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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臉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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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曉英回到六十五棟時院子裏挺熱鬧, 陳琳王麗霞,她倆的丈夫和韓斌都在,見她臉色不太好, 陳琳迎上來問:“你怎麽了?不是說去賀家家訪嗎?你們聊什麽了怎麽臉色這麽差?”

“沒什麽,”段曉英搖頭,勉強笑了笑說, “我累了,想回去休息。”

聽到這話, 韓斌拿下嘴裏咬著的煙說:“那你先回屋吧。”

段曉英沖他點點頭, 低著頭往家裏去。

她一回家,王麗霞就嚷嚷道:“不用說,曉英肯定是被蘇婷給氣的,真不知道賀營長什麽眼神,娶了這麽個禍害!”

“行了, 你就少說兩句吧!”姜偉皺著眉說,都是鄰居, 他不想關系弄太僵。

韓斌也沒接話,只沈默地扔掉手裏的煙,用腳踩滅說:“你們聊,我去看看曉英。”說完跟著進了屋。

韓家格局跟賀家相反,雖然也是進門客廳,但次臥在左手邊,次臥過去橫著的是主臥,主臥旁邊依次是廚房和浴室。

雖然他們家有三個孩子, 但最大的才九歲, 老幺四歲出頭, 所以還是睡一間屋, 客廳暫時沒有放床。

不過年前段曉英買了張沙發,又讓韓斌找人打了個茶幾,擺著招待客人,所以客廳看著只能說不擁擠,離寬敞相距甚遠。

韓斌越過沙發和飯桌,推開主臥虛掩著的門進去。

段曉英已經平覆好情緒,看他進來還笑了下,問:“你怎麽也回來了?”

“回來看看你。”韓斌坐到妻子身邊問,“賀東川夫妻說什麽了?”

“跟賀營長沒關系,我只跟蘇婷聊了會。”

“你們聊了什麽?”

“也沒什麽,就是賀焱這次沒考好,我想著她是初中學歷,能輔導孩子功課,就想勸她對孩子多用點心,”段曉英自嘲地笑了笑,“是我太想當然,多管閑事了。”

雖然段曉英語焉不詳,但韓斌知道賀家的情況,蘇婷是賀東川二婚娶的媳婦,換言之,她是賀焱的後媽。

不用問,順著想韓斌也能猜到蘇婷的反應。

其實也正常,後媽為什麽名聲不好?還不是因為願意把繼子女當親生孩子對待的女人太少。

能找到段曉英這麽好的女人是他走了大運,但賀東川顯然沒那麽好命。

韓斌輕拍著的妻子肩膀安慰道:“你勸她也是因為好心,既然她不願意聽就算了,反正日子是她自己在過。”

段曉英嘆氣說:“我只是心疼賀焱這孩子。”

“那要不,我去跟賀營長說說?”

段曉英想了想搖頭說:“還是算了,我看賀營長正在興頭上,你跑去說這些,他還當我們故意挑撥他們夫妻關系。”

“那倒也是。”

韓斌砸了下嘴巴,忍不住感慨:“你說這賀東川也是,平時看著哪哪都好,在婚姻上怎麽這麽糊塗?我看啊你也不用太擔心,反正該說的你都說了,以後他們過得不好也是他們自己的問題,你不用太內疚。”

段曉英輕輕應了聲,依偎進韓斌懷裏。

……

蘇婷趕在周四畫完了全部稿子,又花了兩天時間校對摳細節。

其實細節沒什麽可摳的,每一幅圖畫之前她已經在心裏構思了很多遍,畫下一幅圖之前也都會再確認之前的圖,沒問題才會往下畫。

但這畢竟是她穿書後畫的第一本連環畫,寄出去前總覺得有點緊張,擔心哪裏不夠好,心裏很焦慮。

周日早上,蘇婷又整理了一遍稿子,確定沒有問題,才將信件疊好裝入信封,並放進包裏。

包是原身用的挎包,這年代流行的軍綠色,但蘇婷覺得有點土,而且不太好搭衣服。

今天她本來穿的是白襯衫搭深藍色長裙,耳朵前面的頭發後編,用發卡固定住,自我感覺像小仙女,整個人都美美噠。

挎上這包後,就怎麽看怎麽怪,無可奈何下長裙換直筒褲,下面搭一雙黑色尖頭皮鞋……挎上包之前,蘇婷覺得自己像賣保險的,但還能看,但挎上包後,瞬間被拉回七十年代。

得,還是樸實到底吧!

