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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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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婷剛生完孩子, 身體比較虛,只能吃清淡的流食,因此王姨從食堂打回來的是白粥, 配兩三樣清炒的素菜。

份量倒是不小, 蘇婷吃得肚子鼓起來,粥菜還剩了三分之一, 賀東川接過碗筷繼續吃。

他吃飯的時候,慢慢也醒了, 是被餓的。

剛出生的孩子眼睛睜不開, 醒了只會扯著嗓子哭,小姑娘體重足有六斤七兩,是個很健壯的孩子,哭起來聲音不小。

聽見閨女哭,賀東川趕忙放下筷子, 單手將閨女抱起來,走到床頭櫃前準備泡牛奶, 但他剛把奶粉拿出來,王姨就說:“不能泡牛奶,先讓小蘇餵一餵孩子。”

雖然蘇婷已經生完孩子,但還沒有多少當新生兒媽媽的自覺,楞了下指著自己問:“我來餵?”

王姨說道:“那可不,本來孩子出生一兩個小時就該餵奶,但你當時睡著了,小川不讓我叫醒你就沒餵。”

雖然慢慢出生前, 蘇婷就打算以奶粉為主餵養孩子, 但沒到一口母乳都不給孩子喝的程度, 聽王姨說完便道:“那……”

“明白,”王姨笑,招呼賀焱說,“我帶小焱出去轉轉,讓小川留下幫你。”

賀焱很好奇媽媽要怎麽給妹妹餵奶,不太想動,但他有自己的小精明,知道直接說出自己的目的,大人們肯定不會讓他留在病房裏,便舉起作業本說:“我還要做作業呢!”

“作業什麽時候不能做?你媽媽要餵奶,你不方便在這,快跟我出去。”王姨說著上前拉賀焱的手。

賀東川也說:“你出去玩會,作業待會再做。”

老爸發話,賀焱不敢不從,心不甘情不願地往外走,到門口時還往後瞄了眼,想看看媽媽是不是已經開始餵奶了。

但很可惜,裏面爸爸還在哄妹妹,媽媽也躺在病床上沒動。

賀焱嘆氣,無奈地看著病房門在自己面前關閉。

王姨和賀焱出去後,病房裏安靜下來,蘇婷心裏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搭在衣扣上的手遲遲解不下去。

其實她也不知道有什麽可不好意思的,畢竟兩人孩子都生了,說句不文雅的話,對方的身體,他們互相之間什麽沒看過?

但她臉頰就是控制不住地熱了起來,輕咳一聲說:“要不……你把慢慢給我。”

賀東川聞言沒動,問道:“你抱得動孩子嗎?”

“抱得動。”蘇婷說,雖然身體還有點虛,但吃飽喝足後她手上有了點力氣,自我感覺應該能抱得動孩子。

賀東川還是沒動,繼續問:“你會抱孩子嗎?”

這……蘇婷還真不太會。

原因也簡單,她以前沒抱過剛出生的嬰兒,而且她生完孩子後就陷入了昏睡,不像賀東川有時間學習。

“要不……你現在教我?”蘇婷遲疑問。

賀東川低頭看一眼哭唧唧的小閨女,說:“恐怕來不及。”

“那我怎麽餵孩子?”

“我抱著孩子,你來餵,”賀東川提出辦法,並且非常正經地表示,“放心,我不看你。”

他話都說到了這地步,蘇婷再扭扭捏捏就有點矯情了,而且孩子餓得不停哭……她抿唇說:“那好吧。”

得了允許,賀東川抱著孩子在病床邊坐下,然後雙手擡高,將閨女送到媳婦胸口處,轉過頭說:“需要調整姿勢你叫我。”

蘇婷嗯了聲,擡手解開衣服扣子,再拉下裏面的內衣。

她穿的內衣是年前買的,懷孕後她的胸長大了點,以前的內衣穿著有點緊,趁著去市裏寄信取錢,逛百貨大樓時她就買了兩間碼數大點的內衣。

這內衣剛買回來的時候,穿著的確寬松許多,而且輕薄透氣,上身很舒服。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她的胸從B到C,內衣穿著就不那麽舒服了。

