句道。
林雨初聞言秒懂，不就是賣假證。
我朝老祖宗祖祖輩輩傳下來的一門手藝，傳承千古，永不斷絕。千萬年後，天橋底下，還有著大量人員靠著這個為生呢。
怕林雨初這個貴族世家小少爺不懂，顧純還特意給他解釋了，說道：“雖然賣的是假的路引，但是和真的幾乎一樣，真假難辨。”
“守城的城衛一天要接引無數人，很難仔細去辨認路引真假，所以很多人買了假路引亦能蒙混進城。”顧純說道。
這個不用顧純說，賣假證這事情，這裏頭的門道沒人能比林雨初更熟悉了，他上輩子有個愛好，刻印章……
“所以你打算？”
林雨初目光看著面前顧純，說道。
臉上神色深沈，心想，莫不是他想在城門口買假證發家致富？
雖然林雨初不缺錢，但是他好多年沒做過手工了，如果對方要幹的，他倒也不是不可以……
本來沒覺得什麽，但是被顧純這麽一說，林雨初感覺有點手癢。
顧純聞言，頓時笑道，“當然是遵紀守法，從你我做起！”
“……”林雨初。
“打擊造假，人人有責！”顧純滿臉嚴肅，正義凜然說道。
“……”
林雨初目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說道：“說人話。”
“抓住一個造假賣假路引的人，上交給劍盟，能有一萬塊靈石獎勵。”顧純滿臉誠懇表情看著面前林雨初，“我們要為劍盟的打假肅清活動做貢獻。”
“……”林雨初。
他目光盯著面前表情純良正義的顧純許久，然後問道，“區區一萬塊靈石而已，隨隨便便賣出幾個路引就夠了吧。”
“是啊！”
顧純語氣羨艷說道，“賣路引可掙錢了。”
“那為何你不去賣呢？”林雨初問道。
“這個自然是因為沒那個手藝啊，路引可不是你想賣就能賣的。”顧純語氣暗恨說道，“那活太精細，我做不來。”
“……”林雨初。
他目光深深地看了面前的神色仿佛錯過一個億的顧純，心想，你的名字果然是反諷。
顧純笑嘻嘻的對林雨初說道，“接下來我們只要等魚兒上鉤就行了。”
聞言，林雨初目光看了他一眼，心想，真是厲害了。
真釣魚執法。
——
林雨初和顧純在城門口晃蕩了許久。
期間，林雨初發現四周一直有人暗地裏盯著他們，非常拙劣的盯梢。
聯想顧純方才所說的話，林雨初便知道這些暗地裏盯著他們的人是何人。
等到快天黑的時候。
才有一個穿著陳舊打滿補丁衣裳的小孩跑到林雨初和顧純面前，擡起頭，露出一張臟兮兮的臉龐。
小孩臉上神色明顯緊張，他目光警惕的看著面前的林雨初和顧純二人，眼睛看了一眼衣著不凡貴氣的林雨初之後，飛快的扭過頭，看向旁邊的顧純。
他目光看著顧純，抿了抿唇，然後將一張紙條塞到了顧純的手中，然後就頭也不回地跑了。
林雨初目光看著小孩跑遠的身影，眉目微微皺起。
他身旁的顧純則是笑著說道，“魚上鉤了！”
聞言，林雨初目光看了他一眼。
之後。
林雨初和顧純按著紙條上所寫，前去了一個偏僻的樹林中。
從一個年輕的男人手中買到了兩張假路引。
然後。
林雨初和顧純二人靠著這兩張假路引進了城。
進城之後。
顧純帶著林雨初二話不說，就去了劍盟的大本營。
駐守在劍盟的兩位築基修士，看見前來的林雨初和顧純二人，頓時問道，“你們是什麽人！”
林雨初擡眸目光看了面前的劍盟守衛一眼，沒做聲。
他安靜的站在一旁，等著顧純的反應。
只見顧純刷的一下，掏出了劍盟的請帖，對守門的二位修士說道，“我要見南明劍君。”
守門的劍盟修士，一看見顧純手中的請帖，立馬臉上神色一變，一改方才傲氣輕慢態度，神色恭敬客氣說道，“您二位稍等。”
“容我進去通報。”
而此刻——
劍盟內。
被顧純指名要見的南明劍君也是一臉頭疼的神色，頭疼的原因無他，正是因為此刻坐在這廳堂內上座的那位風流俊美，不羈肆意的修界著名美男子，雲嶺一枝花的林府當家，林雲橫。
看著施施然坐在前方，姿態端莊雅致的，手持一杯清茶，淡淡喝茶的林雲橫。
南明劍君一臉頭大的表情，語氣隱忍對他說道，“林道兄，你是在說笑嗎？”
