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一同向下（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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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谷川忽然走到屍體旁邊，彎腰撿起了金澤同伴扔在地上的步槍，很熟練地檢查了一番。山田問道：“你還要拿這個嗎？哪有手槍方便？”
長谷川走回燈下，42號看到這支步槍比一般用的要短很多，只有97厘米長。“這是警備隊裝備的四四式馬槍。”長谷川解釋道：“比步兵裝備的三八式和九九式短30厘米，攜帶方便，也輕一些，雖然在坑道之類的地方還是顯得笨重，但是說不定我們會需要一些更強硬的火力。”他順手打開槍管下的折疊刺刀，說道：“這個東西沒準也能派上用場。雖然我也有配帶短劍，”他拍了拍腰上的刀鞘，“但是那把刀是用雜鋼的鋼板敲打出來的，切豆腐都不好用，只能嚇唬人。”
說完，他又看看山田，補充道：“平時我們主要都是接受步槍訓練，手槍不太常用。”他又摸摸槍套，說道：“而且最近配發下來的這批九四式手槍質量很差，走火和卡殼是經常的事情。”雖然像是在解釋，但是他還是滿懷怨恨地盯著金澤的屍體，仿佛剛才的意外都是金澤引起的。
山田發出了“哈”的一聲，似乎是驚訝長谷川的說辭：“你對槍支倒還有些了解？”
“我畢竟也是軍人。實際上我在到這裏前，曾在四平守衛軍械庫，那裏的老曹長教過我不少東西。”長谷川反唇相譏：“不像有些人只是上過大學就得到了軍官的軍銜，其實根本沒受過武器訓練，槍都沒放過幾次……”
“好了，”42號決定制止這種沒有意義的爭吵，“我們還是關註一下現實的事情吧，我們有多少子彈？”他走到山田和長谷川之間，一方面是阻止他們繼續爭吵，另外他還可以檢查金澤是否還帶了備用彈夾。
“手槍裏六發，沒有備用彈夾。”山田首先答道。
“我的手槍加上備用彈夾一共18發子彈，步槍裏應該有5發子彈。你呢？”長谷川問道。
42號從金澤身上只找到一個備用彈夾。“一共12發子彈。”但是他突然摸到了一個奇怪的東西，拿出來一看，竟然是一枚手榴彈。
長谷川接過手榴彈，打開保險蓋，放在燈下仔細看了看：“九一式手榴彈，撞針已經頂到激發的位置了，隨時可以用。”他看了看金澤的屍體，順口說道：“這是6月時發下來的，訓令說是可能被敵軍生擒時，用這個殉國的。”他把手榴彈還給42號，山田突然問道：“既然這樣的話，應該是每個憲兵都有才對，你為什麽沒有？”長谷川一時張口結舌，過了一會兒才吞吞吐吐地回答到：“這個東西帶在身上太不安全……”
山田和42號對視了一下，問道：“42號，這個東西你知道怎麽用嗎？”
“撞針已經調整好了，只要拉掉保險，在墻壁或地上撞擊撞針激發引信算準時間再扔出去就行了。九一式的音信燃燒時間最長能達到8秒，所以要在手裏拿到3秒正再扔出去……奇怪，這些東西我都記得一清二楚……”
“剛才說過了啊，人的大腦是個很神奇的東西……”山田微笑了一下。
“這兩個中國人怎麽辦？”長谷川粗魯地打斷了山田和42號，不耐煩地用長槍指著王和薛。
“就讓他們等在這裏吧。”山田說道，“反正帶著走也是累贅。”
話音剛落，薛的臉上就露出了恐懼的神情，他破例擡起頭，似乎想說什麽。這倒引起了山田的興趣，他問道：“你，聽得懂我們的話？”
姓薛的中國人點了點頭，但是還是用中文回答到：“會一點，我以前是老師……”
長谷川大步走上前去，又是狠狠一腳踢在薛的腿上：“你這個家夥，一直在偷聽我們的談話嗎？”薛再次摔倒在地上，而站在一邊的王連大氣都不敢出。