只是肚子大起來後,她一直沒出平川島,也不好意思讓賀東川幫她買內衣,於是將就著穿到了現在。

不得不說,將內衣拉下去後,她覺得胸口舒服很多,就是接下來要做的事,讓她有點壓力。

看著離自己胸口還有點距離的閨女,蘇婷忍著羞澀說:“你把慢慢往我抱一點。”

賀東川聲音低沈地嗯了聲,抱著女兒往蘇婷坐的方向靠了靠。

但還不夠。

“再往我一點。”

繼續送。

但仍有點距離,而且蘇婷覺得這樣還是不方便,不管是她,還是賀東川和孩子,都有點別著,便伸出手說:“要不你還是把慢慢給我……”

蘇婷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她看到賀東川轉過了頭,而且視線正好落在她雪白的胸口。

她趕忙擡起手,用手臂擋住胸口。

賀東川動作緩慢地轉過頭,咳嗽一聲說:“我不是故意的。”

蘇婷紅著臉,低聲說:“我知道。”

雖然臉紅,但戳破了那層窗戶紙,她心裏的羞澀反而褪去不少,鎮定地從賀東川手裏抱過閨女。

小家夥比她想象中要沈一點,但這不是最難的,難的是抱她時會扯到下面,帶出絲絲疼痛,讓她忍不住嘶了聲。

“我來抱吧。”賀東川說著,從蘇婷懷裏接過孩子。

這次他沒有轉過頭,正面對著蘇婷,所以姿勢看起來沒那麽別著,已經喝到母乳的小家夥沒覺得難受,閉著眼睛努力動著小嘴。

慢慢喝奶期間,蘇婷一直低著頭,但她能感受到賀東川的目光,在她臉蛋和孩子之間流連,帶著灼熱的溫度。

時間變得很慢,房間裏變得很安靜,只能聽到慢慢吞咽的聲音。

因為剛生完孩子,蘇婷母乳不多,小姑娘喝得很費力,所以每一下,都能帶出聲音。

這讓蘇婷臉上的溫度再次攀升,雖然在孩子的遮擋下,賀東川看不到什麽,但她卻覺得自己像是在他面前被剝開了衣服。

好在小姑娘胃口小,十來分鐘就飽了,動作變得緩慢起來。

蘇婷開口,聲音低低的:“應該夠了。”

賀東川應了聲,將閨女抱開。

剛出生的小家夥不知道喝飽就停的道理,被抱離母親時不太高興,癟著嘴哭了好幾聲。但吃飽喝足的孩子又很好哄,賀東川抱著孩子在病房裏走動兩圈,小家夥就止住了哭聲,閉著眼睛沈沈睡了過去。

賀東川將閨女放回空床,給她掖好繈褓,轉過頭就看到蘇婷側背對著他,正拿著手帕在那擦拭著。

擦拭幹凈後,蘇婷將內衣拉起,再一顆顆扣上扣子。

穿戴整齊後,她轉身躺下,只是一擡起頭,就對上了賀東川專註的目光,抿了抿唇問:“幹嘛看著我?”

賀東川說:“因為你好看。”

“騙人。”蘇婷輕哼,她知道現在的自己是什麽樣。

不談她懷孕期間長胖了幾十斤,臉圓了一圈,單說生孩子時她出了一身汗,雖然現在已經幹了,但她的頭發肯定泛著油光,身上也很黏膩。

這樣的形象,哪怕不難看,肯定也跟好看沒什麽關系。

“是真的。”

賀東川說著,坐到蘇婷床邊,右手握住她交握搭在被子上的雙手,伸出左手摸她的臉頰,低聲問:“你知道,你生孩子的時候我在想什麽嗎?”

蘇婷擡眼看他:“想什麽?”

“在想,我可能真的,不是個好丈夫。”

賀焱母親去世後,程曉曼一度很後悔,覺得不該一時心軟,聽丈夫的將兩個不適合的年輕人湊到一起。

當母親的總是更向著自家孩子,程曉曼也不例外,哪怕兒子兒媳走到互相怨憎的地步,她也不覺得問題出在自己兒子身上。

是,結婚後她兒子常年在外,夫妻一直兩地分居,可她兒子是個軍人,又沒到媳婦能隨軍的級別,夫妻兩地分居不很正常?結婚前周媛又不是不清楚,怎麽結婚前能接受,婚後卻怨上她兒子了?