“雖然林某經常說笑，但是這次並非說笑。”林雲橫擡頭，目光看著他，語氣從所未有的嚴肅認真，說道：“這次是我認真的。”
“……認真，認真你個大頭鬼啊！”
南明劍君忍無可忍怒道，“你一個堂堂符箓、丹道宗師，非要來做我們劍道大比的評審，林雲橫，你是終於腦子壞掉了嗎！”
聞言。
被罵腦子壞掉的林雲橫，擡頭目光看著他，臉上神色不惱不怒，特別佛系，宛若拈花一笑，說道：“道兄此言差矣，正所謂三千大道，殊途同歸。符道也好，丹道也罷，亦或是劍道，最後都是歸一大道。”
“道兄，你又何必拘泥於你道，我道？”林雲橫說道。
“……”
南明劍君目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說道：“我現在確定你腦子是壞掉了。”
——
好不容易將腦子壞掉，非要攪和進他們劍盟盛事論劍大會，做評審的林雲橫給打發走了。
“唉！”
南明劍君覺得心下累極了，仿佛和人大戰了三天三夜一般，正準備坐下，好生喝杯茶，休憩休憩。
結果便聽見有人進來回稟道。
“劍君，外頭有兩個拿著請帖的少年求見。”守門的劍盟修士走進來，同南明劍君稟告道。
南明劍君放下手中剛端起來的茶杯，回頭，目光看著下方前來稟告的人，語氣疑惑說道：“兩個少年？”
他心道，這時候，哪來的少年要見他。
既然是拿著劍盟的請帖，那便是有來歷之人，於是——
“請他們進來吧。”南明劍君說道。
片刻之後。
林雨初和顧純二人從外頭走進。
來到劍盟的會客廳堂。
見他們二人進來，坐在上方的南明劍君擡起頭，目光朝著他們二人看去。
第一眼，便看見了佇立在下方，如芝蘭玉樹一般的明光靈透少年林雨初。
他視線停留在下方林雨初身上，滿臉的讚嘆之色。
好一個鐘靈毓秀少年。
完全忽視了身旁不起眼的顧純呢。
顧純自然也察覺到南明劍君的視線和註意力全都被身旁的林雨初給吸引過去了，但是他並不覺得被冷落，或是感到難堪，嫉妒什麽的。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有那般璀璨奪目的明珠在身側，誰還能註意到其他？
即便是顧純本人，見著林雨初，都不免要驚艷讚嘆，更何況他人。
好在南明劍君並非是輕重不分之人，他只目光多看了林雨初幾眼，便轉過頭，看向了他身旁的另一人。
而當他的目光看向林雨初身旁的顧純的時候，眼底同樣閃過一道訝色，只是，這道驚訝並非是給顧純本人。
而是他身後背著的那柄劍。
哪怕被劍鞘所阻攔，依舊無法全然擋住劍鞘內的那柄劍的威力。
南明劍君從那黑衣少年身後的那柄劍上，感受到一股可怕澎湃的氣息。
他臉上的神色頓時慎重。
目光看著下方的二位少年，出聲問道，“來者何人，見我有何事？”
聞聲，林雨初並未出聲。
只是臉上神色淡然，氣息冷淡的佇立在下方。
透著些許疏離的意味。
這事本就是因顧純而起，顧純自然得負起全責，他也從未指望過身旁的小少爺能做什麽，小少爺一看就不是多管閑事的人。
所以，聽見南明劍君的發問。
顧純站出來說道，“劍君，你可知這是何物？”
他雙手呈現出方才在城門口，從那人身上買來的假路引，目光看著面前南明劍君。
南明劍君聞言，目光朝他手中看去，看了一眼便說笑著說道，“這不是路引嗎？”
“是路引。”顧純說道，他目光盯著南明劍君，繼續道：“但卻是假路引。”
聞言，南明劍君臉上神色頓時斂了笑意，說道：“你這是何意？”
然後，顧純便將他們在城門口因為沒有路引被守城的城衛攔在城門外，不肯放進來，最後有好心人賣他路引的事情給一一道出。
省略了中間釣魚執法的重點部分。
他說的條理分明，理直氣壯，毫無心虛。
惹得他身旁神色冷淡，面無表情的林雨初，都不禁側目看了他一眼，心想，這是個人才。
舌燦蓮花。
最終，顧純總結說道：“弄虛作假，販賣假路引，從輕而言乃是欺詐，從重而言，乃是破壞城中秩序安穩。”
“若是不知則已，知道了，自然責無旁貸。”顧純道。
聞言，南明劍君點了點頭，說道：“我知曉了。”