最終決定將編發拆掉,改成兩個粗辮子。

編好辮子,蘇婷對著鏡子裏的自己懷疑人生,這一大早上的,她都忙活啥呢!

今天必須得買個包!

賀焱也很好奇她都忙活了什麽,自她從屋裏出來後,就盯著她左看右看,看得她一臉不自在,問:“你老看著我幹什麽?”

“你打扮這麽久,我看你有沒有什麽變化啊。”賀焱仰頭看了蘇婷半響,一臉疑惑地說,“沒什麽變化啊。”

蘇婷滿頭黑線,狠狠揉了揉賀焱的腦袋:“你個小屁孩能看懂什麽!”

賀焱哎呦一聲躲開她的魔爪,捂住腦袋說:“你把我頭發都揉亂了!爸爸你覺得媽媽有變化嗎?”

賀東川覺得,他兒子真會給他找事,看一眼蘇婷,面不改色道:“有。”

賀焱瞪大眼睛:“?!!”難道大人身上真的有什麽秘密是他這種小孩子看不出來的?

蘇婷瞥向賀東川:“?!!”他,是不是眼神不太好?

看出兩人眼裏的懷疑,賀東川:“……”他就應該閉嘴。

……

這次出門比上次晚,碼頭上挺熱鬧,排的隊長了兩倍不止,而且其中很多是軍人,估計是放假去市裏玩的。

看到賀東川,一群人列著隊過來向他敬禮。

賀東川本來在跟賀焱說話,聽到聲音迅速轉過身,挺胸擡頭回了個軍禮。

挺尋常的舉動,哪怕是在家屬院裏碰到上級,賀東川也會給他們敬禮,只是蘇婷很少跟他一起出門,所以沒看到過。

此時乍然看見他瞬間的轉變,就覺得挺稀奇,像是接觸到了不一樣的他。

一時盯著他的時間有點長,直到他轉過頭問怎麽了,才回過神說:“沒什麽。”越過他往前面走了一大步。

排了十來分鐘,終於輪到他們,蘇婷掏錢買了兩張全價票,一張半價票。

買完票,三人往閘口去。

閘口人多,怕賀焱被絆倒,沒走近賀東川就把他抱了起來。

賀焱瞬間從只能看到別人後腰,變成能看到前面人的頭頂,整個人都興奮起來,坐在賀東川懷裏躥啊躥:“好多人啊!”

“上船就好了。”

“船是什麽樣的?”

蘇婷隨口說:“船就是那樣啊,你來的時候沒坐過船嗎?”

賀焱側過頭問老爸:“我來的時候坐過船嗎?”

“你睡著了。”賀東川說著,側瞥了蘇婷一眼。

蘇婷被他看得瞬間後背發涼,冷汗從額頭冒了出來,扯出個生硬的笑容說:“對哦,看我這記性,一下子忘了這件事,呵呵,呵呵……”

賀東川神色平靜地打斷她的呵呵:“船到了。”

“有嗎?我怎麽沒聽到聲音?”蘇婷側過耳朵,又踮起腳尖往前看去,卻只看到黑壓壓的腦袋。

“穿還沒有鳴笛。”

賀東川話音剛落,“嗚嗚”的汽笛聲就從海面傳了過來。

三五分鐘後,渡輪靠岸,閘門被打開,從船上下來的人沖開排隊的人群,大家向兩邊散開,並朝前擠去。

蘇婷三人正好正在中間,隨著前面的人漸漸分散,她不自覺跟著往左,但走了沒兩步,就被賀東川一把拽住手腕:“這邊。”

