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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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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入眼底的是一張長得非常奇怪的臉,言久長這麽大,從來沒見過那樣奇特的五官,簡直稱得上扭曲了,蜀山的孩子都是一水的眉清目秀,沒誰長得奇形怪狀。

有那麽一瞬間,言久以為自己到了陰曹地府,即將面臨牛鬼蛇神的審判,然而,她眼珠一擡,看見了頭頂熟悉的屋頂,耳邊傳來熟悉的雨聲。

原來她還沒死,言久暗想。

“你醒啦?!”姐姐率先反應過來,大叫一聲:“我告訴娘去!”

說完姐姐就興沖沖地跑出去了,言久聽到她大喊的聲音:“娘,娘,她醒啦!她醒啦!”

妹妹則坐在炕邊,好奇地打量著言久,言久醒來也不說話,妹妹懷疑她是個啞巴,要不然就是在水裏被泡壞了嗓子,不能說話了。

言久的確嗓子疼得很,她落水大難不死,被撿回來時身體燒得厲害,好不容易退了燒,整個人都沒什麽力氣,她一天一夜滴水未進,嗓子自然幹啞得厲害。

她想喝水。

妹妹雖然長相奇特,但卻是個機靈的,見言久盯著櫃子上的茶盅,她趴下大炕,將茶盅端過來遞給言久,言久也沒客氣,接了茶盅很快就將茶盅裏的半盅水喝得一幹二凈。

緊接著,孩子娘進來了。

那是個小眼睛塌鼻梁鯰魚嘴的女人,娘三兒站在一起,長相統一地別具一格,言久終於知道為什麽這倆小女娃的模樣那麽令人憂傷了,因為像父母。

“姑娘,你醒啦!”孩子娘眉開眼笑地走到言久床邊坐下,細心地給言久掖了掖被角,“你躺了好些天了,一定餓了吧,我剛殺了只雞,等會兒燉給你吃。”

姐姐妹妹一聽有雞吃,兩雙眼睛立刻亮起來,要知道他們家的雞都是十分珍貴的,非得每年過年她們娘才舍得殺一只給她們解饞。

沒想到這個來歷不明的女人卻能讓她們娘給她燉雞。

“我也要吃雞!”妹妹歡呼叫道。

姐姐年紀稍大,矜持懂事些,沒像妹妹那般咋咋呼呼,大驚小怪。

言久剛醒,精神不是特別好,在確定自己還活著以後,她的腦袋立刻又昏昏沈沈起來,沒多久就眼睛一閉,睡過去了。

再次醒來時,言久聞到一股雞湯的香味,孩子娘將她扶起來,讓她靠在床頭上,親手端了雞湯餵她,一面餵一面說:“你身體太虛了,需要好好補補。”

言久感激地看了她一眼,低頭乖巧地將碗裏的半碗雞湯喝了,終於覺得自己的身體恢覆了些力氣,她試圖動了動自己的手腳,四肢完好,看來並沒有缺胳膊短腿。

“這是什麽地方?”言久忽然問。

孩子娘原以為她是個啞巴,正有點失望,沒想到她只是不想說話,這一開口,孩子娘先是吃了一驚,而後便露出興高采烈的神色來。

她的笑容十分露骨,許是模樣過於憂傷的緣故,那笑容讓言久有點不舒服。

“聽姑娘這口音,不是這裏的人吧,這裏是大楚,是臨溪城外的一戶農家,你是我從河裏撿回來的,姑娘命大,沒死在臨溪江裏。”孩子娘笑著回答。

言久面色淡淡:“謝謝你救了我。”

“謝什麽,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身體還沒有康覆,盡管在我這裏住下,”孩子娘慷慨地說,“只要你不嫌棄我這小破屋就成。”

言久看向這間破敗的房子,風餐露宿那麽久,如今對她而言能有個遮風避雨的地方就行,哪還會嫌棄,況且人家救了她,她感激都來不及,怎會嫌棄。

孩子娘看言久沒有一點不適,知道這姑娘約摸是個實在的,她又端了碗雞湯過來,讓言久喝下,一邊問道:“姑娘為何會落進臨溪江裏?”

“我不記得了。”言久模棱兩可地回答。

“你可記得自己叫什麽?家住哪裏?家中還有什麽人?”孩子娘繼續問。

言久喝湯的動作頓了頓,似乎在認真回想,半晌後才回道:“也不記得。”

孩子娘有點失望,看言久這細皮嫩肉的樣子,原以為是誰家的千金小姐,若是將她送回去,指不定人家會給她一筆銀子答謝她,結果這姑娘卻好像失憶了,什麽都不記得。

那只被殺的雞還在鍋裏燉著,她想著即將到手的銀子,都沒舍得給倆孩子吃,盡留著給她補身體了,結果……孩子娘決定不給言久吃雞了。

浪費她家的雞。

到了晚上,言久看到姐姐妹妹一人端著一碗雞湯走進來,趴在她床邊的櫃子上吃得津津有味,兩姐妹與吃食大戰的畫面活像是要把雞骨頭都吞金肚子裏去。

結果,過了會兒,孩子娘給言久端來一碗稀米粥。

那稀粥稀得清澈見底,言久用筷子攪了下,連裏面有幾顆米都數得過來。

言久:“……”

