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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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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鑰匙不難, 想住進去卻不容易。

蘇婷選的這套房子空置了至少半年,地面積了一層灰,有間次臥墻角還結了蜘蛛網, 最難清理的是廚房, 油汙多,落了灰後只能用清潔球沾肥皂水擦。

這天蘇婷擦完回去, 就發現指甲劈了好幾根,十個手指頭全在蛻皮, 洗完澡擦上雪花膏也沒什麽用, 賀東川回來一模就問:“你手怎麽了?”

“沒什麽,我今天去洗了廚房,油汙多,用清潔球擦的,再加上泡水的時間長, 就成這樣了,”蘇婷看著手說, “養兩天應該就好了。”

賀東川說:“你明天別去收拾房子了,等我放假吧。”

“我這兩天都收得差不多了。”蘇婷說著想起來,“櫃子還真只能等你休息再弄,你這周日能休息?”

“我不休息,下面的人也要休息。”

“那行,到時候行李也該寄到了,正好去郵局取。”蘇婷說著有點發愁,“到時候我們怎麽把行李拿回來?”

滬市基地並不在市區, 而在下面縣城裏, 撤縣劃區得到九十年代, 所以他們要拿包裹, 去縣城拿就行。

問題是滬市基地因為種種方面的原因,離縣城也有點遠,雖然有車去縣城,但那麽多行李,想弄回來估計不容易。

“這簡單,我明天打個申請,借輛車開過去就行。”賀東川摸著蘇婷的手,又提起說,“房子你別管了,剩下的有什麽都周日一起弄。”

蘇婷想房子收拾的差不多了,就剩下收尾和家具,便點頭說:“行,你覺得咱們要添家具嗎?”

“家具肯定要。”

別的不說,書桌至少要打兩張,一張給蘇婷工作,一張給賀焱寫作業,要是家裏地方不夠,打一張也行,最多打打點,放客廳他們兩個人共用,不耽誤。

衣櫃也要打新的,舊的搬次臥去,但具體放哪個房間,也要去看了才能做決定,還有沙發茶幾那些,如果家裏放得下,就都打,放不下就沒辦法了。

賀東川思索著說:“具體打什麽家具,做多大尺寸,等周日我去看過再說,哦對了,趙俊平說他認識的人家裏有棉花,能幫咱們問問,要是對方肯賣,我打算買點回來。”

棉花可是好東西,蘇婷現在最愁的就是棉花。

他們家就兩床冬天蓋的被子,而且這個冬天指的是平川島的冬天,棉被厚度根本不足以應付滬市冬天的溫度。

在蘇婷的打算裏,前期他們可能得把所有能蓋的,都壓在被子上面,再拿著賀東川發下來的工業券,去買條新毯子,湊合著蓋一段時間,再看能不能弄到棉花票。

現在能一步到位,蘇婷心裏當然高興,望著賀東川的眼睛亮亮的:“能買到幾斤棉花?”

“保底十斤,我讓他幫我多問問,看能不能買到二十斤。”

“二十斤會不會太多了?八斤棉花一床被子應該夠了。”蘇婷琢磨著說,她記得家裏買羽絨被以前,蓋的就是六到八斤的棉被,已經很暖和了。

當然,除開暖和,被子還特別沈,躺進去人就沒法動。

賀東川說道:“我讓他幫我問問,不一定能買到那麽多,而且多買點棉花也不是壞事,可以再多打一床四斤的棉被。”

蘇婷一想也是,如果要在這裏長久地待下去,家裏多幾床棉被總不是壞事,就此說定這件事。

……

雖然沒有繼續搞衛生,但第二天蘇婷還是帶著慢慢去了趟新家。

昨天搞完衛生離開時,蘇婷看到外面天色不太好,像是要下雨,所以離開時關了窗戶。但昨晚雨沒下下來,而且今天一早太陽出來了,她想去開窗透透氣,免得搬進去時有味道。

因為不用打掃衛生,所以打開窗戶後蘇婷就準備離開,只是她打開門時,對門也開了門,一個穿著講究的女人出現在蘇婷面前。

說對方講究,是因為這時候的人都不怎麽打扮,長發紮辮子,短發過耳朵,沒什麽裝飾。衣服顏色也就那幾樣,黑白藍綠灰,上衣不是綠軍裝,就是迎賓服,裙子很少見,穿的基本是長褲,配雙小皮鞋就很了不得。