販賣假路引這個事情，一直以來都是禁止不了的事情。
不是什麽大事，但是有時候也的確令人頭疼。
譬如這次劍道大比，因為乃是劍道盛事，所以不少的修士都從修界四面八方趕來，很多低階微末的修士，拿不到真路引，便出錢去買假路引。
以至於造成皓月都城內人滿為患，客棧全都爆滿。
城中的巡邏隊，自一月前就加班至今沒休過。
“我會處理的。”南明劍君說道。
然後，顧純將之前從賣路引身上那人套出來的情報以及那人的畫像都作為線索留給了南明劍君。
做完這些之後。
他便拉著林雨初離開了。
——
待出了劍盟之後。
顧純一改方才在劍盟內面對南明劍君的，沈穩端肅，臉上表情笑嘻嘻的對身旁林雨初說道，“成了！”
“一萬靈石到手！”
聞言，走在他身側的林雨初目光看了他一眼。
顧純繼續美滋滋說道，“別說哥我不仗義，獎勵有你一半功勞，待會分你一半。”
聽罷，林雨初沒有說話。
只是目光盯著他。
半響之後，他開口說道，“你真的只是為了一萬塊的靈石獎勵？”
“當然，不然是因為什麽？做好人好事嗎？”顧純語氣不以為然說道，“要不是為了獎勵，我吃飽這麽勞心勞力。”
“我有沒有和你說過。”林雨初語氣平靜說道。
“什麽？”
“我討厭別人騙我。”
林雨初停下腳步，目光盯著他，說道：“非常討厭。”
聞言，顧純一瞬也沒聲了。
他也停下了腳步，目光看著面前的林雨初。
只見面前清正秀美的少年，目光一動不動盯著他。
那漆黑透亮，似洞察一切的眼眸，仿佛將他整個人，連同靈魂都看透一般。
被這樣的目光盯著。
顧純臉上的表情也頓時斂去了原先的輕慢敷衍，變得沈穩而肅重。
半響之後。
他開口說道，“果然瞞不了你。”
“你這個人，從第一眼看見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你不簡單。”顧純臉上露出自嘲的笑容，說道：“從一開始你就發現了吧？無論是在茶鋪還是現在。”
“倒顯得我愚蠢多事了。”顧純說道。
然後，他目光看著面前的林雨初，聲音低沈穩重，說道：“南明劍君是一個很開明有遠見，知人善用之人。”
“他善於庶務，並非是那些只會修道的清高修士。”顧純繼續說道，他目光看著面前林雨初，“我之前和你說過，路引的造假很難。”
“其實是非常難，因為路引是很精細覆雜的東西，上面的字符花紋，以及印章，材質，和萃靈……都是極為考校眼力和手指靈活，尋常人做不來。”顧純說道，“能夠偽造路引的人，必然有一雙利眼和一雙巧手。”
“但是這些人，靈根差，資質差，修行差……所以只能靠偽造路引為生。”
“而這些修界底層弱小之人，卻聚集在了一起，許是抱團取暖，許是善心大發。這群人，聚集在一起，組成了一個大家庭。”
“他們分工明確，圍繞著城池周邊而聚居，靠偽造路引，以及采集藥草，打獵……等等為生。”
“長久以往，這已經是一群龐大的人口。”
林雨初靜靜聽著他的話。
“像這種情況很多，每一個大的州郡城池，都有這麽一群城外人。”顧純說道，他擡起頭目光看著面前的林雨初，“這些人，每天從他手中造出的路引，成千上百。”
“他們為無數人提供了進城的機會，但是他們卻從未有過進城的資格。”
“這些人，不被繁華強盛的城池接受。”
“他們是城外之人。”
說完這些之後，顧純沈默了一下，隨後自嘲的笑了下，說道：“當然，我說這些並沒有其他意思，只是說說而已，我真正想說的是……”
“明年，雲峰將迎來前所未有的寒潮冰河期。”
顧純說道，他擡起頭目光看著面前的林雨初，說道：“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這意味著，將有無數人，無數的老弱婦孺，甚至是青壯年被凍死。”
“他們毫無屏障的簡陋木屋根本無法抵擋這數萬年才迎來一次的巨大寒潮，介時，皓月都閉城，這些人缺衣少食，更無丹藥，到時候只有死路一條。”
“只有進城，才是他們唯一的活路。”
“哪怕只是在都城的最偏遠的一角，給他們一個生存棲身之地，便足以。”