她倒不嫌棄,端起碗咕嚕咕嚕就喝了個精光,將空碗隨手擱在櫃子上,姐姐妹妹聽到聲音,齊齊擡頭朝她望去,倆姐妹吃得滿嘴流油,心滿意足地朝言久露出一個笑容。

言久莫名地感受到了一股炫耀,覺得這倆孩子都是沒心沒肺的貨。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這是言久五歲就學會的道理,喝完稀粥,她閉上眼睛睡覺,眼不見為凈,只求養足精神,趕緊離開。

倆孩子吃完雞,端著碗去找她們娘,姐姐走到門口的時候回頭羨慕地看了言久一眼,轉身進了廚房,孩子娘就蹲在竈臺前燒火。

姐姐把手裏的碗往竈臺上一擱,說道:“娘,那姐姐比花樓裏的姑娘還美呢!”

孩子娘每年過年的時候都會帶她們進一趟城,那些城裏的姑娘可好看了,尤其是花樓裏的姑娘,姐姐曾經見過,當時她指著花樓的那些姑娘說她們真好看,孩子娘揚手就一巴掌打在姐姐的手背上,怒聲道:“花樓的,都不是好東西,好看什麽好看!”

從此姐姐就將“花樓”這個名字記得清清楚楚,雖然她至今不知道花樓是什麽地方。

而孩子娘聽完,燒柴的動作猛地一僵。

繼而,她的眼睛猛地亮起來,那眼神著實亮得不正常,就像一頭看到獵物的狼,冒著悠悠綠光,讓倆孩子齊齊激靈靈地打了個寒顫。

到了第二日,言久已經能下地走路了,她雖然沒有斷手斷腳,在落水的時候腿卻撞到了一塊石頭上,給磕出好大一塊淤青,肯定傷到了骨頭,否則她也不至於連走路都困難。

言久忍著疼痛在屋裏走了兩圈就走不動了,她不敢讓傷勢加重,乖乖地躺回床上去,這一趟又是一天一夜,言久發現,她的吃食從稀粥變成了濃粥,甚至配有一小盤清幽幽的小菜。

孩子娘想盡快將言久養好,雖然家裏窮,但是也盡量不短言久的吃喝,但是她很快悲催地發現,這姑娘的飯量堪比兩個大男人,吃得賊多,無論她給言久送多少吃的,她都能一點不剩地吃得幹幹凈凈。

為了不讓言久吃得她家揭不開鍋,孩子娘最終決定以她家男人的飯量給言久送飯。

就這麽又過了三五天,外出打獵的孩子爹回來了。

出去那麽多天,孩子爹就帶回來兩只野兔,孩子娘看著那兩只幹巴巴的野兔,險些鬼哭狼嚎起來,孩子爹讓她把兩只野兔圈養起來,過幾日拿去城裏換幾個銅板。

他落下話,轉身就走進了房間,和房間裏正在練習走路的言久迎面來了個大眼對小眼,言久發現,這小嘴巴男人長得的確特別。

特別地醜。

“這誰?”孩子爹大吼道。

孩子娘趕忙進去,好說歹說一番解釋,孩子爹才從言久那令人驚艷的臉上回過神來,緊接著孩子娘就將孩子爹拖拽出去了,讓他別打擾人家姑娘休息。

孩子爹半夜三更躺在床上的時候仍舊免不了覺得可惜,他側頭看了眼睡在自己身側的醜婆娘,再想起那半殘不殘的少女,就覺得心癢難耐。

他活這麽久還沒見過那麽標志的姑娘,若是能睡上一覺,那滋味不知道多銷魂蝕骨,可惜啊可惜,雛的價錢更高些,想要得到更多的錢,他就不能碰那姑娘。

孩子爹在自己的□□和金錢之間,果斷選擇了更多的錢。

天還未亮,言久就聽到了雜亂的腳步聲,她猛地從床上坐起來,確定來人都是不懂武功的男人後,她心裏的慌張才逐漸消沈下去。

言久躺回床上,繼續睡覺。

緊接著,她的房門被打開,屋裏光線暗,她的眼睛虛開一條縫隙,看見三五個男人從屋外走進來,而為首的是個年紀約三四十歲的中年女人。

那對長得奇形怪狀的夫妻點頭哈腰地跟在那中年女人身後,言久閉上眼睛,聽到孩子娘討好地低聲道:“楊媽媽,您看這姑娘的模樣,只要您帶回去,定能成為您樓裏的紅牌!”

言久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這倆醜八怪應該是想將她賣了換錢。

楊媽媽朝言久走近幾步,仔細打量起言久的五官來,半晌後露出滿意的笑容。

然後她朝站在她身邊的兩個粗漢使了個眼色,倆粗漢拿起手裏的繩子就朝言久走去,就在其中一人想要掀開言久的棉被的時候,一只手以一種詭異的速度抓住了那粗漢的手,緊接著言久從床上躍起來,捏著那粗漢的手臂,一手就將那粗漢的手給掙脫臼了。

屋內頓時響起殺豬般的嚎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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