在這種環境下,蘇婷這個也不怎麽打扮的人就成了大院裏的潮人,雖然她也總紮辮子,頭上沒有裝飾,但她衣服顏色的,款式也豐富,還很愛穿裙子。

以前還有人在背後嘀咕她,說她農民出身,卻凈學些小資做派,被蘇婷聽到後懟了回去。

她的衣服全是從百貨大樓買的,如果不能穿,百貨公司第一個要被查,既然能賣,就說明沒問題。

所以被說後,蘇婷依然我行我素。

但她還是有顧忌的,不敢擦粉,不敢塗唇,眉毛也很少畫,跟對面這人比起來,她又算樸素的。

對面這人留的長發,卻沒有紮起來,而是隨意披散著,不過她發質好,頭發像拉過一樣,又黑又直,不顯淩亂。

她頭上戴著頂黑色針織帽,身上穿著件紅色呢子大衣,毛衣褲子倒是尋常,不過這一身,放到幾十年後都不過時。

而且她眉毛細長,明顯修過畫過,膚色白皙,離近了能看出鵝蛋粉的痕跡,嘴唇顏色並不濃,偏肉粉色。

總的來說,她臉上的妝容不濃,對化妝不太了解的人,可能都看不出來她化妝了。

但蘇婷前世上班時長期帶妝,所以一眼就看出了她在妝容上的“小心機”,也因此得出結論,面前的女人日子過得很精致。

簡單的打量後,蘇婷臉上露出笑容:“你好,我叫蘇婷,是新搬過來的軍嫂。”

“我叫沈璇,王字旁,加旋轉的旋。”對方臉上雖然不見笑容,但語氣溫和有禮,介紹完看向慢慢,“這是你女兒?”

“對,她大名叫賀渺,三水渺,小名叫慢慢。”蘇婷低頭說,“慢慢,快跟阿姨打招呼。”

“姨姨好。”慢慢奶聲奶氣地說。

沈璇臉上這才露出笑意:“孩子很乖。”

“謝謝。”蘇婷淺笑,轉身鎖門的同時問,“你這是要出門?”

“嗯,要去市裏辦點事。”沈璇也問,“你們已經搬過來了嗎?”

蘇婷搖頭說:“還沒有,我們的行李是寄過來的,包裹還沒到,估計要到周日了。”

“那你們現在是住在招待所?”

“嗯。”

兩人鎖好了門,一起走到樓梯口,蘇婷抱著慢慢後退半步:“你先下吧。”

沈璇點頭,邊往下走邊問:“你是剛來隨軍嗎?”

“我丈夫以前在閩地,最近剛調過來,我們從閩地搬過來的。”

沈璇若有所思:“這樣,閩地怎麽樣?夏天熱不熱?”

“夏天應該比滬市熱一點,但冬天沒那麽冷,不瞞你說,我們搬過來,最發愁的就是棉被,太薄了。”

沈璇沈吟說道:“唔,我家裏有兩床多餘的被子,你們需要的話,可以借你們蓋一段時間。”

蘇婷面露驚訝,張艷萍不是說她不愛搭理人嗎?這……不太像啊。

不過這是好事,她們才剛認識,都沒聊幾句,沈璇就願意借棉被,說明她其實是個熱心人,至於張艷萍為什麽覺得她高傲,可能是平時來往比較少,她看著就不是個很外向的人。

蘇婷笑著道謝,又擺手說:“借棉被應該不用,我們在想辦法弄棉花,如果順利的話,下周應該能打好棉被。”

“行,你們如果有困難可以找我們。”

蘇婷沒矯情地跟她拉開關系,笑著說:“咱們兩家住對門,如果以後真有困難,我肯定不跟你客氣。”