隨著他話音落下,下船的人湧到了離他們兩三步遠的地方,而後面的人還在往前擠,她覺得自己仿佛變成了罐頭裏的沙丁魚,只能跟著賀東川的力道踉蹌前行。

她本來就走得不穩,期間還被人絆了一下,整個人控制不住往前倒去,尖叫的聲音也跟著變形。

墜落時心裏不住懊悔。

早知道今天不宜出門,她就在家窩著了,這麽倒下去絕對會造成踩踏事故,斷手斷腳都算好的,最怕一命嗚呼。

她穿越還不到一個月啊——

下一秒,蘇婷就覺得右手被扯了起來,直直將她拉入一個硬邦邦的懷抱。

當蘇婷捂住被撞疼的鼻子擡起頭,還沒看清賀東川的臉,就聽到了他低沈的聲音:“往右邊走。”被勾著腰一路往閘口右邊去。

這一路蘇婷都是暈乎乎的,她不是自己在走路,而是被拖著往前。

所以站定後她一時沒緩過來,仍捂著鼻子,身體大半重量都壓在面前男人的身上,直到他問:“受傷了?”

蘇婷捂著鼻子甕聲說:“沒。”

“那你能站起來嗎?”賀東川說著低頭看去。

蘇婷順著他的視線往下,發現自己跟他貼得非常緊,而他的左手手臂從右繞過她的後背,搭在了她的後腰上。

已經是四月下旬,平川島的氣溫早就升了上來,蘇婷穿的雖然是長袖襯衣,但料子輕薄,幾乎能感覺到他手心的熱度。

“我沒事。”

蘇婷低著頭下移雙手,撐著賀東川肌肉緊實的手臂站起來。

“那就好。”賀東川說著松開手,“我們等會再上去。”

蘇婷:“嗯。”

雖然沒有了肢體接觸,但因為人多,兩人離得非常近,蘇婷不用擡眼,就能看到他微微擡起,隔空護在她身後的手臂。

以前她有個朋友交往的好幾任男友都是體育生,理由是覺得他們身材高大,能保護她,很有男友力,還打算給她介紹體育生男友。

然而那時候蘇婷看到的只有他們打完球後身上的臭汗,以及過於發的四肢,並不能理解朋友的取向,她還是更偏好花美男。

但剛才,被賀東川攔腰抱著往外走時,她好像理解了何為男友力,什麽叫安全感。

只是她這人更相信一見鐘情,也自覺身上閃光點不多,同樣的臉和外形,原身用了三年都沒讓賀東川愛上她,她……還是斷情絕愛專心茍結局吧。

蘇婷正嘆著氣,聽到賀焱冷不丁冒出一句“媽媽你臉紅了哦”,反射性擡手摸臉,並矢口否認:“我、我這是熱的!”

賀焱左看右看,疑惑問:“今天很熱嗎?我不熱啊?爸爸你熱嗎?”

“熱。”賀東川回答完轉向蘇婷,“走吧。”

蘇婷擡起頭,發現船上的人基本都下來了,要搭渡輪的也大半上了船,閘口處不再擁擠,點了點頭說:“嗯。”連忙跟上去。

賀焱被賀東川抱著,不用自己走路,正因為爸爸的答案懷疑人生地摸著爸爸的臉和脖子,想明明沒出汗啊,爸爸為什麽會熱呢?

不過賀焱的疑惑沒有持續太久,開船後他就顧不上熱不熱了,趴在欄桿旁尖叫著:“動了動了!爸爸你看,船動了。”

賀東川靠著欄桿淡淡嗯了聲,他早就見怪不怪了,願意吱聲都是給兒子面子。

賀焱並不是很需要爸爸的回應,他現在非常興奮,左手扒著欄桿,右手伸向外面,感受著海風和被渡輪劃過時飛濺起的海水。

期間他還想把腦袋從上下欄桿中間伸出去,蘇婷嚇了一跳,趕忙把他拉下來說:“你小心掉海裏。”

小家夥很自信:“我抓住了,才不會掉海裏!”

