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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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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包子饅頭之類,言久也沒有多的力氣說話,她實在餓得厲害,一口氣吃了五個饅頭和三個包子並一碗稀粥,這飯量看得桌邊的另外幾個人目瞪口呆。

他們都知道言久是個飯桶,但是親眼見到一個清瘦的女孩子吃這麽多,其視覺沖擊力到底還是比想象的更讓人震撼。

末了,李懷好似還怕她沒吃飽,補充道:“夠嗎?不夠還有!”

言久慢條斯理地抿了口茶:“等會兒再吃。”

這是吃累了歇一歇等會兒再戰的意思?

幾人面面相覷,謝嶼不滿地用指尖敲了敲桌面,問張立:“你不是剛剛才回來嗎?現在外面什麽情況?城門是不是還沒開?”

張立立刻收起那副不正經的樣子,一臉正色道:“是的,現在街上到處都能見到巡邏的大梁士兵,他們也沒說要抓誰,就是挨家挨戶地查生人,鬧得百姓人心惶惶的,今日我還聽到有人私底下大罵大梁軍不好好打仗,就知道幹些邪門歪道的事,有病似的。”

言久:“有病的是沈慕白。”

有病的沈慕白現下正是焦頭爛額的時候,好不容易找回來的傳國玉璽突然不翼而飛,他明知十有八九跟寧遠侯脫不開關系,卻不敢拿寧遠侯怎麽樣,那滋味簡直抓心撓肺地難受。

而這只是其一。

他費盡千辛萬苦才找到藏起來的言久,好不容易將她團團圍了起來,沒想到竟還是一不小心給人救走了,而他連著又找了這麽些天,卻連半點消息都不見有。

那幾個人好似能飛天遁地似的,藏得結結實實的,一根毛都沒露出來。

這是其二。

他沒想到言久的修為竟然堪稱一日千裏,上次還是古木陽的手下敗將,被古木陽壓著打,這次竟然就能重傷古木陽,倘若當時他沒有當機立斷地射出一箭,古木陽得被言久一劍捅個對穿,言久修為精進如此之大,往後想要抓她只怕更難,而他也多了個可怕的敵手。

這是其三。

古木陽拖著一只受傷的手臂走到沈慕白的面前的時候,卻不見沈慕白有半分的焦躁,他跟著沈慕白身邊這麽久,對這位年輕的王爺多少也有點了解,這人就算泰山崩於眼前,心頭怕得要死,焦灼得火燒火燎的時候,面上也是一副從容淡定好似將所有事情都掌握於股掌之間的樣子,但是好似畢竟只是好似,他很多時候還真不能運籌帷幄。

沈慕白看見古木陽那被纏了一層又一層的手掌,心情越發焦灼起來,他壓制著不快的情緒,問道:“你受了重傷,不在屋裏好好躺著,出來幹什麽?”

古木陽一聽這嫌棄的語氣就有點內傷,他眉頭打了一個死結,避重就輕道:“小傷,不礙事,論起傷勢來,長樂公主比我傷得重。”

沈慕白朝他投去一個“你沒病吧”的表情。

險些就被人家給殺了,還有臉說人家比他傷得重,真不知道到底是誰給他的自信。

七殺這幾個人,沈慕白以前都是在傳說中所知,後來面對面地接觸了才發現傳言這種東西,果真三分真七分假,倘若三個臭皮匠真能頂一個諸葛亮,那諸葛亮便也沒什麽價值了。

這七個令人聞風喪膽的東西,除了上官淮幾乎都是雜碎,六個人聯手都打不過一個身中劇毒的周以圍,反而被周以圍給弄死了三個,朱曼姬死得更是令人匪夷所思,只因喝了一杯茶就被言久給割了脖子,真不知道那種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貨是怎麽被嘉元帝給招進來的。

而言久的才練幽冥劍多久?前前後後加起來的時間都不夠一年的,古木陽這沒用的雜碎竟然就在她的手底下吃了大虧,還險些葬送了一條性命。

沈慕白陰冷地想,你爺爺就是你爺爺,你再如何掙紮,人家還是你爺爺。

古木陽見沈慕白不信,解釋道:“長樂公主受的是內傷,我是外傷,指不定她現在連床都下不來,但我的手傷,養一陣子就好了。”

沈慕白道:“你養好了傷,能打得過她?”