“皇軍饒命！”薛哀號道，一只手捂著被踢傷的地方，另一只手高舉起來，好像是投降。這卻激起了長谷川更大的怒火，他舉起步槍，準備用槍托砸向薛的頭。
山田高聲說：“等一下……”但是長谷川置若罔聞，槍托向薛的臉上狠狠地砸過去，顯然是想借此發洩一直壓在心中的怨氣。
甚至出乎自己的意料，42號敏捷地沖了上去，用手抵住長谷川的手肘，肩膀順勢一頂，竟然把粗壯的長谷川頂開了。
但是長谷川也只是踉蹌一下，隨即就站定了，他立刻轉過身，憤怒的好像眼睛都要爆出來一樣。他手中的長槍也指向了42號，看來是準備用刺刀在42號身上刺個窟窿。
不過42號也早有準備，就在長谷川轉身的時候，他已經從口袋裏抽出手槍，上膛、開保險、瞄準一氣呵成。面對黑洞洞的槍口，長谷川停了下來，向牛一樣大聲喘著氣，握住槍把的手，因為過分用力，關節都發白了，隨時準備撲上來。
“當心啊，我手裏這支槍說不定也會走火！”42號冷冷地說道，自己卻覺得有點好笑。
山田托了托眼鏡，說道：“你們住手吧，現在不是內訌的時候。”
這給騎虎難下的長谷川找到了下臺的機會，他擡起槍，退了下來，憤恨地盯著42號，手裏卻把刺刀折回到了槍管下面。
42號輕輕關上了保險，把手槍放回了口袋裏。
一邊的薛仍然保持著那個姿勢，而王已經嚇得雙手抱頭蹲在了地上。
山田嘆了口氣，又說了一遍：“現在不是內訌的時候。”他走到42號和長谷川之間，狠狠瞪了長谷川一眼，喝道：“軍人敕諭第一條是什麽？”
長谷川楞了一下，機械性地挺胸立正，大聲背誦道：“軍人當以盡忠節為本分……”說道這裏，他才明白落進了山田的陷阱。
“那麽我剛才命令你住手，你為什麽不聽？回答我，軍曹！”山田問道，顯然是急於恢覆自己的權威。
“對不起長官，我沒有聽到！”長谷川大聲說謊。
山田憤恨地看著長谷川，低聲說道：“拒絕執行命令者，軍法處置，你給我記住！”
長谷川的臉抽搐了一下，高聲回答到：“明白，長官！”
山田稍微放松了一些，回身對42號說道：“你不但用槍熟練，看來也練過柔道吧。你是不是外面執行任務的憲兵隊軍官？你認識並木中尉嗎？就是並木醫生的侄子。”
42號搖搖頭，回答道：“我想不起來，剛才只是下意識的動作。”
山田點點頭，似乎這就已經是可以接受的答案了。走到薛面前，薛此時已經放下了手，但仍是驚魂未定的樣子。山田說道：“你為什麽不早說自己能聽懂我們說話？”
薛踉蹌著站了起來，低頭說道：“小人只是在新京的一所小學教過幾年書，為推行大東亞文化統一學過日語，其實只能聽懂一點，也不太會說。”
山田接著問道：“你不要留在這裏？為什麽？”
薛偷偷看了看長谷川，山田橫移一步，站在了他們兩人之間，大聲說道：“老實說！不要管其他人。”
薛小聲說道：“金澤大人的遺體還在這裏，如果我們留下，萬一洞口打開的話，我們肯定會被當成謀害大人的兇手處死的。”
山田撇撇嘴，說道：“你說的也有道理，不過你們把他的屍體藏起來不就好了？”
薛擺出一副大驚失色的表情：“如此侮辱皇軍的遺體，實屬大逆不道！”
山田笑了起來，說道：“你這家夥說的還挺像那麽回事似的。”他回頭看了看四周，又說道：“不過在這裏藏屍體也確實不太容易，你們兩個該怎麽辦呢？”他饒有興趣地看著42號，似乎是希望42號提出點建議。
“我們可以用他們當誘餌，吸引南和其他憲兵的註意力！”長谷川突然說道。
山田托了托眼鏡，看了看長谷川，又看了看42號。
42號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心裏卻有點不舒服，不知道是因為長谷川提出的這個陰險的計劃，還是因為別的什麽原因。
山田說道：“這也許是可行的辦法，我押著他們，讓他們從前門進去，你們兩個人也許可以趁此機會制住南。”