蘇婷握住他面前兩根豎著的欄桿說:“你看這個欄桿這麽窄,就算不掉海裏,你把頭伸出去也有可能會卡到啊。”

賀焱順著她說的看去,歪了歪頭,還想把腦袋往裏伸。

蘇婷一把拉住他:“讓你別這麽做你還非要幹是……”

話音未落,她就被賀焱給抱住了,她低下頭,就看到面前的孩子沖她沒心沒肺地笑著:“我剛才是嚇唬你的!”

蘇婷頓覺氣血上湧,沒忍住給了他一個腦瓜崩:“欠揍是不是?”

賀焱連忙捂住頭,向賀東川告狀:“爸爸!媽媽打我!”

看他們玩鬧,正覺得津津有味的賀東川站直身體,一本正經地對蘇婷說:他是欠收拾。”

賀焱:“……”

……

渡輪行駛二十來分鐘,由江入海,又過十來分鐘,停靠榕市碼頭。

榕市碼頭比平川島的輪渡碼頭可大多了,船也多,大大小小有十來艘。碼頭上有專門的乘客等待區,而專門去平川島的人沒那麽多,閘口處等待的人不多,所以下船沒有上船驚險。

出了碼頭,三人搭公交直奔百貨大樓。

百貨大樓坐落於市中心的十字路口,是一棟三層建築,外墻呈半圓型,中間懸掛著偉人像,肖像兩邊全是巨幅語錄。

周日上午是市中心最熱鬧的時候,十字路口人來人往,每次公交停靠都能下來半車人。

蘇婷他們搭乘的公交,就有一半乘客是來這裏,而這些乘客中,又至少有一半是從島上來的,好些身上穿著軍裝。

下車後,這些人十有八、九會往百貨大樓去,不用進門,蘇婷就能想象得到大樓裏面有多熱鬧。

進去後也的確如此,每個櫃臺前面都排著老長的隊。

能排隊都算好的,有的櫃臺幹脆前胸貼後背為了一圈又一圈的人,就算有售貨員出聲讓他們不要擠也沒用。

蘇婷看看賀東川,再看看賀焱,最後低頭看向自己的小胳膊小腿,果斷決定穿過這些櫃臺往裏面去。

她就不信那麽大的百貨大樓,會找不出來一個人少的櫃臺。

一樓還真沒有人少的櫃臺,都是賣日用品或者糕點餅幹的,需求量大,價格也不貴,所以買的人就多。

二樓稍微好點,日用品櫃臺還是人多,但也有商品不那麽日常的櫃臺,比如家具、電器、成衣等。

這年頭願意買成衣的人並不多,因為價格相對來說比較貴,普通的圓領汗衫,用布票買都得兩塊多,但如果買布自己做,可能只需要幾毛錢,就算找人做,布料加上手工費也不會超過一塊錢。

那些用工業布做的成衣就更貴了,比如的確良的長袖襯衣,沒十五塊錢根本拿不下來。

與成衣櫃臺的冷清相比,布料櫃臺生意就好多了,大幾十人圍著搶料子。

蘇婷找人問了一嘴,才知道原來今天有瑕疵布料銷售,瑕疵不大,不影響穿著,布票還能折半再折半,可不得搶瘋了。

蘇婷聽完有點心動,但櫃臺前圍著的大媽們戰鬥力太強了,根本沒她能插進去的地方,而且人群裏小範圍戰爭沒停過,國罵不絕於耳。

幹不過幹不過。

蘇婷遺憾地收回目光,就聽賀東川問:“你想買瑕疵布?”

蘇婷眼睛一亮問:“你去搶?”