古木陽一哽,想到當日言久詭譎的劍法,心頭忽然有點涼涼的,但是在沈慕白面前,他卻不能滅自己威風長他人志氣,於是他道:“當日是我小覷了公主,輕敵了,王爺請放心,她還不是我的對手,倘若再遇見她,我必能將她制服。”

“當真?”沈慕白半信半疑。

“自然。”古木陽硬著頭皮回答,然後就見沈慕白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對他道:“既如此,將公主平安帶回汴京這項重要任務便交給大人您了,還望大人不要讓父皇失望。”

古木陽:“……”

他頭皮炸了。

言久剛說完“有病的是沈慕白”這句話,便覺一股真氣忽然在身體的四肢百骸之內流竄起來,剛開始那股真氣還只是絲絲縷縷的,十分微弱,可眨眼就變得強盛,在她的五臟六腑之內如颶風般刮了起來,言久跟中毒似的,表情有瞬間的猙獰。

這裏除了謝嶼是個武功廢柴,其餘人修為還算勉強能看,都第一時間感覺到了言久的異常,紛紛如臨大敵地退開些許。

言久怕這股突然暴漲的真氣會把她自己給撐死,趕忙以運轉起“清心訣”加以調和和壓制,她雙眼緊閉,旁若無人地進入忘我的狀態。

謝嶼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怎麽回事。

和古木陽的一戰,雖然掏空了言久的身體,但是有時候武學一道,講究不破不立,只要抓準時機,運用得當,興許能破而後立,收獲意想不到的進益。

言久在武學上的天賦本就比常人要高,她領悟能力超常,這種小坎對她而言根本無足掛齒,她輕輕松松便能越過去。

紀文軒問道:“公子,她沒事嗎?”

謝嶼淡定地端起茶盅喝了口茶:“不用管她,她一時半會兒睜不開眼。”

言久這一閉眼,就閉得天昏地暗,外面找她的人險些將整個濮城掘地三尺,她卻毫無所覺地,像個女菩薩一樣一動不動地坐著,中途謝嶼曾考慮要不要把她搬到裏屋去,然而這想法只在腦海裏閃了片刻便被他壓了下去,心想,還是不要隨便打擾她的好。

萬一弄個不好,一不小心擾了她心神,導致她體內真氣亂竄,他哭都沒地兒哭去。

夜黑風高,謝嶼坐在地窖之上的破屋頂上,兩條長腿交疊搭在屋頂的破磚爛瓦上,望著頭頂黑漆漆的天空出神,李懷坐在他的後面,忽然看見遠處一支煙花沖上了天,李懷神色一凜,陡然站起身來,對謝嶼道:“公子,那是湖陽的方向。”

謝嶼眼睛沒瞎,方向感極好,自然知道,他眉頭皺了皺,半晌沒吭聲。

就在他安靜的這些許時候,李懷已經著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兩條長腿就差抖起來了。

謝嶼的聲音沈了沈:“慌什麽!”

這三個字好像漫天大雪忽地將李懷凍住了,他傻頭傻腦地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自嘲笑道:“是屬下失態了。”

剛剛的焦急難耐瞬間煙消雲散,謝嶼從容不迫的樣子讓李懷忽然間回過神來,他的主心骨還在呢,他怕什麽,凡事跟著謝嶼的指揮走,絕出不了什麽大錯。

誰知謝嶼卻道:“你留在這裏望風,保護阿久,我出去一趟。”

李懷的表情這下是真的僵硬了,他扯著被謝嶼震得僵硬的嘴角,問道:“湖陽城有通知您的煙火上天,這個時候必然是有大事發生,難道公子不準備殺出城去嗎?”

“殺出城去?憑你們幾個嗎?”謝嶼沒好氣地看他一眼。

李懷一哽,是啊,僅僅憑借他們四個,如何能殺出城去,更何況謝嶼不會武功,言久還是個沒有醒來的女菩薩,一旦遇到古木陽,他們就得全軍覆沒。

謝嶼:“行了,別廢話,按我說的做,一旦你們被發現,你就帶著阿久趕緊跑,明白嗎?”

李懷僵硬地點了點頭。

就在謝嶼準備縱身躍下的時候,他還是追問道:“公子,您要去哪裏?”

謝嶼:“去找張立。”

張立這個時候還在幫別人蓋房子,這家的主人好巧不巧也姓張,是個男的,年紀約摸十四歲,張老爺的夫人死了,今年要娶新夫人,房子得重新修葺一番,時間上有點趕,便請人日夜趕工,白天晚上輪班做,今日剛好該張立上晚上這班。

說來也怪,盛世之中百姓有身處盛世的活法,亂世之中他們也有身處亂世的活法,頗有點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味道,這張老爺明知大楚都要打進濮城來了,卻還有心思忙著叫人蓋房子,自己忙著娶老婆,可見心性絕非一般,估摸著是個人物。

謝嶼大概知道他在什麽地方,但具體的位置還得好好找,這也並不困難,畢竟大半夜還在修房子的地方寥寥可數,所以謝嶼找得絲毫不費勁。

張立自然也看見了湖陽城方向放出來的煙花,那是專程聯絡謝嶼所放的,定然是有什麽重大的事情需要同謝嶼商議或者交代,張立整顆心都緊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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