至於周父的死,她就更有話說了,他們家不是沒有照顧周父,一層層托關系都打點好了,周父到農場後,住的是一批受改造的人中最好的,幹的也是最輕的活。

他們做這些,都是冒著風險的,再加上有周媛這層關系,一個搞不好,他們全家都要受牽連,這些可都是看在兩家過往情分上幫的忙。

這些周父心裏也清楚,所以他一直不願意麻煩他們,生了病瞞著不說,最終消息傳到時人已經沒了。

沒了父親周媛心裏難過,這她能理解,但她不能理解周媛把責任怪到他們家人身上,認為她的丈夫、兒子沒能照顧好周父,才導致了他的死亡。

明明周父陷入困境時,只有他們一家施以援手,為此更好地保全周媛,她兒子冒著前途受影響的風險跟周媛結了婚,可到最後,他們一家人成了惡人。

她不能接受!

然而程曉曼能責怪周媛恩將仇報,不分善惡,賀東川卻不能這麽想,因為他是周媛的丈夫。

而他在婚姻期間內,也的確疏忽了家庭,沒有盡到丈夫的責任。

當這段婚姻走到盡頭,回首過去,他不得不承認,他不是一個好丈夫,他也無法再確定,自己能不能成為一個好丈夫。

認識到這一點後,賀東川沒有考慮過再婚的事。

他這一生中,遇到過很過困難,失敗的次數也不少,以前遇到困難,他想的總是跨過去,失敗了,也只是爬起來,拍拍手再來一次。

但面對婚姻,他選擇了逃避。

直到他遇到蘇婷,被設計,然後被賴上。

他多了一位妻子,心裏卻並不痛快,也不知道該如何對待她,所以他態度冷漠,希望她能知難而退。

但他沒有在錯誤的道路上一去不返。

當他出完任務回來,他不由自主地開始關註她,為她懟完他後露出的小得意而微笑,為她因為口腹之欲討好他表現出來的小狗腿而心生喜悅。

他開始想成為她的丈夫。

他也努力想成為一個好丈夫,成為可以讓她依靠的存在。

過去的一年裏,他也以為自己做到了,但當他站在產房裏,看著她為了生孩子,痛得淚流滿面,哭喊不止。

他突然覺得,還不夠。

賀東川捧起蘇婷的臉頰,低頭吻住她的唇,聲音低沈道:“婷婷,我愛你。”

也許他現在做的仍然不夠,但未來的日子裏,他會努力盡到身為丈夫的責任,也會更加努力地去愛她,成為她的依靠。

……

以前蘇婷從沒覺得“我愛你”三個字有什麽,電視劇、小說裏,哪個男主不得說上十句八句我愛你。

所以當初她問賀東川愛不愛她,他只委婉說喜歡她,她覺得也還行。

雖然愛是喜歡的進階詞,但誰讓她碰到的是出生於四十年代的老古板呢,按實際出生年齡算,他能大她半個世紀,她得原諒他的保守。

反正她對“我愛你”三個字沒什麽執念,就放他過了。

但現在聽他把這三個字說出口,蘇婷發現還是不一樣的,三個字比四個字動人多了,而且平時保守不說愛的人說起愛來,真有點要命。

蘇婷仰著頭,主動和賀東川唇齒交纏。

這在過去是很少見的,雖然蘇婷閱片量遠超賀東川這個連電視都沒看過的人,知道的姿勢也比他多,內心花花的尺度也挺大,但本性仍偏保守,所以床上基本都是由他主導。

也因為這樣,兩人這一親,就有點一發不可收拾的意思,病房裏氣溫不斷攀升,直到蘇婷嘶叫一聲。

賀東川停住往下的動作,聲音低啞問:“怎麽了?”

“疼。”蘇婷靠在床上,輕聲說。

賀東川低聲說了句抱歉,又問:“哪裏疼?”

蘇婷懷疑他故意的,擡頭白他一眼,沒說話。

賀東川迅速反應過來,他輕咳一聲問:“很疼嗎?要不要叫醫生來看看?”

雖然這時候的產科醫生都是女性,但出了產房,她一點都不想再讓醫生看她那裏,便搖頭說:“不用了,動作幅度別太大就行。”說著瞄一眼賀東川,“你要不要解決一下?”