賀東川輕咳一聲:“我覺得還是買成衣比較好,也省得料子買回去後你還得費工夫做,衣服我出錢。”

剛開始蘇婷有點失望,她很想看賀東川跟一群大媽搶布料呢,等聽到最後一句,她心裏高興了,有成衣誰還想買瑕疵布啊!

蘇婷問:“我能多買幾件嗎?”

賀東川說:“你帶的票夠就行。”錢上面他可以大方,票就無能為力了。

因為要出門,蘇婷把手裏的票都帶上了,布票只有賀東川給的那兩張,這玩意都是年初年底發,她和賀焱都是中途轉戶口來的,所以沒有。

賀東川那兩張是軍用布票,不能動,否則給她買了衣服,到時候他要做襯衣就沒有了。

能花的是工業券,它的用途很廣,只要是工業品都能買。

工業券是按工資發的,十塊錢一張,賀東川工資高,攢了不少,多的不敢說,給她置辦兩身衣服綽綽有餘。

蘇婷沒太好意思宰人,挑來選去買了條米色連衣裙,的確良布料,所以券雖然用得不多,但價格不便宜,足足二十五!

不過賀東川付錢挺爽快。

她也沒光顧著自己,給賀焱也買了兩身夏天的衣服,這年代小孩衣服比成人衣服便宜很多,用的票也少。

然後給她和賀焱各買了一雙鞋,這是她自己付的錢,不能老是占賀東川便宜。

但賀東川不太高興,嘴唇抿成一條直線。

蘇婷有點拿不定他的意思,在她看來,他們這種註定要分道揚鑣的塑料夫妻,算清楚點是好事,不然離婚時還得煩惱財產分割問題。

可他好像不這麽想。

想想也正常,賀東川這人看著沒什麽大男子主義,家務活都願意幹,但他思想還是比較傳統的,覺得男人養家天經地義。

所以他和原身結婚後,雖然沒有做到存款全部上交,卻把手裏所有的票都給了原身,家用也是他來出,沒打過原身帶回來的彩禮嫁妝的主意。

想明白後,蘇婷覺得他這種性格也挺好,至少跟他過日子不用藏著掖著,互相算計。

於是後面買包時蘇婷沒自己出錢,支使賀東川付的款。

包不貴,才五塊錢,畢竟用料少,也不是什麽牌子貨。不過款式還行,簡簡單單的,比軍挎包好的配衣服多了。

付款前蘇婷試背了一下,因為沒有鏡子,只能問賀東川父子的意見。

大的說“好看”,小的說“比之前的好看”,雖然只多了四個字,意思聽著也差不多,但蘇婷覺得賀焱的回答更合她心意,笑瞇瞇地摸了下他的腦袋說:“那就這個了。”

賀東川:“???”

……

買完衣服,兩人帶著賀焱去挑玩具。

賀焱挑了款鐵皮的玩具車,車是軍卡款式,前後有他小手臂那麽長,拿到玩具後他只能抱著。

賀焱也樂意抱著,他惦記玩具車已經很久了。

大院裏有個孩子有類似的玩具車,雖然是小轎車的款式,也比這個小很多,但已經足夠讓院裏其他孩子羨慕。

賀焱也很羨慕,所以今天爸爸媽媽讓他選玩具,他大著膽子挑了個比小轎車更大,更威風的卡車玩具。

賀焱覺得,他的玩具肯定能讓所有小朋友羨慕!

所以他抱著玩具可起勁了,賀東川說幫他拿他都不願意,蘇婷只能牽著他走路。

到了郵電局,蘇婷去買郵戳寄信,賀東川則等著掛電話回首都。

寄信比掛電話快點,他們差不多時間去排的隊,蘇婷搞完了,賀東川前面還有兩個人,走過去陪著等。

等待的時候賀東川問:“你要不要給家裏也掛個電話?”

