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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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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話音剛落,本以為謝嶼還要扭捏一下,誰知這家夥就順勢將她打橫抱了起來,三兩步走到床邊,將她放到床上後,自己就飛快地躺到言久的身邊,還不忘趕忙抱著言久的一只手臂,好像生怕言久反悔似的。

弄得言久哭笑不得。

謝嶼虛開一只眼睛去瞅她,見她頂著一張緋紅的臉卻一動不動地任他抱著,心頭就不由地升起無限歡喜的滋味來,雖然不知道她到底是什麽時候接受他的,但是這點跟眼前的幸福比起來,根本不算什麽。

而幾天幾夜沒有睡的謝嶼是真的積累,躺下沒多久就再次睡著了,言久夜深人靜的時候聽到外面的陣陣風聲,間或夾雜著幾聲鳥鳴的聲音,心想,如此也挺好的。

汴京,大梁皇宮。

前線再次傳來戰敗的消息,北江極其周邊數十個縣城失守,落入大楚的手裏,消息傳到皇宮的時候,嘉元帝正在禦書房與群臣商討對策,一聽說這個消息,登時兩眼一翻,就昏死了過去,群臣嚇得心驚膽戰,趕忙派人請禦醫。

好不容易將腿傷養好的皇後娘娘親自到嘉元帝的床前服侍,端茶遞水,送湯送藥,幾日下來,整個人瘦了一大圈,眼眶四周盡是熬出來的戴青。

嘉元帝在床上躺了整整三日,這三日,他時而清醒時而糊塗,即使睡著了也總是夢話連連,三日下來,人非但沒有養精神,臉色反而越發青紫,好像馬上就快死了。

他整個人都沒什麽精神,在皇後的攙扶下勉強撐著身板坐起來,靠在厚厚的大迎枕上,皇後命人送來燕窩粥,她端著湯碗一勺一勺地餵嘉元帝喝粥。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有人來報,沈慕白和梁孟德請求面聖。

嘉元帝想起戰敗的消息,胸中再次湧起滔天憤怒,他揚手將湯碗揮開,怒罵道:“好,好,竟然還有臉來見朕,讓他們進來,朕倒要看看,他們能說出什麽子醜寅卯來。”

皇後輕輕拍著嘉元帝的脊背給他順氣:“皇上息怒,小心身體。”

嘉元帝重重地喘了幾口氣,有小太監躬身出去請人,皇後則命人將摔碎的湯碗和一地的燕窩粥收拾幹凈,又另外端了熱茶給嘉元帝喝。

沈慕白和梁孟德一前一後走進來,兩人的臉色都不大好看,他們剛剛聯手打了敗仗,此時在嘉元帝面前也不敢有好看的臉色,兩人跪在嘉元帝的面前磕頭行禮。

嘉元帝現在是滿肚子火氣,他冷冷地看著他們,並不讓他們起身,怒道:“楚皇駕崩,柒王還在金陵,現在大楚正是內亂的時候,是你們趁機突襲收回失地的最好時機,你們倒好,在這個天助我也的時機,你們都能拱手將北江極其一帶的城池全部讓給大楚,你們竟然還有臉來見朕,你們告訴朕,你們到底是怎麽辦事的?”

“柒王就那麽難以對付嗎?夜梟就那麽難以對付嗎?大楚的士兵就那麽堅不可摧嗎?”嘉元帝氣得臉上最後一絲血色也消散了幹凈,“你們接連敗退,是不是等到大楚打到汴京了你們還是只有敗退,然後讓大楚的士兵摘了朕的頭顱?”

沈慕白面無表情,梁孟德牙根發癢。

而嘉元帝還在咆哮:“你們告訴朕,如何才能勝?”

沈慕白默不作聲,梁孟德道:“還請皇上將威北軍調回,以抵抗楚軍。”

大梁最勇猛的士兵乃是梁孟德一手□□出來的威北軍,但是威北軍鎮守西北,西北犬戎人勇猛兇悍,沒有威北軍的鎮守,只怕西北的百姓會淪為犬戎人的囚奴,西北的防線也會被犬戎人擊潰,大梁的西北就會逐漸被犬戎人占領。

可是在這個當口,面對大楚數萬雄兵,梁孟德除了依靠自己的威北軍,已經別無他法了,他帶領西南軍那麽久,那群酒廊飯袋根本就是扶不起來的阿鬥,上場就是送命。

這些年,大梁的西南軍太懈怠了,以至於讓大楚軍將他們遠遠甩在了身後。

沒有雄兵,如何抗敵?