顧純擡起頭，目光看著面前林雨初說道，“皓月都的藏書閣，藏有數百萬本的珍貴古籍，這些都是年代久遠，因為各種原因，從未破損有缺的珍貴典籍。”
“劍盟一直想要修覆這些古籍，奈何工程巨大，遲遲無法下手動工。但是城外那群人，哪怕只是個孩子，從記事起便開始學著偽造路引，他們完全可以勝任這個事情。”顧純說道。
“所以你將他們的存在捅給南明劍君嗎？”林雨初說道。
他目光看著面前的顧純，註視著他臉上說不出是悲喜的表情，仿佛是哀天憫人，又仿佛什麽也不是……
沈默了許久，最後還是沒有將那句，恐怕僅憑如此，還是不足以說服都城中人。
或許是因為不忍，又或許是因為這一刻顧純臉上沈重又無力，但是卻不認命，拼死掙紮的表情，讓林雨初不忍打破他的想法，他選擇了沈默，什麽也沒多說。
二人沈默著。
之後誰也沒有說話。
朝著前方走去。
——
而實時關註著林雨初的動向的仙盟的人。
又將他的最新消息傳回去給了仙盟。
“噗——”
“噗——”
“噗——”
仙盟內，所有的仙君在得知消息之後都噴了。
玉泉仙尊蘭摧抽了抽嘴角，心想道，他居然去向劍盟舉報皓月都城門口那些賣假路引的人……
“我的雨皇大帝，這是要笑死我嗎？他居然去舉報他的同行……”仙盟的仙君們一個個笑的捶地，“難道雨皇他忘了，他當年在天闕城賣路引的事跡了嗎！”
發家致富靠賣路引，雨皇登上皇位，進入天闕城的第一步，就是從賣假證開始。
這導致後來，天闕城的假證價格都翻了十倍，百倍。
很多假證都直接打著雨皇親造的噱頭，要是真的，那價格連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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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有感自己是被顧純給順勢利用了一把, 但是林雨初並沒有戳穿他，而是冷眼旁觀, 看著他的表演。
“去去去, 沒有路引一律不許進城！”
守城的城衛冷酷無情的拒絕了顧純的求情, 並且舉起手中的長槍驅趕他們，“快走, 不要擋在城門，阻礙其他人入城。”
“怎麽這樣, 求求你通融一下。”
顧純臉上表情哀求，一邊說著，一邊朝著城衛靠近，從袖子裏掏出了一個沈甸甸的錢袋往城衛的手中塞去。
當即——
城衛大怒, 一把揮開他的手, 怒喝道：“你當我是什麽人，快離開，再不離開, 休怪我無情！”
顯然，顧純塞錢，試圖用金錢收買他的行為惹怒了鐵面無私的城衛。
而城門口的這番動靜, 引來了四下周圍其他人的關註。
不少人的目光頻頻朝他們這邊看來。
被暴力無情拒絕的顧純，頓時臉上神色悻悻, 無奈的將手中的錢袋重新收回去，嘴上抱怨道，“你這人, 太不講情面了。”
然後轉頭對著身前的林雨初，滿臉自責表情的說道，“少爺是小的無能，連這點事情都辦不好。”
“……”林雨初。
白皙秀美的臉龐上沒有表情，目光亦是冷淡的看著他。
盯著他看了半響，然後才聲音冷冷說道，“廢物！”
沒想到他會有這個反應的顧純，臉上神色瞬間浮現一絲驚愕怔楞，隨後立馬反應過來，當即順著他的話，連忙賠罪說道，“是小的無能，小的有罪。”
因為沒有路引從而無法入城的少爺林雨初和他的下仆顧純，只好走到一旁，徘徊流連在城門附近不肯離去，一副不進城不死心的模樣。
探頭四處張望了一下，見周圍沒有人。
顧純才松了一口氣，對著林雨初露出一個笑容，說道：“太好了，一切都照著計劃完美進行中！”
“方才我可真怕小少爺你一個意氣，直接甩出一張劍盟請帖到他們臉上。”顧純滿臉慶幸表情說道。
有劍盟請帖還要什麽路引。
直接進好嗎。
林雨初的配合，是顧純沒想到的，一路上他還擔心這位出身貴族世家的矜傲小少爺，會惱羞成怒，打亂他的原本的
聞言，林雨初目光瞥了他一眼，聲音淡淡說道，“我也是你計劃裏的一環嗎？”
