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辦？”沈默良久，山田終於發出了聲音。

借助門外通道中灑進來的微弱燈光，42號可以看到山田蒼白的臉，長谷川仍然保持著戒備的姿勢靠在門邊，面如死灰，而王和薛早已嚇得在一旁縮成了一團。

山田的問題沒有得到任何回答。面對突如其來的意外，似乎所有人都喪失了判斷的能力。

只有42號還算冷靜，當行蹤被發現後，他在心中迅速判斷了形勢，並大膽地探出頭仔細觀察門外的通道。

門外的通道比上一層的狹窄了許多，燈光昏暗，顯然大部分燈也被拆掉了。不過從42號這裏看不出有埋伏的跡象，實際上在這條通道裏根本沒有可以隱蔽的地方。距離這扇門12米遠的通道兩側各有一道小門，正前方16米遠的地方還有一道木質對開的門。除此之外通道內什麽也沒有了。

42號轉回身，長谷川和山田仍然是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他說道：“外面有三道門，哪一扇是三號實驗室的門？”

這個問題似乎將山田和長谷川拉回了現實中，山田輕聲回答道：“應該是左邊那扇門，不過那是實驗室的緊急出口，我們得從三號實驗室穿過去，軍曹說的管道在實驗室正門旁邊。”

“雖然我們的行蹤被發現了，但是現在的形勢其實並沒有任何改變。”42號緩緩地說道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更沈著，“憲兵司令部裏只有4個憲兵，你覺得他們即使發現我們了，南少佐會冒險派人過來主動攻擊我們嗎？換了是你的話，在現在這種情況下，你會派人來進攻嗎？”他對長谷川說道。

聽了42號的分析，長谷川的身體似乎不那麽僵硬了，他慢慢放低手槍，想了一會兒才回答道：“應該不會，現在的情況對南來說還是非常不利，雖然知道我們的位置，但是他還是不知道我們的人數和火力。如果剛才逃跑的那個家夥數清了我們的人數，我想反而還更有利，因為我們有5個人，那麽短的時間內，剛才逃跑的那個膽小鬼應該看不出來我們中其實只有兩……”他瞥了山田一眼，“三個人是有戰鬥能力的。對了，”他似乎抓到了救命稻草，“王和薛是被他懷疑成間諜的人，又沒人知道你的身份，我們說不定已經被他當成一夥的……”

“何況還是你親手槍擊了金澤。”山田冷冷地接了一句。

長谷川沒有吱聲，顯然又在對著墻壁發狠。

“如此一來，我們的情況其實沒有任何變化。”42號不想把時間浪費在小孩子一樣的鬥氣上，他說：“南恐怕早就猜到我們這些‘敵人’會走緊急通道，如果不是時間來不及的話，他可能就在這裏布置炸彈陷阱了。我們運氣不錯，不過接下來可要加倍小心了。”他再次探身看了看門外，繼續說道：“雖然我們的行蹤暴露了，不過相信現在更緊張的其實是南那邊的人吧，因為他們在明處，我們在暗處，那裏又大都是經驗不足的憲兵，說不定他們已經把我們想象成裝備著自動槍和火焰噴射器的蘇聯空降兵了。只要我們繼續躲在暗處，不和他們接觸，沒準就能給他們制造更多的緊張氣氛，雖然不知道能產生什麽結果，但相信總會是對我們比較有利的。”

隨後，42號用手槍指了指三號實驗室的方向，說道：“你們掩護，我過去看看。”

山田說道：“你何必自己冒險？讓那兩個中國人去不就行了？”

“萬一有埋伏的話，他們就是去送死，我去的話，說不定能幹掉一兩個，最差也不至於全軍覆沒。”42號回答道，“這兩個人說不定還有別的用處。”

山田和長谷川沒有再說話。長谷川把步槍從肩上取了下來，檢查了一下，擺出一副準備掩護的架勢。42號突然對王說道：“王，上去把上面的門關上，不要關嚴，留個門縫，你要仔細觀察外面的情況。”

山田露出疑惑的神情，問道：“關門幹什麽？”

42號說道：“雖然不太可能，但是萬一南派人從上面包抄我們，只要他們進入一號實驗室王就能發現了，不至於毫無防備。”雖然這麽說，但42號其實還是對剛才那個模糊的影子感到一絲不安。確實，在這種情況下，南派人來包抄的可能性幾乎不存在，但一號實驗室裏可能有人的想法讓他不能安心。向井屍體的慘狀歷歷在目，雖然沒有仔細看，但42號感覺到向井的頭是被兇手幹脆利落的切掉的。不管兇手是誰，絕對是個冷靜而嗜血的劊子手。想到這個人可能正提著向井的頭從自己身後的某處暗影中註視著自己，即使現在對生死已經有些置之度外，這想法還是讓42號不寒而栗。

王膽怯地站起來，長谷川從牙縫中擠出一句中國話：“你，要是想逃跑，我就把你扔進那個池子裏，你在裏面和屍體一起爛掉！”

山田冷笑道：“逃跑？他能跑到哪裏去？”

對於長谷川和山田的話，王沒有任何表示，只是躡手躡腳地爬上樓梯，輕輕關上了門，關門之前，還向一號實驗室裏張望了一下。確認沒有看到人影後，他小心地爬在門縫邊，做起了瞭望。

隨著門被關上，42號逐漸感到安全感返回了自己的身體中。他開始覺得好笑，自己竟然會在意一個素未謀面的“殺手”，而自己周圍死的人難道還少嗎？

42號貓著腰走出大門，出門前，他拿了山田的手電筒。現在長谷川頂替了他原來的位置來到左邊門後，他把步槍的皮帶挽在左手上，似模似樣地露出半個身子做起了掩護。

42號回頭看看長谷川，低聲說道：“刀借給我。”長谷川猶豫了一下，把短劍連同刀鞘一起遞給42號，42號綁緊刀鞘後，對長谷川叮囑道：“過一會兒我出來的時候，你可不要把我打死啊。”

長谷川哼了一聲，山田說道：“不如這樣，你檢查完畢準備出來的時候到門口喊我們一聲，如果有情況……比如你，呃，不太方便說明情況的時候……我們問你情況如何，你就說‘我很好！’，我們就知道你出問題了……這樣，可以做一些準備……你覺得怎麽樣……？”

山田支支吾吾的暗示著，似乎生怕42號體會到其中的意思以後會生氣，至於“做一些準備”雲雲，無非是情況不對就開溜的意思吧。“能跑到哪裏去？”42號想起山田剛才對王說的話，臉上露出一絲嘲笑。不過嘴裏卻說著：“知道了。”轉身向三號實驗室摸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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