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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Chapter 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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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扇寬厚的白漆大門向外開著,高大男人擋在中間,板著面孔不講情面,任由陳母斥責,就是不讓路。

陳母連自己兒子的家門都進不了,氣憤不已,可又不能怎麽著。眼前的男人高又壯,她若是硬闖丟身份,於是挺直腰板兒站在樓梯間,保持一貫冷傲高貴的姿態,望向立在客廳的人。

頤指氣使的眼神,擺明要陳修澤低頭。

陳修澤與她對視一瞬,返身走向延至屋頂的落地大窗,讓保鏢去外面等著。

陳母看著保鏢讓路,譏誚輕哼,理所當然地邁步進門。大門關上了,她輕瞥了一圈,好似來視察。

這房子在陳母看來不算大,但琉璃燈、彩繪屏風和幾束銀杏枝完全不符合陳修澤的風格,這兒是為誰準備的不言而喻。

陳母非常惱火。

客廳忽閃光亮,一條彎曲的銀色長線快速劃過夜幕,天空落下雨滴,悶雷陣陣。

陳修澤眉峰微挑,回身道:“您有話直說,不必浪費時間。”

陳母心口的火一下子躥到嗓子眼,她又要張口呵斥,一想又強行按耐,畢竟她是來說情的。

稍稍平覆後,她語重心長道:“修澤,誰是你的親人你要分的清。她是一個外人,樣貌和家庭又很普通,你怎麽能為了她對付明祖呢?”

“您是我的親人還是鄭明祖是我的親人?”陳修澤不輕不重地反問。

陳母霎時變化臉色,把手袋往茶幾上一放,提高了音調:“那樣的女人能把你迷惑成這幅模樣!我們不是你的親人,難道她是?”

“我所謂的親人,一個沒機會對我下手就要害死她;一個在這兒指責我為什麽不逆來順受。”陳修澤牽出一抹疏冷笑容,“原來親情和血緣是這麽解釋的,我還真是孤陋寡聞。”

他向來不順從陳母,這次當面質疑母子血緣,陳母怒火中燒。

全是因為肖逍,鄭家要被陳修澤掀個底朝天、鄭明祖要面臨牢獄之災,而她和陳修澤的關系徹底降至冰點。她更加厭惡肖逍,憎恨肖逍破壞了她努力維持的平衡局面,出言更是刻薄刺耳。

“要不是她會弄成今天的局面?別說孩子沒了,她就是生下來,我也不會承認。陳家不缺私生子和雜七雜八的女人,多她一個不多,登堂入室想都別想!”

轟隆劈下一記響雷,陳修澤的面容忽現,陳母向後退了一步。

幽邃黑眸寒意逼人,黑暗中的聲音陰沈不定:“我有說過讓她登堂入室?”

走廊裏的人聞聲停腳,扶著花架低眸挽了下長發。

陳母緩了駭意,放寬心坐到沙發上,又挺直腰板道:“我想你也不能為她做到這種程度。有什麽說不開的,我可以去跟明祖商量。你若是真喜歡她,可以養在外面,但她究竟是外人……”

“我都不想登門的地方,她有必要登堂入室?”陳修澤出聲打斷,背著忽閃的光俯視陳母:“養在外面等著你們再給我一場意外?哦,不難理解,懷胎八月的孕婦您都能利落下手,她對您來說也一樣。”

陳母臉色煞白,尖聲厲斥:“不準提那件事!”

“不是意外踩空麽?有什麽不能提的。”

陳修澤輕言輕語,陳母卻失神一怔,隨即大嚷:“我全是了你!如果不是你,我也不能……”

“是我讓您推她下樓?還是我阻止您叫救護車?”

“住口!”陳母像瘋了一樣站起來尖叫辯駁:“她是自己掉下去的!要不是為了你,我會去見她?還不是怕那個野種威脅你!”