聽見他如此犀利直白問道，顧純先生楞了一下，然後連忙否認說道，“當然不是。”
“遇見你，是最大的意外。”
顧純擡起頭黑黝明亮的眼眸看著他，臉上笑容燦爛說道，“也是最幸運，美好的意外。”
聽他如此說，林雨初擡眸，目光看著他。
顧純喜滋滋的繼續說道，“你使得我的計劃更加圓滿完美，毫無破綻！”
“而且你還給我送錢！”
他立馬又接著補充說道。
到最後，顧純幾乎是一臉感動，喜極而泣的表情，伸手握住林雨初的小手，情真意切喟嘆說道，“再沒有比你更好的兄弟了！”
噫，好軟，好滑！
顧純握著林雨初的小手，頓時被手中這又柔軟，光滑，細膩，冰涼的觸感給驚了一下，心神大震。
下意識的，伸手在林雨初的手背上來回撫摸了兩下。
“……”林雨初。
他擡眸，目光冰冷盯著面前顧（不）純。
你這是性騷擾你知道嗎！
剁了你的手哦！
“！！！！！”顧純。
感受到一道冰冷淩厲的殺氣的顧純，立馬松開了握著面前小少爺的手。
神色訕訕的收回手，嘴上強撐著自己辯解說道，“小少爺，我剛才見你手中有只蚊子啊哈，哈哈哈……給你抓蚊子呢。”
這種智障的理由。
林雨初都懶得去戳破他，他心下翻了個白眼，面色神色卻是不動，高貴冷艷霸氣人設不崩，目光冷冷看著他，說道：“解釋。”
心虛的顧純，立馬飛快的給他解釋說道，“小少爺，這你就有所不知了。”
“修建界各州，各地，各城的路引獲取難道不一，越是繁華強盛的州郡城池，路引越是難得。”顧純說道，他目光看著面前的林雨初，繼續道，“但是修界有如此多、龐大的人員，人往高處走，所有人都想去強大繁盛的州郡城池。”
說罷，顧純心下嘆了一口氣，心道，面前這位出身富貴不知人間疾苦的小少爺，或許一輩子都不知道，也無從知道底層人民的艱辛疾苦，自然也不會知道那些屬於底層民眾的生活伎倆。
林雨初聞言，目光一動不動看著他，臉上神色若有所思。
“無法通過正規手段得到路引，但是卻有著無數人想要這一張薄薄路引，那自然便有了其他辦法代替。”顧純說道，他目光看著林雨初，“每個稍微大點的州郡城池，城門口都有無數販賣路引的人。”
“當然賣的是假路引。”顧純補了一句道。
林雨初聞言秒懂，不就是賣假證。
我朝老祖宗祖祖輩輩傳下來的一門手藝，傳承千古，永不斷絕。千萬年後，天橋底下，還有著大量人員靠著這個為生呢。
怕林雨初這個貴族世家小少爺不懂，顧純還特意給他解釋了，說道：“雖然賣的是假的路引，但是和真的幾乎一樣，真假難辨。”
“守城的城衛一天要接引無數人，很難仔細去辨認路引真假，所以很多人買了假路引亦能蒙混進城。”顧純說道。
這個不用顧純說，賣假證這事情，這裏頭的門道沒人能比林雨初更熟悉了，他上輩子有個愛好，刻印章……
“所以你打算？”
林雨初目光看著面前顧純，說道。
臉上神色深沈，心想，莫不是他想在城門口買假證發家致富？
雖然林雨初不缺錢，但是他好多年沒做過手工了，如果對方要幹的，他倒也不是不可以……
本來沒覺得什麽，但是被顧純這麽一說，林雨初感覺有點手癢。
顧純聞言，頓時笑道，“當然是遵紀守法，從你我做起！”
“……”林雨初。
“打擊造假，人人有責！”顧純滿臉嚴肅，正義凜然說道。
“……”
林雨初目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說道：“說人話。”
“抓住一個造假賣假路引的人，上交給劍盟，能有一萬塊靈石獎勵。”顧純滿臉誠懇表情看著面前林雨初，“我們要為劍盟的打假肅清活動做貢獻。”
“……”林雨初。
他目光盯著面前表情純良正義的顧純許久，然後問道，“區區一萬塊靈石而已，隨隨便便賣出幾個路引就夠了吧。”
“是啊！”
顧純語氣羨艷說道，“賣路引可掙錢了。”
“那為何你不去賣呢？”林雨初問道。
“這個自然是因為沒那個手藝啊，路引可不是你想賣就能賣的。”顧純語氣暗恨說道，“那活太精細，我做不來。”
“……”林雨初。
他目光深深地看了面前的神色仿佛錯過一個億的顧純，心想，你的名字果然是反諷。