不等回答，山田就轉過身說道：“好了，時間浪費的夠多了，拖太久的話，說不定南會帶人殺上來。”他看看手表，說道：“現在是14點12分，我們趕快動身吧。一同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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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谷川走回燈下，42號看到這支步槍比一般用的要短很多，只有97厘米長。“這是警備隊裝備的四四式馬槍。”長谷川解釋道：“比步兵裝備的三八式和九九式短30厘米，攜帶方便，也輕一些，雖然在坑道之類的地方還是顯得笨重，但是說不定我們會需要一些更強硬的火力。”他順手打開槍管下的折疊刺刀，說道：“這個東西沒準也能派上用場。雖然我也有配帶短劍，”他拍了拍腰上的刀鞘，“但是那把刀是用雜鋼的鋼板敲打出來的，切豆腐都不好用，只能嚇唬人。”
說完，他又看看山田，補充道：“平時我們主要都是接受步槍訓練，手槍不太常用。”他又摸摸槍套，說道：“而且最近配發下來的這批九四式手槍質量很差，走火和卡殼是經常的事情。”雖然像是在解釋，但是他還是滿懷怨恨地盯著金澤的屍體，仿佛剛才的意外都是金澤引起的。
山田發出了“哈”的一聲，似乎是驚訝長谷川的說辭：“你對槍支倒還有些了解？”
“我畢竟也是軍人。實際上我在到這裏前，曾在四平守衛軍械庫，那裏的老曹長教過我不少東西。”長谷川反唇相譏：“不像有些人只是上過大學就得到了軍官的軍銜，其實根本沒受過武器訓練，槍都沒放過幾次……”
“好了，”42號決定制止這種沒有意義的爭吵，“我們還是關註一下現實的事情吧，我們有多少子彈？”他走到山田和長谷川之間，一方面是阻止他們繼續爭吵，另外他還可以檢查金澤是否還帶了備用彈夾。
“手槍裏六發，沒有備用彈夾。”山田首先答道。
“我的手槍加上備用彈夾一共18發子彈，步槍裏應該有5發子彈。你呢？”長谷川問道。
42號從金澤身上只找到一個備用彈夾。“一共12發子彈。”但是他突然摸到了一個奇怪的東西，拿出來一看，竟然是一枚手榴彈。
長谷川接過手榴彈，打開保險蓋，放在燈下仔細看了看：“九一式手榴彈，撞針已經頂到激發的位置了，隨時可以用。”他看了看金澤的屍體，順口說道：“這是6月時發下來的，訓令說是可能被敵軍生擒時，用這個殉國的。”他把手榴彈還給42號，山田突然問道：“既然這樣的話，應該是每個憲兵都有才對，你為什麽沒有？”長谷川一時張口結舌，過了一會兒才吞吞吐吐地回答到：“這個東西帶在身上太不安全……”
山田和42號對視了一下，問道：“42號，這個東西你知道怎麽用嗎？”
“撞針已經調整好了，只要拉掉保險，在墻壁或地上撞擊撞針激發引信算準時間再扔出去就行了。九一式的音信燃燒時間最長能達到8秒，所以要在手裏拿到3秒正再扔出去……奇怪，這些東西我都記得一清二楚……”
“剛才說過了啊，人的大腦是個很神奇的東西……”山田微笑了一下。
“這兩個中國人怎麽辦？”長谷川粗魯地打斷了山田和42號，不耐煩地用長槍指著王和薛。
“就讓他們等在這裏吧。”山田說道，“反正帶著走也是累贅。”
話音剛落，薛的臉上就露出了恐懼的神情，他破例擡起頭，似乎想說什麽。這倒引起了山田的興趣，他問道：“你，聽得懂我們的話？”
姓薛的中國人點了點頭，但是還是用中文回答到：“會一點，我以前是老師……”
長谷川大步走上前去，又是狠狠一腳踢在薛的腿上：“你這個家夥，一直在偷聽我們的談話嗎？”薛再次摔倒在地上，而站在一邊的王連大氣都不敢出。
“皇軍饒命！”薛哀號道，一只手捂著被踢傷的地方，另一只手高舉起來，好像是投降。這卻激起了長谷川更大的怒火，他舉起步槍，準備用槍托砸向薛的頭。
山田高聲說：“等一下……”但是長谷川置若罔聞，槍托向薛的臉上狠狠地砸過去，顯然是想借此發洩一直壓在心中的怨氣。