“調回威北軍?梁卿,你在說什麽胡話?西北犬戎人虎視眈眈,一旦西北軍調回,他們就會殺入我大梁西北腹地,到時候我們就是腹背受敵,你說話不過腦子的?”嘉元帝怒道。

梁孟德道:“並非要將全部威北軍調回,只需要秘密調回威北軍的主力即可,威北軍行軍速度快,個個都是威猛的悍將,只有他們才能與大楚軍匹敵。”

言外之意,西南軍都是飯桶,打輸了也怪不得他,只能怪西南軍那群肥肉。

嘉元帝卻在琢磨“秘密調回”這四個字,說得輕巧,一旦消息走漏,不,大軍行軍怎麽可能完全無聲無息,定然會留下痕跡,大楚能在他們大梁朝廷安插奸細,就一定能在威北軍裏面安插奸細,所以消息一定會走漏。

讓威北軍無聲無息地出現在汴京以南,是不可能的。

嘉元帝冷著臉問:“你可知道倘若犬戎人在這個時候攻打我大梁西北防線,西北卻沒有大軍與之抗衡,而威北軍對上大楚軍的時候同樣只能屢戰屢敗,後果是什麽?”

梁孟德自然知道,無外乎就是亡國。

可如今大楚已經快要殺入汴京,西南軍無法匹敵,大楚攻入汴京也只是時間問題,遲早都是要亡國的,但若是將威北軍調回,興許他們還能一戰。

這時,沈慕白忽然開口道:“父皇若是不願意調回威北軍,那便只有一個辦法了。”

嘉元帝和梁孟德包括皇後娘娘的目光都齊齊地落在沈慕白的身上,聽沈慕白不緊不慢地說出兩個字,他道:“遷都。”

“咳咳咳……”嘉元帝劇烈地咳嗽起來,他咳得兇猛而劇烈,一張老臉憋得通紅,咳得撕心裂肺,好似要將心肺也咳出來。

皇後拍著他的脊背給他順氣,卻並沒有大驚小怪,顯然早已經習慣嘉元帝的這種咳法了。

沈慕白淡淡地看著他,他想起嘉元帝第一次秘密將他召入宮的時候,那時候他不過才十來歲,嘉元帝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他還沒有生病,也沒有老,渾身都散發出一股令所有人都不得不仰望的威嚴,那時的他有多麽地意氣風發,現在的他就有多麽地衰敗垂老。

時光,是能將一個人慢慢消磨的。

遷都?往哪裏遷?西北嗎?

嘉元帝在劇烈的咳嗽後忽然笑了起來,那笑聲陰沈沈的,帶著幾分沈痛和嘶啞,西北天幹物燥,土地貧瘠,氣候嚴寒,老板姓的生活尚且苦楚,他們遷過去,又能得幾分好?

不能的,西北根本沒有適合建立都城的城池,他們一旦離開了汴京,便等於將汴京拱手讓給大楚,怎麽可能?!

就算是死,他也要死在汴京。

嘉元帝累了,想休息,沈慕白和梁孟德一前一後離開,走到門口的時候他發現嘉元帝門前的守衛是兩個他從未見過的生人,一個生得尤其黑,一個臉上有一道細且長的傷疤,看上去觸目驚心,沈慕白疑惑地皺了皺眉頭。

送他們出去的小太監極會察言觀色,見沈慕白盯著那兩個新來的守衛看,便解釋道:“自從古大人被殺後,皇上就越發擔心起自己的安危來,特意從禁軍中挑選挑選了幾個武功最高的人進來保護,尤其是那個臉上有疤的,雖然功夫不比古大人,但是也差不了多少。”

沈慕白聞言點了點頭,心中卻想,就這種貨色,阿久能一劍削倆。

想到言久如今高深莫測的修為,沈慕白自嘲一笑,覺得自己的末日就快來了。

他也不過是嘉元帝手中垂死掙紮的一條狗,原以為能取嘉元帝而代之,成為整個大梁的主君,沒想到大楚來勢洶洶,大梁朝不保夕,他這個皇帝的兒子,遲早也只有死。

天還未亮,謝嶼便醒了,言久還在睡,她睡著的時候總是最為乖順的,像一只聽話的小貓,安靜地蜷縮在床上,面容溫軟,一動不動。

謝嶼不想吵醒她,想著時間還算早,讓她多睡一會兒。

他準備輕手輕腳地下床,悄無聲息地離開,處理完手頭上剩下的那些事情再過來看她,然而,他剛有所動作,言久便醒了過來。

她沒有睡沈,謝嶼輕輕一動,她就睜開了眼睛。

兩人躺在床上四目相對,氣氛很是尷尬,言久臉上染上一股潮紅,半晌不知道該說點什麽,謝嶼心情極好,順毛似的摸了摸言久的頭發,笑問道:“睡得可好?”

不好,身邊忽然躺了個大男人,言久很不適應,所以睡得極淺,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睡著了沒有,她實話實說道:“有點不習慣。”

言外之意就是沒睡好。

謝嶼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正常情況下,言久身為女兒家,就算沒有睡好,也不會掃了他的興,大抵會說“睡得不錯”這樣的話,但偏偏言久不是正常的女兒家。

謝嶼厚著臉皮道:“沒關系,等你習慣了,慢慢就能睡得好了。”

言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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