顧純笑嘻嘻的對林雨初說道，“接下來我們只要等魚兒上鉤就行了。”
聞言，林雨初目光看了他一眼，心想，真是厲害了。
真釣魚執法。
——
林雨初和顧純在城門口晃蕩了許久。
期間，林雨初發現四周一直有人暗地裏盯著他們，非常拙劣的盯梢。
聯想顧純方才所說的話，林雨初便知道這些暗地裏盯著他們的人是何人。
等到快天黑的時候。
才有一個穿著陳舊打滿補丁衣裳的小孩跑到林雨初和顧純面前，擡起頭，露出一張臟兮兮的臉龐。
小孩臉上神色明顯緊張，他目光警惕的看著面前的林雨初和顧純二人，眼睛看了一眼衣著不凡貴氣的林雨初之後，飛快的扭過頭，看向旁邊的顧純。
他目光看著顧純，抿了抿唇，然後將一張紙條塞到了顧純的手中，然後就頭也不回地跑了。
林雨初目光看著小孩跑遠的身影，眉目微微皺起。
他身旁的顧純則是笑著說道，“魚上鉤了！”
聞言，林雨初目光看了他一眼。
之後。
林雨初和顧純按著紙條上所寫，前去了一個偏僻的樹林中。
從一個年輕的男人手中買到了兩張假路引。
然後。
林雨初和顧純二人靠著這兩張假路引進了城。
進城之後。
顧純帶著林雨初二話不說，就去了劍盟的大本營。
駐守在劍盟的兩位築基修士，看見前來的林雨初和顧純二人，頓時問道，“你們是什麽人！”
林雨初擡眸目光看了面前的劍盟守衛一眼，沒做聲。
他安靜的站在一旁，等著顧純的反應。
只見顧純刷的一下，掏出了劍盟的請帖，對守門的二位修士說道，“我要見南明劍君。”
守門的劍盟修士，一看見顧純手中的請帖，立馬臉上神色一變，一改方才傲氣輕慢態度，神色恭敬客氣說道，“您二位稍等。”
“容我進去通報。”
而此刻——
劍盟內。
被顧純指名要見的南明劍君也是一臉頭疼的神色，頭疼的原因無他，正是因為此刻坐在這廳堂內上座的那位風流俊美，不羈肆意的修界著名美男子，雲嶺一枝花的林府當家，林雲橫。
看著施施然坐在前方，姿態端莊雅致的，手持一杯清茶，淡淡喝茶的林雲橫。
南明劍君一臉頭大的表情，語氣隱忍對他說道，“林道兄，你是在說笑嗎？”
“雖然林某經常說笑，但是這次並非說笑。”林雲橫擡頭，目光看著他，語氣從所未有的嚴肅認真，說道：“這次是我認真的。”
“……認真，認真你個大頭鬼啊！”
南明劍君忍無可忍怒道，“你一個堂堂符箓、丹道宗師，非要來做我們劍道大比的評審，林雲橫，你是終於腦子壞掉了嗎！”
聞言。
被罵腦子壞掉的林雲橫，擡頭目光看著他，臉上神色不惱不怒，特別佛系，宛若拈花一笑，說道：“道兄此言差矣，正所謂三千大道，殊途同歸。符道也好，丹道也罷，亦或是劍道，最後都是歸一大道。”
“道兄，你又何必拘泥於你道，我道？”林雲橫說道。
“……”
南明劍君目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說道：“我現在確定你腦子是壞掉了。”
——
好不容易將腦子壞掉，非要攪和進他們劍盟盛事論劍大會，做評審的林雲橫給打發走了。
“唉！”
南明劍君覺得心下累極了，仿佛和人大戰了三天三夜一般，正準備坐下，好生喝杯茶，休憩休憩。
結果便聽見有人進來回稟道。
“劍君，外頭有兩個拿著請帖的少年求見。”守門的劍盟修士走進來，同南明劍君稟告道。
南明劍君放下手中剛端起來的茶杯，回頭，目光看著下方前來稟告的人，語氣疑惑說道：“兩個少年？”
他心道，這時候，哪來的少年要見他。
既然是拿著劍盟的請帖，那便是有來歷之人，於是——
“請他們進來吧。”南明劍君說道。
片刻之後。
林雨初和顧純二人從外頭走進。
來到劍盟的會客廳堂。
見他們二人進來，坐在上方的南明劍君擡起頭，目光朝著他們二人看去。
第一眼，便看見了佇立在下方，如芝蘭玉樹一般的明光靈透少年林雨初。
他視線停留在下方林雨初身上，滿臉的讚嘆之色。
好一個鐘靈毓秀少年。
完全忽視了身旁不起眼的顧純呢。