她覺得他現在比她更難受。

“怎麽解決?”賀東川問。

“當然是你自己想辦法!”蘇婷瞪大眼睛,她才剛生完孩子。

其實賀東川沒想過讓蘇婷幫忙,只是這種語境下,她這麽說,他就順嘴這麽問了。因此被拒絕後他心裏沒多失望,只起身繞過病床,背對著蘇婷努力冷靜下來。

……

賀東川面壁的時候,賀焱已經在下面走累了,他有氣無力地問:“奶奶,媽媽還沒有餵完奶嗎?”

“應該餵完了吧。”王姨不太確定地說。

賀焱問:“那我們能回去了嗎?”

“回吧。”

賀焱歡呼一聲,蹦蹦跳跳地往醫院大門走去。

產科病房在三樓,蘇婷住在310,是間雙人病房,但因為住院的產婦少,所以病房裏暫時就住了她一個人。

走到病房門口,賀焱正要推門進去,卻被王姨拉住:“我先聽聽裏面的動靜。”

雖然不知道裏面會有什麽動靜,但賀焱還是學著王姨將耳朵貼到門板上聽起來,但裏面太安靜了,他豎著耳朵聽了許久,也沒聽到裏面有什麽動靜。

什麽聲音也沒有啊。

賀焱正疑惑著,有動靜了,只吱呀的開門聲,然後他就覺得腦袋一重,撲進了個硬硬的懷抱。

“你們在聽什麽?”

聽到聲音,賀焱慌忙擡頭,正好對上老爸嚴肅的目光,果斷往旁邊一指說:“奶奶說要聽裏面有沒有動靜。”

賀東川看向王姨。

王姨只好扯出笑容解釋:“我怕你們夫妻有話說。”

他們剛才的確說了很多話,但賀東川沒有承認,只說:“我去打點開水,你陪婷婷說說話。”說完又叮囑賀焱,“好好寫作業,別吵你媽媽。”

賀焱心想我也可以跟媽媽說話啊,但今天的老爸不太好說話,還動不動拿送他回家威脅他,只好繃著臉說:“知道了!”

嘴上答應得好好的,進了病床後卻沒急著寫作業,而是搶了王姨的工作,嘰嘰喳喳地問:“媽媽你餵完妹妹了嗎?妹妹剛才不是醒了嗎?她怎麽又睡覺了?她好能睡啊。”

不等蘇婷開口,王姨就說:“剛出生的孩子都能睡,一天二十四個小時,他們至少要睡二十個小時,你小時候也這樣。”

“有嗎?我怎麽不記得?”賀焱懷疑問。

蘇婷笑著說:“小孩子三四歲才記事,你能記得才怪。”

“哪有!我明明記得很小時候的事。”被小看的賀焱很不高興,當即說了件小時候發生的事,“我還記得我不見過呢!”

蘇婷連忙問:“不見過?怎麽回事?”

“就是……”

王姨剛開口,賀焱就舉手跳了起來:“我來說我來說!”

王姨揮揮手,將舞臺讓給賀焱:“行行,你來說。”

“當時是夏天,”賀焱還知道講故事的三要素,先強調時間,再說人物地點,“中午的時候,我在家裏睡完覺,起來沒看到人,就找出去了,我走啊走,走啊走,一直沒看到人……”

王姨說道:“什麽沒看到人,崗亭明明有人。”

“有嗎?”賀焱撓撓頭,顯然沒什麽印象了。

蘇婷想知道後續,問:“後來呢?”

“後來我走了很遠很遠,走得好累好累,終於看到了一個奶奶,我就問她,奶奶你知道我奶奶去哪裏了嗎?”

蘇婷問:“她認識你奶奶?”

賀焱點頭:“認識啊。”

王姨在旁邊拆臺:“你聽他瞎說。”

“她說她認識奶奶的!”為了證明自己沒有瞎說,賀焱特意強調,“她還說要帶我去找奶奶呢!”

蘇婷:……怎麽覺得這個走向,有點耳熟?

困惑過後,蘇婷問:“那她帶你找到奶奶了嗎?”