“這個借口用了二十多年,您不覺得可笑?”陳修澤目光幽冷,毫不留情地擊碎陳母用了二十多年的借口:“鈴蘭向來任能不任親。陳氏大半股份都被您和鄭明祖占了,她們能得到什麽?而您明知道這些還對一個孕婦下狠手,出於什麽原因您自己清楚。”

他語輕卻咄咄逼人,陳母跌落沙發,雙手收攏攥緊衣擺,死死抿著唇說不出話。

二十二年前,陳父從外面帶回來的女人被安排在郊外的別墅。八月的一個星期天,陳母沒預兆地接陳修澤去看望那個女人,陳修澤沒下車。半個小時後,陳修澤聽到爭執聲,緊接著看到一個人從庭院的樓梯上滾落,粘稠暗黑的血浸染了雪白的孕婦裙。

女人失血過多死了,孩子胎死腹中。

至今陳修澤清楚記得下車時聞到的濃厚血腥味,蔓延的黑血,還有陳母驚慌失措指責他的嘴臉。

“口口聲聲說我們是親人,那請問有哪個母親殺人後會指責自己的孩子是罪魁禍首?”

“你給我住口!”

陳母歇斯底裏一喊,伴著震耳欲聾的雷鳴,在晦暗的空間裏異常驚怖。

肖逍被嚇到,本能擡手捂耳朵,碰歪了花瓶,走廊傳出一聲脆響。

陳修澤循聲朝那邊看過去,眉心一皺,就見陳母氣勢洶洶起身往裏面走。他先一步擋在走廊入口,沈聲喚張媽:“送老夫人回去!”

“給我讓開!我倒要看看她有什麽本事把你禍害成這樣!”

陳母嗓音尖刻,雜糅張媽的勸和還有不間斷的雷聲,一時間嘈雜到難以忍受。

肖逍憋著一股悶氣,不吐不快:“您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房裏突然安靜了,她擡頭看了看擋在面前的寬闊後背,伸手揪住陳修澤的衣擺走上前和陳母照面:“我才是受害人,鄭明祖不僅想害死我,還害得我沒了孩子。您有什麽資格在這兒吆喝,在這兒指責他,大風刮來的邏輯?”

陳修澤厲色漸消,低頭凝著氣憤的側臉,擔憂也散了些。

肖逍這是護著他呢。

陳母給懟的沒接上話,反應一下火氣又上來了,手指著肖逍沖陳修澤道:“瞧瞧你這找的什麽貨色,一點禮義廉恥都不知道!”

“禮義廉恥我還想問問您有沒有呢。”肖逍緊接著回,“您知道怎麽寫廉恥麽?鄭明祖當年給您洗白的時候,您就不認識這倆字兒了吧?禮儀我看您也缺的慌,至少我的父母沒教我在別人家尖酸刻薄地吆喝。”

“你!”

“我也是我爸我媽仔仔細細養到這麽大的,憑什麽鄭明祖害我,我還跟欠他似的。而且我早跟您說過,您要不是陳修澤的母親,我都懶得搭理您。成天錢錢錢的,我能拿那些錢買壽命還是能買健康?說話前請先把邏輯理順了,別掉了您有錢人的檔次。”

肖逍蹭蹭說了一堆話,太少見,確實是氣著了。別說張媽,陳修澤也默了聲。

有回肖媽媽當陳修澤面兒說肖逍有個壞脾氣,她生氣時說的話就像拿刀往你心窩子上戳,又直又狠,能氣得你半天緩不過勁兒。

陳修澤今兒見識了,看來肖逍對他很仁慈。

陳母突然詞窮,只剩冒火,估計也是心虛。

肖逍又說:“還有,作為母親教導教育自己的孩子是天經地義,前提是您自己得有資格。您當著他的面害死一個孕婦還指責了他這麽多年,有什麽權利提要求。我要是您,找個地縫鉆進去就甭出來了,一點兒羞恥心都沒有。”

這話一說完,陳母噎得死死的,當年的驚惶不安全部反上來,她胸口起伏不定,呼吸沈重。

陳修澤見陳母這副樣子倒消了這些年的郁氣,攬過肖逍撫了撫她的後背,肖逍便不說了。

陳母沈著嗓子問:“你告訴她的?”