顧純自然也察覺到南明劍君的視線和註意力全都被身旁的林雨初給吸引過去了，但是他並不覺得被冷落，或是感到難堪，嫉妒什麽的。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有那般璀璨奪目的明珠在身側，誰還能註意到其他？
即便是顧純本人，見著林雨初，都不免要驚艷讚嘆，更何況他人。
好在南明劍君並非是輕重不分之人，他只目光多看了林雨初幾眼，便轉過頭，看向了他身旁的另一人。
而當他的目光看向林雨初身旁的顧純的時候，眼底同樣閃過一道訝色，只是，這道驚訝並非是給顧純本人。
而是他身後背著的那柄劍。
哪怕被劍鞘所阻攔，依舊無法全然擋住劍鞘內的那柄劍的威力。
南明劍君從那黑衣少年身後的那柄劍上，感受到一股可怕澎湃的氣息。
他臉上的神色頓時慎重。
目光看著下方的二位少年，出聲問道，“來者何人，見我有何事？”
聞聲，林雨初並未出聲。
只是臉上神色淡然，氣息冷淡的佇立在下方。
透著些許疏離的意味。
這事本就是因顧純而起，顧純自然得負起全責，他也從未指望過身旁的小少爺能做什麽，小少爺一看就不是多管閑事的人。
所以，聽見南明劍君的發問。
顧純站出來說道，“劍君，你可知這是何物？”
他雙手呈現出方才在城門口，從那人身上買來的假路引，目光看著面前南明劍君。
南明劍君聞言，目光朝他手中看去，看了一眼便說笑著說道，“這不是路引嗎？”
“是路引。”顧純說道，他目光盯著南明劍君，繼續道：“但卻是假路引。”
聞言，南明劍君臉上神色頓時斂了笑意，說道：“你這是何意？”
然後，顧純便將他們在城門口因為沒有路引被守城的城衛攔在城門外，不肯放進來，最後有好心人賣他路引的事情給一一道出。
省略了中間釣魚執法的重點部分。
他說的條理分明，理直氣壯，毫無心虛。
惹得他身旁神色冷淡，面無表情的林雨初，都不禁側目看了他一眼，心想，這是個人才。
舌燦蓮花。
最終，顧純總結說道：“弄虛作假，販賣假路引，從輕而言乃是欺詐，從重而言，乃是破壞城中秩序安穩。”
“若是不知則已，知道了，自然責無旁貸。”顧純道。
聞言，南明劍君點了點頭，說道：“我知曉了。”
販賣假路引這個事情，一直以來都是禁止不了的事情。
不是什麽大事，但是有時候也的確令人頭疼。
譬如這次劍道大比，因為乃是劍道盛事，所以不少的修士都從修界四面八方趕來，很多低階微末的修士，拿不到真路引，便出錢去買假路引。
以至於造成皓月都城內人滿為患，客棧全都爆滿。
城中的巡邏隊，自一月前就加班至今沒休過。
“我會處理的。”南明劍君說道。
然後，顧純將之前從賣路引身上那人套出來的情報以及那人的畫像都作為線索留給了南明劍君。
做完這些之後。
他便拉著林雨初離開了。
——
待出了劍盟之後。
顧純一改方才在劍盟內面對南明劍君的，沈穩端肅，臉上表情笑嘻嘻的對身旁林雨初說道，“成了！”
“一萬靈石到手！”
聞言，走在他身側的林雨初目光看了他一眼。
顧純繼續美滋滋說道，“別說哥我不仗義，獎勵有你一半功勞，待會分你一半。”
聽罷，林雨初沒有說話。
只是目光盯著他。
半響之後，他開口說道，“你真的只是為了一萬塊的靈石獎勵？”
“當然，不然是因為什麽？做好人好事嗎？”顧純語氣不以為然說道，“要不是為了獎勵，我吃飽這麽勞心勞力。”
“我有沒有和你說過。”林雨初語氣平靜說道。
“什麽？”
“我討厭別人騙我。”
林雨初停下腳步，目光盯著他，說道：“非常討厭。”
聞言，顧純一瞬也沒聲了。
他也停下了腳步，目光看著面前的林雨初。
只見面前清正秀美的少年，目光一動不動盯著他。
那漆黑透亮，似洞察一切的眼眸，仿佛將他整個人，連同靈魂都看透一般。
被這樣的目光盯著。
顧純臉上的表情也頓時斂去了原先的輕慢敷衍，變得沈穩而肅重。
半響之後。
他開口說道，“果然瞞不了你。”
“你這個人，從第一眼看見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你不簡單。”顧純臉上露出自嘲的笑容，說道：“從一開始你就發現了吧？無論是在茶鋪還是現在。”