“找到了啊!”賀焱表情得意,如果有尾巴,肯定會翹起來一晃一晃的。

蘇婷看向一臉慘不忍睹的王姨,問:“真找到了?”

王姨說道:“是我們找到他了!”

王姨講述的故事,除了開始和賀焱說的差不多,過程和結局沒什麽關聯。

本來賀家住的是軍區大院,而且那一片都是各軍司令部,治安好得很。但賀焱出大院後不走尋常路,拐進了小道,出了部隊範圍,而且這一路,他沒再遇到人,直到碰上那個老太太。

老太太見他長得可愛,在他詢問認不認識他奶奶時,就騙他說認識,把他帶回了家。

蘇婷連忙問:“那你們是什麽時候發現他不見的?”

“當時我只是去菜場買菜,回到家沒看到他人,可把我給嚇壞了,趕緊出去找,結果大院問遍了,也沒找到他,最後還是站崗的小夥子說看到小焱了,但當時他說要去找奶奶,就出去了。”

因為周圍都是各軍大院和司令部,治安很好,再加上大院裏那些孩子平時沒少進進出出,站崗的警衛員又是個新人,見他很淡定地說要去找奶奶,還以為他知道奶奶在哪,就沒阻攔,放他出了大院。

結果賀焱根本不知道,出大院後不久就拐進了小路,出了部隊範圍,被個陌生老太太遇到,騙回了家。

當王姨問清楚前因後果,當時就嚇得腿都軟了,趕緊給程曉曼打電話,程曉曼又跟丈夫聯系,夫妻倆一起回了家。

“那天下午,小川他爸不知道打了多少電話,我們大院裏的人幾乎都出動了,就為了找這個小家夥!”

聽著王姨的講述,蘇婷手上攥了把汗:“你們最後怎麽找到他的?”

“是小川他爸,一個認識的戰友,輾轉認識的人見過小焱,順著找到了他被帶走的地方,那老太太呢,也不是什麽人販子,她是看小焱長得好,家裏又沒男娃,心思一歪,就把他騙回了家。”

蘇婷心想這人就算不是人販子,心思也歪得夠厲害的,路上隨便遇到的孩子,都沒搞清楚有沒有家人就敢往家裏帶。

王姨繼續說:“她是本地人,家裏突然多了個孩子,當然瞞不住,不過她估計也沒想瞞,回家後高調得很,引得街坊鄰居都去她家看熱鬧,小川他爸讓人一打聽,基本就確定了,我們就急急忙忙找了過去,你猜,我們到的時候他在幹嘛?”說著伸手一指賀焱。

“在幹嘛?”

“在睡覺,睡得可香了!”王姨沒好氣道。

賀焱委委屈屈地說:“我困了嘛!而且我一睡醒,就看到奶奶了啊。”

王姨陰陽怪氣說:“是啊,你一睡醒就看到了爺爺奶奶,就覺得人老太太是真的幫你找奶奶了,對吧?”

賀焱撓撓頭,他真的是這麽以為的。

所以他現在有點懷疑人生。

蘇婷發現了,賀焱這純粹是傻人有傻福。

得虧碰上的是個沒什麽計較的老太太,拐了孩子還那麽高調,否則換個心機深點的,回去路上躲著點人,到家就把賀焱藏起來,過了那段時間,賀家上哪去找他?

蘇婷摸摸賀焱腦袋問:“以後還跟陌生人走嗎?”

“我現在知道了。”賀焱面露羞赧,他有點後悔提這件事了。

王姨將話題拉回正軌:“這是你四歲那年發生的事。”

賀焱想起來問:“我那時候這麽大了嗎?”

“你以為呢?”王姨反問。

“我以為我那時候只有兩三歲。”賀焱也想起了話題源頭,為了證明他很早就記事了,想著又說了件事。

但他剛說完,王姨就說:“那是你三歲發生的事。”

賀焱不服輸,繼續說,但他這次說的還是四歲多發生的事,最後他不得不承認,他好像真的對一兩歲的事沒什麽印象。

直到賀東川進來,賀焱還在那嘀咕:“怎麽可能呢?”