說話間,兩人就走過了籃球場,到了大院門口。

沈璇要去市裏辦事,蘇婷要回招待所,不一條路,便在這裏分開。

分開後蘇婷沒直接回去,而是先去了供銷社,買了兩斤橘子,提著跟慢慢一起回去。

要說搬到滬市基地有哪不好,冬天冷是其一,水果少是其二,這裏冬天常見的水果就三種,橘子蘋果梨。

蘇婷不愛吃蘋果,梨子也一般,屬於別人削好分給她,她就吃一塊,但私底下從來不買的水果。

穿越後因為平川島上水果多,所以蘇婷這習慣一直沒變,於是在供銷社挑揀來挑揀去,她發現自己想買的只有橘子。

餅幹點心倒是有她想吃的,慢慢還眼尖看到了大白兔奶糖,但她們手頭沒票,只能忍住等戶口落下來再說。

不過滬市基地這邊辦事效率是真慢,她資料交上去都三四天了,戶口到現在還沒辦下來。

想著吃的,下午蘇婷又去了趟軍屬安置辦問戶口的事。

不得不說,有些事多念叨幾遍還是有用的,上午她剛念叨完這件事,下午去軍屬安置辦一問,這戶口就落好了。

和戶口一起下來的,還有糧本、煤本、副食品供應本和工業本,只是這個月沒剩幾天,發下來的票不多。

不過蘇婷不嫌棄,晚上回去的時候,就去供銷社把她惦記了半天的糕點,和慢慢惦記了半天的奶糖給買了。

於是賀焱放學一回來,就發現客廳桌上多了好幾樣吃的,眼睛一亮問:“這些哪來的?”

“當然是我買的,你想吃就吃,不過糕點別吃多,免得待會吃不下飯,奶糖也是,多了長蛀牙。”

在平川島的時候,他們家鬥櫃裏常備糕點餅幹和各種水果,但到這裏後,這些都沒了,所以賀焱的確有點嘴饞。

但他說到能做到,答應蘇婷不多吃,吃了一個橘子、一塊糕點和一顆糖後,他果然停了下來,拿出本子筆坐在書桌前做作業。

滬市這邊的教材跟閩地有些不一樣,學習進度也要快一些,所以入學後他也挺忙的,當了幾年年級第一,他可不想像剛轉學到平川島那會一樣,第一場考試就倒數。

至少得年級前三吧。

賀焱在心裏定下目標。

……

這天晚上賀東川回來得早,八點剛過蘇婷就聽到了敲門聲。

看到他回來,兩個孩子都挺高興,圍著他問:“爸爸你今天怎麽回來這麽早啊?”

“結束得早,我就回來了。”賀東川摸了摸賀焱腦袋,又抱起閨女香了口,問,“你們今天在家乖不乖?”

“乖!”慢慢大聲回答。

賀焱則說:“我做了好多作業。”

賀東川抱著慢慢走到書桌前,簡單看了下賀焱的作業,這半年他寫字越來越像樣,雖然談不上筆鋒,但看起來很工整。

“你學習怎麽樣?能跟得上嗎?”賀東川問,他知道滬市這邊軍區小學進度比島上快的事。

賀焱已經不是當初不識字的他,表情淡定地說:“還行,雖然有些課文我沒學,但我自己看書也能懂。”

“數學怎麽樣?”上四年級後,他們開始學設x未知數x列方程式解題,難度較三年級有了不少的提升。

數學是賀焱的強項,說起這他更加自信:“你放心吧,期中考試我肯定能考好。”

他的目標可是保三爭一!

見他這麽有信心,賀東川就不說什麽了,得知他們都洗過後,就找衣服進了浴室洗澡。

等他洗完澡和搓完衣服,兄妹倆已經躺到床上,睜著眼睛聽蘇婷講故事。他循聲找過去後,直接接過媳婦的工作,給兩個孩子讀書。

剛才還興奮著的賀焱一看老爸拿起軍事書,立刻躺好閉上眼睛,大聲說:“我睡著啦!”

慢慢雖然不明所以,但也跟著哥哥學,聲音軟乎乎的:“我也睡啦!”

兩個孩子懂事,賀東川就不給他們念經了,收起課本對蘇婷說:“既然孩子們都睡了,那我們也回去睡覺吧。”

蘇婷看看床上裝睡的兩個孩子:“……”行吧。

夫妻倆一回到房間,賀東川就將蘇婷壓在門板上親吻起來,而且這個吻有越來越往下的趨勢。

正常來說,蘇婷應該覺得燥熱,但滬市的冬天是濕冷,她洗漱完後又沒套外套,身上只有件不薄不厚的毛衣。

再加上她後背抵著冰涼的門板,所以親吻過程中,蘇婷不但沒覺得熱,還越來越冷。

特別是當賀東川寬大的手從她後腰衣擺伸進去,冷風跟隨著他溫熱的手掌往上,一半熱一半涼,蘇婷忍不住煞風景說:“你再繼續下去我要感冒了。”

賀東川動作瞬間停住,沈默片刻將她打橫抱起:“那我們去床上。”

……

第二天晚上賀東川回來得依然很早,而且手上還提著個蛇皮袋,裝得滿滿當當的。

蘇婷不由張大嘴巴:“這是什麽?”

