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山站在九鬼的房間內，凝視著墻上的大洞——這就是九鬼和他約定好藏匿V42號病菌容器的地方，但現在埋入洞中的特制保險櫃裏空空如也。內山的手死死抓住原本掛在墻上的那副畫著櫻花樹的水彩畫，因為過於用力，手指關節已經發白了。他原本以為最壞的情況不過是備用鑰匙也不知所蹤，但沒想到的是不知名的敵人竟然找到了他一直以為只有自己和九鬼才知道的保險櫃，而且輕易取走了盛放V42的容器。

因為光線暗淡，小林代理中尉並沒有註意到內山的不尋常表情。他正和幾個憲兵好奇地檢查著九鬼總醫師的屍體——雖然九鬼是用手槍自殺，血流滿面，但依稀還可以看到他那張歐洲人的面孔。

“真是太奇怪了……”小林自言自語。

“小林！”內山突然大喝一聲，小林嚇得抖了一下，慌忙轉身立正：“下下下官在！”

“把所有人召集到地下三層，仔細搜索，連一根針也不要放過。”內山從牙縫中擠出這句話。

小林露出迷惑的神情：“可是……咳，大人，所有不當值的憲兵都已經派到下面來了……”

“我說——所有人。”內山狠狠地瞪著小林，原本就茫然的小林在恐懼中更是手足無措了。

“但是，所有憲兵……”小林無意義地重覆著，其實腦子裏已經一片空白。

內山突然湊到小林跟前，鼻子幾乎碰到身材矮小的小林的額頭。

“所有人，就是所有能拿槍的人——護旗兵、軍需官、衛生員、電報員、炊事兵、獸醫助手……還有那些研究員、文職行政人員——所有人，給他們發槍，槍不夠就發刀，木棍也行。所有人下來搜索，每一個房間每一個角落都不能放過。你明白了？”

小林感到胯下一陣發緊，他強忍著想尿褲子的沖動舉手行禮，踉蹌地跑了出去——更正確地說，是落荒而逃。

屋裏的幾名憲兵也感到氣氛不對，躡手躡腳地溜出門外。突然一名傳令兵從通道內跑過來，跑進了屋裏。

“什麽事？”內山仍然死死盯著墻上的破洞，頭也不回地說道：“最好是要緊的事，否則不要來煩我。”

“報，報告。”傳令兵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氯氣管道的閥門已經關上了，毒氣沒有擴散。”

“就這事？”

“還有，搜索隊發現，地下暗河的入口被敵人炸毀了……”

“什麽？”內山緩緩地轉過身，傳令兵才看到，感情從不輕易外露的內山，此刻竟然一臉殺氣，嚇得後退了一步：“地，地，地下暗河的入口被炸毀了……”

“為什麽？”

“啊？”傳令兵被問的楞在當地，“在下……也不知道……？？”

隨即傳令兵才意識到，內山並不是在問自己的意見，他只是把所思所想的東西，無意中脫口而出了。

內山陷入沈思，傳令兵悄悄地離開了，屋裏只剩下他一個人。

“難道說……”內山突然靈光一現，臉色豁然開朗。他擡起頭，發現屋裏空無一人，於是對門外高喊道：“傳令兵！”

躲在門外的傳令兵探頭進來，看到內山的臉色並不像剛才那樣難看了，才大著膽子走進屋來。

“立刻上去，讓……請‘聯合國軍’的指揮官到第二層原警備隊司令部和我見面。快去！”

傳令兵跑了出去，內山也走了出去，他對門口的幾個憲兵說道：“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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