“什麽怎麽可能?”賀東川將開水瓶放到床頭櫃上問。

王姨開口,將剛才的事覆述了一遍,笑話賀焱說:“他到現在還覺得那個老太太是好人,真的幫他找奶奶了。”

雖然賀東川得知這件事時,賀焱已經被找回來,他並沒有切身體會當時父母的焦灼心情,但至今想起來仍覺得後怕,也笑不出來,沈著臉問:“你是不是傻?”

賀焱辯解說:“我那時候是太小了,現在我肯定不會跟別人走。”他才不傻呢,他早就變聰明了。

賀東川對他的回答還算滿意,說了句“你最好是”,就問起了他的作業。

賀焱哀嚎一聲:“我現在做!”趕忙拿出作業,坐到空的那張病床寫起來。

王姨淩晨被蘇婷叫醒,忙了大半天,到現在都沒來得及合眼。此時閑下來,就覺得困意上湧,坐了一會便趴著空床睡著了。

賀東川則隨便拉了張凳子,坐到蘇婷床邊,伸手從床頭櫃上放著的水果籃裏翻出個蘋果,拿出水果刀削起來。

看著他的動作,蘇婷壓低聲音,問出賀焱走丟事件的後續:“那個老太太後來怎麽樣了?”

賀東川動作頓了頓,說:“沒怎麽樣。”

“她做出這樣的事,你們就這麽算了?”蘇婷不敢置信地問。

“她說她是看小焱一個孩子,孤零零地走在路上,懷疑他被父母遺棄,才把他帶回家的,沒有別的意思,不肯承認拐帶的事。”

老太太不僅對他們這麽說,之前對街坊鄰居也是這麽說的,再加上賀焱失蹤的時間短,事情不好蓋章定論,所以最後公安人員只口頭教育了她幾句,就把人給放了。

不過後來賀東川回到首都,找到老太太的兒子,把人逮住好好揍了一頓。就他個人而言,他最想揍的人其實是老太太本人,但人年紀大了,怕把她揍出好歹,只能退而求其次揍她兒子一頓,反正她拐帶賀焱也是為了給她兒子傳宗接代。

之後他把這件事寫下來,謄抄了百來份,到老太太家附近分發給那些不知道這件事的人,好好宣揚了她的所作所為。

很長一段時間裏,周圍的人都聞老太太色變,那些家裏有孩子的人,都不敢從她家門前過。

後來那老太太和路上碰到的孩子說話,被孩子家長碰到,兩方發生爭執,老太太氣血攻心,回家就倒了,送去醫院一檢查,是中風偏癱。

知道惡人有惡果,賀東川就沒再關註那個老太太,他做的這些事也沒跟人說,此時面對蘇婷,也只簡單說了老太太最後的結局。

雖然老太太當時沒有受到懲罰,但對她的結局,蘇婷還算滿意,聽完津津有味吃完蘋果,眼睛一閉就睡著了。

……

第一次被賀東川看著給閨女餵母乳時,蘇婷還會覺得不好意思,臉紅羞澀,但很快她就淡定下來了。

任誰一天餵四五次奶,次次都要丈夫幫忙,都沒辦法再保持羞澀。

更何況生完孩子第二天,蘇婷就在賀東川面前脫光了。

別想歪,他們什麽都沒幹,她只讓賀東川幫忙,擦拭了下身體。

其實蘇婷是很想洗頭洗澡的,但一來她下面還有點疼,洗澡身體撐不住,二來洗頭洗澡在王姨這裏是禁詞,一提她就有一堆話要說,為了避免王姨絮叨,她只能退而求其次,選擇擦澡。

擦澡也不是蘇婷一個人能完成的,上身她可以自己擦,下面就有點困難了,她現在不太敢彎腰,只能讓賀東川幫忙。

蘇婷覺得,擦完澡後,在賀東川面前再怎麽脫光,她都無所謂了。

嗯,有所謂的換成了賀東川。

因為病房不夠住,所以蘇婷生產後,賀東川在旁邊招待所開了間房,讓王姨和賀焱住著,他則留在醫院裏守夜。

不過因為醫院洗澡不方便,所以他這幾天都是去招待所洗澡,時間也比較固定,通常是吃完晚飯後。

大白天的,他既不方便去洗澡,也不方便換衣服,於是只能面窗冷靜。

賀東川覺得,蘇婷再不出院,病房裏的這扇窗戶要被他看出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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