“棉花。”

蘇婷眼睛亮了,眉眼染上笑意:“你買到棉花了?這有多少斤?”

“二十斤。”

“真有二十斤啊?”

“好幾戶一起湊的。”

農村有自留地,但不大,就一小塊,種青菜的人多,棉花很少有人種,就算要種也不會太多,基本緊著自家打棉被做棉襖的量,所以二十斤棉花,一家兩家的真拿不出來。

不過一個大隊那麽多人,家裏有棉花的雖然不多,但也不算少,家裏不著急打棉被做棉襖的,覺得棉花放著也是放著,不如賣掉掙點錢,年也能好過些。

於是各家湊一湊,二十斤棉花就有了。

但有了棉花還不夠,得找人彈棉花,他買棉花的大隊沒人有這手藝,有這手藝的所在大隊又遠,大晚上賀東川懶得折騰,就把棉花帶回來了。

“那我們明天是去找這人彈棉花嗎?”

“我找人弄了兩張棉線票,明天咱們先去縣裏彈花社問一問,如果排隊的人不多,放縣裏彈也行。”

彈棉被需要的就兩樣東西,一棉花,二棉線,工人做工本身不需要票,給錢就行。

他們什麽都不缺,無所謂找誰彈棉被,需要衡量的只有時間,房子已經分下來,他們馬上就要搬進去,急著要棉被。

想到這賀東川問:“咱們的行李寄過來了嗎?”

“應該寄過來了吧?”

寄包裹時,取貨單他們自己拿著了,不另行郵寄,所以蘇婷也不清楚有沒有到。不過從首都寄到榕市,急件也就一周左右,榕市到滬市還近一些,這都一周半了,怎麽都該到了。

蘇婷說:“明天去郵電局看看吧。”

賀東川點頭:“行。”

因為明天事情多,所以這天晚上夫妻倆早早就睡了。

周日賀焱不用上學,蘇婷就沒定鬧鐘,起得比平時晚,七點多才睜開眼。當時外面天已經亮了,床的另一邊也冰涼的,賀東川早就起來了。

穿好衣服出去,桌上果然擺著早飯,但摸著還有溫度,顯然賀東川回來沒多久。

念頭剛閃過,他就從浴室裏出來了,問道:“醒了?”

“嗯,你什麽時候起來的?”

“六點半左右,出去轉了圈,買了點早飯,你趕緊刷牙洗臉,我去叫孩子們起床。”

蘇婷應了聲,進浴室洗臉刷牙。

知道今天能出去玩,兄妹倆都挺期待,起床時沒怎麽鬧騰,八點不到,他們就吃完早飯,下樓準備出門了。

下去時正碰上張艷萍,看到賀東川手上提著蛇皮袋,驚訝問:“你們拿那麽多東西要去幹嘛?”

“去市裏郵電局拿東西。”蘇婷回答說。

“你們剛搬過來的就有人寄東西啊?”

“是我們來之前自己寄的,一些行李。”

張艷萍恍然:“原來是這樣,那你們一路小心。”

蘇婷笑笑,讓兩個孩子跟她揮手道別。

走出招待所,蘇婷就看到了停在外面的軍用吉普,看賀東川走過去,就知道這車是他打申請借來的,帶著倆孩子坐上車。

賀焱六歲以前跟著爺奶生活在首都,不說隔三差五坐車外出,偶爾還是能沾一沾爺爺的光。再加上年前回首都,賀父安排來接他們的警衛員,開的也是軍用吉普,所以看到這輛車,他並不覺得稀奇。