“是鄭明祖今天上午告訴我的。”肖逍先回她。

陳母聞言徹底沒了聲。

陳修澤情緒剛轉好又有慍色,恨不得現在把鄭明祖結果了。

“他做的那些事我不信您沒有耳聞,奉勸您不要參與,否則我也保不住您。”陳修澤對陳母說完看了看張媽。

張媽小聲對陳母說了幾句話,陳母狐疑看張媽又看了眼肖逍,轉身和張媽走了,手袋也沒拿。

肖逍想翻個特大白眼,鬧哪兒出這是。

陳修澤俯身註視她,黑眸裏的恬淡面容有了生氣,他想陳母來鬧一鬧也不算壞事。

“幹嘛?”肖逍松開薄衫衣邊,猶有一分火氣,話沖了點。

“還生氣?”陳修澤直起身環著纖腰笑道:“以後不能惹你了,我可受不住你這麽說話。”

肖逍斂了慍火,回想剛才自己的模樣,自覺失態又窘,不過還是裝模作樣道:“你知道就好。”

陳修澤瞧她赧然低眸,莞爾失笑,心情變好了些。

落地大窗外忽明忽滅一道超級亮的閃電,預示雷鳴馬上就來,而且會是個特別響的雷。

肖逍渾身一僵,忙鉆進陳修澤懷裏,聳著肩把右耳壓到他胸前,閉眼揪起了眉。

果然沒幾秒鐘,轟隆響雷劈下來,整棟樓似乎都跟著震了震,但她沒聽到多少聲響。

陳修澤捂住她的耳朵,自己被震得耳鳴,黑眸挺不豫。

這雷若是晚上還不停,逍逍怎麽入睡?

不過老天還是作美的。

晚飯過後,閃電仍斷斷續續,沒多少雷聲了,兩人早早回了臥室。

床頭邊,高低錯落的三盞琉璃吊燈依次點亮,燈體投出的彩色碎影印在墻上,像萬花筒般向外投射,煞是好看。

肖逍側過臉觀察吊燈,抱著陳修澤的左手撥弄長指,同他聊起天。

其實陳母的事兒,鄭明祖打電話的時候跟她說了,她沒告訴陳修澤是不想中鄭明祖的圈套。

鄭明祖平白無故來一電話,用特別關心的語氣,她惡寒想直接掛斷,誰知這人下句就對她流產表示遺憾,還說了陳母失手推人下樓致死的陳年舊事,同情陳修澤成了自個兒母親的“替罪羊”,囑咐她一定要好好安慰陳修澤,畢竟她出事的場面跟當年太像了,他怕陳修澤心裏再落下更不好的陰影,說的比唱的還好聽。

她難免震驚,全程一聲不吭。鄭明祖就像在跟空氣對話,通話才結束。

傷心歸傷心,但她稍想想便理解了鄭明祖的用意。

實際上,鄭明祖壓根沒想對陳修澤下手,一直是沖她來的,想利用她讓陳修澤失去理智。所以有些話她不能跟陳修澤說,比如她沒了孩子到底有多難受、原封不動轉述鄭明祖的“關心”,以及好奇去問當年的場面。這些都會激怒陳修澤,到時候他會做出什麽樣的舉動,她沒底,怕他反被鄭明祖利用。

聊了一刻鐘,不管陳修澤怎樣套話,她就是不說。

陳修澤大致猜出了原因,將右胳膊支到她頭頂,俯看靜婉的側臉,不再追問。

肖逍擡手撥了下吊燈,彩色碎影晃動,好似泛著波光的水面,蠻有情調。

她收回手繼續包住長指,一會兒捏一捏指腹,一會兒撫一撫分明的骨節,酥□□癢的感覺傳遞到陳修澤心裏。

這是一種表達珍視的方式,陳修澤很喜歡,每次都隨意讓她把玩。

吊燈重歸靜止,陳修澤蹭蹭小尖下巴,溫聲說:“如果早點遇到你就好了。”

肖逍握住撓癢的長指,扭回頭問:“要多早?”