甚至出乎自己的意料，42號敏捷地沖了上去，用手抵住長谷川的手肘，肩膀順勢一頂，竟然把粗壯的長谷川頂開了。
但是長谷川也只是踉蹌一下，隨即就站定了，他立刻轉過身，憤怒的好像眼睛都要爆出來一樣。他手中的長槍也指向了42號，看來是準備用刺刀在42號身上刺個窟窿。
不過42號也早有準備，就在長谷川轉身的時候，他已經從口袋裏抽出手槍，上膛、開保險、瞄準一氣呵成。面對黑洞洞的槍口，長谷川停了下來，向牛一樣大聲喘著氣，握住槍把的手，因為過分用力，關節都發白了，隨時準備撲上來。
“當心啊，我手裏這支槍說不定也會走火！”42號冷冷地說道，自己卻覺得有點好笑。
山田托了托眼鏡，說道：“你們住手吧，現在不是內訌的時候。”
這給騎虎難下的長谷川找到了下臺的機會，他擡起槍，退了下來，憤恨地盯著42號，手裏卻把刺刀折回到了槍管下面。
42號輕輕關上了保險，把手槍放回了口袋裏。
一邊的薛仍然保持著那個姿勢，而王已經嚇得雙手抱頭蹲在了地上。
山田嘆了口氣，又說了一遍：“現在不是內訌的時候。”他走到42號和長谷川之間，狠狠瞪了長谷川一眼，喝道：“軍人敕諭第一條是什麽？”
長谷川楞了一下，機械性地挺胸立正，大聲背誦道：“軍人當以盡忠節為本分……”說道這裏，他才明白落進了山田的陷阱。
“那麽我剛才命令你住手，你為什麽不聽？回答我，軍曹！”山田問道，顯然是急於恢覆自己的權威。
“對不起長官，我沒有聽到！”長谷川大聲說謊。
山田憤恨地看著長谷川，低聲說道：“拒絕執行命令者，軍法處置，你給我記住！”
長谷川的臉抽搐了一下，高聲回答到：“明白，長官！”
山田稍微放松了一些，回身對42號說道：“你不但用槍熟練，看來也練過柔道吧。你是不是外面執行任務的憲兵隊軍官？你認識並木中尉嗎？就是並木醫生的侄子。”
42號搖搖頭，回答道：“我想不起來，剛才只是下意識的動作。”
山田點點頭，似乎這就已經是可以接受的答案了。走到薛面前，薛此時已經放下了手，但仍是驚魂未定的樣子。山田說道：“你為什麽不早說自己能聽懂我們說話？”
薛踉蹌著站了起來，低頭說道：“小人只是在新京的一所小學教過幾年書，為推行大東亞文化統一學過日語，其實只能聽懂一點，也不太會說。”
山田接著問道：“你不要留在這裏？為什麽？”
薛偷偷看了看長谷川，山田橫移一步，站在了他們兩人之間，大聲說道：“老實說！不要管其他人。”
薛小聲說道：“金澤大人的遺體還在這裏，如果我們留下，萬一洞口打開的話，我們肯定會被當成謀害大人的兇手處死的。”
山田撇撇嘴，說道：“你說的也有道理，不過你們把他的屍體藏起來不就好了？”
薛擺出一副大驚失色的表情：“如此侮辱皇軍的遺體，實屬大逆不道！”
山田笑了起來，說道：“你這家夥說的還挺像那麽回事似的。”他回頭看了看四周，又說道：“不過在這裏藏屍體也確實不太容易，你們兩個該怎麽辦呢？”他饒有興趣地看著42號，似乎是希望42號提出點建議。
“我們可以用他們當誘餌，吸引南和其他憲兵的註意力！”長谷川突然說道。
山田托了托眼鏡，看了看長谷川，又看了看42號。
42號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心裏卻有點不舒服，不知道是因為長谷川提出的這個陰險的計劃，還是因為別的什麽原因。
山田說道：“這也許是可行的辦法，我押著他們，讓他們從前門進去，你們兩個人也許可以趁此機會制住南。”
不等回答，山田就轉過身說道：“好了，時間浪費的夠多了，拖太久的話，說不定南會帶人殺上來。”他看看手表，說道：“現在是14點12分，我們趕快動身吧。一同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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