但慢慢對去年過年的事已經沒印象,所以看到吉普車的態度跟哥哥正相反,上車後東摸摸西摸摸,被蘇婷抱著也不消停。

滬市基地離縣城不遠,開車也就二十分鐘左右。

到縣城後,他們先去彈花社。

彈花社門臉不大,裏面大概就是二三十平,進門兩邊各放著兩個櫃臺,賣棉線、棉花和棉布,正對門也擺了一張桌子,算是前臺,負責登記客戶信息,給排好的,而在前臺後面有一條過道,直通後院。

後院是他們幹活的地方,冬天彈花社生意好,每天七點準時開工,彈棉花的聲音從後面出來,他們聽慣了的不覺得什麽,蘇婷這種第一次聽的覺得挺難受。

慢慢也把嘴巴撅起來,用手指堵住耳朵說:“不好聽。”

賀東川聽到,便讓蘇婷帶著兩個孩子出去,他自己留在這登記,還把車鑰匙給蘇婷了,讓他們去車上坐回。

蘇婷實在不喜歡聽彈棉花的聲音,就接過鑰匙帶著兩個孩子出去了。

回到車上,慢慢又活蹦亂跳起來,站在座椅上,趴著車窗往外看,時不時還沖車窗吹口氣,看著霧氣漫上玻璃窗,就忍不住咯咯笑出聲。

等了十來分鐘,賀東川出來了,手裏拿著張單子遞給蘇婷。

蘇婷打開單子看著,上面內容很詳細,除了登記收到的棉花和棉線票數量外,還登記了要打的棉被以及單床棉被所需棉花的數量,最後還寫了賀東川給的錢,以及取貨時間。

“三天?”

賀東川說:“嗯,到時候我請個假,跟你一起過來拿。”

蘇婷點頭,折起單子又問:“到時候棉花棉線是不是有的退?”

“棉花能退,棉線看情況,沒用完的會退還給我們,不過聽工作人員的意思,棉線大概率沒得剩。”

棉線剩了拿回去也沒什麽用,蘇婷針線活做的,用最簡單的一句話來說就是,還沒賀東川做得好。

他年少當兵,這些年衣服破了全是自己縫補,雖然技術沒多好,但至少能把補丁打平整。

蘇婷就不行了,穿越前她沒補過衣服,哪怕是最窮的那半年,衣服穿破了,她幹的也就是上網買九塊九一件的T恤。

別說,九塊九的T恤雖然不經穿,但看著真不算廉價,反正她不說,別人也不知道是多少錢買的。

這樣的T恤穿壞了,扔了蘇婷也毫無壓力,哪像現在,買件衣服她都得斟酌再斟酌,甚至笨手笨腳地開始學著縫補衣服。

是真笨手笨腳,第一次縫衣服,蘇婷手指上戳了三個洞。

到現在,她縫補出來的衣服也就勉強能看,跟賀東川比還差得遠,所以家裏縫補衣服的活,基本都落在了賀東川身上。

但他們倆,說白了技術半斤八兩,他們也就只能補補孩子玩耍時不小心勾破的衣服,要是洞劃拉大了,基本只能買新的。

所以工業本上每月供應的一小卷棉線足夠他們用的,彈棉花的棉線剩不剩都無所謂,但話說回來,彈棉花的棉線和縫衣服的好像不太一樣,要粗很多。

胡思亂想間,郵電局到了,兩人拿著取貨單去找工作人員,一問包裹果然到了,被堆放在角落裏。

工作人員對照著取貨單數件數,確認沒問題後,就讓他們把東西拿走。

包裹有好幾個,而且體積都不小,好在吉普車大,全塞進後座後,還能留點位置給賀焱坐。

取完包裹後,他們沒直接回去,而是回到郵電局給賀東川父母打電話,蘇婷也給蘇父蘇母寄了封信,告訴家裏人,他們已經在滬市安頓好。

打完電話,他們又去縣裏供銷社逛了一圈。

供銷社不大,櫃臺只比大院供銷社多兩個,擺著幾樣電器撐場面。

戶口雖然落下來,但蘇婷手頭的票仍舊不多,就沒怎麽買東西,看一圈就回去了。

進大院後,賀東川直接將車開到十棟樓下,一樓住戶聽到動靜都跑來看,見到蘇婷招呼著問:“蘇同志過來啦?這位是你丈夫吧?”