“最好你一出生就認識。”陳修澤笑言。

“還介意我和章聿青梅竹馬?”肖逍拍拍他的手背,“不是看到他家的小姑娘了麽。”

“我只是想多一些跟你在一起的時間。”

肖逍仰眸,琉璃彩影下的深邃輪廓變得朦朧柔和,墨黑眸子噙了幾點熠熠亮光,薄唇微微翹起有一絲狡黠。

她不禁心動,伸出手勾住陳修澤頸肩。陳修澤遷就她換了個別扭姿勢,覆在她之上又不能壓到她,左腿跪到她兩腿之間支撐,順勢啄住柔軟唇瓣慢慢探入,溫柔又耐心地索取。

許是這燈的緣故,肖逍被輕輕柔柔的吻撩撥不輕,弓起身纏住陳修澤,像只小貓低嚶撒嬌,撓得陳修澤心癢卻不能下手,這得受多大的刑……

陳修澤在自制力土崩瓦解前,擡起身壓制懷裏的人,啞聲警告:“不準動了。”

肖逍感受到他的身體變化,不敢再纏他,眨眨眼哦了一聲,松開手乖乖平躺不動,睡衣卻因方才的動作上移,露出小半截白嫩腰身和半邊肩膀。

薄唇下移親吮平直鎖骨,先癢後疼,肖逍嘶了一聲,柔白的皮膚上留下印記。她揪緊睡衣領子滾到一側,腰上又多了只大手,她又趕緊拍掉下拉衣擺,沒事兒人似的側躺看吊燈上的圖案。

陳修澤暗啞低笑,吻了吻她的肩頭,躺到另一側從後面抱緊她箍到胸前,闔眸平覆。

長指摩挲線條清晰的下頜,劍眉隨著皺了皺。

明天張媽要不停煲湯了。

肖逍雙手握住長指玩了會兒說:“因為怕老,我不喜歡過生日,不想看到自己一臉褶的模樣,現在不那麽在意了。”她含住陳修澤的拇指咬了一口,拿出來看到一排牙印滿意地收進掌心,又說:“你也會變老,和我一起,那就沒什麽可怕的。”

陳修澤睜開眼,反扣住她的手低聲應了應,似是在給承諾。

“有時我也想早些認識你就好了,怕老的念頭早就能消失,我也可以過個心甘情願的生日。可我又覺得你不一定會看上我,那我就倒黴了。”

陳修澤不悅,問了個不相幹的問題:“你還抱有我放手就離開的想法?”

肖逍嗯聲:“不管我們走到哪個階段,只要你不想繼續了,我就離開。”

那個詞是陳修澤最不愛聽的,他收緊胳膊讓肖逍動彈不得,這遠遠不夠,最好是把她嵌進自己的身體,省得她總提這個詞兒,讓她走都走不出去。

肖逍被纏得不舒服,動了動,身後傳來一聲:“你不懂。”

她停下問:“不懂什麽?”

然而身後再無回話,吊燈也滅了。

她確實不懂。

對陳修澤而言,她不僅僅是摯愛,也是精神寄托。倘若她離開,無疑將陳修澤整顆心都掏空了。

無心的人還能繼續走下去麽?

說起來,她還有一周要過生日了,今年的生日應該會是最難忘的吧。

作者有話要說: 來更了!

我想了下,既然大家喜歡感情戲,那我還是以感情戲為主結束吧~

番外想好了一個,陳總裁那麽糾結於逍逍小時候,那就讓他去看一看吧【成全臉】

最後感想一下,有摯愛的人不會畏懼衰老和死亡,前提當然是摯愛的人也愛俺;當然了至今沒碰見 ┑( ̄Д  ̄)┍

最後的最後推歌一首:Julia Knight--《Ghost of you》

對了!還有個泡面番!——《溫暖的印記》 虐狗不叨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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