“倒顯得我愚蠢多事了。”顧純說道。
然後，他目光看著面前的林雨初，聲音低沈穩重，說道：“南明劍君是一個很開明有遠見，知人善用之人。”
“他善於庶務，並非是那些只會修道的清高修士。”顧純繼續說道，他目光看著面前林雨初，“我之前和你說過，路引的造假很難。”
“其實是非常難，因為路引是很精細覆雜的東西，上面的字符花紋，以及印章，材質，和萃靈……都是極為考校眼力和手指靈活，尋常人做不來。”顧純說道，“能夠偽造路引的人，必然有一雙利眼和一雙巧手。”
“但是這些人，靈根差，資質差，修行差……所以只能靠偽造路引為生。”
“而這些修界底層弱小之人，卻聚集在了一起，許是抱團取暖，許是善心大發。這群人，聚集在一起，組成了一個大家庭。”
“他們分工明確，圍繞著城池周邊而聚居，靠偽造路引，以及采集藥草，打獵……等等為生。”
“長久以往，這已經是一群龐大的人口。”
林雨初靜靜聽著他的話。
“像這種情況很多，每一個大的州郡城池，都有這麽一群城外人。”顧純說道，他擡起頭目光看著面前的林雨初，“這些人，每天從他手中造出的路引，成千上百。”
“他們為無數人提供了進城的機會，但是他們卻從未有過進城的資格。”
“這些人，不被繁華強盛的城池接受。”
“他們是城外之人。”
說完這些之後，顧純沈默了一下，隨後自嘲的笑了下，說道：“當然，我說這些並沒有其他意思，只是說說而已，我真正想說的是……”
“明年，雲峰將迎來前所未有的寒潮冰河期。”
顧純說道，他擡起頭目光看著面前的林雨初，說道：“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這意味著，將有無數人，無數的老弱婦孺，甚至是青壯年被凍死。”
“他們毫無屏障的簡陋木屋根本無法抵擋這數萬年才迎來一次的巨大寒潮，介時，皓月都閉城，這些人缺衣少食，更無丹藥，到時候只有死路一條。”
“只有進城，才是他們唯一的活路。”
“哪怕只是在都城的最偏遠的一角，給他們一個生存棲身之地，便足以。”
顧純擡起頭，目光看著面前林雨初說道，“皓月都的藏書閣，藏有數百萬本的珍貴古籍，這些都是年代久遠，因為各種原因，從未破損有缺的珍貴典籍。”
“劍盟一直想要修覆這些古籍，奈何工程巨大，遲遲無法下手動工。但是城外那群人，哪怕只是個孩子，從記事起便開始學著偽造路引，他們完全可以勝任這個事情。”顧純說道。
“所以你將他們的存在捅給南明劍君嗎？”林雨初說道。
他目光看著面前的顧純，註視著他臉上說不出是悲喜的表情，仿佛是哀天憫人，又仿佛什麽也不是……
沈默了許久，最後還是沒有將那句，恐怕僅憑如此，還是不足以說服都城中人。
或許是因為不忍，又或許是因為這一刻顧純臉上沈重又無力，但是卻不認命，拼死掙紮的表情，讓林雨初不忍打破他的想法，他選擇了沈默，什麽也沒多說。
二人沈默著。
之後誰也沒有說話。
朝著前方走去。
——
而實時關註著林雨初的動向的仙盟的人。
又將他的最新消息傳回去給了仙盟。
“噗——”
“噗——”
“噗——”
仙盟內，所有的仙君在得知消息之後都噴了。
玉泉仙尊蘭摧抽了抽嘴角，心想道，他居然去向劍盟舉報皓月都城門口那些賣假路引的人……
“我的雨皇大帝，這是要笑死我嗎？他居然去舉報他的同行……”仙盟的仙君們一個個笑的捶地，“難道雨皇他忘了，他當年在天闕城賣路引的事跡了嗎！”
發家致富靠賣路引，雨皇登上皇位，進入天闕城的第一步，就是從賣假證開始。
這導致後來，天闕城的假證價格都翻了十倍，百倍。
很多假證都直接打著雨皇親造的噱頭，要是真的，那價格連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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