說話的人叫孟秀珍,住他們家樓下一零二,之前來打掃衛生時蘇婷跟她打過照面,知道這是位熱心人,笑著介紹道:“這是我丈夫賀東川,這是住咱們家樓下的孟姐。”

賀東川點點頭說:“孟姐。”

“賀同志好,”孟姐臉上帶笑問,“你們這是打哪來啊?”

“去了趟縣裏郵電局拿東西。”

蘇婷回答時,賀東川已經拉開後座車門,從裏面一件件往外拿東西,孟秀珍驚訝問:“這麽多東西,都是從郵電局拿的?這郵費得多少啊?”

蘇婷無奈地說:“我們也是沒辦法,閩地離滬市太遠了,我們又帶著兩個孩子,拿不了那麽多行李,只好把大件郵寄過來。”

孟秀珍想想也是,搬家不容易啊,當初她來隨軍,家裏也有好些大件,扔吧不舍得,帶吧拿不動,只能放家裏鎖著。

但那至少是他們家,東西放屋裏誰都拿不走,不像蘇婷他們,在閩地住的也是部隊分下來的房子,東西拿不了,可不得想辦法郵寄過來嗎。

說話間,包裹全被從後座拿了下來,賀東川提著兩個包裹就往樓上去,蘇婷讓賀焱帶著慢慢在樓下玩,自己也拖著個包裹準備上樓。

只是她拖著包裹走了沒兩步,孟秀珍就過來搭把手說:“我跟你一起擡吧。”

“不用,我們自己般就行了。”蘇婷連忙說,不好意思勞煩她。

孟秀珍擺手說:“沒事,都是鄰居。”

說完沒起身,跟著蘇婷一起把包裹擡起來。

這包裹看著大,實際重量也不輕,她們兩個人擡,才爬了半層樓梯就氣喘籲籲起來,歇息的時候,孟秀珍擦著汗問:“你們這包裹裏裝的什麽?怎麽這麽重?”

蘇婷說:“應該都是書。”

“這麽多書啊?”孟秀珍問,“你平時很喜歡看書?”

“還行。”

孟秀珍笑:“難怪,看你第一眼,我就覺得你像個文化人。”

蘇婷也跟著笑:“這哪能看出來。”

“怎麽看不出來,就你對門住的沈璇你知道吧?她學歷就高,中專畢業,說話溫溫柔柔的,你氣質跟她有點像。”孟秀珍說完想了想,又補充說,“不過你沒她傲。”

“我學歷也沒她高。”

“你什麽學歷?”

“初中畢業。”

“那是沒她高,不過你學歷也不差,找工作容易,你以前是幹什麽的?”

“我之前沒上班。”

“為啥啊?你這學歷應該好安排工作吧?”說著想起樓下倆孩子,哦了聲說,“你要在家帶孩子是吧?”

蘇婷含糊說:“差不多吧。”

“你家閨女小,現在上班是不太方便,過兩年送托兒所去就好辦了。”

兩人聊著天,賀東川就從屋裏出來了,看她們堵在樓層中間楞了下,一步兩級樓梯地往下走到她們面前說:“我來拿吧。”

話音落下,提起包裹就往上走去。

那包裹蘇婷和孟秀珍兩個人擡著都費勁,但賀東川單手就能提起來,而且腳步穩健,看不出一絲吃力。

孟秀珍感慨道:“你男人力氣可真大的。”

蘇婷謙虛說:“他力氣是還行。”

“不止還行吧,他肯定單手就能抱起你。”孟秀珍肯定說道,又突然想起什麽,擡手撞了撞蘇婷胳膊,“他有沒有單手抱過你?”

蘇婷聲音含糊:“……嗯。”

孟秀珍好奇問:“真有啊?什麽時候?他怎麽抱的你?”

蘇婷難以啟齒,賀東川不止單手抱過她一次,但基本都是在少兒不宜的時候。

見她紅著臉不吭聲,孟秀珍心裏有數了,聲音幽幽道:“看來賀副團長身體很好啊!”

蘇婷一下子就想歪了,但又覺得孟秀珍這話不是她想的意思,經過這幾次的接觸,她覺得孟秀珍還是挺保守的。

只是當她轉過頭,就對上了身邊女人滿是打趣的目光,那一瞬間,蘇婷腦海裏冒出一句話——

人不可貌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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