蘇婷第一反應就是拒絕,倒不是她沒良心,而是覺得心虛。

穿書後對原身沒有歉疚,是因為原身在小說裏出場雖然不多但很重要,她對她的印象停留在紙片人上,而且這還是個反面人物。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穿啊,她也更喜歡原來的世界,更想念手機電腦可樂炸雞,可誰讓她操蛋地被穿越了呢。

她不覺得自己欠了原身。

對賀東川和賀焱也一樣,他們先是紙片人,再是被原身禍害的人,她穿過來後雖然做不到供著他們,但至少不會讓他們的處境變得更小說裏一樣差,自然沒什麽可歉疚的。

但原身家人……根據原身留下來的記憶,兄嫂不說,至少原身父母是真心疼她。

可現在,因為她,他們失去了女兒。

蘇婷很難不對他們產生歉疚。

蘇婷抿了抿唇,找借口說:“大隊裏沒有電話,只能打到公社,一來一去得一個多小時,算了吧,改天我買點東西,寫信給他們寄去。”

想到寫信蘇婷也愁,原身的字體她雖然記得,也能模仿,但每個人的寫字習慣都不同,模仿著寫一兩個字還行,一封信有點為難她。

但一直不跟家裏聯系肯定也不行,原身父母肯定會擔心,而電話和寫信,蘇婷更願意跟他們進行書面溝通。

先這樣吧,等她徹底適應自己現在的身份,或許就能正常面對原身父母了。

賀東川覺得她說的有道理,點頭道:“那下周日我陪你過來寄信。”

排了七八分鐘,終於輪到了賀東川,三人走進打電話的格子裏。

賀東川接通電話,先喊了聲媽,賀焱眼睛瞬間亮起來,喊道:“奶奶奶奶。”跳著就想跟爸爸搶電話。

蘇婷怕打擾到其他人打電話,只好捂住賀焱嘴巴說:“你小聲點,還有其他人在打電話。”

賀焱哦了聲,不嚷嚷了,只一蹦一蹦地看著老爸。

賀東川看在眼中,跟程曉曼寒暄沒兩句,就把電話給了賀焱。

小家夥抱住電話先喊人,聲音軟乎乎的:“奶奶~”還帶顫音,聽得賀東川一哆嗦,表情別提多一言難盡了。

賀焱不但聲音軟,話還特別多:“嗯啊,我們吃了早飯過來的,路上還坐了船,船好大,船上好多人,奶奶你坐過船嗎?沒有?那你來這裏啊,我帶你去坐船。”

“我們來買東西的,媽媽給我買了兩套衣服哦,超好看的,媽媽說我穿上特別帥!爸爸媽媽還給我買了個玩具車,奶奶你知道是什麽樣的玩具車嗎?就是……”

賀東川壓低聲音問:“你什麽時候誇他帥了?”

蘇婷被問得一楞:“你去付錢的時候,怎麽突然問這個?”

“我沒聽到。”

蘇婷哦了聲,好一會才反應過來,你沒聽到就沒聽到,怎麽還要特意確認?但看看賀東川的側臉,這話到底沒問出來。

賀焱也終於要講完電話,對著話筒說:“奶奶再見,奶奶你要想我哦。”

說完得到電話那頭的回覆,才將電話交給蘇婷。

蘇婷拿著電話不太確定地問:“給我?”

賀焱點頭,繼續用軟乎乎的聲音說:“嗯啊,奶奶說要和媽媽說話。”

蘇婷將電話拿到耳邊,還沒開口電話那頭就響起了程曉曼的聲音:“婷婷?”

蘇婷連忙應聲:“誒!我在,媽!”

電話那頭楞住,尷尬伴隨著無聲的沈默開始蔓延,蘇婷心裏有種不太好的預感,卻又不敢擡頭看賀東川。

電話那頭再度穿來的愉悅笑聲印證了她的猜想:“喊媽好,喊媽比喊姨親近。”

蘇婷:……草(一種植物)。

原身那麽喜歡賀東川,去首都見到他父母不應該火速改口好拉近關系嗎?還有原身留下的記憶為什麽總在關鍵時候留白,這真的不是穿越大神在整她嗎?

以及,今天是她的掉馬日吧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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